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久不見
我有些恍惚,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就坐在那里,我做夢了?可我悄悄掐了自己一下,是疼的。
我也許這輩子都忘不了那種感覺,原來這世上還有一種幸福叫失而復(fù)得,還有一種激動叫久別重逢。
“久等了。”溫一對韓柏兮笑道。
“沒有沒有,快坐吧,服務(wù)員,點(diǎn)餐。”韓柏兮笑道,又對服務(wù)員說。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舍友陸以知。”韓柏兮對溫一和我說。
“我的舍友,謝允書。”溫一說。
“你們認(rèn)識一下。”溫一挑挑眉毛笑道,我知道她的意思,是想借機(jī)幫我介紹男朋友。
我看著對面的人,他還是如印象中那般明朗干凈,渾身上下都閃爍著耀眼的光。我明明有那么多話想對他說的,此刻盡數(shù)哽在喉嚨,我還沒有在和他重逢的驚喜中緩過來。
“好……好久不見。”他開口道,在我印象里,他一個說話流利,口才尚佳的人,從來沒有結(jié)巴的時候,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說話打哏。
“好久不見,陸以知。”沒有人知道,我說出那三個字的時候,用了多大的力氣。十年來,只存在于我本子上的三個字,只留存在我內(nèi)心深處的三個字,如今就這樣被我真真切切的喊了出來。那三個字的主人,就那樣坐在我的面前。
“你們認(rèn)識啊?”他倆異口同聲。
“老朋友了。”我笑道,故作輕松。是在我心里住了十年的老朋友了。
“我和謝允書是同桌。”他緩緩開口。
“同桌哎。”溫一感嘆道,“這什么緣分啊。”
我眼底有些霧氣氤氳,我總覺得自己在做夢,原來那天在圖書館看到一閃即過的影子是他,在韓柏兮朋友圈的那張合照里的人也是他。讓我耿耿于懷,難以忘卻了十年的人,終于又回到我身邊了。
十年前我沉默寡言,心意想法從來都是藏于心,止于口的。上天讓我重新遇見他,我或許要抓住機(jī)會了,哪怕他的心里從來都沒有我,我也許該試試。我已經(jīng)遺憾十年了,不想再遺憾一輩子。
“你變了很多。”他的目光還是那般灼熱,以前和他做同桌的時候,他每次給我講題,我聽不明白的時候,他就喜歡這樣看著我。我總是懊惱為什么物理數(shù)學(xué)永遠(yuǎn)學(xué)不明白,不過,也正是因?yàn)槿绱耍蠋煵艜才盼液退鐾腊伞R磺卸际亲詈玫陌才牛谶@件事上,我一直都是一個唯心主義者。
“你也是。”我不知道我當(dāng)時的表情。他不知道我這十年一直默默關(guān)注著他,我手機(jī)的相冊圖片都是他的朋友圈空間截圖,我不敢去看他的朋友圈,只是因?yàn)椴幌胱屗l(fā)現(xiàn),我一直在關(guān)注著他,好像被他發(fā)現(xiàn),我就輸了似的,我也不知道我處處維護(hù)的自尊心有那么重要。
我知道他每一年的變化,只是當(dāng)他就坐在我眼前,我和他的距離從幾百公里終于到了一桌之隔,我卻發(fā)現(xiàn),他和十年前一點(diǎn)也不一樣。眉目舒朗了,少年時期的意氣風(fēng)發(fā)變成了現(xiàn)在的穩(wěn)重內(nèi)斂。沒變的是他的眼神,跳脫靈動,依舊如故。
我和他那天在桌上沒說幾句話,一是因?yàn)橛许n柏兮和溫一在,二是因?yàn)槲覍?shí)在不知道說什么。
“老陸,今天你話怎么這么少。”飯畢,韓柏兮打趣道。
“有……有嗎?”陸以知低著頭,他一直沒怎么看我。
“你怎么了,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嗎?”韓柏兮也低著頭看陸以知,他看到陸以知眼眶紅了。
“這魚好辣,你別吃了。”他抬頭對我說,我看到,他的眼睛是紅的。
他還記得我不愛吃辣,以前一起吃飯,他媽媽送來的飯菜很辣,他總是分我一點(diǎn),我吃不了辣椒,總是嗆出眼淚。
我糊里糊涂的點(diǎn)點(diǎn)頭,他明明喜歡吃辣的。即使是川菜館,他也不會因?yàn)槔苯范背鲅蹨I的。
我整個人不在狀態(tài),我腦海里一幕幕都是我和他的過往,我一遍一遍告訴自己,我現(xiàn)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我不是那個自卑怯弱的謝允書,在他面前再也不要總是低著頭,不敢看他眼睛了。只是,即使如今的我如何光鮮,在他面前,他永遠(yuǎn)是我不敢觸及的高度。
“我們?nèi)タ措娪鞍伞!睖匾徽f道。
“你們?nèi)グ桑揖筒蝗チ恕!笔孪群蜏匾徽f好了,她一說去看電影,我就閃退,不當(dāng)電燈泡是我最后的倔強(qiáng)。
溫一假兮兮的表示惋惜,難為情的和韓柏兮去了。
“呀,外面又下雨了,拜托你送我們允書回去。”溫一遞給我一把傘,對陸以知說。
“好。”陸以知點(diǎn)點(diǎn)頭。
溫一對我使了眼色,我在她眼神中看到了十二個字——“把握機(jī)會,這是脫單的好時機(jī)”。然后她和韓柏兮打著一把傘去了電影院。
那個桌上,只剩下他和我。卻一直寂靜,誰也沒開口。
“我今天沒打算來的,沒想到遇見你了,還好來了。”陸以知良久才笑道。
“我也是。”我有這么多話想對他說,為什么話到嘴邊偏偏說不出口了。
“你……”我和他同時開口。
“你先說。”我攥緊了手中的紙巾。
“你大學(xué)去了哪兒,我后來就沒你的音訊了。”他不自然的握著手中的杯子,手指細(xì)長如故。
“我,考的不好。就在我們省里的一個小城市里讀大學(xué)。”
他點(diǎn)點(diǎn)頭。
“沒想到,咱們還能遇見。”他眼中含了千萬柔情,就那樣看著我。餐廳有很多人,我卻覺得只有我和他,我的心跳聲自遇見他那刻起,就一直在我耳畔回蕩。
“是啊,咱們是十三歲的時候認(rèn)識的吧。”我假意回想,我不想讓他知道我這么在乎。我就是這樣,喜歡一個人,卻不想讓他知道,處處維護(hù)著無聊的自尊心。
“對,我還記得我那個時候說你像我姐姐,你就坐在我后面。”他輕輕笑道,原來這些事他也還記得。
“我也一直好奇,我和你姐姐有多像。”
“有機(jī)會,我?guī)阋娝!?/p>
“好。”我胡亂應(yīng)著。他帶我見他的姐姐,那是他的家人啊。我思緒一時又如脫韁的野馬,喜歡胡亂猜想的毛病又犯了,他應(yīng)該只是一句客套的話罷了,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不過后來咱倆就同桌了,我這才發(fā)現(xiàn),你臉上的那顆痣,和我臉上的一模一樣。我那個時候還以為你真的就是我的失散多年的家人。”他繼續(xù)說著。
我被逗笑了,只是心里卻是另一番滋味,我有些心酸,回想起那一段時光,他給我講題,檢查我背誦,讓我寫字姿勢要挺直背。直到現(xiàn)在,我伏案時依舊會想起他天天敦促我寫字姿勢,我不由得會直起腰,恍惚間他一直在我身側(cè),如十年前那般,日日敦促于我,夜夜侵?jǐn)_我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