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毒帳
李圓看著封成羽一驚一乍的樣子,不由抿唇一樂,笑著說道:“這是孩子在向陛下打招呼呢!”
封成羽輕輕的摸著李圓的肚子,一雙眼眸里劃過脈脈溫情。
李圓其實是很愿意和他像這樣相處在一起的,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是第一次懷孕,心中自是有著許多惶恐不安,也就更加希望有人在她身邊陪伴她支持她,而封成羽……她的夫君、她孩子未來的父親無疑就是那個唯一的最好人選。
“皇上能常來這里看臣妾,臣妾覺得很高興”李圓抬起腦袋突然對封成羽說道。
封成羽一愣。
“孩子也很高興”李圓在他耳邊輕輕的說道。
溫?zé)崧榘W的氣息附在耳垂,弄的封成羽忽然感到不自在極了。
他“咳咳…………”兩聲,往后仰了仰身子。
不再說話了。
封成羽在李圓這里整整呆了一下午,直到寅時正才起身離去。
他走后,有些疲乏的李圓便脫了繡履躺倒床上睡了過去,自從她懷孕后除了害喜外最明顯的變化就是特別嗜睡,有的時候她翻著翻著書不知怎的就會脖兒一歪找周公去了。
“主子,還未醒嗎?”錦繡拎著個包裹走了進來。
守在外室正做著嬰孩小鞋的容嬤嬤聞言笑著說道:“還未醒呢!”
錦繡朝著室內(nèi)望了望,有些擔(dān)心的說道:“主子這么嗜睡對身體好嗎?”
容嬤嬤圓胖的臉頰笑出了個褶子她說道:“錦繡姑娘不必憂心,娘娘能睡是好事,這是在養(yǎng)神養(yǎng)身,對娘娘和小主子都好”
錦繡聽了容嬤嬤的話,才放心的吐出了口氣,她笑著說道:“還是容嬤嬤您懂得多啊!”
“呵呵……人老了總會知道點事”容嬤嬤來這瑯指笠咽橇餃鱸鋁耍宰雍糜職Γ拖袷歉雒黃2男±咸蕓煬湍芎痛蠹胰誶5拇u諞黃穡跣寮復(fù)嗡饉贍誚艫氖侄危運簿透褳庾鵓礎(chǔ)
錦繡把手上的東西放在雕花圓桌上打開,只見一層一層的紗幔便向泡沫一樣瞬間涌了出來。
“內(nèi)務(wù)府新送過來的帳子嗎?”容嬤嬤放下手里的物什走到了桌子旁,說道:“是浣花紗啊!”
錦繡笑著回道:“眼看著這天氣漸暖,主子內(nèi)室里掛著的卻還是冬時的暖帳,正好今個內(nèi)務(wù)府就把它送來了,您看看……”錦繡一臉的喜氣洋洋:“多漂亮啊!”
這浣花紗產(chǎn)于江淮一帶,因其質(zhì)地柔軟、輕如薄翼、透氣性極強的品質(zhì)而被譽為是做夏日涼帳的最好紗類
“聽內(nèi)務(wù)府的人說啊!這帳子還有個名字叫做千層金蓮帳,您看看,可不是嘛!”錦繡指著帳子上那一片片用金線秀出的精美絕倫的蓮花說道:“足足有一千朵啊!”
這帳子實在是太美,太華麗了,錦繡喜滋滋的摸著,心想:“主子若要看到了定然更加歡喜。”
一旁的容嬤嬤同樣也是伸出手來輕撫著帳子,然而她越摸眉頭皺的就越緊,最后更是底下頭去仔仔細細的聞著。
“嬤嬤您怎么了?”此時的錦繡也看出了她的異常。
容嬤嬤抬起頭來,臉色發(fā)青的說道:“這帳子讓人動過手腳了!”
錦繡:“啊!……”的一下驚呼出聲:“怎、怎么會”
“絕對不會錯的!”容嬤嬤沉聲說道:“這帳子是泡過紅花水的”
紅花一種最能至孕婦流產(chǎn)的藥物。
錦繡臉上唰的一下變了個慘白,她咬牙切齒的說道:“是沖著咱們娘娘來的!”
容嬤嬤狠狠的點了點頭,拎著手里的帳子說道:“怕是這帳子做好之前就動過手腳了,這紗看著到?jīng)]什么問題,可這繡著金蓮的線,絕對是放在紅花水里泡過的”
容嬤嬤圓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股冷笑:“她們的這點陰暗伎倆騙騙別人還行,卻休想瞞的了我”
錦繡聽后心里一陣一陣的后怕,這腌攢的東西要是掛在了主子的床上,被這藥味日日夜夜的熏著那主子和主子肚子里的孩子豈不是…………
想到這里她不由死死的捏了捏拳頭,連聲罵道:“這些喪心病狂的女人們,竟想著用這種下賤的法子害主子,活該她們懷不上孩子……”
容嬤嬤知道錦繡與李圓感情最為深厚,見她口無遮攔的怒罵出聲也并不阻止,她自己也是后怕不已呢!
“今個兒,多虧了容嬤嬤!”錦繡發(fā)泄了好一頓,才略微平復(fù)了下心情,她朝著容嬤嬤恭敬的俯身一拜。
“錦繡姑娘,不必多禮”容嬤嬤連忙扶起了錦繡,她說道:“娘娘懷孕的這段時間,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呢!多少心懷不軌的人想要往這瑯指笊焓職。≡勖親魑錟锏納肀呷耍u備有⌒慕魃鰨霾荒莧媚錟錆托≈髯映鋈魏味〉愕牟畛亍
錦繡聽得連連點頭,并暗下決心以后一定要和她多討教討教。
“那這件事依嬤嬤看該怎么處理”錦繡又看了眼桌子上的那堆紗幔恨恨的問道。
“我看還是要先稟明娘娘才是”容嬤嬤說道。
錦繡聞言有些遲疑“會不會嚇到娘娘啊!”在她心里,李圓永遠是那個純真無比的小小姐。
“俗話說的好,為女則弱,為母則強”容嬤嬤語重心長的說道:“為了肚子里的小主子,娘娘一定不會有事的”
果然!她猜測的極對,當(dāng)天晚上李圓聽到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時,表現(xiàn)的非常平靜,她甚至還反過來安慰錦繡叫她不要再后怕自責(zé)了。
“這不是沒讓她們得手嗎?”李圓說道:“自從懷孕的那天起,我就知道這種事情是一定會發(fā)生的”她摸了摸圓圓的肚子,聲音卻漸漸的變得冰冷起來:“但是——既然她們動手了,那我也不會就這么干受著”
“主子,可是知道是誰下得暗手?”錦繡擦了擦眼淚說道。
“本宮不需要知道是誰下的手?”李圓的眼睛變得莫測起來,她幽幽的說道:“只要皇上知道就行了!”
錦繡的臉上閃過莫名的神色,顯然是沒明白她家主子的意思,而一旁的容嬤嬤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卻實,現(xiàn)在這皇宮里不想讓娘娘平安生下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與其一個一個的查,不如直接讓皇上插手。
“錦繡……”李圓說道:“你現(xiàn)在就去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小喜子,他會知道該怎么做的”
“是”錦繡恭聲說道。
待她出去以后,李圓又站起身來,對著一旁的容嬤嬤輕輕的福了下身子“多謝嬤嬤救命之恩”
容嬤嬤忙跪在地上,又惶恐又感激的說道:“折殺老奴、折殺老奴、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啊……”
李圓輕輕一笑,親自扶起了她:“當(dāng)?shù)谩?dāng)?shù)谩⒔裉煲皇菋邒撸緦m說不定就會著了這魔道”
容嬤嬤雖與李圓相處之日不長,但也看的出來這位主子真真是個心地良善之人,對待她們這些奴婢也從來都是溫語溫言從不苛刻打罵,故此倒也讓她生出了真心,實實在在的希望她能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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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嬤嬤自是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聞言,忙說道:“請娘娘放心,老奴絕對不會讓一丁點臟東西近了娘娘的身”
李圓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拜托了!”
不出半刻鐘之內(nèi),李圓這里發(fā)生的事情就原原本本的進到了封成羽的耳朵里。
他的臉上無喜無怒,只是一雙黑眸泛著寒冰般的光彩。
“宸嬪,可有怎樣”良久后,他淡淡的問道。
“回皇上——”早就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李大海躬身說道:“宸嬪娘娘一切安好,并無任何不適”
“嗯!”封成羽點了點頭。
李大海看皇上似乎并沒有什么旨意要傳了,便連忙退了下去。
“臣御史臺左大夫安國一奏請吾皇陛下:為直言天下第一事,以正君道、明臣職、求萬世之安…………今有奸臣柳世清豺狼成性、近狎邪僻,仗其家世胡作非為、殘害忠良、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猶復(fù)包藏禍心,窺竊神器,君之愛子,幽之于別宮;賊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吾皇明鑒,此等不忠不義人皆可唾之人,應(yīng)罪昭其身,以正法度,還天下一片朗朗,臣俯首、跪拜、祈見。”
封成羽看著手里面的奏折,臉上一片淡漠,良久后,他輕抬手腕,在那張奏折上寫下了鮮紅的朱批。
“準(zhǔn)奏”
于是第二日。
□□營左將軍、忠義王的長子、現(xiàn)下柳氏一族的首腦,柳貴妃的親生父親柳世清,以結(jié)黨私營、犯上作亂之名,被割去一切官職,壓順天府候?qū)彙?br/>
柳氏立即大亂,太后聽聞此消息也忽至昏厥,更有貴妃娘娘心傷嘔血之事傳出。
前朝后宮,一片大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