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顆甜柚
事實證明,惡毒后媽是沒有心的,前腳給她挖坑的事還沒完,后腳又要殘害她的狗。要不是她及時趕回來,只怕她的小寶貝就要淪為可憐的“小太監(jiān)”了。
祁柚氣鼓鼓地瞪著沙發(fā)上的精致少婦,“喬尋洵你又抽什么風?”
喬尋洵睜開一只眼睛瞄她,坐起身揭下面膜拍了拍,“我不這么說你能這么快回家嗎?怎么樣啊我們的祁大小姐,這幾天離家出走想通了沒有啊?”
“……”原來實在這兒等著她呢。
祁柚在心里激情辱罵喬尋洵第一萬八千零一遍,不愧是心機婊中的戰(zhàn)斗機。
她說:“你騙我回來也沒用!我是不會答應和你你那個又老又丑的小叔聯(lián)姻的!”
喬尋洵嗤了一聲,像是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誰告訴你我小叔又老又丑了?拜托,他只是輩分比我大而已,年紀倒還比我小幾歲呢?!?br/>
“……”祁柚一噎。
“人家讀書那會兒可是校草級的人物,現(xiàn)在又接管了整個喬氏,圈里名媛想接近他都沒機會,你倒好,送上門的還嫌棄?!?br/>
“我管他帥還是丑,反正這婚我是不會結(jié)的,你給我爸洗腦的那套在我這兒沒用!”祁柚頭也不回地上樓了。
“你不結(jié)也得結(jié)!小叔他已經(jīng)答應了,現(xiàn)在喬家那邊已經(jīng)在著手準備訂婚了!”
喬尋洵的聲音從背后傳來,祁柚煩躁地捂住耳朵。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jīng)。
“柚柚,你回來啦?”她在二樓撞上了從書房出來的祁盛遠。
祁柚看見他莫名的眼眶一熱,想到爸爸自小對她的疼愛,實在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在這件事上和喬尋洵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女兒過得幸福不都是身為父親的心愿嗎?
她問:“爸,你也想我嫁到喬家去嗎?”
祁盛遠伸手要摸祁柚的頭,被她退后躲開。
他眼神微微受傷,胸口像被人隔著枕頭擂了一拳,他說:“女兒啊,爸爸也是替你著想?!?br/>
“別說什么為我好,你要是真為我好當初就不該娶這個女人過門,讓我成為圈里的人笑話!如今又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答應和喬家聯(lián)姻,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祁柚繞過他跑回自己的房間,把門關(guān)得震天響。
回應她的是房間外無盡的沉默,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祁盛遠長長地嘆息一聲,回到書房關(guān)上了門。
她沿著門背頹然滑坐在地,屈膝抱著自己,大滴大滴的眼淚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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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吧,我覺得聯(lián)姻這件事你倒可以考慮考慮?!?br/>
夜里,祁柚窩在被子里抱著手機連發(fā)五百字小作文吐槽小后媽的一系列騷操作,陳今安看完這樣對她說。
??
姐妹,你一定是出門被撞壞了腦子才說出這么喪盡天良的話。
她丟了一長串問號過去:【那你替我嫁好了。微笑臉.jpg】
【我倒是也想嫁進豪門做富太太來著,可惜沒你這個命。遇見一個喜歡的人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喜歡也未必能在一起,嫁給有錢有名的男人他不香嗎?等他老了還能繼承他的巨額遺產(chǎn)?!?br/>
【大不了先應付著你爸,之后再找個理由離了唄。到時候你依然是整條夜店街最靚的妞,繼續(xù)和姐妹在夏威夷的海灘蹦野迪??!】
“……”
祁柚盯著她發(fā)的一長串消息看了半分鐘,一時間竟然覺得她這套歪門邪道好像有點道理。
好家伙,你可千萬不能去干傳銷,不然以你的洗腦功力得霍霍多少人。
她回:【既然這樣,你別喜歡言梵了,找個有錢的男人嫁了得了,你看他都換了多少個女朋友了?!?br/>
陳今安被她一句話堵閉麥了,回了個“跟你沒得聊”的表情包,利落地睡覺去了。
祁柚放下手機,望著天花板,久久無眠。
為了表露自己抗婚的決心,這幾天她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祁盛遠喊她下去吃飯也不搭理。
雖然“賓利”非常聰明,在她的唆使下總是叼著個小籃子下樓偷零食給她吃,但零食到底不頂飽,她現(xiàn)在滿腦子的手拆蟹粉牛肝菌大黃魚黑椒牛排糖醋里脊。
救命!真的好餓?。?br/>
不行了,再餓下去仙女都得斷氣,祁柚一掀被子,光著腳打開房門。
深更半夜,家里人都睡了,她從門縫里擠出來,像只小老鼠一樣輕手輕腳地溜進廚房找東西吃。
冰箱門打開,里面放了整整兩層用保鮮膜裹好的飯菜——祁盛遠怕她餓壞了,每天都囑咐阿姨留些她最愛吃的飯菜。
祁柚鼻子一酸,想起爸爸每次來叫自己吃飯時的好言相勸,突然有些后悔那天說出那樣傷人的話了。
其實,她知道爸爸是愛她的,媽媽不在的這些年,他和哥哥將她保護得很好。可她不明白,爸爸為什么一心想她嫁到喬家。
她把菜一盤盤從冰箱里端出來,撕開保鮮膜就準備開吃,客廳的燈倏爾明亮,祁盛遠站在沙發(fā)邊對她說:“你胃不好,晚上就不要吃涼的了,爸爸給你熱一熱吧?!?br/>
偷吃被抓包,祁柚拿筷子的手尷尬地僵在空中,拒絕也不是,答應也不是。
她愣了愣的功夫,祁盛遠已經(jīng)走了過來,將一道菜放進了微波爐,又熟練地打開灶臺,燒水替她再煮碗面條。
祁盛遠年輕時也是枚俊朗小生,倜儻英姿,一表人才,后來娶了祁柚的媽媽練就了一身好廚藝??蓺q月不曾優(yōu)待他,事業(yè)上升期遭遇妻子病故,只身一人操持公司照顧兒女,如今年過半百,鬢角夾白,眼角泛著皺紋,早已沒了當年的影子。
祁柚看著爸爸忙碌的背影,心里一陣不是滋味,她啞著嗓子開口:“爸,你真的希望我嫁給那個姓喬的嗎?”
“爸爸也是為你好?!逼钍⑦h將面條放進燒開的水里,蓋上鍋蓋,轉(zhuǎn)身看著女兒。
“現(xiàn)在的世家豪門里,喬家的聲望很高,他們家長輩少沒人給你立規(guī)矩,日子過得也舒服。而且尋洵對他們家又知根知底,老太太是真心喜歡你,你若嫁過去,爸爸放心,總比日后被窮小子騙走了好。”
“當年你媽媽跟著我創(chuàng)業(yè),吃了不少苦,后來生活剛剛好起來,她卻生病走了,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最大的遺憾。你是爸爸捧在手里的明珠,爸爸不想你吃媽媽吃過的苦?!?br/>
祁柚低著頭,“可是,如果將來有個人也能讓我像媽媽一樣心甘情愿呢?”
祁盛遠默了默,伸手替她打理凌亂的頭發(fā),“如果你真的不想嫁給喬椹琰,那爸爸只好豁出這張老臉去退婚。合作崩了就崩了,不就是十幾個億嘛,爸爸還是賠的起的,萬一喬家記仇,生意上處處和我們作對也沒關(guān)系,我和你哥哥也能挺一挺的?!?br/>
祁柚就此陷入漫長的沉默,她沒想過自己的不管不顧會給家里帶來怎樣的后果。
或許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這種家庭出身的女孩,婚姻背后總是牽連著一些利益。即使日后她遇見了一個自己愛的人,誰又能保證對方不是為了少奮斗二十年才選擇她呢?
祁盛遠將煮好的面條盛進碗里,又特意為了她煎了兩個荷包蛋。
“你畢業(yè)后不是想創(chuàng)立自己的服裝品牌嘛,爸爸想過了,會全力支持你,還有你一直想要的寵物店,爸爸也送給你。萬一以后我和你哥哥支撐不住公司了,你還能靠自己?!?br/>
說完,他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了下眼角,轉(zhuǎn)身要走。
祁柚吃著面,大滴眼淚滴在碗中。她拉住祁盛遠的手,“爸,我答應聯(lián)姻。”
“真的?”
“嗯?!逼铊挚拗c頭。
沒什么比一家人過得好重要的了。
“好好好,那你吃完早點睡,明天我再跟你說訂婚的事項?!?br/>
祁盛遠臉上沉重一掃而光,眼里流露出驚喜,他和女兒道了晚安,一路小碎步跑上了樓。
樓道沒開燈,一直躲在角落偷聽的喬尋洵竄出來攥住他的胳膊,小聲地問:“怎么樣,她答應沒?”
祁盛遠點頭狂喜,眉毛揚得老高,“答應了,還是你想的這招打感情牌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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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柚并不知道祁盛遠在她面前說得感天動地,將父愛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其實不過是又挖了坑等她跳。
她慢騰騰地把面條吃完,回到自己房間關(guān)燈休息,入睡前,她告訴自己或許他們這種家庭出身的人就該有婚姻不能自己做主的自覺,何況她至今也沒遇到過讓她很心動的人。
如果有,那也是很遙遠的事了。
遙遠到她早已記不清他的模樣。
第二天,祁柚睡到中午才起,祁盛遠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她喜歡的菜。又怕她后悔似的,將訂婚的進展倒豆子般的講給她聽。
什么哪天是黃道吉日、酒店選在哪處,宴會禮服用哪家的高定通通替她安排妥當了。
祁柚聽著,似乎也沒什么需要她操心的事,她放下碗筷,上樓化妝換衣服。
喬尋洵見她精心打扮又要出門的樣子,警惕地問:“你去哪兒?”
祁柚換了鞋,拿上車鑰匙,冷不丁白她一眼,“放心,我不是要離家出走,我是去看看那個被你夸上天的小叔到底長得什么狗樣!”
她是不太相信喬尋洵的眼光的,帥不帥的還得她自己說了算,今天她就去會一會她那個傳說中分分鐘賺幾千萬的便宜未婚夫。
臨近下午上班,金融中心人流如織。
祁柚踏入喬氏大廈,腰背挺直,高跟鞋踩得大理石嗒嗒作響,一進門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站在大門口朝里面淺淺掃了眼,雙手抱胸地走到前臺,摘下墨鏡扣了扣桌子,“你們喬總的辦公室在幾樓?”
前臺小姑娘正打著盹,被她這么一敲,立刻清醒了,露出八顆牙的標準微笑,問:“請問和我們喬總有預約嗎?”
“沒有?!?br/>
“那不好意思女士,我們喬總今天的工作行程比較滿,不太方便和您見面?!?br/>
都要訂婚了還拿什么工作來堵她,祁柚耐著性子說:“要不這樣,你先給他打個電話再替他決定要不要見我,我叫祁柚?!?br/>
“這……”前臺遲疑了一下,猶豫再三還是拿起座機撥通了總裁辦的電話,“路特助,這邊有位女士說要見喬總……嗯,她說她叫祁柚。嗯,嗯,好的。”
半分鐘后,前臺掛掉了電話,親自護送祁柚進了總裁專用電梯,按亮了68樓。
祁柚對著電梯里的鏡子補了補口紅,又理了理長發(fā),以求自己的形象達到最佳。
沒錯,她就是要一出場就要亮瞎他喬椹琰的狗眼!讓他知道他這輩子一定是祖墳冒青煙才能娶她這個美貌及才華于一身的小仙女!
電梯到達68樓,門打開,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年輕男人便在門口迎她。
他微微彎腰,恭敬道:“祁小姐你好,我是喬總的特助路超。喬總現(xiàn)在正在開一場重要的電話會議,請您移步貴賓室稍等片刻。”
祁柚望了眼緊閉的總裁辦公室。
行吧,畢竟以后是要掙錢養(yǎng)她給她買包的男人,就勉強等他幾分鐘吧。
她點點頭,跟著路超進了貴賓室。
茶幾上早已備好了水果甜點,祁柚剛一坐進真皮沙發(fā),立刻又有女助理為她送來手磨咖啡,服務(wù)還挺周到,是對待未來老板娘該有的態(tài)度。
“祁小姐,您這邊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再找我。”路超帶上門退了出去。
總裁辦公室占據(jù)了整整一層,四面通透的玻璃墻設(shè)計,貴賓室對面是專門圍著他轉(zhuǎn)的總裁辦。
祁柚喝著咖啡,透過落地玻璃打量著外面,大概有九十位助理低頭忙碌著,這陣仗比她家日理萬機的老頭還大。
辦公室里,喬椹琰將工作暫時推到了一邊,調(diào)出了貴賓室的監(jiān)控畫面,放到最大。
依舊是那個熟悉的身影,烏黑頭的長發(fā)燙卷了,穿了條水藍色吊帶連衣裙,懶洋洋地窩在沙發(fā),時不時抬眼看向外面,確認他是否忙忘了。
這套監(jiān)控系統(tǒng)是公司今年自主研發(fā)的,清晰程度不負眾望,畫面放大幾倍連她眼睫下淺淺的淚痣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喬椹琰挑了挑眉毛,沒錯,是她。
一周前撩了他,又把他一個人丟在酒店的女人。
“喬總,”路超敲門進來,“已經(jīng)按照您的吩咐把祁小姐帶到貴賓室了?!?br/>
喬椹琰沒做聲,眸光定格在屏幕,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面,眉峰微斂,若有所思。
“喬總?”路超又喚了一聲。
“好,知道了?!眴涕╃厣?,關(guān)上監(jiān)控,淡淡地打開未看完的文件,再次沒了下文。
路超在原地等了半分鐘,明明老板手里沒什么緊急的工作卻遲遲不見他有要見未婚妻的意思。
他小聲提醒,“您不見她嗎?”
喬椹琰將文件翻了一頁,“不急,讓她等一等。”
路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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