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教誨
“人生一世,世事如棋”</br>
“世事如棋,江河殘局”</br>
江河殘局,無解。</br>
它當然無法繼續(xù)棋局。</br>
因為。</br>
它無解。</br>
龍三躺在住所的床上,翻來覆去。</br>
這是他和老人下棋后的第三夜。</br>
他想解開這局棋。</br>
夢里,老人來了。</br>
“您來的正好,我們的棋還沒下完”龍三說。</br>
“已經下完了,年輕人”老人微笑。</br>
“沒有”龍三搖頭。</br>
“我指給你看”老人拉過龍三。</br>
“你看到了什么?”老人指著棋盤的左上角。</br>
“塔米拉”龍三脫口而出。</br>
“這里呢?”老人指著左下角。</br>
“薩爾帝國”龍三毫不猶豫。</br>
“你夠聰明”老人笑。</br>
“這里是庫恩帝國,這半壁江山是沃林聯邦”龍三性子很急。</br>
“所以,我說這局棋已經下完了”老人說道。</br>
“沒有,沒有,我雖然困住了沃林聯邦兵鋒所向,在另外三個國家也占了優(yōu)勢,但還沒結束,我還沒一統天下”龍三拽住老人的衣袖,生怕老人再放他鴿子。</br>
“下圍棋,無非沖征斷殺,但人不是棋子,他們和棋不一樣,他們今天是黑子,明天也許就是白子,今天是白子,明天也許就會變黑,誰圍住了誰?你還不明白么?”老人感慨萬分。</br>
“這局棋已經下到了這一步,你還不明白么?”老人教誨著龍三。</br>
龍三呆住,徹底的呆住。</br>
的確,老人想的比他還遠。</br>
他或許能統一,或許他能傲視天下,但那樣就行了么?</br>
那能算徹底的勝利么?</br>
難道就真的成了一副殘局么?</br>
龍三一下子坐在石凳子上,看著棋盤,冷汗涔涔而下。</br>
“想想吧,想好了再去做,人生路短,今天不想,明天再想就晚了”老人拍著龍三的肩膀。</br>
龍三想不明白。</br>
他太苦惱了。</br>
當他坐在他家的大樹下看著落葉時,他想通了。</br>
他以為他想通了。</br>
他以為他實現理想后可以一走了之。</br>
他錯了。</br>
大錯特錯。</br>
如今,他又想不通了。</br>
“那你為什么非要拉著我下這一盤棋呢?”龍三怒了。</br>
他就像一個研究一條難解的公式的老學者,終其一生時光以為自己能夠證明出這條公式。</br>
但當結果擺在他面前時,他突然現那根本就是錯誤的。</br>
他能不怒么?</br>
他向老人揮著拳頭,要不是老人年紀大,他就沖上去開打了。</br>
老人哈哈大笑。</br>
就像龍三是因為向他要糖果卻得不到因而惱羞成怒的小孫子一樣。</br>
龍三雙手撫mo著棋盤,撫mo著那些根本不存在的棋子。</br>
“你在棋盤上摸到了什么?”老人問。</br>
龍三不說話,他很痛苦。</br>
“你摸到棋子了么?”老人問。</br>
“沒有”龍三搖搖頭。</br>
“那你摸到了什么?”老人瞇起眼睛,一副結果就在你面前的樣子。</br>
“什么也沒有摸到”龍三沒好氣的回答。</br>
“真的什么也沒有摸到?”老人很有耐心。</br>
“沒有,沒有,沒有,你想要我說多少遍?”龍三哀號著。</br>
哀號聲撕心裂肺。</br>
“你別用眼睛看,仔細的用手去觸摸,你要用心去想”老人開導著龍三。</br>
龍三閉起眼睛,在虛無的棋盤上摸索著。</br>
“現在呢”老人嘆口氣,他有點失望。</br>
龍三的手突然像觸到了什么,臉上有了一副表情。</br>
那是恍然大悟的表情。</br>
“原來如此”他說。</br>
他摸到了棋盤上的縱橫交錯的鑿紋。</br>
“你摸到了什么?”老人的表情很急切。</br>
“我摸到了,摸到了”龍三的眼淚再次涌出眼眶。</br>
“我摸到了,摸到了”龍三仰天長嘯。</br>
“什么?”老人一把抓住龍三。</br>
“規(guī)則,我摸到了規(guī)則”龍三的話很短。</br>
“我管他是黑子白子,我都要他們按我劃下的規(guī)則行事,我終于明白了”</br>
龍三跳上石桌子,把棋盤踩在腳下。</br>
天下已經踩在龍三的腳下。</br>
龍三大笑,淚水還掛在臉上。</br>
“我明白啦,哈哈哈”</br>
“很好,小子,天下是你的了”老人看著龍三欣慰的點點頭,背過手,走了。</br>
“您要去哪?”龍三問老人。</br>
“去休息,休息,我累了”老人沒有回頭,聲音飄渺的傳來。</br>
龍三向老人的背影鞠躬。</br>
“謝謝您的教誨,我將永生不忘”他在心里說。</br>
龍三醒了,原來是個夢。</br>
“奇妙的夢”龍三感嘆。</br>
龍三一面穿衣服,一面用遙控器打開全息投影電視。</br>
一個新聞頻道正在播放一則樸告,塔米拉軍界元老,已經退隱三十年的塔米拉戰(zhàn)略家,哈根上將于今晨辭世。</br>
照片上是與龍三下棋的老人。</br>
新聞很短,幾秒鐘而已,一閃而過。</br>
“碰”的一聲槍響。</br>
投影儀被打的粉碎。</br>
龍三拎著他的手槍,打開他房間的窗戶,向天射出了所有的子彈。</br>
他淚流滿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