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敵(一更)
    江遲景幾乎是下意識地關(guān)掉了監(jiān)控,不敢直視畫面里鄭明弈的雙眼。
    他緩了好一陣,心底里的發(fā)麻才逐漸散去,還來不及思考鄭明弈為何會知道監(jiān)控的位置,他趕緊起身從圖書室的前門跑了出去。
    守在樓梯邊的獄警見到江遲景的身影,右手摸著腰間的警棍,跟上來道:“出什么事了?”
    江遲景頭也不回地跑向娛樂室的方向:“過去看看。”
    鄭明弈通過這種方式把江遲景叫去娛樂室,江遲景只能想到一種可能——
    他應是想設計被侵犯的假象,讓江遲景目睹這一切,然后給公主扣上猥褻的罪名。
    但這樣也有問題。
    就算公主被關(guān)禁閉,那也頂多只能被關(guān)幾天。
    鄭明弈這樣去設計公主,完全是治標不治本,反而會變本加厲地惹惱許勝,給自己招來更大的麻煩。
    圖書室的前門到娛樂室的距離不過幾十來米,不夠江遲景更加冷靜和深入地思考。
    他預想當中推開娛樂室的門,鄭明弈會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但結(jié)果與他的預想大相徑庭,他的呵斥已經(jīng)到了嘴邊,卻見公主站在鄭明弈兩米開外的地方,一臉嫌棄地上下打量著鄭明弈。
    江遲景一時間有些搞不清狀況,準備好的呵斥卡在嘴里,最終變成了不痛不癢的一句話:“你們在干什么?”
    公主見到江遲景和另一名獄警,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接著神情復雜地打量著江遲景,越過他身邊離開了娛樂室。M.
    “怎么回事?”跟過來的獄警問。
    “好像沒事,我以為會出問題。”江遲景仍舊處于云里霧里的狀態(tài),但還是不忘把他跑來的事給圓住,“麻煩幫我看著圖書室,我和1017說幾句話。”
    這名獄警日常駐守在二樓,知道江遲景和鄭明弈比較熟,他也沒有多問,比了個OK的手勢就離開了娛樂室的門口。
    狹小的空間里只剩下江遲景和鄭明弈兩人,江遲景暫且舒了口氣,但立馬皺眉看向鄭明弈問:“你和公主怎么回事?”
    “搞定了。”鄭明弈一臉輕松道。
    江遲景明明記得在他關(guān)掉監(jiān)控畫面之前,公主還蹲在鄭明弈身前想要給他口,怎么短短一分鐘的時間,公主的態(tài)度就會發(fā)生這么大的變化?
    “你是怎么讓他放棄的?”江遲景奇怪道。
    “我說我是下面那個。”
    江遲景:“???”
    娛樂室里的空氣瞬間凝結(jié),江遲景的表情僵在臉上,不敢相信地看著鄭明弈。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總算想到了鄭明弈把公主叫來娛樂室的另一種可能。
    無論是迎合公主,還是拒絕公主,都會被許勝找麻煩,因此最佳的解決辦法便是讓公主自己失去興趣。
    沒有什么比撞號這事更讓人掃興,如果有,那就是在做的途中才發(fā)現(xiàn)撞號。
    鄭明弈故意把公主叫來娛樂室,私密的空間讓公主興致高漲,鄭明弈看準時機說出他是下面那個,給公主的頭上澆了一盆冰水過去。
    在監(jiān)獄里面,像鄭明弈這種體型的壯0不在少數(shù),很難從外形上去分辨型號。
    別說公主,就現(xiàn)在江遲景聽到鄭明弈說他是下面那個,都莫名有種掃興的感覺。
    至于鄭明弈為什么要把江遲景叫過來,很可能是他也摸不準公主的性子,萬一公主不肯輕易放棄,那江遲景的出現(xiàn)正好可以滅掉公主最后的那一點火。
    對一個人徹底下頭之后,就很難再重新上頭了。
    看樣子壓根不需要江遲景過來,公主都已經(jīng)被鄭明弈搞得沒了興致。
    江遲景艱難地抿了抿嘴唇,一句話卡在喉嚨里也不知該不該問出口。按理來說,無論鄭明弈是不是下面那個,都跟他沒有關(guān)系,他不應該這么好奇才對。
    而且與此相比,明明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弄清楚。
    “你怎么知道,”江遲景暫且壓抑住心里翻涌的波濤,緩緩開口道,“監(jiān)控攝像頭的事?”
    “你說這個嗎?”鄭明弈走到排柜面前,抬眼看了看柜頂雜亂堆放的報紙,“很明顯吧。”
    整個娛樂室里空空如也,只有兩個排柜并列放在墻角。如果這間屋子里裝有不為人知的監(jiān)控,那必定會隱藏在排柜周圍。
    排柜是淺綠色的鐵皮柜,以前用來放拖把之類的雜物,現(xiàn)在放著囚犯的零食和撲克牌等等。
    排柜的柜門上方有三條鏤空的縫隙,背后倒是可以安裝針孔攝像頭,但這個柜子經(jīng)常被囚犯打開,所以不太可能安裝在那里。
    “整個柜子最不顯眼的地方就只有柜頂。”鄭明弈道,“只要確定了范圍,很快就能找到攝像頭的位置。”
    江遲景轉(zhuǎn)過腦袋,看著窗外呼出一口氣,不甘心道:“所以老九那次你就已經(jīng)看穿了嗎?”
    “沒有,只是猜測。”鄭明弈道。
    “那?”江遲景不解地看向鄭明弈,難道鄭明弈并非像他剛才分析的那樣,還沒有想好計劃就把公主帶來了圖書室?
    “告訴你個秘密,江警官。”鄭明弈淡淡地勾起唇角,“軟件圖標隱藏起來,還是可以被找到。”
    江遲景:“……”
    行吧,簡直暴露得徹徹底底。
    江遲景沒勁地抽了抽嘴角,這樣算起來,他想隱瞞的兩件事情都沒有瞞住,一是他是鄭明弈的鄰居,二是他在娛樂室里安裝了監(jiān)控。
    不過好在他有偷窺癖的事還沒有暴露,鄭明弈應該不知道他早在大半年前就已經(jīng)在偷窺他的一舉一動。
    “那是為了監(jiān)視囚犯。”江遲景揚了揚下巴,示意柜頂?shù)臄z像頭,“這里沒有監(jiān)控,我怕出事。”
    “江警官考慮得真周到。”鄭明弈贊許地點了點頭,不知為何,江遲景總覺得他還是有所保留。
    江遲景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他接二連三地在鄭明弈面前暴露,就好像衣服被一件件扒干凈,只剩下了一條底褲,而鄭明弈還穿戴得整整齊齊,讓他完全看不透。
    這不公平。
    江遲景看向鄭明弈,幽幽問道:“你真是下面那個?”
    鄭明弈不答反問:“江警官,你很在意這個問題嗎?”
    江遲景確實有點在意,但他也知道他沒立場關(guān)心這個問題。他興趣缺缺地轉(zhuǎn)過身,朝娛樂室門的方向走去:“跟我沒關(guān)系。”
    “江警官。”鄭明弈叫住江遲景,“再告訴你個秘密吧。”
    什么秘密?江遲景下意識地停下腳步,豎起耳朵聽身后的動靜。
    秘密這個詞總能讓人遐想連篇,聯(lián)想到兩人之間的話題,江遲景的思維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發(fā)散,難不成鄭明弈有什么生理疾病,沒法做上面那個?
    江遲景分神地想著生理疾病的事,沒注意鄭明弈已經(jīng)走到了他的身后。
    鄭明弈用胳膊圈住江遲景的肩膀,把他帶進自己懷里,接著埋下腦袋湊到他耳邊道:“江警官要是好奇,可以親自來試試。”
    說完這句,鄭明弈又壓低聲音道:“現(xiàn)在這里沒別人。”
    江遲景毫無預兆地撞上鄭明弈的胸膛,下意識地用雙手反扣住搭在他胸前的小臂。
    以前鄭明弈打拳的時候,江遲景習慣拉近望遠鏡,觀察鄭明弈小臂上凸起的青筋,因為他覺得那很性感。
    現(xiàn)在這條小臂就在江遲景手里,他的掌心能感受到肌膚的熱度,甚至能觸摸到青筋的紋路。
    他的心臟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但他沒時間好好消化,因為他聽懂了鄭明弈話里的暗示。
    雖然他非常痛恨這樣的自己,但他的腦海中又不受控制地出現(xiàn)了黃色廢料。
    鄭明弈噴在他耳后的呼氣裹挾著濃濃的男性荷爾蒙,像是催化劑一般滲透進他的肌膚,讓他渾身的血液變得沸騰。
    明明鄭明弈并沒有做太過火的舉動,只是圈著他的肩膀,湊到他的耳邊說話,而他渾身的力氣就像被抽干了一般,連站立都變得困難。
    果然還是因為偷窺的關(guān)系嗎?
    對于偷窺者來說,跟偷窺對象的親密接觸簡直讓人無法抗拒。
    江遲景自認看人還算準,他偷窺了大半年的人怎么可能是零?他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此時在他身后環(huán)著他肩膀的人,是個大猛1。
    江遲景腦海中的想象一發(fā)不可收拾,無數(shù)刺激的畫面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
    他想到了上次他不小心跨坐在鄭明弈的大腿上,那是兩人第一次親密接觸,之前他無數(shù)次讓鄭明弈合上大腿,鄭明弈都不聽,但他一不小心坐上去之后,鄭明弈就自動合攏了兩條腿,用靠近膝蓋的部位托起了他的臀部。
    他能感受到鄭明弈的大腿緊實有力,搭在他后腰的手臂似乎隨時都會箍緊他的腰。
    思維越飄越遠,猶如一匹脫韁的野馬,理智在狹小的角落卑微地叫囂,直到身后的鄭明弈再次出聲,江遲景的思緒才猛地拉回現(xiàn)實。
    “江警官,你在想什么,嗯?”
    鄭明弈的這聲“嗯”差點沒酥到江遲景的心里去,他渙散的眼神倏地聚焦,用力推開身后的鄭明弈,惱羞成怒道:“你瘋了嗎?我是獄警。”
    這句話聽上去像是在警告鄭明弈,倒不如說是在提醒江遲景自己。
    他不敢看鄭明弈的雙眼,明明生氣到不行,眼神卻四處閃躲,心虛的樣子一目了然。
    “江警官。”鄭明弈壓抑著嘴角的笑意,“你還真是不禁逗啊。”
    江遲景也知道自己不對勁。鄭明弈都沒拿他怎樣,他就已經(jīng)腦補了各種無法言喻的畫面,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還有這樣一點就燃的屬性。
    為了掩蓋心虛,江遲景取下腰間的警棍,瞪著鄭明弈道:“你再笑試試?”
    鄭明弈舉起雙手,作出無害的樣子:“不敢。”
    話雖這么說,他看江遲景的眼神里仍舊流轉(zhuǎn)著笑意。
    江遲景在這一瞬間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真的斗不過鄭明弈。
    南部監(jiān)獄里有各種各樣的囚犯,偏偏鄭明弈就像是江遲景的天敵一樣,處處克他,讓他無法招架。
    江遲景決定不再跟鄭明弈說話,收起警棍,離開了娛樂室。
    公務樓里的冷氣開得很足,然而江遲景看著窗外被陽光炙烤著的路面,還是忍不住解開了制服上方的兩顆紐扣。
    媽的,好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