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君不知
,宮女為后 !
大約一月末的時候, 前朝的事中于算是忙完,閣老們?nèi)繐Q人, 尚書和侍郎也有所變動。
等這一切都結(jié)束后,這一年的春闈也即將開始。
榮錦棠要用的人都是這兩年觀察過的,楚延是農(nóng)家子出身, 靠自己一路爬到這個位置, 而楚云彤又跟巧言關(guān)系很好,是以榮錦棠用他還是比較放心的。
楚云彤這個四品麗嬪托了她父親的福, 倒是顧紅纓也跟著升到了昭儀,就不知是為何了。
只她們都跟付巧言玩得來,升了位在宮里頭也更舒服些 ,付巧言心里還是很高興的。
等榮錦棠終于忙完回來, 付巧言還道:“升了位紅纓很是高興, 居然特地跑過來感謝我。”
榮錦棠換好常服, 坐在榻上終于松了口氣, 他喝口熱茶見她滿面紅光,就知道這一回她沒怎么糾結(jié), 高高興興接了圣旨。
“謝你做什么?她也是因為她父親的緣由。”
楚延做了首席閣老, 前朝后宮都很是風光一回,付巧言倒是沒聽說顧家有什么變動。
榮錦棠嘆了口氣,拉著她到身邊坐:“邊關(guān)怕是太平不了多久了。”
付巧言一下子就愣住了。
榮錦棠也知道她關(guān)心自己,捏了捏她的手:“沒事, 這次朝廷里早有準備, 不會叫烏韃囂張?zhí)谩!?br/>
他說的準備, 怕是五連火銃快要能配給士兵了。
付巧言稍稍安了心,道:“無論如何,陛下也不要太過心急,自己身體要緊。”
“朕知道,就算朕沒心思管這個,不是還有你嗎?”榮錦棠笑道。
付巧言心里一甜,也沖他笑起來。
這幾日她確實一直管著他的飲食起居,勞累過度其實一點都沒好處,他自己心里清楚,也不想叫她太操心,就乖乖都招辦了,這次忙一回精氣神倒一點都沒弱下去。
付巧言道:“主要還是陛下自己經(jīng)心,要不然娘娘又該著急了。”
榮錦棠笑笑,突然想起些事:“二月里小六要賜婚、三月兩位太妃要出京、宮里要安排發(fā)春衣,娘娘那可都交給你辦了?”
今年宮里頭事情好多,等榮靜柔賜婚和兩位太妃出宮后,大約才能松快些許時日。
榮靜柔往下就只剩七公主了,小丫頭還不到十歲,實在不是該著急的時候。
不過七皇子也還沒大婚,今年他也要出宮開府。
有他哥哥把手邊關(guān)重鎮(zhèn),恐怕七皇子只能在上京做個閑散王爺了。
付巧言就坐在他身邊,手里有一搭沒一搭做著繡品:“公主賜婚的事禮部和欽天監(jiān)都已經(jīng)給了章程,二月二十八是好日子,兩位娘娘也想定在那一天。”
“太妃出宮的事去歲已經(jīng)安排妥當,只等到了日子便成,這個陛下不用太過煩憂。”
付巧言性格擺在這里,要她管六宮事,就一定能管的很好。
榮錦棠問的每一件事她都心里有數(shù),對答如流:“春衣已經(jīng)核對過各宮單子了,下發(fā)到尚宮局,月末二月底就能發(fā)下去。”
她聲音清潤,帶著濃濃的暖意,榮錦棠閉著眼睛靠在貴妃榻上,竟覺得很是享受。
“嗯,果然事情到你手里,朕就不用再操心了。”
他睜開眼,笑著望她。
巧言認真的樣子,實在是比以往還要美麗三分。
“那是,幼學頭名也不是誰都能考到的。”一說起這個,付巧言就要忍不住得意一下。
榮錦棠跟著笑出聲來:“朕是知道你很厲害,只是別累壞了自己,宮里事多雜,等三月放出一批宮人,就該叫你這再添些人。”
她如今已經(jīng)是正三品的嬪娘娘,身邊只三個大宮女很是不像話,管外事的上監(jiān)要多一名,還要再多一名中監(jiān),這樣才合乎規(guī)矩。
榮錦棠想了想:“你這后院還能改個小廚房,要不再叫給你配個御廚?省得想吃什么還要到御膳房去點名。”
他不耐煩宮里的事,對她倒是很上心。
付巧言抿嘴笑笑,手里剪斷線頭:“哪里用那么麻煩,現(xiàn)在御膳房很是知道我的口味,每天供來的菜品都很好。”
榮錦棠正想再勸勸她這事,不料就被她從榻上趕下來:“最近事忙,這里衣做了一個多月才做完,也不知陛下這幾日瘦了沒有。”
這衣服她似乎年前就開始做了,榮錦棠原本以為她做著玩呢,沒想到還十分認真。他趕緊聽話伸出手,叫她把衣服往身上比劃:“晚上睡覺穿的里衣,大了小了有什么要緊的?你做的朕都喜歡穿。”
付巧言嗔怪地掃他一眼,小聲道:“過兩日就是萬壽節(jié),我也沒什么好送給陛下,就想親手作身衣服給你。只這段時候事忙,趕了幾天也就只這上衣拿得出手了。”
今年邊關(guān)不太平,前朝也事多,榮錦棠就不太想大辦萬壽節(jié),所以這次也就只宮里擺小宴,沒叫大開宴席。
忙這些日子,榮錦棠都快忘了自己生辰,倒是她一直記著,趕著想給他做件禮物出來。
榮錦棠這會兒覺得心口熱意沸騰,暖流順著他血管流過四肢百骸,他把付巧言拉到身前,給她了一個久違的擁抱。
難怪鳳求凰里言: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三日不見兮,思之若狂。
他嘆道:“還是你最好,心里頭總想著朕。”
付巧言的臉貼在他厚實的胸膛上,輕聲回他:“因為陛下也總想著我呀。”
榮錦棠一把把她抱起來,叫她摟住自己的脖子。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高出她許多了,縱使付巧言個子本就不矮,也追不上他成長的速度。
“陛下,當心些。”付巧言摟著他的脖子,笑道。
“又不是沒抱過,怕什么,兩個你朕都抱得動。”這可是體現(xiàn)男子氣概的時候,哪怕是天子也會忍不住得意。
付巧言輕輕拍了他一下:“陛下還想抱誰呢?”
大概是最近她心里頭安穩(wěn),這樣的玩笑話也敢同他講了。
她能安心下來,榮錦棠也是高興,這大概意味著巧言真的開始信任他,不再如過去那般小心謹慎。
他輕輕把她放到床上,摟著她在她耳邊小聲道:“等以后咱們有了皇兒,朕就叫她們都離宮,好不好?”
付巧言一開始是真的沒怎么聽懂,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陛下?!”
榮錦棠沖她笑笑,把她摟在懷里。
明明是個很高挑的姑娘,不知道為何在他懷里總顯得那么嬌小。
“宮里頭原來也有這宮規(guī),只要是沒侍寢過的,都可以拿著放離書出宮,嫁娶任憑自由。”
付巧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臉,覺得疼了才松開手:“陛下,您……”
榮錦棠拍拍她后背,表情帶著點輕松寫意,聲音里也有些笑意,他顯然是早就深思熟慮過的。
“我這個人其實愛清凈,宮里頭人多就覺得煩。”
他這般說。
“上次我跟你說給不了你什么承諾,現(xiàn)在我還是給不了,”榮錦棠頓了頓,他道,“前些時候母親找我談了談,我是挺有感觸的。”
“既然我給不了她們想要的,不如就放她們走,大家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但是你可不能走,你要一直陪著我。”
榮錦棠笑著看她,漆黑的眼眸里有她清麗無雙的臉龐。
他每次跟她自稱我的時候,說的都是最深的心里話,那一字一句吐出來,滿滿都是濃的化不開的深情。
就連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不知道從何時起,已經(jīng)對她用情至深。
付巧言一頭埋進他懷里,一雙手死死抓著他后背的衣裳,好半天都沒吭聲。
榮錦棠順著她的長發(fā),垂眸看著她頭頂?shù)男“l(fā)旋:“是不是高興壞了?”
那些從未說出口的感情,一下子噴涌到付巧言嘴邊,她感覺自己真的要忍不住,很想全部都講出來。
原來她不想承認的、一直想壓抑的對他的深情,早就扎根在心里,就等一個破土發(fā)芽的機會。
付巧言小聲道:“陛下,來年您弱冠時,我給您做個新腰帶吧?”
榮錦棠千算萬算,甚至想好了等她哭鼻子時拿什么話來哄她,就是沒想到她會說這一句。
“做個什么樣的?”榮錦棠好奇問。
付巧言輕聲笑笑,悶在他懷里說:“做個越人泛舟覽盡山水,江邊王子望而不休。”
榮錦棠抱著她的手一緊,不知道為何緊張地講不出話來。
付巧言抬頭看他,眼睛里滿滿都是笑意,她這一次沒有掉一滴淚,怎么看怎么恬靜。
她輕聲唱誦道。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她誦的事《越人歌》的前半段,后半段她沒說出口,但意思已經(jīng)暗含其中。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悅君兮君不知。
大抵當年大雪紛飛那一眼,便成就了心悅君兮的初見,這么多年,她苦盡甘來,或許就是為了向他表露這樣心事。
四季飛逝,命運輪轉(zhuǎn),她與他終究走到一起,就像那木與枝,將永不分離。
榮錦棠深深望著她,少女眼神清澈,仿佛很多年以前就已經(jīng)印在他心里。
他忽然有些恍惚,問她:“我們是不是,曾在哪里見過?”
“之前你說不是在景玉宮,又是在哪呢?”
榮錦棠只覺得有些事他似乎遺忘在記憶深處,可冥冥之中,他又似乎有些回憶起來。
付巧言那雙眼睛,時隔多年從未改變。
她靜靜看著他,等他自己想起來。
“那一日,是否也是大雪紛飛?”他呢喃問道。
付巧言扶著他胳膊的手一緊,不由往窗外望去。
不知何時,竟飄落了雪花。
這大概是今歲冬日最后的一場雪,卻來得這樣巧。
“我確實曾見過你。”他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