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1 章 小皇帝(2)
紀長澤的“從根本解決問題”思路直接把所有人都給震驚到了。
他們怎么都沒想到,他們的皇帝居然是這么一個解決問題的鬼才。
因為都處于震驚中,也沒人記得表達一下不同意見,紀長澤趁機溜了出去。
至于那些臣子們?nèi)绾斡懻撊绾握痼@又是如何覺得這事太神奇,他就不管了。
反正更神奇的事原主也不是沒做過。
早就適應(yīng)了原主不靠譜的這些臣子們就算是再怎么不情愿,紀長澤是皇帝,他們也沒辦法。
關(guān)鍵點是,國舅爺。
紀長澤下了朝,就回到了皇帝休息玩樂的地方,隨便找了一個話本子躺在榻上看了起來。
他在等國舅爺找他,今天他來的這么一出,雖然胡攪蠻纏的很符合原主人設(shè),但看劉忠在被罷官之后第一時間望向國舅爺?shù)难凵?他估摸著這里面還有點東西在等著被挖掘。
果然,沒看一會,就有太監(jiān)上來說:“陛下,攝政王求見。”
沒錯,這位在老皇帝在時還只是權(quán)臣的國舅爺,在將自己還在襁褓中的侄兒帶上了皇位之后,直接給自己封了個攝政王。
當時他基本是權(quán)傾朝野,自然沒人敢說什么,尤其是小皇帝逐漸長大之后,對這個也沒什么意見,那些在悄悄等著小皇帝長大的臣子自然只能繼續(xù)隱藏下去。
“傳。”
紀長澤壓根沒起來,依舊是這么歪歪的躺在榻上,一副懶散的模樣。
黃面走進來的時候看到小皇帝渾身像是沒骨頭一樣的趴在榻上,手里還抱著一本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經(jīng)好書的書在看,嘴角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
小皇帝越是這樣喜歡雜物,對他來說越有利,他自然高興。
“長澤。”
小皇帝很是依賴自己這個舅舅,兩人關(guān)系破裂還是在上一個時間線逃命時互相為了保命捅刀對方。
在此刻,黃面這個攝政王不介意為了權(quán)利好好的哄著身份是皇帝的侄兒。
他臉上滿是笑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對小輩疼愛的長輩一般,也不跟紀長澤客氣,直接坐在了榻上。
“你這是看什么呢?”
“話本子。”
紀長澤敷衍的回了一句,將手里的話本一扔,皺著眉直接來了個率先發(fā)難:
“舅舅你還說朝中你幫朕管理的上下一心,你看看今天,那些臣子根本沒把朕放在心上。”
“朕不過是喜歡江氏,把她叫到宮中陪著朕而已,你看看那些臣子,一個個的,仿佛朕做了什么天大的事一般,居然還敢一起威脅朕。”
他越說越氣,直接將枕頭扔在了地上。
“朕這個皇帝當?shù)模€不如隨便一個小官威風!”
本來是想要問一下他怎么說把劉忠罷官就罷官了的黃面被紀長澤弄了個措手不及。
他習慣了小皇帝的暴躁脾氣,倒是也沒覺得詫異,只趕緊安撫道;
“是舅舅錯了,早知他們要這般,我必定要為你攔下他們的。”
說著,他抓緊時間給江將軍上眼藥:“你也莫要覺得他們是真的覺得你不該搶奪臣妻,他們啊,那是懼怕江將軍,生怕你惹怒了江將軍之后,江將軍會動怒。”
小皇帝果然一聽更怒。
“朕難道還會怕一個將軍嗎?朕才是江山的主人,一個將軍而已,他們憑什么如此!!”
成了!
黃面心中一喜,自覺上眼藥成功,趕緊順著剛剛的話往下說,唉聲嘆氣道:
“長澤,你也莫要覺得你是當朝陛下,他們便都聽你的,就那個江將軍,你沒瞧見,若是他與你出了爭執(zhí),那些朝臣們?yōu)榱瞬坏米锼隙ㄊ且驹谀銓α⒁幻娴摹!?br/>
少年人大多愛面子,尤其是這個少年人還是皇帝。
黃面瞅準了,他這么說,他這個皇帝侄兒絕對能被挑撥的怒不可遏。
“簡直放肆!!!”
紀長澤果然很生氣。
他直接站了起來,將桌子上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揮了下去。
“朕一個皇帝,還比不上他這么一個將軍?!!!”
“來人!!來人!!!”
他一揚起聲音喊,外面守著的太監(jiān)總管立刻跑了過來:
“陛下。”
“給朕準備筆墨,朕要寫圣旨。”
小皇帝氣的臉色都有點變了,一看就是氣得不輕的樣子,甚至已經(jīng)開始卷起袖口準備寫字了。
黃面沒想到效果居然這么好,他只不過是隨口兩句話,小皇帝居然就要問罪江將軍了。
嘖,果然啊,這個侄兒一如既往地是個蠢貨。
心底志得意滿想著,他帶著滿意的笑容湊到了紀長澤身邊想要欣賞一下他打算怎么斥責江將軍,結(jié)果一看到上面寫著的內(nèi)容,臉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長澤,你這是寫的什么?”
小皇帝一邊帶著怒意揮墨,一邊抽空回了一句:
“舅舅看不出來嗎?朕這是在寫,朕也要封自己一個將軍,舅舅覺得常勝將軍這個名號如何?”
黃面:“……”
“你、你為何要給自己封將軍?”
紀長澤很是莫名其妙的回頭看了他一眼,仿佛覺得他這個問題問的相當幼稚:
“方才不是舅舅說的嗎?那些朝臣比起將軍來,居然更加不怕朕這個皇帝。”
“那朕就自己封個將軍,到時候朕也是將軍,看他們還敢不敢造次。”
黃面:“……”
雖然知道自己這個侄兒思路一向奇葩。
但他此刻真的是被震驚到了。
你封自己當將軍有屁用啊?
人家怕的是江將軍這個人,又不是將軍這個職位。
難道論起職位來,皇帝還不如將軍大嗎?
小皇帝都十五歲了,連這點智商都沒有嗎?
這么想著,黃面看了看還在滿臉憤怒氣鼓鼓寫圣旨要自己封自己做將軍的小皇帝:“……”
好吧,還真沒有。
畢竟若不是對方一直這么蠢,他也不至于有現(xiàn)在的好日子。
挑撥離間失敗,黃面深深吸了口氣,終于想起來自己專門跑來是要干什么了。
“長澤,你如何就把劉忠罷官了呢,為了一個女人罷官臣子,這傳出去,別人怕是要覺得你是昏君了。”
紀長澤寫完了手里的圣旨,揉了揉養(yǎng)尊處優(yōu),寫點字都覺得酸軟的手腕,一臉的理直氣壯:
“不是他們說的,不讓朕搶奪臣妻嗎?”
“朕這是見他們一個個磕頭磕的可憐,于心不忍,這才勉強答應(yīng)了他們的要求。”
黃面:“那你也不能罷官劉忠啊。”
“如何不能,朕是皇帝,是天下之主,劉忠是朕的臣子,朕想罷官他就罷官他。”
他哼了一聲,仿佛還在生氣中:
“難道舅舅也要拿著人倫來與朕說事嗎?這個破人倫還管的了朕罷官臣子?”
見他生氣了,黃面自然不能再強硬下去。
小皇帝從小到大都是被捧著長大的,向來半點氣都受不得,就算是他這個舅舅,在他面前那也是要捧著順著。
黃面是個很有追求的人。
比起犧牲一點面子和嘴皮子就能換來榮華富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覺得這相當值得。
只要小皇帝老實點乖巧點,一輩子只吃喝玩樂不想著跟他爭權(quán)奪利,他也不介意一直哄著對方。
“舅舅怎么會這么想,整個朝堂,舅舅可是最支持你的,你看你每次想要干什么,那些臣子嘰嘰歪歪,還不都是舅舅幫你擺平的?”
也許是因為覺得他說的對,小皇帝冷哼一聲,倒是沒再像是剛剛那樣一副“你背叛了我”的模樣了。
黃面心里更加放松。
畢竟皇帝越是好哄,越說明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紀長澤看著他那一臉哄小孩的表情,冷不丁問:
“舅舅怎么會好端端的幫著那個什么劉忠說話,朕瞧著他就討厭,說話結(jié)結(jié)巴巴斷斷續(xù)續(xù),朕的朝堂中怎么會有這樣的臣子,真是丟朕的臉。”
見他言語之間絲毫不掩飾對劉忠的厭惡,黃面心里有了底,快速做出了取舍。
笑著不當一回事道:“倒是也沒什么,只是之前是他自己尋到我這里來,想要讓夫人江氏伺候你,那時我覺得他對我們長澤倒是有一番忠心,這才對他有點好感。”
事實是,劉忠知道了他跟江將軍結(jié)仇之后,主動獻計,用江氏作為筏子,引得江將軍對皇帝不滿。
小皇帝一向是受不得委屈的,若是在江將軍這里受了委屈,必定忍受不住,直接下手。
到時候,劉忠沒了一個管著他不讓他尋花問柳的夫人,還能搭上攝政王這條線,最后說不定能得到皇帝為了讓他封口下的補償,可謂是一石三鳥。
而黃面呢,他可以除掉江將軍,把掌控軍權(quán)的位置換上自己人,又能朝著掌握整個國家前進一步。
只是沒想到,計劃才剛剛開始,劉忠就先折在了皇帝的怒火下。
這些黃面自然是不會告訴小皇帝的,只挑挑揀揀的藏住了自己跟劉忠的金錢來往,將大概說了一下。
紀長澤聽得恍然大悟。
他就說,怎么好端端的,黃面就知道江將軍的女兒長得好看了,原來是她夫君直接把她給賣了。
心底快速轉(zhuǎn)著這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對自己有什么好處,面上他還是一臉的驕縱懷疑:
“那個劉忠真的有這么忠心朕?為了朕愿意主動獻出妻子?”
“我哪里會騙陛下。”
見他慢慢被順毛下來,臉上的表情也沒剛剛那么兇了,黃面輕車熟路的哄著:
“陛下想想,陛下長這么大,舅舅哄過你沒?”
那可哄的太多了。
紀長澤壓根沒搭理黃面的鬼話,只道:
“那可有書信?”
見黃面一愣,他才下巴揚起,冷聲道:“江氏自從入了宮,還沒到一個晚上,就差沒把整個宮殿都掀翻了,朕要將書信拿去給她看看。
讓她好好瞧瞧,這可不是朕非要把她從她夫君身邊搶走,是她自己夫君不要她。”
這個理由倒是也很合情合理。
畢竟這個年紀的男人,爭強好勝也是常事。
小皇帝從前搶奪回來的女子大多性子溫柔,也不喜爭執(zhí),就算是被搶回來不愿意,大多都是默默垂淚。
他們沒有江姑娘的剛強性子,顧忌的也要多一些,總擔心若是自己反抗鬧騰,惹怒了皇帝,他會牽連她們娘家。
江姑娘就不一樣了,她雖然也會擔心娘家,但她更清楚若是父親知道自己被強迫送進宮中會是個什么反應(yīng),自然鬧騰的厲害。
而站在黃面的角度來看,就是小皇帝搶了這么多女人回來,第一次搶到了一個比較厲害的,在她身上的興趣自然也就多了一些。
身為男人,他相當懂。
再加上對小皇帝的輕視,還有惦記著劉忠求他求情,許諾的那些金銀財寶,黃面還是點了點頭。
“那陛下稍等,臣這就回府去取,讓人給陛下送來。”
紀長澤這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重新趴在了軟塌上,抄起旁邊的話本繼續(xù)看了起來,壓根沒有再繼續(xù)找黃面對話的意思。
他這樣,黃面反而還覺得正常。
畢竟小皇帝一向都是這么一個不顧及他人感受的性子。
這樣不錯,他越是這樣,越是一眼就看得見頭,越是好掌控。
被冷落了的黃面笑呵呵的:
“那舅舅就先走了,長澤你若是喜歡這些書,我下次再給你帶。”
紀長澤仿佛看書看的入迷,壓根沒搭理他。
黃面也不介意,甚至可以說是習以為常,也沒行禮,直接轉(zhuǎn)身離開了大殿。
等著他走了,紀長澤才坐起了身子,開始考慮起了他周邊的人物關(guān)系。
太后,那是個不靠譜的,就是個泥菩薩,什么人到了她跟前都是好好好,行行行,可以可以。
她玩不過自己的弟弟,也沒打算掌控自己的小兒子,沉浸在大兒子有可能是被弟弟害死的回憶中不可自拔。
也許她不是一個好皇后好國母,也不是一個好母親,但她能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假裝自己什么都看不到聽不見了,每天只把自己關(guān)在佛堂念經(jīng)。
太監(jiān)總管倒是忠心,他跟小皇帝是一起長大的,也是在小皇帝還沒出生時,老皇帝指的人。
因為有這一層關(guān)系在,哪怕小皇帝嫌棄他比自己大幾歲,也一直沒換掉過他。
比起一出生就應(yīng)有盡有的小皇帝,還有權(quán)勢滔天的攝政王,身為太監(jiān)總管,他想要坐穩(wěn)這個位置還是需要一些本事的。
只看剛剛紀長澤問對方劉忠的信息,一般都是跟著原主,看著他吃喝玩樂的太監(jiān)總管能回答出來就知道,他沒少做功課。
不過他是不是黃面的人,這個還有待考證。
紀長澤傾向于不是。
也許年輕時期的黃面還是一個比較有心計的人,但這么多年的養(yǎng)尊處優(yōu)百事不愁順風順水已經(jīng)把他養(yǎng)廢了。
他開始自大,也開始覺得一切都可以順著自己的心意發(fā)展。
尤其是對待看著長大,自以為將對方全部掌控的小皇帝,更是處于一種詭異的放松狀態(tài)。
因為看輕了皇帝,覺得他不會做什么,所以不大可能會在這種事上耽誤時間,去收買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總管。
紀長澤將太監(jiān)總管的名字記住。
等等,他不知道太監(jiān)總管的名字。
紀長澤:“……”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還真的是。
原主活了十五年,太監(jiān)總管就跟了他十五年,結(jié)果他居然一直沒記住對方的名字。
如果要收買人心的話,自然不能直接跑過去問一個跟了自己十五年的人“你叫什么名字我沒記住”。
紀長澤起了身:“來人。”
他直接讓人把宮人名單拿來。
至于原因他沒說,畢竟按照原主的性格,他可不會干點什么事都要跟身邊伺候的人說一下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干。
名單到了手上,紀長澤翻看起來。
“趙嶺。”
太監(jiān)總管的名字。
上面還清楚記載了他是什么時候入的宮,原本是哪里的人,父親是誰,母親是誰,有沒有兄弟姐妹。
紀長澤將這些記在眼里,繼續(xù)翻看起了其他宮的太監(jiān)宮人信息。
他這一看,就看了一上午,直到趙嶺小心進來問要不要傳膳了,紀長澤才放下手里的名單。
“送回去。”
小皇帝起了身,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
“今兒朕不在這里吃,朕要去后宮吃。”
趙嶺一愣,陛下?lián)屃巳酥笠淮我矝]去后宮睡過,當然身為一直陪侍左右的太監(jiān)總管他自然知道這是因為陛下年幼,還沒那方面心思。
這還是第一次提出要去后宮吃飯。
他想了一下,猜測道:“陛下是要去江夫人那嗎?”
畢竟也只有一個江氏是剛剛來的。
“不。”
紀長澤現(xiàn)在就是一個光桿司令,也沒有人手,也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京城中的兵權(quán)在黃面手上,外面的兵權(quán)分攤給了不同的人。
那些人誰是忠誰是奸,現(xiàn)在他通通不知道。
這種情況下,就別去挑戰(zhàn)困難模式了。
他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找出了性子最溫柔的一個倒霉夫人。
好消息是原主并不是一個“只看外表”的人,他之前搶奪民女的時候倒是看中了就搶,在寺廟看貴眷的時候,就有點挑挑揀揀。
看中了對方搶人之前,還要派人去打聽一下那個被自己看中的倒霉蛋大致情況。
這個性格最溫柔也是最膽小的夫人,姓何,叫什么倒是不知道,畢竟原主也不是那種會關(guān)注美人名字的人。
何小姐是一個七品小官的夫人,秀才之女,小官是秀才教導出來的,要叫秀才一聲恩師。
當初那個小官貧寒時期被秀才看中天賦,于是收為了弟子,悉心教導,還把女兒嫁給了當時還一無所有的他。
最后他果然考中,雖然沒能進殿試,但是也得了個小官當。
這位何小姐陪著他外放了三年,之后回京城述職,想要去上香求子,結(jié)果就倒霉的被原主給看上了。
何小姐長相是非常溫婉的類型,性格也差不多,從被原主搶回來之后,每天以淚垂面,又被身邊伺候的宮女勸說。
大致就是一些陛下脾氣不好,若是她敢尋死,讓陛下沒了興致,說不定會龍顏大怒,找她的家人出氣之類的話,于是最后也只能認命,再也不敢想什么尋死的話。
原主對何小姐的興趣只存在把她搶來之前。
畢竟他還沒到那個年紀,對著這些漂亮的姑娘也只有最單純的“漂亮的東西都是朕的”的掠奪感,根本沒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去看。
搶回來之后,就把何小姐忘在了腦后。
但是因為他性格暴虐,這些美人又全都是搶回來的,誰也不知道脾氣古怪,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爆的皇帝會不會因為美人們被慢待而發(fā)怒,宮中倒是也沒人敢去慢待這些夫人們。
要說現(xiàn)在的宮中,那絕對是每個太監(jiān)宮女最認真努力兢兢業(yè)業(yè)不敢有一點攜帶的。
畢竟皇帝喜歡到處跑,誰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從哪個角落里面冒出來。
而且原主爆點多還奇怪,也沒人想要惹怒了他被拖下去打板子。
于是,那些夫人們除了心底不高興,光從物質(zhì)上面來看,倒是過得還不錯。
紀長澤一邊在心底分析著何小姐的事,一邊在太監(jiān)總管的帶領(lǐng)下到了何小姐住的地方。
她是單獨住在一個院的,之前老皇帝在的時候沒少三宮六院,他一死,這些太妃們就沒了以前的尊崇,全都被挪到了西六宮去一堆人擠在一起生活。
于是騰下來的地方自然就很多了。
原主對這些不大感興趣,反正搶回來一個美人就扔到一個院子里去,這也是那些宮人們都不怎么敢慢待她們的原因。
畢竟要是放在老皇帝還在的時候,單獨住一個院子那至少就是嬪了。
這樣的身份,雖然還沒正式封,他們也是不敢對著她們有什么不敬之心的。
原主雖然把人都弄了回來,但也沒限制她們行動,如果要形容的話,大概就相當于是他在外面看到了很漂亮的蝴蝶,于是就把蝴蝶抓回家想要她們只飛給自己看。
因為原主這個奇葩的想法,這些姑娘們倒是還算自由。
當然,除了因為反抗激烈,原主直接下令關(guān)起來的江姑娘。
皇帝要去自己女人的地方,自然是要先派人去說一聲,讓對方趕緊收拾一下,打扮的齊齊整整漂漂亮亮的迎接皇帝。
何小姐本來正憂郁的練字,突然聽到通報,嚇得臉都發(fā)白了。
伺候她的宮女倒是很高興,一臉的興奮:
“陛下還從未來過后宮呢,夫人能讓陛下來,定然是在陛下心目中有一席之地的。”
她們雖然理解自己伺候的夫人是被強搶來的所以不甘愿伺候,但心底是更加樂意看到對方得寵的。
畢竟對方得寵,她們這些伺候的奴婢不也跟著水漲船高嗎?
何小姐看著宮女們臉上那喜不自勝的表情,心底悶悶的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在這個時代下生長出來的女子大多都是以夫為天,在家里就是聽父親的,出嫁之后就是聽丈夫的。
她今年滿打滿算也才二十一歲,心底的害怕惶恐如何能壓制的住。
“陛下怎么會突然過來……”
沉默了好幾秒,她才問了出來。
“奴婢不知曉,但陛下既然能來夫人這,心里也必定是想著夫人的,這是大大的好事啊。”
一個宮女笑著說了,又道:“陛下要來怕是還有一陣子,不若夫人換一身鮮亮一點的衣服吧,這身衣服也太素雅了。”
“不了。”
何小姐心底悶得發(fā)慌,見著這些宮女們歡天喜地要為自己裝扮,將心底的那些心事又給憋了回去。
她能說什么呢?
難道要說她害怕,她不愿意嗎?
若是她說了,她的夫君,她爹爹娘親,還有這些伺候她的宮女們,怕是都要在陛下的怒意下一個都跑不了。
她接受了現(xiàn)實,雖然自己不會形容,但大概是用著一種要去踩地.雷的心情,任由宮女們幫自己仔細打理了一下頭發(fā)。
就算是再怎么期盼著時間慢一點,那個莫名其妙把她強搶到宮中的皇帝還是到了。
何小姐看著大步跨入進來,看著只是個少年郎模樣的紀長澤,哪怕是再怎么努力給自己做心理準備,臉上也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一絲怯意。
她腳微微動了動,看樣子應(yīng)該是想要躲開的,但是憑借著理智硬生生的控制著自己站在了原地。
雖然面上努力表現(xiàn)出平靜了,但在靠著之前從宮女那學到的行禮姿勢下拜:BIquGe.biz
“妾見過陛下。”
行禮是做的正確的,說的話也是對的,臉上也在努力的露出笑意,但是望向紀長澤的眼神底下,卻始終藏著一股怯意。
顯然是害怕又不敢反抗了。
紀長澤感慨了一聲這個何小姐是性子最膽小的一個。
他也沒耽誤時間,直接道:
“朕還沒用膳,你這里吃的什么?讓朕看看。”
剛好之前準備用膳了,御膳房送來的食物就在外面,只是當時大家都忙著沉浸在“陛下要來了”的喜悅中,直接忘了。
現(xiàn)在紀長澤親口說他想要在這里吃飯,宮人們自然趕忙去小心準備。
在她們準備的時候,何小姐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看著紀長澤坐下了,才在宮人的提點下,將茶水端過去。
竭力掩飾著恐懼道:“陛下請用茶。”
“嗯。”
紀長澤表現(xiàn)得十分冷淡,旁人也沒覺得有什么,畢竟他性子一向是古怪的,要是他突然對著何小姐熱情起來,其他人才會覺得像是見了鬼。
這么多人一起忙活,速度還是很快的,很快何小姐中午要吃的東西就擺放在了桌子上。
紀長澤跟個大爺一樣的直接坐在了主位上,還招呼何小姐也坐下。
何小姐這才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本來是想要選離著皇上最遠的地方,但走到那了才想起來什么,趕緊又小心看了紀長澤一眼。
確定他沒注意到自己后,這才松口氣,坐在了離著紀長澤不遠不近的地方。
這頓飯吃的是氣氛古怪極了。
紀長澤沒說話,何小姐自然也沒說話,他們都不說話,伺候的人更是不敢插嘴。
最后莫名其妙的,那些伺候的人連呼吸聲都不敢太大聲了。
紀長澤感受著屋內(nèi)寂靜的氣氛,一點都不覺得尷尬。
那句話不是說得好嗎?
只要他不尷尬,那么尷尬的一定是別人。
吃完了飯,紀長澤在太監(jiān)總管端來的水盆里洗了手,擦干之后,輕描淡寫來了一句;
“你們都出去。”
說完,不等何小姐松口氣,又抬眼看向她:“你留下陪朕。”
何小姐臉一下就白了。
雖然知道被搶奪為了皇上的人要面臨什么,但是現(xiàn)在可還是□□啊。
她囁諾了一下唇,到底什么都沒敢說:“是。”
剩下的人面上都看不出什么表情了,自然也沒人知道他們心底想的是不是“大白天的就這么刺激嗎?不愧是陛下”。
伺候何小姐的人可高興壞了,甚至還非常有情調(diào)的拿出了熏香點燃,望向何小姐的眼神里滿是為她高興的興奮。
何小姐知道她們在想什么,她們是覺得反正她也進來了,既然木已成舟,還不如直接安安生生安頓下來。
討好了皇上之后,日子也能好過。
她心底苦笑,也勉強沖著這些照顧了自己這么多天的人笑了笑。
所有人都退下了,還貼心的幫他們關(guān)上了門。
紀長澤看著屋里沒剩下一個人了,才站起來朝著里屋走去。
走了兩步見何小姐猶豫的站在原地,還催促了一聲:
“跟上啊。”
何小姐趕忙跟上,怯生生的與皇帝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一直到了最里屋,看著皇帝徑直進了自己睡覺的房間坐在椅子上,何小姐深吸一口氣,小心走了進去。
此刻,心底的屈辱與無能為力,還有諸多的懼怕惶恐,幾乎要淹沒了她。
今天過后,她就真的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她了。
在皇帝面前是不能哭的,所以她很努力的忍著眼淚,顫抖著手想要去幫坐在那的小皇帝寬衣。
還沒靠近,就悲從中來。
陛下……比她弟弟看著還小呢。
小皇帝背對著她坐著,從懷里掏了掏不知道在掏什么,想到之前伺候她的人對她說過,陛下從小就喜歡看那種東西,何小姐就更悲傷了。
――啪!
一本看上去像是書的東西被拍在了桌子上面。
何小姐下意識的被嚇的身子一抖,差點沒一腳踩向紀長澤的袍子一角。
“何小姐。”
紀長澤喊了她一聲。
何小姐又是被嚇了一跳,趕忙應(yīng)下:“是。”
“朕聽聞,你父親是秀才,自小把你當做男兒教養(yǎng),詩詞歌賦你樣樣精通,嫁給你夫君時他一貧如洗,但你硬是一點點的將產(chǎn)業(yè)給做了起來。”
此刻,何小姐已經(jīng)感覺到有點不對了。
陛下說的倒的確都是真的。
但他難道現(xiàn)在不是要行白天不好行的事嗎?
怎么說起這個來了?
但既然對方?jīng)]現(xiàn)在就繼續(xù)下去的意思,她也松了口氣,抱著一種“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的心態(tài),小心回答:
“是。”
紀長澤一下就高興了。
小皇帝轉(zhuǎn)身,沖著她露出一個笑。
在何小姐被這個看上去完全跟傳說中性格暴虐不一樣的笑容弄得迷茫時,他將桌子上的賬本直接塞給了她。
“你既有這方面的才能,就幫朕看看這個,瞧瞧這上面哪里不對。”
何小姐:“?”
她滿臉迷茫,見小皇帝面色認真,不像是在逗弄她,這才試探著小心翼翼拿起賬本翻看。
看到第一頁就是神情一變,又快速翻看了一下剩下的,臉色變得更加古怪了。
先小心看了看正望著自己的小皇帝,才斟酌著開口:
“這賬本,處處都是不對。”
“你果然是有幾分本事。”
得到了這個答案,小皇帝臉上的笑容更加開心了:“不枉費朕費這么大勁將你弄進宮中來。”
這是什么意思?
何小姐有點明白了紀長澤話中意思,但又有一些不敢確信。
見她這樣看自己,紀長澤點點頭:“沒錯,朕便是瞧中了你這一身的本事,這才假意看中你的美貌將你搶進宮中。”
何小姐手里的賬本差點捏不住。
她的眼睛微微睜大,滿眼都寫著不敢置信。
但仔細想來,又好像是有跡可循。
為什么陛下一直在強搶民女,為什么搶了人之后就直接扔進后宮不再管。
之前宮中還有人傳言陛下身子虛,現(xiàn)在還未到那個年紀。
現(xiàn)在看來,恐怕全都是為了遮掩真相。
等到接受了這個消息后,她又難過起來了。
陛下是天子,想做什么她自然不敢說什么。
可對方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將她搶走,所有人都知道她入了宮,她的名聲已經(jīng)毀掉了,就算是之后陛下愿意放她回去,告訴天下人她沒有被玷污。
紀長澤看出來何小姐在想什么了,他自然不會讓屬下帶著對未來的悲傷跟絕望為自己做事。
直接便道:
“朕找你,也不光是因為你有才華,天底下有才華又貌美的女人那么多,朕為什么找你,自然是有原因的。”
見何小姐下意識望向自己,紀長澤直接把太監(jiān)總管路上告訴他的消息說了出來。
對方還以為他想要聽八卦,說的那叫一個詳細。
“你怕是還不知曉,你以為你與你夫君成婚三年三年無所出,他不光不怪你還各種安慰你是對你好,其實真正有問題的是他。”
當然這個就不是太監(jiān)總管說的了,這位雖然愛傳八卦,但這種隱秘的事,當事人自己不會到處說,趙嶺自然也不會知曉。
紀長澤是自己推算出來的。
“你和你夫君成婚三載,在你看來你們琴瑟和鳴,但實際上,他早在和你成婚之前就跟一個寡婦在一起了。”
“這還不算什么,等到和你成婚后,你帶的嫁妝不是都充當了他趕考的路費嗎?成婚三個月,他便拿著你的嫁妝去外面贖出來一個青.樓妓.女養(yǎng)在外面。”
“每次他考中一步,選一次官,都會在外面養(yǎng)個外室,你以為他每天為了這個官位要疲于奔命每天辛苦,其實他所謂的公務(wù)只是出去溫柔鄉(xiāng)快活。”
“更別提所謂的為了給上司送禮不得不拿著家里的錢出去,他根本就是拿著那些錢在外面養(yǎng)了一堆的女人。”
小皇帝也不嫌棄這些話說出來粗鄙,叭叭叭全都說了出來。
在何小姐不可置信的視線下,繼續(xù)道:“名聲不光是對于女子重要,對于男子也一樣重要,你進宮的時候御醫(yī)診斷過,你的身體根本沒有問題,反倒是你那個夫君,女人養(yǎng)了一大堆,連個雞蛋都沒下。”
“他自己怕是心底也一清二楚,不然就憑著他這個性子,怎么可能你在三年無所出后還把你當做夫人看待,怕是早就以這個為借口將你掃地出門了。”
何小姐聽的眼眶漸漸紅了。
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不相信,但紀長澤說的太真了。
尤其是那些細節(jié),紀長澤沒說,但是光是憑借著對方的這些話,她就能一點點的回想起來曾經(jīng)的那些事。
其他和夫君差不多職位的官員都很清閑,就她夫君每天忙,有的時候徹夜不歸,說是睡在了衙門。
家里的錢無論她怎么操持總是用的很緊張,因為每次家里剛有了點起色,夫君就說拿著這些錢出去給上官,希望上官能夠給他一個好評價。
她想著這些都是應(yīng)該考慮的,從沒有過怨言,難道再怎么辛苦,再怎么努力的想辦法掙錢補貼家中,也都沒思考過,這居然是夫君在騙她。
紀長澤接著道:“你知道為什么他要這么悄悄的做嗎?因為你的父親是他的恩師,他不能做對不起你和你父親的事。
還有一點,他想要將無所出的事推到你的身上,這樣旁人只會覺得他情深義重,守著你這么一個無所出的妻子不愿意納妾,為了妻子寧愿斷后,其實呢?不過是他想生生不出來,又擔心納妾會暴露罷了。”
他知道的信息其實很少。
說實在的,趙嶺能告訴他這么多已經(jīng)出乎紀長澤意外了,畢竟是這么一個微末小官,原主對待何小姐的態(tài)度也和對待其他人沒什么兩樣。
此刻已經(jīng)不需要紀長澤說什么了。
很多事其實并不是對方隱瞞的很好,而是她信任她的夫君,哪怕看到了一些令人生疑的地方也不會多想罷了。
現(xiàn)在一被提醒,腦海中那些曾經(jīng)見過的不對勁便都統(tǒng)統(tǒng)涌了上來。
哪怕再怎么不愿意相信,理智也告訴她,紀長澤說的是對的。
見何小姐幾乎要哭成了淚人,身子都在搖搖欲墜,紀長澤也表示理解。
畢竟她之前一直覺得自己很幸福,雖然婆婆會因為生不出孩子苛待,旁人也會嘲笑她,但夫君是一直站在她這邊的。
結(jié)果一下子知道了原來不是自己生不出,而是對方生不出,他不光在外面養(yǎng)了一堆女人,還把所有錯都推到她身上,然后在她面前裝出一副深情模樣。
這對于一個以前一直都以夫為天的女人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噩耗。
鋪墊的也差不多了,紀長澤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義正言辭的瞎編:
“朕最是見不得這種賤人,你放心,朕雖然不得已,用這種名頭將你弄進宮中,但等到事情結(jié)束,無論你是想要朕澄清,還是想要換個身份重新生活,朕都會允諾你。”
“至于那個賤人,現(xiàn)在就可以由你處置。”
何小姐紅腫著眼睛望向面前的當今圣上。
她這才明白對方為什么會選擇她。
因為她不光有這個能力,還有那么一個夫君。
她性格溫柔,但自小被父親當男兒教養(yǎng)大,心底怎么會一點氣性都沒有,若是自己意外得知了夫君的真面目,知曉了他干下的那些惡心事,她肯定也是會選擇和離的。
如今陛下這樣做,反倒是幫了她。
只是,到底是三年夫妻,她還是有些猶豫。
“陛下……民女能看看他嗎?”
她想親自確認,他真的做下了那些事。
“自然。”
紀長澤答應(yīng)的相當痛快。
小皇帝本來就喜歡往外面跑,雖然每次跑出去都是為了找個最佳地點蹲守美人,但這么久下來,對著京城也很熟悉了。
何小姐是他要發(fā)展的第一個暗地里的下屬,他自然愿意陪著對方走這么一趟。
而且宮外不像是宮中,外面的人可都是新鮮的,想要找個誰的人馬也不是的,總比在宮中容易。
紀長澤心底打著算盤,倒是沒注意何小姐在聽到他一口答應(yīng)時望過來的感激視線。
何小姐本來一直很害怕陛下。
但是現(xiàn)在得知了真相后,再望向?qū)Ψ剑匀粵]了之前的畏懼也暴君濾鏡。
如今看來,在只剩下他們兩人時,陛下分明性子很是寬和,不光屈尊降貴的為了她解釋那么多。
甚至還在她提出出宮看看的要求時,絲毫猶豫都沒有的便答應(yīng)了下來。
陛下這般好,為何宮中要那樣傳陛下性子暴虐呢。
何小姐也是個聰慧的,只疑惑了一秒鐘,就自己找到了答案。
陛下當著那些宮人的面跟當著她的面完全就是兩個人,顯然,現(xiàn)在的陛下才是真實的陛下,在宮人面前的模樣只是偽裝罷了。
雖然她不怎么關(guān)注朝政之事,但也知道陛下是剛出生就登基,朝中到現(xiàn)在攝政王還在處理政務(wù)。
陛下可都已經(jīng)十五歲了。
將那些自己知道的不知道信息放在心底過了一遍,何小姐便大致明白了。
她望向眼前這個比她弟弟年紀還小的少年帝王,原本的害怕變成了敬佩。
無論如何,在這個年紀能夠悄悄的隱瞞著攝政王找參謀,陛下的心計總是要強于普通人的。
被何小姐在心底夸了一通的紀長澤看了一眼她哭腫的眼睛和臉上還沒干的淚水,順手抄起一個花瓶扔在了地上。
見何小姐有些被嚇到,他豎起右手食指放在唇邊:“噓。”
“一會朕如何做,你看著配合就是了,若是不知道該如何說話,就只哭。”
說完,他又拿起一個花瓶扔在了地上。
這么大動靜,就算是隔著門也聽見了。
外面立刻傳來了趙嶺緊張的聲音:“陛下?您沒事吧?”
紀長澤情緒都不帶醞釀的,徑直走過去推開門,推開門的瞬間臉上立刻就轉(zhuǎn)換成了怒意:
“無事,你進來。”
趙嶺下一秒就推門進來,小心看了看屋內(nèi)情況,見小皇帝一臉怒意站在門口,屋中的何小姐捂著臉仿佛在哭泣,趕忙走上前。
“陛下有什么吩咐?”
“備車,朕要出宮。”
紀長澤語氣冷冰冰的,板著臉仿佛下一秒就能打人。
說完了,不等趙嶺回答,就先回頭看了一眼捂著眼的何小姐,惱怒道:“哭什么哭!真是晦氣!難不成跟了朕還能委屈你不成?!”
何小姐也不知道怎么接話,便只捂著臉抽泣。
“朕乃是天下之主,難道還比不上你那個無用的丈夫嗎?”
“你還當真以為他對你如何情真意切,殊不知他沒了你,又是升官又是納妾,日子不知道過得多逍遙。”
說完了,小皇帝仿佛越說越氣,但也許對著美人還是有些包容,努力呼吸幾下,轉(zhuǎn)頭看向了趙嶺:
“趙嶺,你與她說!”
趙嶺先是受寵若驚了一下陛下居然記得自己的名字,接著會意,趕忙對著還在抽泣的何小姐道:
“夫人,正是如此啊,你那個夫君在你入宮后絲毫不傷心想念,第二天就迎了妾侍進門,如今春風得意,好不快活,昨日我還挺從宮外回來的小太監(jiān)說,瞧見他往青.樓去了。”
自己的太監(jiān)總管說完了,小皇帝在一旁冷哼一聲:
“聽到了?你心心念念,那人可沒念著你。”
何小姐哭累了,換了一種抽泣方式。
“哭哭哭,你便哭吧!!一會朕帶你出宮瞧瞧,你便知曉你到底嫁了個什么樣的人了。”
紀長澤惡言惡語完了,一甩袖子,狠狠瞪了一眼屋子里其他的人:
“愣著干什么,還不給你們夫人換衣潔面,難不成要朕帶著一個滿臉淚的人出宮?!”
他拂袖離去,徑直朝著外面的院子去了。
屋內(nèi),伺候何小姐的宮人們面面相覷,小心翼翼上前勸說:
“夫人,您別這樣了,若是惹怒了陛下,怕是不光夫人,夫人原本的夫君,夫人的家人都要受牽連。”
“您快別哭了,奴婢們給您換衣,陛下今日已經(jīng)算是對夫人開恩了,若是往常里有人惹怒了陛下,陛下可是會直接讓人拖下去打的。”
何小姐也就順勢借坡下驢,將手放了下來。
她方才本來就因為知曉了自己那個夫君的事哭的眼睛都紅了,如今放下來之后眼睛紅腫,其他人也沒懷疑。
只以為何小姐真的是因為不想伺候陛下,這才惹怒了陛下,非要帶著何小姐去看看她夫君根本沒想著她。
他們一邊給她穿衣服,一邊小心勸說:
“陛下心里肯定是還有夫人的,夫人這次出去可莫要再跟陛下鬧脾氣了。”
何小姐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心底一直在想著剛剛陛下說的事,還有那個簡直錯漏百出的賬本。
陛下的處境到底艱難到了什么地步?
若不是艱難的不行,如何會不惜自污來麻痹對方。
甚至會缺人到了,連她一個女子都要想辦法弄進宮中出力。
何小姐心底想著很多東西,面上難免表現(xiàn)出一些,其他人見了倒是也沒多想,只以為她還在思念著外面的丈夫。
她們也有一點詫異,陛下脾氣一向差,結(jié)果居然能夠容忍何小姐。
不過再仔細想想,男人對女人到底還是不一樣的,也正常。
畢竟之前陛下年紀小,雖然搶了這么多美人回來,但是也從來沒有進過后宮。
如今他終于開了竅,雖然脾氣還是不好,還是喜歡遷怒,但好歹,他看著好像是比之前多了一些包容。
這對于一直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點都不敢做錯的宮人們來說是個天大的好事。
他們簡直恨不得陛下馬上就發(fā)現(xiàn)后宮這么多美人的魅力,然后沉迷其中,不要再像是之前那樣看誰都不爽了。
紀長澤也沒等太久,何小姐就被她們打扮好了送了出來。
因為是要出宮,所以特地選了一件比較樸素的衣服換上了,頭發(fā)是何小姐自己弄的。
小皇帝看她出來了,好像還在生氣,眼皮抬了抬:
“走。”
何小姐不知道該說什么,就低眉順眼的跟在他身后一起朝著外面走去。
太監(jiān)總管趙嶺不愧是太監(jiān)總管,在紀長澤等待的功夫里,他已經(jīng)快速的找到了何小姐夫君住在哪里。
何小姐肯定是不知道的,畢竟在她被皇帝看中入宮之后,作為她的丈夫,皇帝也是補貼了一個升官的。
升官之后,這位就在京城買了個很小的宅子用來放他的美人。
趙嶺在路上叭叭叭的就把剛剛詳細打聽到的何小姐丈夫信息說了出來,紀長澤面上看不出什么,倒是何小姐,看著眼眶更紅了。
嘖嘖嘖,可憐啊。
趙嶺在心底想著,這么一個美人,本來身為人婦被陛下看中搶走就已經(jīng)很倒霉了,結(jié)果她倒是一心一意為著丈夫守貞了。
現(xiàn)在卻知道夫君壓根就沒在意過她,反而過得春風得意好不快活,想想就覺得慘。
當然了,作為一個合格的吃瓜人,無論心底是怎么想的,趙嶺說出來的話還是沒什么偏向性的。
“別的也沒打聽到了,之前那個小太監(jiān)也是好奇才問了問,奴才與他關(guān)系好,他便在閑暇時與奴才多說了幾句,方才去問,他只說仿佛那家的老太太很是滿意那幾個妾侍。”
何小姐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她從前一直很受婆婆的苛責,只是每次受不了的時候,夫君總是勸說那畢竟是他娘親,她身為他的妻子就要幫著孝順。
所以就算是再怎么痛苦,她也還是忍著努力孝敬,想要感化對方,讓婆婆知道她的一片真心。
結(jié)果三年了對方見了她還是跟見了棺材一樣,倒是對幾個妾侍滿意。
何小姐想不通,也不明白,為何她這般真心,卻只換了夫君與婆婆這樣的待遇。
紀長澤還是暴躁人設(shè),笑了一聲:
“你瞧瞧,你還惦記著他們,殊不知他們拿你做踏板石不知道做的多開心。”
一行人坐著馬車,到了趙嶺打聽到的地方。
因為對方?jīng)]什么錢,所以買的院子也很偏遠,位置也比較小,畢竟是京城,寸土寸金,能買到這里已經(jīng)是升官薪酬變高的原因了。
他們就坐在馬車里,看著外面門口一個老太太正坐在門口跟其他的老太太聊天。
雖然聽不見她們說什么,但看她滿臉的趾高氣揚與得意,再看看她時不時指指點點在旁邊端茶倒水,給她捏肩捶腿的幾個年輕女子,大略也能猜到了。
多半是在炫耀自己這被人伺候的日子有多舒服。
趙嶺見陛下和何小姐都在看著外面,也跟著望向外面,看了一會給兩人翻譯道:
“那個老婆子說她兒子有出息,升官之后就納妾來伺候她,不像是之前那個媳婦,不就是個秀才的女兒,還端著架子每天只知道看書看賬本,一點都不知道要怎么伺候婆婆。”
紀長澤詫異的看了一眼趙嶺。
這家伙還懂唇語,是個人才啊。
趙嶺見陛下瞧著自己,有些不自在:“陛下,怎么了?”
紀長澤:“你如何能這么遠便知曉他們在說什么?”
原來陛下是好奇了。
趙嶺趕忙回答:“奴才還未進宮時年紀小,父母怕奴才四處亂走遇到拍花子的,便每次都把奴才掛在樹上的筐子里。”
“那時奴才不能下樹,覺得孤單,便會試著去猜遠處的人在說什么,時間長了,就算是聽不到聲音,只要能看到他們嘴巴活動,奴才就能知道他們說的是什么。”
這還是個自學成才的。
紀長澤立刻把趙嶺劃分到了技能型人才上。
而那邊的何小姐,卻是神情猛地一頓。
她看到她的夫君回來了。
一走進小巷子,原本還在殷勤照顧伺候老太太的妾侍們立刻便站了起來,一個個柔情蜜語的迎了上去。
他的樣子看上去頗為受用,一副愜意極了的模樣。
明明之前,她也是這么照顧他的,可他從來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而不像是現(xiàn)在這般,仿佛這些如嬌花一般的女子照顧他是受了什么委屈,很是辛苦一般。
她從前為著他,熬夜看賬本,一個晚上一個晚上的熬,他公務(wù)上的事處理不了,她幫著處理,她做出來的結(jié)果,拿去給他上司邀功。
結(jié)果換來的,就是這些嗎?
紀長澤也看到了外面的情況,他沖著何小姐聳聳肩:“你看到了。”
何小姐點了點頭,臉上落下一滴淚:
“看見了。”
看的很清楚,很明白。
在她要為了他,為了家人妥協(xié)而感到愧疚坐立不安的時候,他卻正在左擁右抱。
她才剛剛?cè)雽m多久啊。
他就這么迫不及待嗎?
何小姐放下了簾子,狠狠閉了一下眼,望向紀長澤:“陛下,我們回去吧。”
紀長澤一笑:“好。”
他知道,第一個下屬已經(jīng)歸隊了。
仔細扒拉了一下原主搶回來的女子,至少婚姻狀態(tài)基本都不怎么如意。
雖然看上去像是個巧合,但所有信息集合在一起來看就不是這樣了。
時下女子成婚一般都是十七八歲,原主喜歡“年紀大”的,像是何小姐這樣二十一歲還屬于他搶回來的女子中比較年輕的。
原主搶人還有個要求,他不搶有孩子的。
倒不是覺得搶走母親人家母子分離什么的,而是單純的覺得生了孩子的女人就沒了那股他想要的氣質(zhì)。
就算是曾經(jīng)懷孕流掉的也算。
而在這樣的要求下,一般“這么大年紀”還沒孩子的,婚姻狀態(tài)能幸福到哪里去。
就算真的是自身有問題,當一個女子不能生育時,在如今的社會環(huán)境,所有人都會給她壓力。
而只看原主搶人善后行為的順利來看,她們的丈夫沒有一個是真愿意為了妻子站出來的。
大部分都是接了官位,重新娶妻或者納妾,壓根沒想過自己的夫人是否自愿。
還有小部分更離譜,就如同那個劉忠跟何姑娘的丈夫一般,只差要放鞭炮慶祝自己可以半點名聲不受損的“被迫”失去妻子。
畢竟那可是皇帝,他們能怎么辦呢,還不是只能接受。
至于妻子,她要是死了,他們在外面哭兩場。
她要是沒死,那就說明這個女人不貞不潔,被除了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占有了居然還不死,呸!令人不齒!
這就是時下人的思想。
雙標都不足以形容了。
原主是個暴虐的,底下的臣子們能歹竹出好筍的還真不多,畢竟但凡是三觀正直一點的,要不就是被擠兌的待不下去,要不就是自己受不了辭官離開。
在烏煙瘴氣的環(huán)境里,你不烏煙瘴氣你就是個異類。
平民女子們有十幾個,紀長澤算了一下,好消息是,大部分都是寡婦,就算不是寡婦,對于平民來說,讓漂亮女人出來拋頭露面的家庭,也不怎么樣。
畢竟在當下這個環(huán)境里,這樣是要被人笑話的,而她們?nèi)羰羌依锴闆r沒那么糟糕還出來,就說明了她們的家人并不在意她們被笑話。
紀長澤琢磨著,他必須得加快進程了。
得趕緊在宮外安排人手。
像是這些被搶奪入宮的女子們家里的環(huán)境,他還可以找個“因為何姑娘惦記以前的丈夫,他想知道這些女子們以前的家里如今如何”的借口。
但別的可就沒這么簡單輕松了。
現(xiàn)在手里什么都沒有,要是被黃面發(fā)現(xiàn)了他在干什么,怕是到時候紀長澤就只能眼疾手快一刀把人捅死了。
但朝堂亂成一團,如果捅死了黃面,就算是紀長澤也至少要辛苦倒騰大半年才能勉強清出個樣子來。
既然有黃面這個現(xiàn)成的刀在,他何必要去自己辛苦勞心勞力呢。
回到府中的黃面收到了來自宮中的信息,看著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一邊念叨著自己是不是風寒了,不然怎么后脊背一直在冒涼氣,一邊看完了手里的信。
上面詳細寫了皇帝回去之后具體都干了什么,見了什么人,說了什么話。
這些細作還是黃面在皇帝還小時就安插在宮中的,但是如今的他已經(jīng)沒了當初的謹慎與小心。
畢竟皇帝顯然已經(jīng)長成,很顯然,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廢人。
年紀小,愛玩樂,好掌控。
簡單掃了兩眼,看到皇帝去找了何氏,結(jié)果何氏思念原本丈夫哭泣不已惹怒了他,帶著何氏出宮去看她丈夫現(xiàn)狀時,還笑了一聲。
到底是個小屁孩,一天天的就知道爭風吃醋。
扔下手里的信,他直接讓人叫自己的妾侍過來伺候。
如今年紀大了,隨著精力越來越不行,黃面便越來越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子,他覺得這樣可以感受年輕的活力。
等著妾侍的過程中,他突然想起自己還沒完成給江將軍使絆子上眼藥的行動。
但想想宮中還有個江氏在以寧死不屈的態(tài)度做抗爭,便又重新將這件事放了下來。
操心什么呢。
就小皇帝那個性子,江氏哪里一不小心惹到了他,他把人打死都是有可能的。
到時候可就是跟江將軍結(jié)了死仇,他再好好的挑撥離間一下,小皇帝自然會因為害怕江將軍報復出手的。
就照著江姑娘那個剛烈的性子,怕是不出三天就能收到她的死訊了。
他在這邊暢享。
而那邊的紀長澤,已經(jīng)帶著何姑娘回了宮。
江姑娘不像是何姑娘那樣好打發(fā)。
這位是真正的將門猛女。
雖然長相艷麗,但打架更狠。
要是紀長澤上去跟她說“你聽我說,我這樣做是有原因的巴拉巴拉”,怕是要在“你聽……”這就被她揍了。
揍了不說,她也不會信紀長澤說的話。
不過問題不大。
紀長澤問趙嶺:“你玩過堆瓦嗎?”
趙嶺茫然搖頭:“奴才沒玩過,那是什么。”
“很好玩,今晚上我就帶你玩。”
紀長澤望向?qū)m殿上的瓦片,想,瓦片們都堆在一起,只要一個倒下,剩下的自然也會跟著一起倒。
很好,這個思路不錯,他要給它取個名字,就叫:連瓦效應(yīng)。
傍晚,江姑娘還在砸門。
從門口已經(jīng)開始打哈欠的守衛(wèi)就可以看出來,江姑娘的精力相當不錯,不愧是將軍的女兒。
守衛(wèi)們都開始打瞌睡了,她還在生龍活虎。
江姑娘這個時候已經(jīng)大概知道自己恐怕出不去了,但她就是不甘心,想著“我出不去你們也別想消停”,鬧一會歇一會,歇一會鬧一會。
正鬧騰著呢,外面被鎖死的窗子突然打開了一條縫。
接著有個人丟了個紙條進來。
江姑娘狐疑的撿起紙條,只見上面用著蹩腳的字大致寫著,他小時候曾經(jīng)是戰(zhàn)城里的孤兒,在差點被胡人殺死時被江將軍帶人破城救了下來。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他只是一個地位卑微的努力,也不敢?guī)椭媚锾优埽荒馨淹饷娴尼斪优_,剩下的就看江姑娘自己了。
江姑娘一開始還懷疑,等小心往外面看去,見的確是四周沒什么人后,才小心蹦了出來。
左右看了看,見侍衛(wèi)們?nèi)谒闹埽菜浦挥蟹宽斶@么一條路可以走,索性直接上了房頂。
她小時候曾經(jīng)來過宮中,雖然不大記得路,但大致方向記得,當下便順著記憶中的方向小心往前輕盈而去。
正走著,突然見到前面火光一片,仿佛有人正拎著燈籠在往這邊走,她趕緊趴下身子,不讓自己暴露。
前方傳來那狗皇帝洋洋得意的聲音:
“如何,朕是怎么說的?你那夫君根本不是個什么好東西,你日后就跟了朕,朕給你榮華富貴,若是你能生下皇兒,朕便封你為妃。”
接著便是女子的啜泣聲,哭聲里充滿了無奈。
江姑娘咬牙。
想必這就是被搶的女子之一了,真是無恥!
狗皇帝仿佛迫不及待了,拉著女子就進了旁邊辦公務(wù)用的大殿,正巧是在江姑娘藏著的底下。
她倒也不是故意看里面場景,只是她趴著的地方剛好有個瓦片壞了,又不能動,里面的場景便這么巧入了眼。
狗皇帝先讓伺候的人都下去。
還不等到她閉眼以免看見活春宮,便見等到人都退下后,小皇帝和那個女子神情俱都一變。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本子遞了過去:
“你好好藏在衣服里,趁著沒人的時候再看,若是哪里有問題就裝作還是想念你夫君,到時朕來【問罪】,小心不要讓人發(fā)現(xiàn)了,若是教人發(fā)現(xiàn),你尋人來找朕求救,朕一定會救你。”
“是。”
女子接過本子,認真點頭,全然沒了剛剛嚶嚶哭泣的可憐模樣:
“陛下放心,民女一定會算好的。”
“好了,下去吧,出去只說朕嫌你掃興把你趕出去了。”
小皇帝一揮手,女子點點頭便推開門出去,一出去,便又是一陣哭泣,直看的江姑娘目瞪口呆。
還不等她消化那些信息,便見一個太監(jiān)推門走了過來,為難問道:
“陛下,江姑娘那邊該如何……她畢竟什么都不知道,江姑娘性子剛烈,若是尋了短見……”
本來正一臉懵逼打算撤退江姑娘:嗯??我??
她趕緊望向下/面。
小皇帝仿佛有些頭痛,揉了揉眉心,拿起桌上幾封信,煩躁的扔在一邊:
“這要朕如何和她說?”
“罷了罷了,今日先不想了,等她父親回來,把她交給她父親也就好了,朕乏了,走吧。”
他帶著太監(jiān)推門出去。
江姑娘簡直一臉懵逼,看看已經(jīng)慢慢走遠的小皇帝一行人,又看看大殿里桌子上躺著的那幾封信。
猶豫了一下,跳下去翻窗進去。
好像是關(guān)乎她的,而且小皇帝這前后兩個人一般的演技貌似有什么隱情,她就看看,應(yīng)該沒什么吧?
第二日
黃面樂呵呵入宮,想要去和小皇帝聯(lián)絡(luò)一下感情,剛到門口,就發(fā)現(xiàn)了端著茶杯一臉殷切的江氏。
他幾乎要以為自己出現(xiàn)幻覺了,揉了揉眼。
還是江氏。
黃面:“???”
江氏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正在尋死覓活嗎??
他遲疑著上前:“江氏?”
江姑娘回頭見到是他,快速行禮:“臣女見過王爺。”
“你……這是?”
江姑娘笑顏如花:
“民女特地來給陛下送補湯的。”
黃面:“……”
“你不是不愿意伺候陛下?”
江姑娘巴拉巴拉:“臣女對陛下一見傾心,陛下之偉岸讓臣女仰慕不已,陛下愿意讓臣女伺候,那是臣女的福氣。”
黃面:“……”
他明白了。
他這是還沒睡醒,在做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