第 80 章 醫(yī)仙(7)
第8章
全場寂靜。
不管是城樓上的人類還是底下的魔修大軍,都被面前這一突發(fā)事件給弄得懵逼了。
聶王此人多么兇悍誰不知道。
魔修大軍直接就懵了,樓上的則臨海更是嚇了一跳。
旁邊的真火宗弟子:“……師叔,這是你經(jīng)常說的毫無自保能力的……長澤真人嗎……”
則臨海:“……應(yīng)該……是吧。”
在紀(jì)長澤使出那一招的時候,則臨海雖然驚訝卻也沒有太驚訝。
畢竟在東大陸,不少修士都有保命的手段,紀(jì)長澤既然能散去了一身靈力還能在異獸橫行的大陸四處游走,就說明他多少也有點能力。
打個比方吧,則臨海想象中,紀(jì)長澤的能力就好像是一顆葡萄樹。
后來他覺得,這是葡萄林。
直到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這特么的是鋪滿了整片大陸的葡萄林吧。
“奇了怪了,長澤真人身上并無靈力,就算是他有保命手段,也不會如此厲害吧?”
而遠(yuǎn)處,逃到了一片高高懸崖上,拿著能夠讓人遠(yuǎn)視的法器向著這邊眺望的王鵠立也愣了。
實際上,因為手上拿著法器,他比城樓上的修士看得還要清楚。
方才那一幕,簡直就是完美的將紀(jì)長澤手撕聶王展現(xiàn)了出來。
王鵠立:“……”
紀(jì)長澤不是醫(yī)修嗎??
醫(yī)修難道不應(yīng)該在抗戰(zhàn)的時候躲在后方嚶嚶嚶,然后等著修士受傷了就趕緊上去治療嗎?
好好的一個輔助,怎么說射手就射手了。
聶王啊!!!
那可是大乘期的聶王!!!
而場上,殺了聶王的紀(jì)長澤還沒有完。
他蒙著眼,手握弓箭,身后漫天箭海沒有射出去,只是懸浮在了紀(jì)長澤身后,隨著他轉(zhuǎn)身的動作,一起轉(zhuǎn)向了對面的魔修大軍。
魔修們:“……”
現(xiàn)在說他們只是路過還來得及嗎?
“這位……仙長啊。”M.
最終,一個修為較高的魔修小心翼翼站了出來,將手里的武器往地上一扔,舉高雙臂示意自己沒有任何殺傷力。
“我投降,投降……”
紀(jì)長澤身形絲毫沒有要動彈的意思,只微微抿著唇,舉起弓,對準(zhǔn)了魔修大軍。
明明只要他一個人對千萬魔軍,卻嚇得魔軍們轟然往后退去。
開玩笑,這可是能夠在那么短時間內(nèi)滅了聶王的修者。
就他們這些人上去,那還不夠一盤菜的呢。
即使腳踩在諸多魔修尸體中,蒙眼醫(yī)修身上的白衣依舊是一塵不染。
因為蒙著眼,魔修們看不出他目前是個什么心情,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從他拉弓卻沒射箭的動作推算出他應(yīng)該暫時不會出手。
紀(jì)長澤終于開口了。
他聲音冷得嚇人,帶著一股恨意:“當(dāng)日滅我萬朝宗者,自己站出來送死。”
魔修們:“……”
萬朝宗?沒聽過啊?
正面面相覷著不知道該怎么辦,就見著面前那煞神微微拉弓,身后箭海也都震動起來,一副只要紀(jì)長澤一動就立刻飛身而出的模樣。
蒙眼醫(yī)修仿佛是在咬牙說著話,可見身上背負(fù)了多么大的恨意。
“要么,我把你們都?xì)⒘耍矗瑴缥易陂T的人站出來,你們自己選。”
魔修們:“!!!”
“誰!!是哪個滅了仙長宗門,快點站出來。”
這是威脅的。
“你們自己做的孽,可別讓我們這些無辜的人一起牽連進(jìn)去。”
這是抱怨的。
“哪位大哥下的手,自己站出來好不好,我還年輕,我可不想死。”
這是哀求的。
然而,紀(jì)長澤一直等了差不多十分鐘都沒人站出來。
這是肯定的,畢竟壓根就沒有萬朝宗這個宗門。
“好,既然如此,你們就一道赴死,下了修羅道,也好有個伴。”
箭海隨著他拉弓的動作嗡嗡嗡的動作起來。
魔修們嚇得心驚膽戰(zhàn)。
“別別別!!!!大人,大人我沒有滅您的師門啊,是他!!!參與滅您宗門的人肯定有他!!他最喜歡滅人全家了。”
“對對對,我也知道他,還有還有,還有這個魔修,他行事殘暴,滅您宗門的魔修絕對算他一個。”
“這個這個!!肯定是這個人!!上次我還聽說他殺了一家族三百多口,大人您宗門也是三百多口,對得上對得上。”
怕死的魔修們眼見紀(jì)長澤要出手,趕忙根據(jù)記憶,推出那些有著“輝煌歷史”的魔修們給他。
被推出來的魔修差點沒嚇尿了,連忙紛紛辯駁起來:
“放屁!!!老子殺的都是凡人,我又不傻,怎么敢去招惹那些修士!”
“管我什么事,我只是吹牛,那戶人家其實只有一百多口,我夸大成了三百多口而已,而且那些都是凡人,我修為這么低,怎么可能滅的了修士宗門。”
“大人您聽我說,我殺的都是凡人,真的真的,東大陸到處都是修士,借給我八個膽子我也不敢去東大陸啊,何況我這個修為……”
紀(jì)長澤站立不動,蒙著眼的面容正對著那些被推出來的魔修。
他們一個個拼命地為自己辯解,辯解自己殺的只是凡人,和修士絕對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
但是這也足夠了。
紀(jì)長澤只是想詐出手上不干凈的魔修出來而已。
畢竟他這個人非常善良,就算是找人背鍋,也絕對不會找那些真的清清白白的人。
誒,雖然此時此地感嘆這些有些不合時宜。
但紀(jì)長澤還是由衷的在心底感嘆了一句。
我可真是善良有底線。
最后,魔修們推出來的人差不多幾百個。
還都是有名有姓有名氣的。
畢竟魔修膽子都快要被紀(jì)長澤給嚇破了,這種時候也不敢隨便找人出來背鍋,找出來都是真的罪大惡極的那種。
被推出來的魔修還不知道紀(jì)長澤要找的就是“殺了人的”,一個個努力的解釋著他們殺的都是凡人,和修士決定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
甚至還有魔修表示自己可以說出他殺的都是哪里的人,紀(jì)長澤只要去查一查就知道他殺的都是凡人。
在這些魔修心中,論證他們殺了凡人,等于論證他們沒有殺修士。
然而紀(jì)長澤一直安靜聽著。
因為眼睛看不見,耳朵就更加好使了。
完全確定面前的魔修們沒有一個否認(rèn)自己手上從未有過人命,反而一個個在爭論著自己到底滅的是家族還是一家七口還是一座城。
等著沒有魔修再被推出來了,紀(jì)長澤才側(cè)身,朝著這些人走去。
他雖蒙著眼,腳下卻像是看得見一樣,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上前,湊近了最近的一批人。
“你們?yōu)楹螠缥易陂T?”
這一批魔修:“……我們,我們沒有……”
——嗖嗖嗖!
破空聲響起,這一批魔修倒地。
他們身后的魔修們嚇得紛紛后退,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望著紀(jì)長澤。
紀(jì)長澤問:“我萬朝宗向來與人為善,門下弟子三百多人手上從未沾染過鮮血,到底是何仇何怨,才讓你們下此毒手!!”
那被質(zhì)問的魔修嚇得身子一抖,眼睛看向了滿地的魔修尸體,小心翼翼的道:“仙……仙長,你們?nèi)f朝宗不是不沾染鮮血嗎?可您方才殺了好多……”
——嗖!
他無聲無息倒下。
蒙眼醫(yī)修面無表情的路過他的尸身:“我射箭的,手上無血。”
剩余魔修們:“……”
他們一個個都是殺人如麻的,可對著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凡人能囂張跋扈,對上了能夠輕松取他們性命的紀(jì)長澤,一個個卻都嚇得動也不敢動。
箭海們對準(zhǔn)了他們。
那白衣煞神冷聲問著:“為何滅我宗門?”
“我、我真沒有,我只是殺了幾百個凡人,我……”
他捂著胸口倒地。
在他身后的魔修還沒等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滿臉驚駭?shù)膶ι狭四菍?zhǔn)自己的弓箭。
紀(jì)長澤:“我只是要個理由,你們?nèi)羰怯谢诟闹模悴恢劣谂扇缃襁@地步了。”
魔修:“……但是我真的沒有,我保證死在我手里的都是凡人……呃!”
他捂著脖子摔在地上。
下一個魔修滿臉驚懼的抬起頭,對上了那恐怖木弓。
“仙長,我覺得這其中有一些誤……”
——砰!
后一個魔修:“特么的這小子擺明了不讓我們活!!!早死晚死都是死,還不如沖了,來啊!!都跟在老子后面我們一起沖啊啊啊啊……”
噗通——
下一秒他就跪地死翹翹了。
紀(jì)長澤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拿著弓箭對準(zhǔn)了這個魔修身后的人。
魔修們:“……”
打也打不過,說也說不聽。
這可怎么辦。
那站在最前面的魔修一閉眼:“來吧。”
紀(jì)長澤從他身邊走過,于是身后便又多了具尸體。
“可以商量不,我……”
“要殺就殺,老子十八年后……唔!”
“別殺我,別殺我,我有銀子,都給你,我……”
蒙眼醫(yī)修慢騰騰的走過,身后尸體幾乎要堆成一條路出來。
在他前方的魔修們神情越來越驚恐,也越來越害怕的后退。
這些曾經(jīng)仗著自己是魔修,對著普通凡人任意屠戮的魔修們,終于也算是嘗到了當(dāng)初那些無辜凡人面對自己時是個什么感受。
終于,在紀(jì)長澤走到一個魔修面前時,他崩潰了。
“我們……我們滅你們宗門是為了……額……為了……為了錢財!!對,我們就是為了錢財!!別殺我,別殺我,我雖然也、也去了,但是我沒有殺你師門的人啊,我只是看見了……”
他這也是賭一把,沒想到居然真的有用。
幾乎要到了他眉心的箭猛地停下,他滿頭大汗,戰(zhàn)戰(zhàn)兢兢,看著面前的蒙眼醫(yī)修第一次放下弓,猛地揪住他的脖頸讓他看向自己。
那冷漠的話語,也終于有了仇恨的波動。
醫(yī)修咬牙切齒的:“既是為了錢財!!!為何要用我?guī)煾笌熓搴蛶煹苊脗兊男悦莆姨珟煾赶滦蘖_道!”
修羅道……
那不是死者往生之地嗎?
這個魔修嚇得腿軟,望著面前一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模樣的紀(jì)長澤,顫抖著唇:“是、是啊,為什么呢……”
他怎么知道為什么!
眼看著面前這煞神面上殺氣越重,身后的箭海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內(nèi)心波動,猛烈的激蕩起來,好像下一秒就能飛快的穿入到他的身體內(nèi)讓他成為刺猬。
他緊張的咽了口口水,隨便瞎編著:“就、就是……就是大人……不不不,聶王,聶王和你太師父有仇,所以才故意……呃,故意……”
太緊張了,忘了剛剛紀(jì)長澤說那些滅了他宗門的人都干什么了。
他只能含糊的說;“故意那樣做,仙長,真的不關(guān)我的事,他們殺人,我只是看著。”
紀(jì)長澤緩緩松開了抓住他的手,神情若有所思。
他問:“就因為太師父不肯以自己的性命去救聶王想救的人?”
魔修懵了。
聶王不是早就沒親人了嗎?
他能想救誰?
但見著紀(jì)長澤陰沉沉著臉站在自己面前,一副他要是回答不出來就取自己狗命的模樣,他趕忙瘋狂點頭。
“對對對!!就是因為這個!!!沒錯沒錯!!”
紀(jì)長澤問:“聶王想救誰?”
魔修:……我怎么知道。
他只能絞盡腦汁的瞎扯:“救……救他心愛的女子,總之就是,這件事很秘密,幾乎沒人知道聶王還有個心愛的女子。”
當(dāng)然秘密了,因為是他瞎編出來的。
面前這個白衣殺神仿佛接受了他的回答,身后的箭海也沒再瘋狂動彈了。
他身上的仇恨漸漸消退下去,只剩下頹然,喃喃自語著:“只是為了他心愛的人,便要屠我?guī)熼T……”
瞎扯的魔修重重松了一口氣。
總算是給忽悠住了。
果然這些東大陸的修真者就是好忽悠。
他小雞啄米般點頭:“是啊是啊,就是因為這個,仙長,其實我早就看不慣聶王了,所以在他帶著我們?nèi)ツ銕熼T的時候,我堅決沒動手,真的,我看不慣他們,我是無辜的,仙、仙長啊,要不你放了我吧,我從此之后一定每天為你師門上香,我保證!!”
紀(jì)長澤卻猛地伸出手掐住了他脖子,迫使他腳尖離地,懸在了空中,那張仙氣飄飄的面容上,滿是悲憤:
“當(dāng)日滅我?guī)熼T的魔修都有誰!!!全都給我指出來!”
呼吸困難艱難掙扎的魔修:“……”
他努力的伸出手指向紀(jì)長澤身后:“你、你方才殺的都是……”
兄弟們對不住了。
反正你們也死了不能跳出來反駁,就背了這個鍋吧。
紀(jì)長澤:“不夠,我記得分明有許多人。”
魔修:“……”
他顫顫巍巍的,指向了自己身后。
身上都背負(fù)了幾百條人命的魔修們:“……”
“你放屁!!我沒有!!老子根本就沒去過東大陸!!”
“仙長,你別聽這小子胡說,他分明是在瞎扯!”
“我只殺過凡人,怎么可能殺修士,我又打不過他們!”
紀(jì)長澤松開了掐住魔修脖子的手。
他摔在地上,一邊劇烈咳嗽,一邊怕那些魔修說的話讓紀(jì)長澤懷疑自己,趕忙道:“仙長您別聽他們的,他們是知道真相出來他們必定死無全尸,這才狡辯,快快快,快殺了他們。”
那些被指控的魔修們眼見紀(jì)長澤果然被這家伙說動,身后箭海紛紛震動起來,怒意上頭。
“好!!!你污蔑老子,老子就算是死了也不讓你活!!”
有魔修沖上去,一拳結(jié)果了這個指控他們的魔修。
下一秒,萬箭齊發(fā),他們紛紛倒地。
死前最后一眼,是那尸海中站著的白衣修士。
他眼上蒙著白布,微微低頭,攤開另一只沒有拿著弓的手。
那手如大部分修士一樣,白凈修長。
他開口了,語氣中透著滿滿的悲傷。
“為何你們要如此,我萬朝宗上下三百多口性命啊……”
這些話,魔修們聽多了。
大多都是在他們哈哈大笑,當(dāng)著凡人的面殺死他們親友時凡人們的含淚控訴。
當(dāng)時他們的想法大多都是差不多的。
弱者,才會控訴。
而如今,紀(jì)長澤做到了一邊控訴一邊送他們下修羅道。
最關(guān)鍵的是。
他們真的沒做啊!!!
冤枉倆字,他們可能要下了修羅道才能說出口了。
當(dāng)然也可能還沒說出口就被惡鬼吞噬。
眼看著這些魔修們死了,魔修大軍們反而比城樓上方的人還要松了口氣。
這位殺神找到了仇家就好。
他殺了和他有仇的,總不至于再把他們給殺了。
紀(jì)長澤的確沒再殺他們,他將弓箭丟在地上,張開雙臂。
地上的魔修尸體們微微震顫,一絲絲的魔氣飛到了空中,又轉(zhuǎn)化為了靈氣,再猛地沖進(jìn)了紀(jì)長澤體內(nèi)。
“長澤真人!!!”
這副場景實在是太駭人,城樓上方親眼瞧見這一幕的敬年思嚇了一跳,下意識喊出了聲。
則臨海也是一驚,趕忙飛身而下。
卻因為靈力太磅礴而不敢靠近,只能努力頂著風(fēng)站穩(wěn)了,對著上方的兩宗弟子道:“都別下來!!這里危險!!”
魔軍們眼睜睜瞧著這一幕,都有些不知道是什么情況,互相看了看。
既然紀(jì)長澤這個殺神好像有什么意外情況。
不如他們……
“跑啊!!!!”
于是,城樓上的人便看著這些魔軍一個個扭頭就跑,連馬和武器都不要了。
所有人:“……”
雖然早就知道魔修大多不要臉,但是也太沒有操守了吧。
城墻上方之前被紀(jì)長澤抓上來的魔修滿臉艷羨的看著那些魔修們跑路,差點沒當(dāng)場表演一個淚奔。
帶他一個啊。
正道修士太可怕了嗚嗚嗚嗚。
就在魔修們跑路時,前方卻突然被靈力轟出了一道大大的裂縫,許多魔修趕忙剎車,一屁.股坐在了裂縫邊緣。
他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抬頭,果然瞧見了站在上方,如同魔鬼的紀(jì)長澤。
蒙眼醫(yī)修手上明明沒拿著弓箭,但他對著底下的魔修們做出了一個拉弓的動作,一瞬間,他身后便多出了漫天由靈力做出的箭海。
魔修們:“……”
竟然是憑空造箭。
這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此時此刻,許多魔修都恨不得找到聶王的尸體瘋狂搖擺怒吼。
你是傻的嗎?!!!
就為了一個女人你特么的去得罪這么一個怪獸!!!
你得罪就得罪了,自己死去別牽連我們啊。
紀(jì)長澤開了口,他沒有刻意放大聲音,但因為有了靈力,倒是精準(zhǔn)清楚的傳到了底下每一個魔修的耳中。
“誰也別想走。”
“你們攻打丹東有罪,在東大陸的修士沒來之前,都在這里等著。”
魔修們:“……”
他們很想說“等你奶奶老子就是要走你特么咬我啊”。
然而面對著紀(jì)長澤身后的漫天箭海,所有魔修都露出了和氣好商量的笑容。
好的爸爸,沒問題爸爸。
我們坐等您看可以嗎?
不行的話我們也能站著等的。
于是等到則臨海回去傳信,再帶著東大陸的各大宗門代表過來時,就看見丹東城下,滿地都坐著魔修。
一個個唉聲嘆氣,捂著肚子喊餓,看見他們這些正道修士,眼睛紛紛亮起,就跟看見了救星一樣。
宗門代表們:“……這是?”
則臨海笑笑:“無事無事,只是這些魔修等的不耐煩了而已。”
等到宗門代表們按照東大陸的規(guī)矩,拿出試心石,挨個測罪行,再按照罪行大小輕重來處置。
外面弄得熱火朝天,許多小弟子都沒見過這樣的熱鬧,紛紛跑過去看,敬年思卻完全沒有看熱鬧的心思,拉著回來的則臨海很擔(dān)心的小聲道:
“師父,長澤真人自從那次丹東城下一戰(zhàn)之后就閉門不出,他大仇得報本來是一件好事,但是為什么我總覺得他很不開心啊。”
則臨海摸了摸小徒弟的腦殼,嘆了口氣:“長澤真人這十幾年因為聶王東躲西藏,又見證了全宗被滅,結(jié)果原因居然只是因為聶王想要救他心愛之人,就算是如今他手刃聶王,又殺了那些參與滅萬朝宗的魔修,萬朝宗也回不來了。”
“這便是生離死別之苦了,你還小,不懂。”
敬年思果然聽得懵懵懂懂:“可我不明白,師父,真人不是散去了身上靈力嗎?為何他突然又能殺了聶王,既然如今能殺,之前十幾年又為什么要躲藏呢?”
則臨海也不明白。
之前因為投降的魔修太多,放走吧,怕他們再搞事,不放走吧,丹東城的百姓又害怕。
只能辛苦則臨海跑一趟,回宗門搬來東大陸的人處置這些魔修了。
當(dāng)時到處都亂糟糟的,他都沒來得及問紀(jì)長澤。
當(dāng)然,他隱約猜到了一點,畢竟萬朝宗的功法是類似于拿一個東西去換一個東西的。
既然紀(jì)長澤能用自己的眼睛換來敬年思的健康,那是不是說明,他用了什么東西,換取了能殺死聶王的能力呢?
則臨海安撫了敬年思,帶著她去了紀(jì)長澤住著的屋外。
“好了,知道你擔(dān)心長澤真人,安靜在這等著,我去和他談。”
見敬年思乖乖點頭了,他敲敲門:“真人,是我,我從東大陸回來了。”
里面的醫(yī)修輕聲道:“進(jìn)來吧。”
則臨海進(jìn)了屋,先觀察了一下紀(jì)長澤,發(fā)現(xiàn)他面色紅潤,也沒有缺胳膊少腿,身上的靈力充沛,這才松了口氣。
等到他問出問題,蒙眼醫(yī)修微微轉(zhuǎn)身,聲音依舊淡淡;“當(dāng)日我被追殺,卻感受到了我的護(hù)體靈力有波動。”
則臨海一下子就想起來了:“你的護(hù)體靈力是在你夫人身上?”
紀(jì)長澤點點頭:“我當(dāng)日就知曉夫人命數(shù)會斷在那一天,本來是準(zhǔn)備帶她回宗門,到時有師父師兄護(hù)持,我也能送夫人下修羅道,讓她平安投生,只是沒想到宗門之變打亂了計劃,當(dāng)時我身后有魔修追兵,自身也負(fù)傷,根本不敢前往夫人所在之地,生怕為夫人家人惹來殺身之禍。”
“我不能傳信,也不能用靈力,思來想去,只能控制著我的護(hù)體靈力護(hù)住夫人靈體,讓她暫時留存世間,我當(dāng)時被魔修追殺,一直在想反擊之法,稀里糊涂的自創(chuàng)了一個簡易功法,因與凈醫(yī)修一脈,使用方式與凈醫(yī)修也有些相似。”
則臨海問:“什么功法?”
紀(jì)長澤:“以全身靈力為賭注,在我需要的時刻,換取短期的力量。”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眼睛上蒙著的白布,聲音依舊淡淡:“我當(dāng)時急著回去救夫人,便用了這個功法。”
則臨海:“你失敗了。”
“是。”白衣醫(yī)修承認(rèn):“我當(dāng)時修為不高,即使用了全身靈力也根本不足以抵抗那些魔修,反而差點將他們帶到岳丈家中,之后即使我拼命甩開魔修,一身靈力也都散盡了。”
“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只要我靈力散去,那些始終追在我身后的魔修就發(fā)現(xiàn)不了我,但我要救夫人,還要復(fù)仇,于是我每天如一日的修行,每修行出一絲靈力便將之散去,重復(fù)了十幾年。”
則臨海瞳孔緊縮。
散去靈力本就痛苦,紀(jì)長澤還每次一修煉出來就要散一次,那幾乎是日日夜夜都在感受著這樣的痛楚。
而那個時候,他還不到二十歲。
門外有敬年思震驚之下不小心撞到門的聲音,則臨海連忙起身要去呵斥她退下,紀(jì)長澤卻搖搖頭:“不必,如今聶王已死,我這點事,也算不得什么不能說的了。”
“我一直在對你說,我有保命手段,這些被我散去的靈力便是我的保命手段,對陣聶王那一戰(zhàn),我用了它們。”
“但我不能死,我若是死了,我夫人的靈體便無人能送下修羅道,送她去輪回,十幾年里,我除了修煉和散靈力,還在不停地完善那功法,最終讓我找到個法子,只要殺了我的仇人,以曾經(jīng)的賭咒為基,我便可以以他們身體內(nèi)的靈力作為報酬吸入體內(nèi)。”
則臨海已完全聽愣了。
“怪不得我們清掃尸體時,那些死去的魔修體內(nèi)毫無魔氣,猶如凡人一般,原來他們的魔氣都被你吸入了……”
紀(jì)長澤點點頭,端起了桌上的一杯酒,灑在了地上。
“這一杯酒,敬我?guī)熼T。”
感謝這位不存在的萬朝宗。
又倒一杯酒,灑下。
“這一杯酒,敬我夫人。”
還好在生產(chǎn)時去世的女子會因為介乎在生與死之間而不下修羅道。
紀(jì)長澤很少騙人。
他說要幫那可憐女子下修羅道投生好人家,就是要投生好人家。
誠實如他。
“這一杯酒,敬魔修,希望他們能在修羅道,早登極樂,早早魂飛魄散。”
如果那些被他們殺死的凡人魂魄混成了惡鬼,估計他們一下去就會被撕碎吧。
紀(jì)長澤又倒了一杯酒,自己仰頭喝下。
感受著口中的酒味醇香,他緩緩放下酒杯。
“這一杯酒,敬我自己。”
聰明如他,雖然跟則臨海說的那些話與事實有一點點的偏差,但也只是一點點而已。
比如說他能吸收魔修們的魔氣,再轉(zhuǎn)換為靈力,這是真的。
但只能靠著全身靈力來賭,而且只能吸仇人的靈力魔氣,那就是假的了。
這種一吸一個準(zhǔn)的功法,還是別傳給后人了。
紀(jì)長澤自己也知道自己創(chuàng)建出的這個功法其實最怕沒底線的人用。
畢竟只要殺了別人自己就能強大,在東大陸,說不定還真有不少修士中招。
但他要是加上一些附加條件。
要練必須散去一身靈力,并且必須要有仇人,而且這個仇人還必須修為高。
不然想想看,你散去了自己金丹期的靈力,苦修十幾年,找了一個筑基期的報仇。
那多不劃算。
方方面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想到了。
這怎么能不稱贊自己一句,真是一個小機靈鬼呢。
則臨海接受良好。
畢竟在這個什么都有可能的世界,紀(jì)長澤干的這些可以說是逆天,但也不至于不可能存在。
他問:“既然大仇得報,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蒙眼醫(yī)修悶聲喝了口酒。
半響后,才道:“去尋我夫人,送她投生個好人家。”
頓了頓,又道:“游歷途中我曾送出過一些玉玨,只是后來散去一身靈力,玉玨里的靈力便也隨之消散,之后我還要去當(dāng)初送出過玉玨的人家探查,看是否有家族曾用過玉玨我卻沒收到的。”
則臨海沒提紀(jì)長澤的宗門要不要重建。
人都死光了,他辛苦籌謀十幾年只為復(fù)仇,如今雖然仇人死了,可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再回來了。
還是別戳他痛處了。
他道:“若是那些玉玨有凡人還沒用過,估計接下來幾天你會很忙了,自聶王死的消息傳出去之后,那些沒跟著一起打丹東城的魔修還以為這是什么開展地盤的好機會,四處燒殺搶奪,整片大陸都亂了,雖我們派出修士去鎮(zhèn)壓,可大陸太大,到底有些趕不及。”
紀(jì)長澤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聶王之死是我所為,這件事我也有責(zé)任,之后幾日,我會四處庇護(hù)凡人。”
則臨海問:“不先去你夫人那嗎?”
“夫人靈體在長樂城,她雖現(xiàn)在陷入沉睡,但靈體上有我的護(hù)體靈力,岳丈手中又有我的玉玨,他們那邊我倒是不用太擔(dān)心,我可以一路從丹東城趕往長樂,在此期間,夫人身上的護(hù)體靈力一有動靜,我立刻就能感受到。”
外面的敬年思悄悄敲了敲門。
等著則臨海讓進(jìn)來后,她才小心翼翼的進(jìn)來瞧著紀(jì)長澤:“真人,師父,我能不能跟著一起去?我、我外公在長樂城,我擔(dān)心他……”
紀(jì)長澤面向則臨海:“臨海真人?”
則臨海想了想紀(jì)長澤身上強大的安全感。
之前他就想著回來后帶著敬年思去長樂城一趟,畢竟是敬年思的至親,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出事,現(xiàn)在紀(jì)長澤帶著更加穩(wěn)妥,自然沒有不應(yīng)下的道理。
“真人若是不介意,便麻煩您了。”
紀(jì)長澤點點頭:“我之前聽聞?wù)婊鹱诘牡茏右惨獬鰩椭踩耍羰强梢裕麄兇罂膳c我一道,路上互相也能有個照應(yīng)。”
則臨海有些不好意思:“小輩莽撞,是否有些太麻煩真人……”
“無妨。”
蒙眼醫(yī)修聲音淡淡:“之前臨海真人邀我去真火宗我答應(yīng)了,如今我便是真火宗人,自家人,有什么麻煩的。”
則臨海;“!!!”
他忘了這件事!!
有著能夠吊打大乘期實力的紀(jì)長澤,入了他們真火宗?!!!
這特么簡直就是天上掉了一塊大金磚啊!!
則臨海暈乎乎的:“那、那就麻煩真人……”
這是真的嗎?
我真的把長澤真人這么一個大殺器拐到了我們真火宗嗎?
我的祖師爺啊,宗門必須頒發(fā)一個最佳貢獻(xiàn)獎給我啊。
好暈。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讓人振奮了。
不行,他得趕緊出去傳信給宗門,告訴他們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則臨海跑出去了。
敬年思不好意思呆著,趕忙也找了個借口出去。
出去之后,她就陷入到了沉思。
為什么總覺得長澤真人說的那些話有點眼熟呢?
為什么呢?
一行人踏上了斬殺魔修幫助凡人之路,小弟子們很興奮,一路上仗著紀(jì)長澤護(hù)著,大殺四殺。
遠(yuǎn)處的長樂城。
白發(fā)蒼蒼的老人站在城墻上,望著底下魔修們正在攻城。
咬咬牙,掏出了玉玨。
旁邊的下人見了,神情有些疑惑;“……老爺,這玉玨不是有仙師說是假的,毫無靈力嗎?”
老人神情冷著:“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吧。”
他猛地摔下玉玨。
遠(yuǎn)方的紀(jì)長澤收回掐算的手,對著身后的小弟子們道:“都拿出劍來御劍飛行,我留在長樂城岳丈手中的玉玨被觸發(fā)了。”
小弟子們趕忙掏出飛劍御劍飛行,敬年思修為不高,站在了大師兄的劍上。
長樂城……
外公可不要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