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顆甜柚
“我哥回來了?”
喬尋洵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正說著,花園外走來一道頎長的身影,身材高挑勁瘦,眼底透著慵懶,嘴角弧度散漫,未語且?guī)中Α?br/>
他立在光影交接處,伸出手朝她展開懷抱,“柚柚?!?br/>
祁柚奔過去,像小時候那樣不管不顧地撲進他懷里來了個大大的熊抱,摟著他的脖子撒嬌,“哥,你怎么突然回來了?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盛遠集團研究手機芯片技術,祁燃作為盛遠的太子爺畢業(yè)于麻省理工大學,為了回國后能更好的帶領項目發(fā)展,他研究生畢業(yè)后又留在硅谷做了兩年科研,作為高技術人才,他已經一年多沒有回過國了。
祁燃拍著她的肩膀,眼神寵溺,“我的妹妹就要訂婚了,我這個哥哥怎么能缺席呢。”
想到這個,祁柚氣嘟嘟地噘起了小嘴,當初勸她聯(lián)姻的人里也有哥哥的一份里,她不明白他自己明明就還是一個單身狗,干嘛這么著急把她嫁出去?
她有些負氣地推開祁燃,“你也覺得我和那個喬椹琰合適?”
祁燃笑著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腦袋,溫柔道:“你不相信爸的眼光,還不相信哥哥的眼光?我在美國見過他一次,雖然接觸不多,但對他的印象還不錯,看得出他一個有擔當?shù)哪腥??!?br/>
祁柚冷哼一聲,不由地在心里腹誹:有擔當就是將她拒之門外一下午?
她可記仇著呢!
祁燃看穿她心里那些小九九,接著說:“放心,如果他日后欺負你,哥哥第一個不放過他?!?br/>
祁柚滿意地彎彎眼睛,摟住他的胳膊晃啊晃,“這還差不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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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宴這天,天公作美,夕陽藏在云里,天邊鋪滿了粉色的霞光,波瀾壯闊地絢爛著,仿佛一大片甜蜜的棉花糖。
喬尋洵將宴會定在了喬氏旗下的度假酒店,由于離市區(qū)較遠,陳今安特意提前了兩個小時出發(fā),打車趕到酒店時,宴會還沒正式開始。
宴會廳布置得如夢似幻,鮮花紗幔點綴得恰到好處,穿著襯衫馬甲的侍應生端著托盤穿梭在廳里,賓客其樂融融,景象溫馨而浪漫,連學舞美設計的陳今安都跳不出毛病。
她攔下一位侍應生,正要打聽休息室所在,幾句陰陽怪氣的閑言碎語冷不防跌進耳里。
“也不知道她祁柚踩了什么狗屎運,能和喬氏集團的太子爺訂婚,誰不知道她的脾氣在圈里是出了名的驕縱?!?br/>
“哼,你要是有她那樣一個后媽,說不定就輪上你了?!?br/>
“切,訂婚有什么了不起,不過是商業(yè)聯(lián)姻而已,指不定哪天就變成棄婦了呢?!?br/>
“不過,我聽說祁柚她哥哥好像回國了,今天應該回來吧?好像還沒有女朋友?!?br/>
……
上流社會也分階層,喬氏就是那富可敵國的商業(yè)巨頭、高不可攀金字塔塔尖,而喬椹琰身為現(xiàn)任ceo,既年輕又英俊多金,手段凌厲,年輕一輩里鮮少有人能與之爭其一二。
他要回國的消息一傳開,圈里名媛蠢蠢欲動,誰不打起嫁進喬家的如意算盤?可連他本人的面都尚未見到,更別提如何展開攻勢,喬家便高調宣布要與祁家聯(lián)姻。
收到請柬那一刻,大家心中多有不服,心道她祁柚占盡先機也不過是憑著喬尋洵與喬家那點兒沾親帶故的關系。
奈何事實已定,只能背后說幾句,過過嘴癮罷了。
陳今安順著那幾道嬌滴滴的聲音望過去,那幾位打扮光鮮亮麗卻在背后嚼人舌根的長舌婦,不是祁柚在圈里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塑料姐妹花又是誰?
她走過去,裝模作樣地拿了杯香檳,眼尾淺淺掃過那幾個女人,輕飄飄地說:“要是祁燃知道某些人在背后這樣酸他妹妹,你說他還會正眼看她們嗎?有這功夫嚼人舌根,不如下狠心減減肥,喏……”
眼睛瞟向某位的腰間,“禮服都崩壞了?!?br/>
一群人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沒忍住地噗笑出聲,那貴女趕緊用手捂住,臉一陣紅一陣綠,還沒來得及找陳今安算賬,她已經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給她們一個很颯的背影和一肚子沒地兒發(fā)的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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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里,祁柚正在試穿上午才從意大利運來的高定禮服。
因著她這段時間太忙,實在沒時間飛去國外,喬尋洵只讓人報了尺碼給設計師,緊趕慢趕終于是在訂婚前收到了。
時間緊迫,禮服卻意外合身,剪裁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將她的曲線勾勒到恰到好處,裙擺上鑲嵌著成百上千顆耀眼奪目的碎鉆,她美得像一條在深海里暢游的美人魚。
陳今安推門而入,看見眼前這幕,瞬間吹出一連串彩虹屁:“我的天吶,我們家柚寶是什么絕世仙女。如果下輩子我要是做男人,一定腳踏七彩祥云來娶你?!?br/>
祁柚撩撥一下披肩的長發(fā),朝她拋了一個曖昧的wink,“就欣賞你這么有眼光的人?!?br/>
兩人說說笑笑打發(fā)著化妝的時間,陳今安搬了張椅子坐到祁柚的梳妝臺便,撥動著那一大盒blingbling的珠寶首飾,問:“對了,見到你未婚夫了嗎?”
祁柚聞言冷哼一聲,“沒呢。”
“還沒?!”不怪陳今安驚訝,試問有哪對新人像他們一樣,臨近訂婚了,連彼此長什么模樣都不知道?
塑料夫妻石錘了。
她撓了撓額角,斟酌著開口:“他不會真不來了吧?”
“我巴不得他不來呢!正好我就有正當理由退婚了?!逼铊峙拈_她的手,從首飾盒里撿了一對耳墜子,拿在耳垂下比了比,“好看嗎?”
“仙女帶什么都好看?!辈屎缙M級選手。
正說著,喬尋洵推門進來,見祁柚仍在磨蹭,急急道:“我的小祖宗,你怎么還沒折騰完?”
她今天也是盛裝打扮過的,一聲魚尾禮服優(yōu)雅大氣,盡顯女主人風范,到底是年輕些底子好,將那些上了年紀的豪門太太都比了下去。
她身后緊跟著另一位貴婦,衣著華麗雍容,年齡瞧上去比喬尋洵大上幾歲。
喬尋洵介紹道:“這位是我小姑奶,就是我小叔的姑姑。祁柚,別愣著,叫人啊?!?br/>
祁柚:“……”
這真不是她不愿意叫,而是這個輩分實在太亂了,她實在不知道開口該喊什么。
喬卉看出了她的窘迫,莞爾一笑,善解人意道:“我們家祖上年齡拉得大,輩分有點亂,你跟著椹琰叫我姑姑就行。對了,我剛看見椹琰進門了,我?guī)闳ヒ娨娝伞!?br/>
來來來了??
神明沒有聽見她的虔誠的祈禱,狗男人還是出現(xiàn)了。
祁柚不尷不尬地跟著她走出休息室,想即將要見的未婚夫,忽然比參加高考還要緊張,那感覺就好像你將全部身家壓在一張彩票上,不知道未來等待你的是血本無歸還是驚天大獎。
她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沒什么,就算長得太丑至少他還有錢,可生理上卻改不了一緊張就想上廁所的毛病,她在宴會廳門口拉住了喬卉的胳膊,赧然道:“不好意思姑姑,我想先去上個廁所。”
沒等喬卉點頭,她提著裙子轉身就朝另一個方向小跑,輕紗裙擺隨著她的步伐緩緩展開,她像一個落跑的公主。
在侍應生的指引下她找到了洗手間所在,在里面足足做了三分鐘心理建設,又深呼吸幾次,祁柚才鼓起勇氣走出來面對無法逃婚的事實。
通往宴會廳的長廊狹長逼仄,頭頂燈光幽沉旖旎,遠遠的,祁柚瞧見長廊盡頭站著個人,西裝革履勾勒出修長筆挺的身形,斜斜靠著墻,身姿慵懶。
隨著緩緩走近,清雋的眉眼慢慢清晰,祁柚的腳像被強力膠粘在了地板上,愣愣地盯著他禍國殃民的臉,一步也挪不動了。
男人漫不經心地晃著手里的紅酒杯,渾身散發(fā)著危險的禁欲氣息,一雙深邃的眸子勾過來,唇角微挑,“又見面了,喬太太?!?br/>
祁柚:“……”
一道低醇冷冽的男音響在寂靜無聲的長廊,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固了,只剩心跳仍在怦怦加速,一下比一下更重。
祁柚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下意識地揉了一下眼睛,眨眨眼,又揉了一下。
男人唇邊弧度散漫,笑意不達眼底,慢慢站直了身體,毫不避諱地和她直視。
是的是的,就是這張妖孽臉,就是這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就是她一夜對象沒跑了。
!!一夜對象啊啊啊啊啊啊?。?!
他來她的訂婚宴干嘛!!搶婚的嗎啊啊啊?。。?!
啊啊啊啊我死了?。?!
祁柚腦子噼里啪啦炸開,太陽穴突突起跳,差點原地升天。
怎么會這樣?她那天明明和他說的很清楚了,他為什么還要如此執(zhí)著地追到她的訂婚宴呢?。?br/>
他就這么喜!歡!她!嗎??!
阿西吧,她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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