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手銬
好煩人。
江遲景面無表情地回到參觀隊伍末尾,內心把那邪惡的小人暴揍了無數(shù)遍。
都知道理智是個好東西,但每次就是關鍵時刻掉鏈子。幸好他剛才眼尖地發(fā)現(xiàn)典獄長在尋找他的身影,趕緊把埋頭苦干的鄭明弈給推了開來,否則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而鄭明弈倒好,心滿意足地欣賞著自己的杰作,一點也沒有干了壞事的自覺。
“江警官,你脖子不舒服嗎?”走在一旁的李女士問道。來草莓棚之前兩人聊了許久,已經(jīng)互相介紹過姓氏。
自從跟上參觀團之后,江遲景就一直拿手捂著后頸。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脖子出了問題,但實際上他是用手腕擋著脖子上的吻痕。
不對,不能叫吻痕,應該是狗啃出來的痕跡。
“沒有。”江遲景左右歪了歪腦袋,示意脖子沒事,“冷氣開得有點足。”
這理由著實有些蹩腳,獄警的夏季制服是短袖,要是江遲景真感覺冷,應該是抱著胳膊,而不是捂著后頸才對。
不過好在李女士并沒有注意到這樣的細節(jié),附和了一句“確實有點冷”,接著便問道:“話說這里有洗手間嗎?”
男子監(jiān)獄里沒有女廁所,偶爾有女性因工作或其他原因來到監(jiān)獄,需要使用衛(wèi)生間,都是專門空出一整個衛(wèi)生間供她們使用。
“我?guī)闳ィ灰獊y走。”
江遲景給典獄長打了聲招呼,接著把李女士帶去了草莓種植棚旁邊的獨立衛(wèi)生間。
這個衛(wèi)生間供廠區(qū)的所有人使用,江遲景必須確保里面沒有別人,特別是沒有囚犯。
“里邊有人嗎?”
江遲景站在門口問了一句,但他沒有等來回答,而是聞到了若有似無的煙味。有的囚犯會借著上廁所的名義,跑來衛(wèi)生間里抽煙,由于衛(wèi)生間就在廠棚旁邊,也不會有獄警專門跟過來,所以基本上都不會被抓。
“誰在里面抽煙?”
江遲景的聲音沉了幾分,他邁著步子挨個打開隔間的門查看,而當他走到一半時,最里面的隔間響起了沖水的聲音,他立馬加快步伐走過去,拍著門板道:“出來。”
不一會兒后,隔間的門從里面打開,只見老九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馬桶上,一副別來無恙的樣子道:“江警官,你來這兒上廁所?”
如果江遲景沒有記錯,老九應是在不遠處的漆廠里工作。他的右手上還纏著固定板,廠里應該沒有給他安排重活,所以比較清閑。
“給我出來。”江遲景沒有工夫追究老九抽煙的事,畢竟李女士還在外面等著。
但老九顯然誤會了江遲景的意思,一動不動地坐在馬桶上道:“你哪知眼睛看見我抽煙了,怎么,我安分拉個屎都不行?”
只要抽煙沒有逮到現(xiàn)行,就很難給人處罰。想必老九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篤定了江遲景不能拿他怎樣。但江遲景本來也沒打算怎樣,只是不耐煩道:“我沒有要管你抽煙,你先給我出來。”
“不管?”老九明顯放下了戒備,表情有些莫名其妙,“那出去做什么?”
雖然他嘴上這么問,但手上還是提起褲子,從隔間里走了出來。
“有其他人要用衛(wèi)生間,你完事了就趕緊走。”江遲景頓了頓,怕老九不配合,又道,“不要讓我把巡警隊的人叫過來。”
“走就走,叫什么巡警隊。”老九抱怨了一句,接著往衛(wèi)生間的出口走去。
然而當他走出衛(wèi)生間,見到門口站著個女人時,他立馬停下了腳步,頗為感興趣地靠過去道:“嘿,這位是?”
監(jiān)獄里的囚犯大多都非常饑渴,雖然在外等候的李女士已經(jīng)四十多歲,但就如江遲景的直觀感受,她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
“離遠點兒。”江遲景攔下老九,轉頭對李女士道,“快去吧。”
李女士驚懼地點了點頭,忙不迭地走進了衛(wèi)生間里。
“江警官。”老九沒有再往前靠,像是才注意到江遲景脖子上的痕跡,戲謔道,“看樣子您最近性生活挺豐富啊?我可真是羨慕。”
江遲景略微偏了偏身子,但立馬意識到這樣也不能將脖子上的痕跡藏起來,索性直直地看著老九道:“趕緊回你的工位去。”
“前陣子還有護士小姐姐可以看,現(xiàn)在回到這和尚廟里,連我小老弟都沒了精神。”
老九還在念叨,江遲景皺起眉頭,冷聲道:“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嘖。”老九像是被壞了興致,沒勁地撇了撇嘴角,轉過身去打算離開。
但就在這時,讓江遲景始料未及的情況發(fā)生了。
衛(wèi)生間四周的場地非常開闊,除了沉悶的空調響聲以外,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音。而李女士應是進了離出口最近的那個隔間,以至于不大不小的動靜從里面?zhèn)鱽沓鰜怼?br/>
老九的眼神立馬發(fā)生了改變,轉眼間就從沒勁變成了興奮。他往衛(wèi)生間的方向走去,雙眼冒著光道:“江警官,我還沒有上完呢。”
男人會因兩種情況失控,一是酒精,二是色欲。
江遲景的心里頓時生出了不好的預感,他用手撐住老九的肩膀,厲聲道:“給我退回去!”
“退?退什么退。”老九舔了舔下嘴唇,“這是我們監(jiān)獄的廁所,憑什么給外人上?”
江遲景也是沒想到老九竟然能變態(tài)成這樣,聽到別人上廁所的聲音都能興奮起來。
“我警告你,”江遲景提高音量,更加嚴厲地呵斥道,“今天有人參觀,不想被關禁閉就少惹事!”
“惹事?我就看個女人也叫惹事?”老九嗤笑道,“監(jiān)獄是女人該來的地方嗎?自己要來,就怪不得別人看。”
是時李女士小心翼翼地從衛(wèi)生間里走了出來,她應是聽到了兩人的爭吵,驚恐地貼在墻邊,不知該如何是好。
“別怕。”江遲景轉過頭,對李女士道,“回棚里去,我會看著他。”
草莓種植棚就在二十來米開外,小跑著過去不出片刻就能到。
李女士點了點頭,立馬撒開腳丫跑了過去,與此同時,老九再也壓抑不住,猛地往前沖:“跑什么跑,讓大爺我摸摸!”
李女士像是再也承受不住驚嚇,發(fā)出了“啊啊啊”的尖叫。
不過江遲景并沒有讓老九上前一步,他抓住老九沒有受傷的那條胳膊,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個過肩摔。
老九的后背“咚”地砸到地上,他罵了一句臟話,作勢就要爬起來反擊,但江遲景立馬用膝蓋將他壓在地上,一邊將他翻了個身,一邊從腰上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副銀色的手銬。
那個小包里裝著手銬、手電、繩子等物品,以往江遲景都是直接用警棍打人,還從來沒有用過里面的手銬。不過今天情況特殊,老九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他制止,他自然不好再使用警棍。
但話雖如此,江遲景還是不顧老九的傷手,把他兩只手給銬到了一起。
“操!老子的手腕才剛骨折!”
“那真是對不起了。”
江遲景抓住老九的胳膊,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由于老九手腕有傷,被銬上之后不敢掙扎,算是老實了下來。
江遲景用對講機通知漆廠的領班過來領人,而當他放下對講機時,他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草莓種植棚門口聚集了不少人,除了看熱鬧的參觀團以外,還有直直地看著他的鄭明弈。
“你他媽一守圖書室的有什么了不起?”
“老子沒受傷的話分分鐘弄死你!”
老九罵罵咧咧地瞪著江遲景,那樣子仿佛恨不得把江遲景狠狠揍一頓。但他罵著罵著,聲音突然小了下來,還往后退了幾步。
江遲景起先有些莫名其妙,但順著老九的目光看過去,立馬明白了是為什么。只見鄭明弈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雙手十指交握活動著手腕,一副典型的準備揍人的模樣。biquge.biz
“媽的,你看我干什么?跟你有什么關系?”
老九應是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點慫,又強行拿出氣勢,挺起胸膛走到了鄭明弈面前。
鄭明弈順勢揪住老九的衣領,沉聲問:“怎么,另一只手也想廢掉是嗎?”
老九頂上去道:“你有種試試?”
江遲景也不知鄭明弈為何非要來湊這個熱鬧,他上前將鄭明弈攔到一邊,壓低聲音道:“沒你的事,種你的草莓去。”
鄭明弈掃了眼江遲景的脖子,一本正經(jīng)道:“我草莓已經(jīng)種完了。”
正常情況下,本就是草莓工人的鄭明弈同志說他種完了草莓,不應該引起任何人的遐想。但結合他的眼神和江遲景脖子上的痕跡,這事一下就變得不再那么單純。
“行啊。”老九就在兩人面前,理所當然地聽出了鄭明弈的雙關,“你們倆果然有一腿,在哪兒搞的,娛樂室?”
江遲景簡直頭疼,他剛才就不該嘲諷鄭明弈不會種草莓,結果到頭來搞得他自己沒臉見人。
而且老九肯定會把這事傳出去,說不定過不了多久,連典獄長都會誤會他和鄭明弈真有什么。
這時,漆廠領班的人來到了這邊,江遲景按著老九的胳膊,把他押了過去,煩躁地說道:“趕緊滾。”
“行,我記著了,江警官。”老九仰起下巴,挑釁地看著江遲景,“你給我等著。”
江遲景從來不怕囚犯的威脅,壓根沒把這句話當回事,但鄭明弈卻跟過來問:“要我?guī)兔幔俊?br/>
江遲景一臉莫名其妙:“你幫什么忙?”
鄭明弈道:“我也可以罩著你。”
好吧,這人還真拿自己當大哥了,在監(jiān)獄里玩古惑仔這一套。
“我說,鄭明弈。”江遲景用食指戳了戳鄭明弈的胸口,“你能不能有點自覺,你現(xiàn)在在坐牢。”
鄭明弈垂下眼眸,看著江遲景戳在他胸前的手指,突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你的手銬會收回來嗎?”
“另外去拿一副就是了。”下意識地回答完,江遲景才覺得不對勁,“你問這個干什么?”
“沒事。”鄭明弈淡淡道,“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