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九章 底線
    一場婚禮下來,周晚晚覺得自己筋疲力盡。心理上的無力感和挫敗感讓她回到家里倒頭就睡,第二天懶懶地賴在被窩里不想起床。
    小汪把大腦袋貼在玻璃上,吐舌頭瞪眼睛,整張臉壓得扭曲變形,幾乎要把自己變成一張畫貼在上面。
    周晚晚忍了它快半個小時了,最后終于忍不住,拿起枕頭扔它,“走開!你丑死了!”
    小汪條件反射地一躲,然后打了雞血一般又猛撲回來,嗖一下跳上窗臺整個狗都貼在玻璃上,使勁兒瞪著眼睛,尾巴搖成了一朵花。
    周晚晚懶得看它的傻樣子,拉起被子蒙上頭不理它。
    過了兩分鐘,周晚晚想了想,忽然揭下被子笑了。
    小汪看見她把頭露出來了,更高興了,反復(fù)地跳下窗臺又撲上來,興奮得大舌頭吐得老長,賣力地邀請周晚晚,來呀!來呀!再玩兒!
    周晨從窗戶上偷偷探過頭看了一眼,正對上妹妹笑意盈盈的眼睛。
    周晨整張臉一下就亮了起來,黑亮的眼睛熠熠生輝,眼角唇邊的弧度青春逼人,在六月湛藍晴空的映襯下,讓周晚晚的心情有如驀然灑滿陽光的暗室,立刻變得開朗積極。
    周晨太了解妹妹的情緒了,一看見她的笑容,馬上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他走過去把貼在窗戶上的小汪撕下來,往它嘴里塞了一大塊肉干,拍了拍它的頭表揚它,干得好!任務(wù)圓滿完成!
    小汪拿大腦袋蹭了蹭周晨的腿,叼著它的寶貝肉干找周陽顯擺去了。
    周晚晚打開窗戶一下?lián)涞街艹可砩希岸纾乙运j菜包子!”
    “再加上酸辣小黃瓜和涼拌蕨菜!”周晨摸摸妹妹的小卷毛兒,心疼得不行,小丫頭昨天晚上飯都沒吃就睡了,他一宿都沒睡好,隔兩個小時就過來看一次。就怕她半夜醒了會餓。
    “還要喝小米粥。”
    “小米粥早就熬好了,你先喝一點,我馬上去后園子割薺菜。”
    “今天早上不想喝牛奶。”
    “那……那今天就不喝了!”
    ……
    兄妹倆一路膩味到院子里的長桌旁,周陽和墩子竟然沒去上工。沈國棟也沒去縣里上班。
    墩子拿著一根鋼絲不知道又在給周晨做什么零件。只要他有空,手里永遠在磨銼削鉗,比周晨本人還任勞任怨干勁兒十足。
    周陽一邊看書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給小汪順毛,小汪把大腦袋搭在他的腿上閉著眼睛享受,周陽有時候看入迷忘了它了。它就拿大爪子拍拍他,提醒一下。
    沈國棟靠著大樹坐著,嘴里叼著一根青草無聊地透過樹葉和紫藤花看天,看到周晚晚從窗戶里撲到周晨的身上,他才一下彈跳起來,跑過去接他倆。
    人齊了,早飯可以開始了。
    周晚晚理直氣壯地喝了兩口小米粥就放下筷子,表示她不吃了,留著肚子吃薺菜包子。
    周晨縱容地笑著放過她。周陽幾個征求妹妹的意見,今天是去小寒山搭帳篷野營還是去城里吃冰糕?
    周晚晚搖頭。哪兒都不去,她今天很忙的,要幫二哥做包子,答應(yīng)了給趙小三兒畫像,還得整理圖書準(zhǔn)備送去文化館。
    上次從周晨那邊回來,周晚晚想了很久,前世那些求知若渴的農(nóng)村孩子的身影一直在她腦子里揮之不去。
    她跟周晨商量了一下,他們決定以匿名的方式把家里可以拿出去的書放到文化館的圖書室,再準(zhǔn)備一些坐墊、暖瓶之類的東西送過去。
    東西都是舊的,數(shù)量也不算太多。但至少能讓那些孩子多接觸一些書籍,寒冷的冬天不用再坐涼板凳,在陰冷的屋子里也能喝上一口熱水。
    周陽幾個馬上積極響應(yīng),都擼起袖子準(zhǔn)備幫忙。本來就是要哄妹妹高興。當(dāng)然是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家里很快熱鬧起來,廚房里周晨在當(dāng)當(dāng)當(dāng)?shù)囟琊W兒,周晚晚指揮著周陽幾個把家里所有的書分類,先把犯忌諱的挑出來,再把大家看過的要捐出去的拿出來。
    修補、晾曬,再反復(fù)檢查一遍。不能有任何犯忌諱的東西出現(xiàn),有他們個人信息的東西也要抹去。
    安全第一。這是所有人都刻在了骨子里的意識。
    小汪從廚房跑到東屋,又躥到院子里,跑前跑后地跟著大家忙活,高興得蹦蹦跳跳。
    它最會察言觀色了,今天大家都高興,代表的就是它有吃有玩兒還能撒嬌耍賴要點額外福利,樂得它不知道怎么辦好,轉(zhuǎn)著圈地追自己的尾巴玩兒。
    一整天,大家忙忙活活說說笑笑地過去了,誰都沒再提響鈴姐一句。
    他們自己的生活還要繼續(xù),誰都不可能背負(fù)著別人的人生生活。
    所以,對響鈴姐的事,他們盡到自己最大的誠意和努力去幫忙,最后做決定的不是他們,承擔(dān)后果的當(dāng)然也不是他們。
    他們每個人都是經(jīng)歷過一番孽火重生般的痛苦艱難才有今天的一切,赤子之心還在,卻比誰都懂得珍惜保護自己的生活了。
    對響鈴姐的事,每個人心里都不舒服,卻也都明白自己的立場和底線。
    所以,他們都閉口不提。他們家里的氣氛一直都溫馨歡快的,誰都不忍心去破壞。也誰都不能破壞。
    他們五個,他們的家,這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一早,沈國棟開始忽悠周晚晚跟她去看沈爺爺。
    周晨把她的外套、零食、水壺都準(zhǔn)備好了,周陽和墩子也等在院子里,一副你們出發(fā)了我倆再去上工的架勢。
    周晚晚乖乖地隨周晨擺布,聽話地坐上沈國棟的自行車,又叫上早就急得在大門口直轉(zhuǎn)圈圈的小汪,在周陽三個人的目送下出發(fā)了。
    走了一會兒,沈國棟幾次逗周晚晚說話,都被她不咸不淡地?fù)趿嘶貋恚驀鴹澊鞌〉赝O伦孕熊嚕粗芡硗頍o奈地嘆氣,“你說你這么個小不點兒,這么聰明干嘛?!”
    周晚晚不說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他。
    “你真看出來了?”沈國棟研究著周晚晚的表情。
    周晚晚還是不說話,柔軟的小發(fā)卷在清晨的微風(fēng)里輕輕晃動,更襯得粉嫩的臉頰和肉嘟嘟的小嘴巴甜美又無辜,像一個純凈天真不染一絲人間煙火的小天使。又像洞察一切只等人去懺悔坦白的先知。
    矛盾又神秘,卻有著語言無法形容的吸引力,漂亮得讓沈國棟看得幾乎失神。
    呃!沈國棟把拳頭抵在嘴邊使勁兒咳嗽了兩聲,“是你自己猜出來的,可不是我告訴你的!”
    周晚晚點了點頭。她看出什么來了?她其實什么都沒看出來。就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兒,試探一下沈國棟而已。
    沒想到這么容易就把他給詐出來了。真是一個不靠譜的家伙,被周晨知道了肯定會后悔把任務(wù)嫁給他。。
    “我們也沒別的意思。”沈國棟難得的一次有點吞吞吐吐。
    周晚晚歪了歪頭,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蹲在后車座上的小汪也歪了歪頭,大舌頭從一邊的嘴里滑出來,學(xué)周晚晚的樣子看著沈國棟。
    沈國棟一巴掌把這條傻狗給拍下去。不讓它來湊熱鬧。
    “今天響鈴姐三天回門。”
    周晚晚點頭,三天回門不是得回響鈴姐的舅舅家嗎?那才是真正的血親,按理說這個回門禮跟他們是沒什么關(guān)系的。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周晚晚就明白了。以趙志剛那天的表現(xiàn),他們可能會回自己家的。
    “你們不準(zhǔn)備招待趙志剛嗎?”周晚晚還是想確認(rèn)一下。你們里包括大哥和墩子哥嗎?還是你和二哥兩個人的決定?
    “這小子絕對不是什么好鳥!現(xiàn)在響鈴姐嫁也嫁了,我們管得越多,對她以后的生活影響越大,好心可能反而害了她。”
    沈國棟踢了一腳路邊的石子,有點憋屈。響鈴姐要是不嫁,他看不順眼就能收拾他,現(xiàn)在嫁了,他投鼠忌器,只能眼不見心不煩了。
    “如果他們今天來咱們家回門,那就是沒把響鈴姐的舅舅家放在眼里。以后對孫老奶也不會好到哪兒去!小晨說了,得在他這個苗頭一冒頭就狠狠地給他掐斷!”
    周晚晚點頭,看來今天這都是周晨的主意了。然后找了沈國棟協(xié)助。
    “現(xiàn)在去哪兒?”既然露餡兒了,沈國棟一點兒猶豫都沒有地馬上倒戈。用實際行動將功贖罪,表示一切都聽周晚晚的吩咐。
    “回家。”凡事逃避總不是辦法,無論怎樣,她都會選擇面對。
    沈國棟跳上自行車,掉頭回家。
    沉默了幾分鐘,沈國棟有點猶豫地問周晚晚:“那天我沒幫響鈴姐。你不高興了?”
    他是在說沒幫響鈴姐解決宋喜蓮的事。
    “沒有。”周晚晚抱住沈國棟扶著車把的胳膊,整個人都靠上去,“我要想讓你幫忙,一定會直接說。那天我沒說,是知道你不愿意。”
    “我是不愿意攪合這事兒。”沈國棟很干脆地承認(rèn),“不過我當(dāng)時其實是準(zhǔn)備幫忙的,就是在考慮怎么下手才不那么重。一下把那小子捏死了,你和響鈴姐都得哭了。”
    “其實我也想捏死那小子。”周晚晚回頭笑了一下。
    “就是!太他媽的欠揍了!”沈國棟馬上找到了知音,腳下蹬得虎虎生風(fēng),高興地吆喝小汪,“你傻跑啥?!趕緊上來!老子要加速了!”
    小汪撲通一下跳上自行車后座,沈國棟又開始嫌棄它,“你吃這么胖干什么?!看你胖的!有你這么胖的狗嗎?!太不要臉了!”
    兩人回到家,周晨和周陽、墩子坐在院子里說話,周晚晚仔細觀察了一下,三個人臉上都輕松自在,不像意見相左的樣子。
    五個人互相看了一圈,都笑了。
    “回來就回來吧!就當(dāng)今天再放一天假好了!”周陽笑著招呼大家坐下,“從明天開始都不許偷懶了!今天就再玩兒一天!”
    大家都笑了。慢慢長大以后,這種全家都聚在一起好好玩兒一天的日子并不是很多了,他們都特別珍惜。
    可惜,沒過一會兒就有來攪局的了。
    趙志剛和響鈴姐果真來他們家過回門兒禮了。
    趙志剛和響鈴都穿戴一新,趙志剛還是結(jié)婚那天那套衣服,響鈴換上了一條嶄新的白色印紫色和藍色小碎花的的確良連衣裙。身材窈窕,眉目如畫,氣色很好。
    周晚晚幾個看到她的樣子,就知道她這兩天應(yīng)該沒受什么委屈。心里都松了一口氣。
    周晨端出一桌子的水果和糕點招待他們,園子里出產(chǎn)的西瓜、甜瓜、草莓、花花綠綠小巧可愛的小西紅柿,沈國棟托人從南方帶回來的香蕉、獼猴桃,還有好幾種副食商店里根本看不到的精致糕點。
    趙志剛和響鈴都攔著周晨,不讓他這么客氣。他們又不是外人,不要這么浪費東西了。
    “你們可是新親第一次上門,這都是禮數(shù),你們就安心坐下吧!”周晨笑瞇瞇地把要起身幫忙的響鈴按在椅子上。
    “沒想到你們今天會過來,也沒準(zhǔn)備什么東西,家里有什么你們就跟著吃點什么吧!”
    周晨笑著把裝草莓的白磁盤往響鈴面前推了推,“我知道響鈴姐愛吃這個,至于趙大哥,我也不太知道你的口味,你就自己照顧自己!千萬不要客氣。”
    “這老些東西。我們部隊招待首長也就這個規(guī)格了!太客氣了!你們太客氣了!”趙志剛有點不自在地坐在椅子上,半個屁股還懸在外面。
    周陽幾個跟響鈴說說笑笑,也沒冷落趙志剛,卻總讓他有一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
    響鈴也感覺到了。她趕緊換了個話題,“今天一大早,部隊把電話打到公社了,說我隨軍的申請批下來了!讓我等他休假結(jié)束就跟他一起去部隊。”
    這也太快了!前天才決定的隨軍,今天就來了電話。
    而且即使是趙志剛的級別夠隨軍標(biāo)準(zhǔn),寫申請、各級審批、對響鈴進行各種審查,中間再加上文件往來。沒三五個月是不可能批準(zhǔn)的。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沈國棟。也只有他有這個能力做到這件事了。
    沈國棟專心剝瓜子瓤,眼睛都不抬,“我就是打了個電話去問問,看能不能快點讓響鈴姐隨軍。沒想到還真挺快的。”
    實際上,是那天送親回來,周晚晚倒頭就睡,急得沈國棟在家里直跳腳,簡直想去把趙志剛和響鈴捏死。
    他當(dāng)然不能真的去捏死他們,就跑去打了個電話。讓他們趕緊離開,眼不見心不煩!
    他說得輕松容易,可是這個電話是誰都能打進去的嗎?這事兒是誰都能問的嗎?他去問一句就能特事特辦,馬上批準(zhǔn),這是一般的關(guān)系能做到的嗎?
    趙志剛的眼睛閃爍不定,好半天才激動地去感謝沈國棟,“國棟,你這可真是幫了我和響鈴的大忙了!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謝你才好!都是自己人,我也不說那些見外的客氣話了!過兩天我?guī)亢镁七^來,咱們幾個好好喝一杯!”
    響鈴嬌嗔地瞪了趙志剛一眼,“看你這記性!他們幾個不喝酒!”
    “對對對!我都高興糊涂了!”趙志剛一拍腦袋,“國棟,聽說總參謀長能喝兩盅?要不我去陪他老人家喝點去!老人家都喜歡喝酒有個人陪著,你也不喝,他說不定就少個酒友呢!”
    院子里忽然靜了兩秒,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周陽幾個目光復(fù)雜地看向趙志剛。你用什么身份去找沈爺爺喝酒?還酒友?真是敢想敢說!
    響鈴最先反應(yīng)過來,她輕輕地掐了一把趙志剛的胳膊,“你胡說什么呢!沒喝就多了?人家沈首長是咱們能見的著的?!”
    沈國棟一直垂著眼睛剝瓜子瓤,剝夠一口就放到周晚晚面前的小碟子里,看她一顆一顆地往嘴里送,小嘴巴一鼓一鼓地,像個秀氣的小松鼠。
    趙志剛訕笑了兩聲,看沈國棟沒聽見他說話一樣,找了個上廁所的借口去后園子了。
    響鈴沉默了一下,看了一圈桌子上的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你們生姐的氣了吧?姐沒糊涂,知道你們都是為了姐好。你們?yōu)榻阕隽诉@么多。姐心里感激得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響鈴的眼圈紅了,哽咽得說不下去。
    “響鈴姐,我們做什么都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沒生你的氣。你也別怪我們管得太多了。你也知道我們,換了別人,我們絕對不會多管一分一毫。”周晨把周晚晚的手絹遞了過去。
    “響鈴姐,只要你覺得好,我們啥事兒沒有。你別想多了。你能好好跟趙大哥過日子我們就放心了。”周陽也安慰響鈴。
    “我就是覺得跟他在一塊兒安心。”響鈴擦了一把眼睛,抬起頭了笑了一下,甜蜜又羞澀,像一朵開到最盛的薔薇花。
    “等你們以后遇到這么個人,就會明白姐現(xiàn)在的心情了。只要能跟他在一塊兒,吃苦也甜,啥都不怕,每天的日子都有奔頭。”
    這就足夠了。周晚晚低下頭,使勁閉了一下眼睛。
    一頭扎進愛情里的女人,誰都拉不回來。而且。她自己也是幸福的。
    至于以后會怎樣,那就只能憑個人的運氣了。
    “姐也不怕跟你們說實話,姐從小沒爹,娘又常年有病,姐一直就盼著能找一個像趙大哥這樣的人。
    善良,有責(zé)任感,啥事兒都能幫我扛著,一輩子都會對我好。跟他在一塊兒,我覺得安心。
    至于他拖累多,家里人不省心這些。我不在乎。我有手有腳的,不用他養(yǎng)活!”
    周陽幾個好半天沒有說話。
    趙志剛會是那個能給響鈴姐安全感,把她一輩子都保護在羽翼之下的良人嗎?
    他們并不看好。可是響鈴姐相信他是。那他們只能祝福她。別無辦法。
    趙志剛的婚假還有半個月了,他們今天回去要收拾東西準(zhǔn)備隨軍。家里的事還要處理,他們?nèi)ゲ筷犞澳懿荒茉僖娒娑疾灰欢恕?br/>
    周晚晚把響鈴姐拉到自己的房間,給了她二百塊錢和一個電話號碼,“響鈴姐,我們希望你永遠用不到這些東西。”
    周晚晚緊緊攥住響鈴姐的手,阻止她的推讓。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鄭重和嚴(yán)肅:
    “可是你要去那么遠的地方,我們都不在身邊,不給你這些東西我們實在不放心。你能不能答應(yīng)我們,這些東西誰都別告訴,就你一個人留著。真遇到事兒了,你打這個號碼,馬上就會有人想辦法幫你,你什么時候想回來,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響鈴的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抱著周晚晚放聲大哭。
    周晚晚也緊緊地回抱響鈴姐。她還自作主張地做了一件事。她給響鈴姐吃了藥,讓她兩年之內(nèi)不會懷孕。
    兩年的時間,朝夕相處,響鈴姐也許會對趙志剛有更深一層的認(rèn)識。
    她想給響鈴姐一個機會。
    如果沒有孩子,真到了跟趙志剛走不下去那一天,她能更容易做出決斷吧……
    這是她最后一次插手響鈴姐和趙志剛的事了。該做不該做的,她都做了。人事已經(jīng)盡到,剩下的唯有留給老天去安排了。
    “今天你們還得去舅舅家回門,我們就不留你們吃飯了。以后咱們有的是時間再聚,也不在乎這一天。”
    響鈴從周晚晚的房間出來,周晨就送客了。
    他們不是響鈴姐真正的娘家,感情再深厚,也不能代替血親。特別是響鈴姐的舅舅一家還為了他們的婚事跑前跑后,回門禮怎么也得顧及舅舅一家的想法。
    趙志剛還想說什么,被響鈴拉走了。
    周陽幾個滿臉復(fù)雜地看著坐在趙志剛自行車后座上的響鈴姐越走越遠,好像要從他們的生命中走出去一樣……
    “響鈴姐的心里甜著呢。不管別人怎么看,只要能跟趙志剛在一起,她就滿足了。不讓她跟他在一起,那才是真的苦。”墩子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誰都不看,轉(zhuǎn)身回家了。
    大家面面相覷,這小子這些天就有點不對勁兒!
    墩子更不對勁兒的地方在后面呢,他自己悶頭想了幾天,忽然宣布,他要去當(dāng)兵了。(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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