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黨
徐淮是倒頭大睡了,夢里與周公相會。
徐遠洲這邊卻一直抱著手機不撒手,他坐在柔軟的真皮沙發(fā)中,一會兒翹起二郎腿,一會兒又放下,終是忍不住問身邊人說:“誒。你說他啥意思啊,我都明示了要幫他壓熱搜,他怎么一點反應沒有。”
顧詩坐在辦公室里的客座沙發(fā)上,很專注地整理著當季財務報表,沒有接話。
她一頭短發(fā)及肩,化著很清新的淡妝,整個人看上去優(yōu)雅大方又不失干練。
徐遠洲站起身,繞出辦公桌,坐到顧詩對面,一臉嚴肅,“你說……他不會還對喻百川余情未了吧。”
顧詩抬起頭,不帶感情地看了他一眼,又投入到工作中。
徐遠洲嘆了口氣,“你們一個兩個的,怎么都這么喜歡無視我。我可是你的老板,他的老哥誒!”
顧詩搖了搖頭,將資料整理好放到一邊,好整以暇地掌握話題:“徐遠洲,你知道老板和老哥共通點是什么嗎?”
“什么啊?”徐遠洲以為她要講什么人生哲理,趕忙湊近了些。
顧詩神秘一笑,輕聲說:“它們的共通點啊……”
徐遠洲睜大眼期待她的下一句。
“不過一個‘老’字罷了。”顧詩略帶調侃地說,拿起整理好的資料遞到徐遠洲手里,“您才28歲,就別操心人家的感情事了,聽起來像個老氣橫秋的老父親。”
這一句話里幾個“老”字,她都故意讀得很重,氣的徐遠洲七竅生煙,在肚子里搜刮了一圈也找不到好話來反駁,暗道真是吃了文化的虧。
徐遠洲是澤時娛樂的老總,公司是父輩經(jīng)商打下來的天地,他自己也承認自己是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
雖然看起來吊兒郎當?shù)模菍τ诠镜墓芾恚€算比較用心。
公司在他的掌控下運轉良好,加上他年紀又不大,28歲就獨立管理公司了,長相一表人才,身材更是沒的說。總是有年輕的小藝人在他身邊打轉。
他卻好似不感興趣,私下被人調侃是座活佛。
“您有時間還是多關心一下公司吧,小董最近走勢不錯,我覺得可以在她身上加大投入。”
顧詩話鋒一轉,兩人的話題又回到工作上面了。
澤時娛樂創(chuàng)建得早,在國內娛樂市場根基深厚,他徐遠洲也算家大業(yè)大。
澤時以培養(yǎng)演員和歌手為主,旗下有不少當紅歌星影星,卻在培養(yǎng)偶像方面起步較晚。
近年娛樂圈發(fā)展迅速,越來越多資本涌入,“流量”一詞慢慢展現(xiàn)它的威力,澤時卻因起步晚而沒有吃上什么紅利,反倒是許多新創(chuàng)立的公司呈現(xiàn)趕超之勢。
徐遠洲看起來漫不經(jīng)心的,私下也為這事發(fā)了不少愁。
“新團那邊我再去照看下,差不多就是這樣。”
“嗯,去吧。”徐遠洲閉著眼,揉了揉眉心。
二人開完短暫的會議,顧詩起身往門口走。
“給你個忠告,不要再打電話去騷擾小淮。他起床氣最大了,小心他下午放你鴿子。”顧詩轉過身,留下這么一句話就出了辦公室。
徐遠洲聽罷露出一個無奈的笑。
這兩人對他來說還真是不折不扣的克星。
徐淮補足了覺,起來時才發(fā)覺已經(jīng)下午一點了。
他忍著胃痛換好衣服,拿上錢包去樓下的小吃鋪子吃了一屜小籠包,這才恢復精神。
等他到達澤時娛樂的大樓下時,已經(jīng)是兩點了。
他站在電梯前,盤算著怎么和這么久沒見面的老哥打招呼,正出神,忽然被人從背后偷襲。
那人拍了拍他左肩,徐淮往左看去,沒有捕捉到任何東西,卻聽到身后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徐淮!”聲音從右邊傳來。
徐淮一聽聲音就猜到了來人,勾起嘴角看向她。
董高寒用她小鹿一般的雙眸注視著他,眼里滿是驚喜之色。
她穿著一身休閑服,連妝都沒化,卻還是好看。
徐淮眉頭一挑,感嘆女大十八變。
“怎么不說話啊,被本少女的美貌震撼到了嗎?”董高寒撲閃著雙眼接近他,很是臭屁地說。
徐淮有些無語,“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我剛剛才吃了今天的第一頓飯,你是想我吐給你看嗎?”
董高寒嘖了一聲,“我恨你是塊木頭。”
“你這是上哪去啊?”徐淮幾年不見她,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娛樂圈混得怎么樣。
“拍戲。”董高寒踢了下腳,表情有些喪。
忽然,她靈機一動,整張臉都被點亮了,一把抓住徐淮的胳膊往外跑。
“你干什么?”徐淮被她拉得差點摔了一跤,有些摸不著頭腦,“要帶我去哪?”
“拍戲拍戲!片場,老娘來了。”董高寒眼里閃著賊光。
徐淮一看就知道她準沒在盤算什么好事,但卻抵不過她的力大如牛,被打包裝上車,一路開往郊區(qū)的片場了。
車上兩個人聊著天,徐淮這才知道她這幾年的境況。
董高寒簽入澤時娛樂的前兩年,各種資源曝光也不算少,卻一直不溫不火。
今年她為仙俠劇《棲鳳》獻唱主題曲《風煙沒》。
她的聲音婉轉悠揚,與歌曲十分契合。
而這首歌總在劇情最虐心的時間點精準投放,被網(wǎng)友們戲稱“注入靈魂”,她因此小紅了一把。
“可以說,灑家是借了您的東風呢~”董高寒含情脈脈地看著徐淮。
“別這樣,說真的,我胃不好。”徐淮擺了擺手,懶得看她。
車上隨行的助理第一次見到能把董高寒這人精的話給堵死的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董高寒臉上一熱,撇了下嘴,低聲說:“阿西……”
徐淮和董高寒認識很久了。
好幾年前他們倆都簽在淵行娛樂,也就是星軌所屬的公司。
那個時候他是空降星軌的新人愛豆,董高寒是還沒熬出道的練習生。
一個背負空降罵名和完全捏造的黑料;一個被塞進練習室練舞,空有一副好嗓子沒人賞識。
某次在練習室相互撞到對方跳舞辣眼睛的場面,二人瞬間一拍即合,成為彼此最親密的死黨。兩個人都愛好唱歌,舞蹈都很爛,聚在一起最常做的事,就是相互吐槽不順心的事情。
不過由于性別的原因,董高寒因此挨了公司不少批評,徐淮一度想跟她斷了聯(lián)系,可這死心眼的女孩兒就是要同自己交好,徐淮也無法。
三年前,他離開之前對徐遠洲的最后一個請求就是把董高寒挖角到澤時來發(fā)展。
三年過去了,看到她這么活蹦亂跳、光鮮亮麗的,跟從前垂頭喪氣練舞的那個傻女孩簡直判若兩人,徐淮也就放心下來。
他沒有看錯,他的朋友是能夠在舞臺上發(fā)光發(fā)亮的人。
“你在國外這幾年,過得好嗎?”董高寒斟酌著開口問道,語氣十分認真。
徐淮側身看了她一眼,眼角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輕笑一聲,“好個屁,要不是租的房子附近有個完全不地道的中餐館,我可能挺不到回來的這一天。”
董高寒噗地笑出聲,“難怪我看你又瘦了。既然回國了就要敞開吃,省的胃病復發(fā)。等我什么時候有時間了,絕對拉著你到夜市一路吃下來。”
“你現(xiàn)在這么火。不怕傳緋聞啊?”徐淮白了她一眼。
“你這么一說,好像是哦。”董高寒端著下巴,一副謹慎思索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卻欠扁得不行,“第一次火,還不太熟悉流程,見諒,見諒啊。”
徐淮被她逗得繃不住,轉過身笑了。
“你看,你寫的歌這么火!沒理由不再給我來兩首吧。正好經(jīng)紀人那邊也跟我提了發(fā)專輯的事情。”
“劇帶歌火,我這首歌寫得挺沒水準的。要不是徐遠洲那家伙私自把我的課業(yè)公開,我也不想把這首歌放出來的。”徐淮一想到這件事就煩心。
上學期他把在學校的課程作業(yè)的編曲發(fā)給徐遠洲,本意是想讓他給自己評價一下作業(yè),沒想到他轉手就功放給會議室的眾人聽,更說出了一句毫無羞恥心的話。
“弟弟這么有才華,當然要給大家看看啦~驕傲~”
隨即他還把歌曲推薦給制片方,在徐淮不知道的情況下這首歌就成了《棲鳳》的主題曲,更是被逼著填了詞。
對于徐淮來說,這應該是人們俗稱的“黑歷史”。
“我可不這么認為。作為一個歌手,聽到demo的時候,我就覺得此歌必火。”董高寒看向徐淮,眼里是難得一見的真摯。
徐淮見她這么認真,內心很是觸動。
他從以前起就是一個很缺失認同感的人,也因此受過不少傷,從某一刻開始,他想要努力改掉這一點。
不過確實是本性難移,聽到贊美和鼓勵的話語,他心底還是會浮現(xiàn)起雀躍的心情。
再要推脫就顯得扭捏了,他點點頭答應下來。
“不好聽別怪我啊,是你自己要求的。”徐淮放下“狠話”。
“你敢寫,咱就敢唱,大不了咱把唱歌這條路走死,再去專心演戲得了。”董高寒也絲毫不退縮。
二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