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相信如果江婉柔的視線能變成刀子，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渾身上下都插滿了刀子，還是全身上下都是窟窿眼的那種。
    “大姐，我錯了。你別這樣盯著我了行嗎？”
    我咧了咧嘴，試圖服軟打動江婉柔。
    可是我忘記了我現(xiàn)在懷里抱著的這個看起來十分可愛的小姑娘殼子里，裝著的是血羅剎。
    隨便發(fā)發(fā)火，都能讓周遭的鬼魂們嚇得瑟瑟發(fā)抖。
    迅速找藏身之所，免得被吃掉。
    “你是不是除了我什么鬼都怕？”
    江婉柔的聲音中都透著不滿和寒意。
    我似乎已經(jīng)聽到了她的潛臺詞：你不給我個滿意答案，我分分鐘鐘就暴走給你看。
    “倒也不是。其實(shí)開始我也很怕你的啊。”
    我是個實(shí)在人，自然慫就慫，該服軟就服軟，一點(diǎn)不要面子的。
    跟女人講道理是這個世界上最傻蛋的事情。
    我不是個傻蛋，當(dāng)然不會做這種費(fèi)力不討好的事情。
    江婉柔給了我個自行領(lǐng)會的眼神。
    “咳咳，可你長得好看啊。”
    “長得好看的血羅剎能有什么壞心眼呢。”
    我強(qiáng)行挽尊，看到三道街不起眼的街角開著個很小的賣花圈的店。
    可算是到地方了，再不到地方，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哄這位姑奶奶了。
    別的女人發(fā)脾氣，在可怕，也就是吵吵鬧鬧，打幾下，罵幾句。
    但是血羅剎發(fā)脾氣，那就不光是吃鬼，吃人都可能啊！
    為了這鎮(zhèn)子里的人著想，我還是哄著點(diǎn)吧。
    “滿嘴跑火車，男人的嘴都是騙人的鬼。”
    江婉柔明顯不相信我說的話，不過她也沒有繼續(xù)為難我。
    只是似有若無的，眼睛總是看著我身后虛空的一個位置。
    我也學(xué)著江婉柔的樣子看過去，不過跟之前一樣，什么都沒有看到。
    不用江婉柔告訴我，我也知道。
    就在江婉柔看的那個地方，一定是有著什么我看不到的存在。
    “走吧。”
    我收回了視線，推開了店面的木頭門。
    這個店面的門很老舊，還是老式的木頭門，上面沒有窗戶。
    店的面積不小，只是里面堆滿了燒紙，花圈，假花，供香，還有各種喪葬需要用的東西。
    “要買什么？”
    我還沒有看清楚店里都有什么，就聽到一個老太太的聲音。
    我很確定在自己進(jìn)來的時候，沒有在這個店里看到人。
    捂著有些加速跳動的石頭心，往后退了一步。
    “外地人？”
    老太太從個紙糊的老牛身后伸出了個腦袋。
    “買些黃符紙。”
    我咽了咽口水，店門在我進(jìn)來的時候就自己關(guān)上了。
    我有一種自己被這個堆滿了喪葬用品顯得格外狹窄的密閉空間，隔絕了外面的世界的錯覺。
    “原來是個行家。”
    老太太瘦的干巴巴一把骨頭，身上看不到二兩肉，皮包著骨頭的骷髏似得。
    “老人家我存上好的黃符紙一沓，各種彩紙各一卷。”
    我盡量讓自己笑的自然點(diǎn)。
    “要這么多彩紙做什么？莫非你是個手藝人？”
    老太太原本是扭過頭繼續(xù)糊她的老牛了，可聽到我說要買的東西之后，又重新轉(zhuǎn)過頭來。
    “會一點(diǎn)點(diǎn)。”
    莫名的感覺到自己被一股陰冷的氣息包圍。
    那股寒意侵襲著我的身體，讓我身體的溫度迅速消失。
    “自己找吧。上面有價錢。”
    老太太收回打量我視線的時候，我才松了口氣，似乎連那一直盯著我的東西不見了。
    而我相當(dāng)確定那個東西是在我進(jìn)這個店面之前就跟著我的。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老太太收回對我的注意之后，那個存在給我的危機(jī)感就消失了。
    也不知道是對方離開了，還是收斂了自身的氣息和存在感。
    “孩子，做好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老太太手里還在忙著自己的活計(jì)，嘴里也不知道是在暗示我什么，還是在提醒我什么。
    我抬頭就看到上面懸掛著一件鮮紅的錦緞漢服婚服。
    這是一整套的詭婚婚服。
    新娘的頭飾，首飾金燦燦的，看著就很貴。
    “不值錢，不過是紙糊的。”
    老太太大概是聽到了我倒抽一口氣的聲音，又轉(zhuǎn)頭看了我這邊一眼，不怎么在意的說著。
    我不得不感嘆這個店面雖然小，卻是藏龍臥虎。
    能用紙張將衣服做的跟真正的衣服一般無二，可見手藝非凡。
    “都是糊弄鬼的東西罷了。”
    老太太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傷心事。
    我沒有吭聲，繼續(xù)在小小的店里五排貨架子前面仔細(xì)尋找自己要的東西。
    店的貨架子是用木頭訂的，每個貨架上都標(biāo)著很隨便的用白紙寫著價錢。
    屋子里只能聽到老太太糊紙牛的聲音，還有我在每排貨架子上翻找東西的腳步聲。
    店面的門嘎吱嘎吱作響，似是搖搖欲墜隨時會掉下來壽終正寢。
    門外不時的傳來有人在篤篤有規(guī)律的敲門聲。
    我不明白這門一推就開了，怎么還有人不進(jìn)來反而在耐心敲門。
    似乎是在等里面的人去給其開門一樣。
    “小伙子是大地方的人吧！那是鬼叫門。”
    老太太摘了臉上的老花鏡，也不知道低頭在弄什么東西，完全習(xí)以為常的給我解釋。
    不過我覺得她這樣做的根本原因其實(shí)不是給我解惑。
    而是不想我好心辦壞事去給開門。
    “我們這個鎮(zhèn)子是個小地方，地方小人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就多。”
    老太太的手摩挲著剛剛找到的東西，嘆氣。
    我的視線卻是落在了那個被大力敲打，敲得隨時可能掉下來的門。
    “我在這，一般不會有詭怪主動過來的。”
    江婉柔也跟我看了一眼那門。
    我緊張的瞪大了眼睛，眼神都不敢錯開的看著門。
    心中已然做好了，門掉下來的第一時間就是抱著血羅剎靈彩沖出去。
    寒氣蹭蹭的從腳趾頭尖尖往我的頭頂竄。
    “七月半了，要燒衣，給亡魂送錢送糧了。”
    老太太似是心里很難受，搖搖晃晃從小板凳上站了起來，讓人擔(dān)心她會起來太快直接摔下去，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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