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御史大人客氣,晚輩初出茅廬,以后有不到之處還望大人海涵”
“哈哈哈……”王崇敏捋胡大笑,聲音大得生怕被歌舞聲蓋住,不遠的安重再聽不見,“就憑安將軍這般人才,未來大有可為!來……干杯……”
二人喝下一杯后,王崇敏又著意將身子側(cè)向安一緩,挨得近些,二人低頭私語不斷,間或透過停頓短促的歌舞聲還能聽見王御史夸張得有些過分的笑聲。
安重看著舉止親昵的二人,一臉忿忿地仰頭干完杯中的酒,隨后起身抱拳向周朝,借由身體不適提前甩袖離場……
一曲舞畢,粟米微微張嘴打了個哈欠……
“皇上……每次舉行宴會都是跳這些舞,都沒個新鮮的,你就沒看膩嗎?”
周朝正看那一個個楊柳細腰看得起勁,剛想回不膩時,又猛地對上粟米一臉期待的目光,忙呵呵笑著,“有點……有點……”
“愛妃是有什么好建議嗎?”
粟米掃過坐下的安一緩一行人,眼光酸溜溜地落在挨著他坐著的一旁的白容清身上……方才周朝望著白容清直恨不得生吞活剝的目光她可是盡收眼底……
如此,望著洛黃倒愈發(fā)順眼了些……
她將洛黃召至面前,“皇上別瞧著洛黛這斯文孱弱的模樣,聽我父親說她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呢!七八個男子都打不過她一個……”
“哦”周朝果然來了興致,“我平日見著的女子都是學(xué)琴棋書畫的,這么能打的女子倒未見過……可敢比比”
洛黃還未答,粟米便率先道,“皇上只管指人應(yīng)戰(zhàn)便是”
周朝思索半餉后,隨后向站在一側(cè)最后的那位侍衛(wèi)一指,“就你吧”
那等隨意模樣惹得粟米不滿,搖著周朝的手撒嬌,絲毫不顧及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皇上……你是不是不信啊”
周朝還未說話,早就看不慣她這等矯情模樣的周覓歡率先道,“粟妃,你難道還看不懂嗎?你話說得太滿,父皇是擔(dān)心等下那女子輸?shù)锰珣K,你臉上可不好看……”
粟米比周覓歡大不了多少,年輕氣盛不受激,聽到這話立馬拍著桌子道,“犯不著!”
她指著一旁的一排侍衛(wèi)豪情萬丈地道,“你們都一起上”
“這……”那幾位侍衛(wèi)猶豫著望向周朝。
“愛妃,這幾名侍衛(wèi)身后不凡,隨便拿出一個都是能一打十的能手……派他們同時打一個弱女子,怕是有所不妥吧……”
“皇上……不過是比試切磋而已,點到為止,不會傷及性命的……是吧……洛黛……”
洛黃一眼掃過排列成排的幾名侍衛(wèi),抱拳道,“皇上,娘娘,盡管放心,我心中有數(shù),絕不會取人性命!”
好大的口氣!
周朝挑眉,來了興致,向一旁的侍衛(wèi)首領(lǐng)道,“你們就陪她玩玩”
“是!”
為首的侍衛(wèi)示意之下,最先出列的乃是站在隊伍最末的那位穿著靛藍色飛魚服的男子。
他從腰間抽出一把寬刀,暴喝一聲,猛力向洛黃劈來。
氣勢洶洶,宛如洪水猛獸一般。
寬刀高懸,洛黃依舊氣定神閑,眸光緊盯著那男子的動作,待到快近時,她看出男子命門所在,先屈身行云流水地躲過,之后,再運氣手向上舉起,手指收攏,只留下拇指與食指,如一般尖細銳利的尖刀一般刺向向男子的腰間。
那男子悶哼一聲,原本繃成堅鋼一般的身體如被戳破的皮球一般軟下,舉著的寬刀“哐啷”一聲跌落在地,捂著腰間直疼得臉色發(fā)白直不起身來……
赤手空拳,不過一招便將這男子制服!
這等畫面在場眾人無不震驚,一時間偌大的宴席鴉雀無聲,似乎連空氣都靜止了。
“好好好……”許久后,周朝方才撫掌大笑,對接下來的賽事愈發(fā)期待了,他向旁一指,“你們都一起上!”
“是!”
那身穿紅色飛魚服的侍衛(wèi)首領(lǐng)不敢大意,凝聲提劍向洛黃刺去,其他人緊隨他而動。
洛黃寬大的袖擺不停地隨著刀劍而動,繞在手臂上卷成一團,今日這身宮服雖美,可寬大的袖擺,逶迤的裙擺未免太過礙事,眾人入目雖是袖擺長飛,宛若漫舞,可身在其中的洛黃卻是苦不堪言。
在避過首領(lǐng)刺向她的那劍后,她曲腰就近從旁邊的案幾上取下一根竹筷,以筷為劍,當(dāng)機立斷地刺向一旁近身襲來的侍衛(wèi)甲的大腿上,再干凈利落地拔出。
伴隨著侍衛(wèi)甲凄涼的哀嚎聲,鮮血四濺……
周朝捂著眼對這等血腥場面不忍直視,一面擺手道,“快快快……抬下去!”
幾位小太監(jiān)看準時機,低著頭小心翼翼地上前將這受傷的侍衛(wèi)甲抬出戰(zhàn)場。
這期間,洛黃憑著手中的竹筷又再次重傷了幾名侍衛(wèi)。
那等雷霆之勢惹得場中各位席上看官叫好連連,就連坐上的周朝看得也是一陣熱血澎湃,接連干了幾杯好酒。
而今場上能打的就只剩下侍衛(wèi)首領(lǐng)以及一位體形瘦高的侍衛(wèi)乙。
那侍衛(wèi)首領(lǐng)微微喘氣,一臉憤慨地望向?qū)γ嫔硇位腥艄眵龋瑥念^到尾將他們死死壓制損失慘重的女子。
更令他覺得屈辱的是,他們一個個還手持刀劍,而女子手中只有一根圓鈍的毫無殺傷力可言的竹筷……現(xiàn)在那根已沾滿了他同僚們鮮血的竹筷正微微向下滴著腥紅粘稠的血液……幾欲將地面染紅……他們的刀面還一干二凈,微微向外散發(fā)出毫無震懾力的銀光……
剩下的幾名侍衛(wèi)手腕微顫,額角冒出細密的汗珠,周朝看出他們的窘迫,被洛黃用幾名筷子打傷幾名侍衛(wèi)已經(jīng)夠丟臉的了,難道還得讓他們?nèi)姼矝]不成
到時候自己臉上也無光不是
想到這里,周朝雖還未看過癮,卻也只能興致缺缺地擺手,“好了……就到此為止吧!你們且退下!”
幾名侍衛(wèi)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忙抱拳領(lǐng)命退下。
洛黃也悄然將筷子收起,束手立在一旁,等候周朝吩咐。
周朝上下打量過她,“我見你身手古怪,好像不是尋常功夫……你師從何人是何門派”
坐下的安一緩從面前的案幾上端起茶杯,掀起茶蓋輕輕刮動碗沿,似漫不經(jīng)心地提了一句,“竟有幾分歸化教的路數(shù)……”
一語出,場中嘩然,議論不休,歸化教乃是魔教,于世俗所不容,若洛黃真出自歸化教,那這事可就大了……
下面的人似有似無地瞥向坐在周朝身邊的粟米……眼神微妙……
洛黃也是神色一緊,她已經(jīng)盡力掩飾自己的招數(shù),未想還是難逃安一緩的法眼……
“安將軍認得”
安一緩一臉玩味地掃過洛黃的背影……旁人或許不曾注意到,此時,她的手正緊張地緊緊攥著自己的裙擺……
他揚唇一笑,“早先年與他們交過手,有些印象……卻也不太真切……臣不過一時胡言,皇上切莫當(dāng)真……”
周朝哈哈大笑,一筆帶過……
一直緊張得,唯恐洛黃牽連自己的粟米聞言也是神色一松,一雙眸子似又利又尖的刀一般刮了安一緩一眼,陰陽怪氣地道,“安將軍今日多喝了幾杯酒,倒有在這興致逗我們玩……”
“粟妃娘娘不知道,我哥一貫是這樣的……”安重走了,安一禹卻未一同走,不僅未跟著走還厚著臉擠開坐在安一緩身邊的奉師爺,坐到了安一緩的身邊。
聞言,一直安靜坐在安一緩身后的白容清卻凝神望向他冷峻的面容,眼神籠罩上一層迷茫,一貫是這樣的嗎?可在她的記憶里安一緩素來是不茍言笑的。
粟米未在意這許多,徑直步入主題,“聽聞軍營里人才輩出,不知單論起功夫,與洛黛相比又怎么樣呢?”
周朝眸光一亮,來了興致,向安一緩?fù)ィ皩④娨庀氯绾危赡鼙仍嚒?br/>
安一緩道,“怕有不妥,軍營里的功夫都是戰(zhàn)場上殺人用的,不同于這花拳繡腿,不能與人作樂……”
他話還未完,一旁見洛黃接連打倒五六個侍衛(wèi)的侖將軍按捺不住了,抖著胸肌起身抱拳,“將軍,我請求出戰(zhàn)!”
出頭鳥一出,周朝眸光含笑,悠哉地捋著胡子一心只等著好戲開場。
一旁被安一禹擠得都快沒地方坐的奉師爺,撐著桌子低聲斥道,“胡鬧!一切都聽將軍的!”
“那小娘子如此囂張,我若不挫挫她的銳氣,她還都當(dāng)我們男人個個都是可以任她拿捏的軟柿子呢!”
安一緩抬頭望向坐上摸著胡子只等看好戲的周朝,心中一涼……
他們這些戰(zhàn)士們?nèi)找乖谶吔倬殻瑸樗錾胨溃y道在皇帝心中,依舊只是幾個可以拿來解乏逗趣的樂子嗎?!
他咬著牙根點頭道,“想去就去吧!”
“是!”侖將軍磨刀霍霍地提著腰帶上場,繞著洛黃來回打量,“小娘子……好好在家替相公搓背洗腳不好嗎非要出來拋頭露面!”
洛黃冷眸向他,手中的筷子已悄然出袖。
侖進忠渾然不覺,依舊肆無忌憚,摸著下巴嘴里不干不凈,“瞧你模樣長得也還不賴,不會是還沒有婆家吧?不如這樣過來我這搜好好給你看看……哥哥不嫌你年紀大……哈哈哈……”
這污言穢語的話平日里聽起來沒什么,可不知為何,今日安一緩卻聽得眉頭緊鎖,薄唇緊抿,似有不悅……
他這一細微動作敏銳地落入了白容清的眼中,她隨著安一緩的視線一同望向不遠處的洛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