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go神
這個周末,數(shù)家上市公司內(nèi)部發(fā)生了大地震,監(jiān)管部門正式對這幾家公司展開調(diào)查,而在幾個月前轟動全國的惡意做空案件,也開始重新審理。
網(wǎng)絡(luò)上全是針對此次事件的鋪天蓋地的報道,和憂心忡忡的股民們不同,江遲景在家里倒是過得悠閑自得,不僅把窗戶邊的大床挪回了臥室中間,還去超市購買了新的漱口杯和男士拖鞋。
獨居的生活往往是越簡單越好,以往江遲景家的鞋柜中只有三雙拖鞋,一雙涼拖,一雙棉拖,一雙穿出去的人字拖。
上次鄭明弈來到江遲景家里,穿的就是那雙平時不太穿的人字拖。那一天兩人大部分時間都在床上度過,偶爾還會光著腳走路,因此穿不穿拖鞋都無所謂,但真正開始同居之后,肯定不能這樣將就。
從超市回到家里,江遲景把款式相同的兩雙新拖鞋擺進了鞋柜中。
家里驟然出現(xiàn)為他人準備的物品,江遲景還有些不太習(xí)慣,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購買情侶拖鞋這種行為好像顯得他太過主動。
鄭明弈之前是提過一嘴,出獄之后來他家借住,但當時他說了不行,這代表這事還沒有談攏。
要是到時候鄭明弈不來,那他豈不是浪費表情?
應(yīng)該不會。
江遲景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關(guān)上鞋柜門,把購物袋拎到廚房,接下來還有新學(xué)的花式草莓派要做。
最近烤箱的使用頻率有點高,搬過來大半年,江遲景也就起初那一周嘗試著做了許多美食,但等新鮮感一過,廚房的作用便成了填飽肚子。
單身久了,江遲景發(fā)現(xiàn)一條規(guī)律,廚房能反映一個人的生活品質(zhì)。
如果平時沒時間做飯,那多半工作壓力較大,沒有這份閑心,但若是經(jīng)常自己做飯,甚至學(xué)習(xí)新的菜式,那多半生活輕松,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現(xiàn)在江遲景就有這樣一種心態(tài),他迫不及待地希望鄭明弈出獄,回到兩人原本的生活環(huán)境中。
偷窺對象住進自己家里,對于偷窺狂來說,應(yīng)該沒有比這更爽的事了吧?
當然,無論江遲景心里有多期待,他表面上也不會讓鄭明弈看出分毫。
新的一周,許勝從醫(yī)院回到了監(jiān)獄里。他的身體素質(zhì)非常不錯,雖然還不能參加勞動,但下地走路已經(jīng)不成問題。
今天江遲景加快了送信的步伐,因為手里的一大堆信件中,破天荒地出現(xiàn)了寄給許勝的信,并且寄件人不是那對老夫婦,而是一個叫做“李一”的人。
“他原來叫這個名字。”問候過許勝的身體,江遲景把這封信遞給了許勝。
“可能大家都習(xí)慣叫他公主了吧。”許勝倚靠在窗邊,慢慢拆開了手中的信封。
江遲景已經(jīng)讀過信里的內(nèi)容,無非就是吐槽新監(jiān)獄的環(huán)境,還有讓許勝注意身體。公主的字差不多就是初中畢業(yè)的水平,橫不是橫,豎不是豎,但好歹沒什么錯別字,這一點比鄭明弈要強很多。
“你知道老九也被調(diào)走了嗎?”江遲景問。
“知道。”許勝粗略地讀完信,小心翼翼地折起來,放回信封當中,“聽說是鄭明弈出的主意,這的確很像他能辦到的事。”
江遲景點了點頭,又道:“你出獄之后有什么打算?”
“沒有太具體的想法。”許勝道,“老老實實過日子吧,把老兩口照顧好,等著他出來。”
“他還有多久?一年還是兩年?”江遲景問。
“一年零三個月。”許勝道。
“如果表現(xiàn)好,應(yīng)該會提前假釋吧。”江遲景道。
“不假釋也好。”許勝道,“讓他把刑期待滿。”
江遲景略微有些詫異:“你不想讓他提前出來?”
許勝搖了搖頭,道:“他性格不太好,出來可能還會惹事。”
江遲景也曾想過這個問題,生活中的瑣碎一點也不比監(jiān)獄里少,公主的性子容易沖動,出獄之后說不定又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來。
但聽許勝這么一說,江遲景突然意識到讓公主單獨坐牢,也算是個不錯的懲戒方法。
“你想讓他知道自由的可貴。”江遲景道。
“是的。”許勝語重心長道,“這些年他一直待在我身邊,坐牢比在外面還要快活,所以根本沒想著要出去。等他知道監(jiān)獄是多么不自由,他就會珍惜在外面的日子。”
對于自己戀人的事,果然還是許勝比江遲景想得更多。監(jiān)獄之所以能起到懲戒的作用,是因為跟外面的世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有許勝在身邊,公主反而覺得監(jiān)獄的生活比外面更好。
現(xiàn)在跟許勝分隔兩地,公主很快就會覺得煎熬,每分每秒都想要離開監(jiān)獄。
這剩下的一年零三個月,對于公主來說,或許比他之前待的日子,加起來都還要長。在這種情況下迎來自由,公主也會倍加珍惜。
“這樣也好。”江遲景嘆了口氣,“他的確需要沉穩(wěn)下來。”
江遲景又和許勝聊了兩句,接著把要寄出的信件送去收發(fā)室,然后回到了公務(wù)樓里。
今天收發(fā)信花的時間有點多,江遲景知道鄭明弈肯定已經(jīng)等在了圖書室門口,但沒想到的是,于光竟然也在這里。
“你不去打掃衛(wèi)生嗎?”江遲景一邊打開圖書室的門,一邊問于光道。
于光的工作就是負責(zé)整棟公務(wù)樓的衛(wèi)生,平常這時候應(yīng)該還在樓上打掃辦公室才對。
“今天情況特殊。”于光一臉嚴肅道,“我待會兒再上去。”
“有什么特殊?”江遲景隨口問了一句,走進工作區(qū)內(nèi)啟動了電腦。
最近獄里獄外發(fā)生了不少大事,江遲景的心態(tài)已經(jīng)鍛煉了出來,無論還有什么特殊的事發(fā)生,他也不會再感到驚訝。
“打開股市看看。”鄭明弈坐到江遲景身邊道。
周末發(fā)生了那樣的大新聞,江遲景已經(jīng)隱約猜到今天的股市行情應(yīng)該會不太好。而打開股票軟件一看,何止不太好,大盤簡直綠得發(fā)慌,江遲景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
“這是正常的嗎?”江遲景忍不住問道。
“當然不正常啦。”于光道,“今天這大盤跟幾年前股災(zāi)那會兒差不多,越跌人們就越恐慌,人們越恐慌就越跌得厲害。”
江遲景看著屏幕上的大盤指數(shù),幾乎是直線下跌,沒過一會兒,典獄長便打來電話,慌慌張張地問鄭明弈該怎么操作。
“買進老鐘表就好。”
鄭明弈給出了一句簡單的指示,江遲景自覺地調(diào)出老鐘表的K線圖,只見也是跌得厲害。
“這不會讓典獄長虧錢嗎?”江遲景隱隱感到擔(dān)心。
于光似乎也是摸不透鄭明弈的想法,跟著問道:“偶像,現(xiàn)在這股價不好維持了誒。”
輿論只能起到一時的作用,由于好幾家上市公司曝出內(nèi)幕交易的大新聞,市場彌漫起悲觀情緒,光是輿論也沒法挽救下跌的大盤。
江遲景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典型的兩難困境。
若是鄭明弈不讓關(guān)偉去查這些公司,那他的案子就不會有重審的契機;若是鄭明弈搞垮了這些公司,就像現(xiàn)在,那股市必定下跌,這反倒讓恒祥這樣的做空機構(gòu)撿了便宜。
鄭明弈很難在翻案的同時,又讓恒祥破產(chǎn)。因為他的翻案,必定導(dǎo)致股市震蕩,而做空機構(gòu)就是喜歡這樣的市場行情。
如今證券方面的法規(guī)還不算完善,操縱股市這樣的行為通常會被處以罰款之類的行政處罰,而像鄭明弈這樣轟動全國的大案,也才頂多判了一年的刑事處罰。
也就是說,即便最后吳鵬落網(wǎng),只要恒祥還在,他都能夠東山再起。
“現(xiàn)在吳鵬肯定很高興。”于光念叨道,“老鐘表跌成這樣,他怕是要血賺一筆。”
“不會的。”鄭明弈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接著看向江遲景道,“江警官,我想申請一件事。”
這突如其來的正經(jīng)語氣讓江遲景不由得愣了愣,問道:“什么?”
“登錄我的論壇賬號。”
鄭明弈說著從江遲景手里拿過鼠標,自顧自地打開炒股論壇,在網(wǎng)頁上輸入了他的賬號和密碼。
表面上說是申請,實際上根本沒有經(jīng)過江遲景的同意。
江遲景沒勁地心想,下次鄭明弈要是再向他申請什么,他一定要讓他端正自己的態(tài)度。
電腦沒有靜音,鄭明弈剛一登陸上,就響起了瘋狂的消息提示音。他關(guān)掉網(wǎng)頁,又重新打開,消息提示音總算緩了下來,但論壇里似乎有人注意到他的上線,不斷又有新的消息涌進來。
鄭明弈打開消息列表,神情專注地往前翻著過往消息。那樣子,顯然是心里已經(jīng)有了打算。
于光忍不住湊個腦袋過來,興沖沖地問道:“偶像,你在做神馬?”
鄭明弈目不斜視地看著屏幕,道:“找某個人對我的表白。”
江遲景的腦子里倏地閃過一道白光,他之前為了逗鄭明弈,瞎編了一個向go神表白的故事,結(jié)果沒想到鄭明弈還心心念念地記到現(xiàn)在。
他趕緊抽走鄭明弈手里的鼠標,返回論壇主頁道:“股市都跌成這樣了,你干點正事行不行?”
“那對我來說就是正事。”鄭明弈看向江遲景道。
“沒有表白。”江遲景索性破罐子破摔道。
“你自己說有。”
“騙你呢。”
“我就知道。”鄭明弈淡淡地把視線移回電腦屏幕上,“你果然是個渣男。”
“江警官竟然是渣男?”于光的眼里露出八卦的目光,“沒想到啊,偶像這么優(yōu)秀,江警官你這樣真是要不得哦。”
“他也就是欺負我純情。”鄭明弈哀怨道,“看我對他死心塌地,他就肆意玩弄我的感情。”
這人還演上了。江遲景就說他一閱讀障礙找什么消息,敢情裝呢。
江遲景的額頭冒起青筋:“鄭明弈。”
鄭明弈收起下巴笑了笑,接著換上正經(jīng)的表情道:“好了,干正事。”
說到這里,他把鍵盤推到江遲景面前,又道:“江江,我需要你幫我打字。”
江遲景剛被潑了一盆“臟水”,暫時不想給鄭明弈做事。但聽到這是正事,他還是耐著性子拿過鍵盤,問道:“要打什么?”
“好久不見,最近的確出了一些事情。”
鄭明弈簡單交代了幾句,沒說自己坐牢的事,只說不用擔(dān)心他的安危。
解釋完消失的原因之后,他提到了今天大盤的震蕩,然后給出了一條非常明確的指示:買進老鐘表的股票。
最后,他還不忘讓江遲景故意打幾個錯別字,免得別人以為他是被盜了號。
在鄭明弈說話時,于光全程在旁邊安靜地聽著,當鄭明弈給出指示時,他猛地瞪大雙眼,看向鄭明弈道:“偶像,你第一次明確地指出讓別人買哪只股票誒。”
江遲景曾在論壇上翻閱過鄭明弈發(fā)的帖子,知道他只會分析看漲和看跌的板塊,而從不會聚焦到某一只特定的股票上。
“現(xiàn)在當然要明確。”鄭明弈道,“把論壇上的散戶擰成一條繩,才有可能跟做空機構(gòu)抗衡。”
帖子發(fā)出去不到一分鐘,下面已經(jīng)有幾百條回復(fù)。版主把帖子加精置頂,跟帖的人也越來越多。
江遲景終于明白過來,鄭明弈到底要用什么法子抬高老鐘表的股價。
股票的漲跌跟人們的期望值有關(guān),當大家都看漲某一只股票時,這只股票的股價就會上漲。
現(xiàn)在鄭明弈利用散戶們信任go的心理,給出買進老鐘表的建議。這樣一來,被股市震蕩搞得慌了神的散戶們,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很可能會紛紛跟隨go的步伐,買入老鐘表的股票。
“這招……真的管用嗎?”江遲景還是不太確定地問道。
“可以看看老鐘表的股票。”鄭明弈道,“有些事情,一看股價波動就知道了。”筆趣閣
江遲景切換回股票軟件界面,只見在一片大跌的股票當中,唯有老鐘表跟個不合群的怪物一樣,股價一路飛漲,已經(jīng)快要接近漲停板。
大盤指數(shù)也有了反彈的傾向,不像剛開盤時那樣跌得讓人絕望。
鄭明弈只用了一句話,就扭轉(zhuǎn)了老鐘表下跌的趨勢。怪不得他之前就說有方法,只是在等待時機而已。
江遲景確實有被這局面震撼到,他這時候才意識到原來鄭明弈被叫做go神也不是浪得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