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神捕(四十分鐘刷新)
    萬益城外,黃葉谷。
    原本大片的,如海洋般的黃衣草,此時大片枯萎,凋零,只剩下萎黃的草藤。
    此時按理正是黃葉谷賞花的最好時節(jié),因為先前的變故,也是人跡罕至,即使是那些最愛尋幽訪客的名士書生,也謝絕了。
    不過也并非完全沒有人煙。
    黃葉谷,高大的磐石前,此時卻有兩人佇立。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一身玄衣,面帶遮住上臉的鐵制面具。
    另一人則坐于機(jī)關(guān)輪椅之上,白衣飄飄,氣質(zhì)俊逸,長相十分精致。
    “鐵手,無情大人,周遭經(jīng)過探魔令三重審查,可以初步確定無妖魔痕跡,但難保探魔令為特殊手段所遮掩。”
    此時谷來一道灰影倏然閃過,落在兩人身前,單膝跪地,沉聲道。
    探魔令是朝廷天工部研制的秘器,其能偵察追蹤千羽界之人殘留的氣息,波動。
    自創(chuàng)造以來,更新?lián)Q代了多次,如今甚至還能對新法與千羽界傳承進(jìn)行區(qū)分。
    “可還要進(jìn)行第四重審查?”
    “不用了,三次審查都無問題,第四次又得出來什么?不過是形式主義,浪費資源罷了。”玄衣鐵面男子,便是外號為鐵手的望京四大神捕之一。
    望京四大神捕,四人為朝廷明面上的四大年輕頂級天驕。
    任一人不僅身負(fù)強(qiáng)悍的追蹤判案之能,一身武功更是高深莫測,皆有斬首大真君級武夫,甚至與大圣武豪交手的戰(zhàn)績。
    鐵手上前兩步,手指于身前巨石上的詩文輕輕劃過。
    “探海令確認(rèn)過,海族痕跡屬實對吧?”
    “這……回大人。”灰衣人面色微變:
    “探海令第一次檢查無痕跡,第二次,第三次,都有痕跡,痕跡為海祭……”
    “所以此事才被定性為海族所為,甚至于不消半日,便傳播了出去……”一旁坐于輪椅上的白衣男子輕聲嘆息。
    “那大人的意思是……”灰衣人低聲問道。
    “是不是海族所為,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應(yīng)不應(yīng)該是它們。”
    無情打開手中的折扇,輕輕搖動,折扇扇面,有一個龍飛鳳舞的‘捕’字:
    “甚至于我們來此的目的,也不是調(diào)查出兇手,而是遏制這一系列事件。”
    他聲音冰冷,沒有多余的情緒。
    輕輕拍了拍輪椅的扶手,輪椅立時動了起來,即使是崎嶇的土路,也無一絲顫動。
    如履平地。
    “這段時日,類似事件還有幾起?”
    “一共有四起,除開黃葉谷外,還有立陶鎮(zhèn),造紙溪氏,以及百味樓,都是實力不算強(qiáng),但名聲不小的勢力。”灰衣人起身,解釋道。
    “與此同時,萬益城周遭,還出了不少孩童丟失事件,有當(dāng)?shù)刂軇佘娬{(diào)查,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很多海族遺留痕跡,
    此事不像前幾起事件,發(fā)現(xiàn)后便為人緊急封鎖信息。
    因為失蹤家庭,有不少是武林世家,雖然層次不高,但也引起了不小的波動,流傳得很廣。”
    “這是一環(huán)接著一環(huán)。”鐵手輕聲嘆息:
    “泰州九渡戰(zhàn)場戰(zhàn)勢正吃緊,我們這邊死了好幾個高手,本身氣氛便有些不對,后方又出這檔次事。”
    “會不會真是海族所為。”灰衣人躬身于后,道:
    “據(jù)我等探子傳訊,海族中似乎有部分勢力,投靠了千羽界,難保其會不會見九渡戰(zhàn)場局勢焦灼,隨后另謀出路……”
    “是海族也好,千羽界也罷,先要將此事止住,控制住輿論。”
    鐵手搓了搓手,他手上戴有一雙鐵制鱗甲手套:
    “眼前這種手段,背后之人無論是誰,實力怕是不一般,即使我兩人合力,恐怕也不是對手……我準(zhǔn)備去請一些當(dāng)?shù)馗呤帧?br/>
    “閣下在此,還想要聽多久?”
    就在這時,一直在搖扇,不曾言語的無情,忽然開口。
    話音落下的瞬間,另一只手輕拍輪椅扶手。
    轟!
    下一刻,一陣金鐵交鳴聲,無數(shù)火星一瞬間從輪椅處爆射而出。
    火星于空中,猶如煙火爆竹般,再次炸開,分裂。
    漫天的火花連成一片,化作鋪天蓋地的火網(wǎng),落向遠(yuǎn)處的黃衣草海。
    就在火網(wǎng)墜下之時,一道黑影立即從草海中飛出,手持雙刀,斬出兩道刀光。
    刀光與火網(wǎng)相接,兩者湮滅抵消。
    而就在黑影想要逃竄之時,火網(wǎng)續(xù)連,速度更快。
    其后居然是一張透明的蟬絲大網(wǎng)。
    一下便將后者網(wǎng)住。
    “你是何人?為何來此?”灰衣人當(dāng)即起身,向前盤問。
    黑影身著緊身連體皮衣,長相很是普通,此時正拼命在掙扎,可惜卻無濟(jì)于事,根本掙脫不開那透明大網(wǎng)。
    他一邊掙扎,一邊出聲:
    “我為赤鯀之人,同樣為調(diào)查此間之事,我們立場是一致的!”
    說話間,普通臉上,隨著動作幅度的加大,也生出了不少魚鱗。
    赤鯀?
    無論是鐵手還是無情,盡皆微微一驚。
    他們自然知曉赤鯀。
    其歷史悠遠(yuǎn),由海族叛逃海人組成,長期于海淵與海族對抗,甚至有過正面交鋒。
    能存在這么久,實力必然不簡單。
    其中高手眾多。
    如今好像與以海王尼拉赫為首的海族關(guān)系好上了些,有過些許合作。
    如此,也說得過去。
    只是眾人自然不會因為一面之言,便輕易信人。
    “你要出手?”鐵手問道。
    “都到了這一關(guān)頭,雖然有些殘忍,但也不得不如此了。”無情嘆息著,輕輕拍了拍扶手,輪椅居然開始緩緩上升。
    很快,他整個人便與黑影身高平齊,隨后伸出手,拇指與食指,中指相貼合,作孔雀狀,
    “春花秋月……”
    說話間。
    啪嗒!
    手中折扇立即搖開,遮住自身面容。
    “如夢如幻。”
    扇面上的捕字,居然開始扭曲。
    原本還在掙扎的黑影,此時立即停下動作,眼中滿是迷茫之時,雙手垂于身旁,恭敬地站立在那。
    “臺下是為何人?”無情聲音變得肅然。
    “小人……”黑影跪倒在地。
    “小人為海族之人……奉令來此處,監(jiān)視……監(jiān)視四大神捕之二,若是后者后者發(fā)現(xiàn)我等……我等……
    我等所為,立即上報……”
    “上報做什么?”
    “上報……提前將隱患清……清除……啊啊啊!!”
    后者面部頓時青筋暴起,面露驚恐之色,雙手抱著腦袋。
    好似在承受什么劇烈的痛苦。
    下一刻。
    轟!
    整個人瞬間炸開。
    無數(shù)血水四濺。
    啪嗒。
    透明的大網(wǎng)一下沒有支撐,掉落于地。
    谷前,一下子安靜下來。
    “呵呵,看來事件有趣了起來。”無情重新躺在輪椅上,折扇合攏,面露思索之色。
    “你想怎么做?”鐵手此時同樣面露凝重之色,眉頭緊緊皺起,好似能夾死蚊子。
    他完全沒料到,一次例行的檢查,居然會得出這樣火爆的消息,讓人如此棘手……
    “不論怎樣,此事沒有那么簡單了,繼續(xù)調(diào)查吧,同時把信息分作兩份,以急訊傳至望京,與神侯定奪,
    同時……也報給前線,讓那邊有個準(zhǔn)備。”
    “這……這樣也好。”鐵手聞言遲疑了一下,閉上眼,輕輕嘆息。
    一旁躬身于后的灰衣人聽到這,眼中卻是泛起一絲波瀾,嘴角勾起一個細(xì)微的弧度。
    *
    *
    “法身蛻變……比我想象得要復(fù)雜,即使我三元合一,化意勁,法力,水元凝練,也似乎缺乏了關(guān)鍵一環(huán)……”
    林末坐在月牙湖邊,感受著體內(nèi)元胎與法身的變化,最終輕聲嘆息。
    這段時日,他沒有閑著,收服黑手樓后,他便繼續(xù)進(jìn)行實驗,開始完善推演自身功法。
    原本設(shè)想看看,能否通過自身天賦,以及功法的特殊,以元胎與法身徹底相融,繞開大圣洞天之秘,凝練出武道法相。
    可到底還是失敗了。
    “不過這也不是完全徒勞無功,我能感受得到,魔羅法身于元胎之中,在不斷強(qiáng)大。”
    這種感覺,就好像新生胎兒于胎盤中汲取營養(yǎng),快速成長。
    無數(shù)魔氣滋潤著魔羅法身,使得后者在發(fā)生某種特殊的變化。
    尤其是在林末通過實驗,調(diào)整自身功法,促使崩玉開始進(jìn)行下一刻進(jìn)化積累之時。
    這種變化出現(xiàn)的頻率更加之高。
    不知是不是比起意勁,水元,修煉十仙法門而來的法力,更為純粹強(qiáng)悍的原因,崩玉的進(jìn)化方向,也在朝這方面發(fā)展。
    林末能清楚感受到,他現(xiàn)在的魔羅法身,越來越具有污染性……準(zhǔn)確說,本身就是個污染。
    以他估計,一般的真君……甚至是真君三劫的大真君,若是面對他全力施展,毫無顧忌的魔羅法身,一個不慎,都要被直接壓死……直接道化……
    而真君以下的武夫,甚至沒有直視他的資格。
    那恐怖的氣息,抽象的外表,線條,好似光是圖案便具有某種天地至理,不能為凡人觀看。
    至于法身上流淌的源力,更猶如焚丘山上的巖漿一般,具有壓垮一切的魄力。
    他能清晰感受到,隨著時間過去,他的實力,在不斷攀升,在不斷挖掘真君這一層次境界的極限。
    上升幅度還不小。
    但即使如此,他依然能覺察離大圣,終究差臨門一腳。
    這一腳,看似極近,但卻是難以忽視的天塹。
    “看來必須要用上那龍門種,洞天鑰……才能萬化歸一,高舉命星嗎……”林末若有所思,緩緩起身。
    噹!
    此時月牙湖外,專門的守衛(wèi)弟子手中,一枚如龍似魚的玉雕,驟然發(fā)出紅色的亮光。
    守衛(wèi)弟子是七海盟來此輪換的弟子,見此面色微變,當(dāng)即轉(zhuǎn)身,迅速朝月牙湖奔去。
    不一會,便疾步奔至湖邊,單膝跪地。
    “啟稟佛首!龍魚雕有緊急傳訊!”
    “龍魚雕?”林末面色微凝,上前接過玉雕。
    那如龍似魚的玉雕,此時不斷閃爍有紅光。
    此物為七海的特產(chǎn),號稱天涯海角,一線之隔。
    玉雕分為一子一母。
    無論相離多遠(yuǎn),只要事先灌注意勁,便能借由玉雕傳遞訊息。
    不過作為代價,只能傳遞簡訊。
    “啟稟佛首,龍魚雕出光為十三息前。”弟子沉聲道。
    “嗯。”林末摩挲著手中的玉雕,感受著其中氣息。
    這玩意很是稀少,他手中也不多。
    多數(shù)放在靈臺宗,以及一些親近之人身上。
    不過他一看就不是前者,因為他化身一直坐鎮(zhèn)崖柏島,并未發(fā)覺有事發(fā)生。
    果然,他稍一感應(yīng),便印證了這一想法。
    玉雕來自他那便宜弟子,李昂。
    “危……望小心金鱉……七海?”
    “有趣,這是搞不定我,便去搞我弟子?只是小心七海,金鱉是什么意思?”他面色出現(xiàn)思索之色,有些不理解。
    武道兇險,作為外來者,他來這益州,短短時間內(nèi),無疑得罪了不少人。
    之前更是搞了波大的,因此招徠嫉恨,報復(fù),都是正常的。
    只是該小心的不是什么小萬佛寺,爛陀寺,而是七海,而是金鱉島,這是什么意思?
    他并不擔(dān)心李昂欺騙他。
    后者身上已經(jīng)滿是他的痕跡,說句不好聽的,一個心思,其就是一個死字。
    而種下佛胎印后,對方對他的觀感,也開始自發(fā)朝友善,敬仰方面發(fā)展。
    不會背叛。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看來金鱉島與我,終究要有這一遭。”
    林末將玉雕收好,抬頭看向淡紅色的天空,看向那粉色的大日。
    他原本以為,兩者關(guān)系已然和善了,畢竟江湖不是打打殺殺,雙方矛盾也不算突出。
    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
    只是沒想到……
    “可能又是利益之爭吧,也對,伱殺我,我殺你,不就是因為名利二字。”
    就如他鎮(zhèn)壓劉炎發(fā),壓服黑手樓,以及那小萬佛寺針對一般。
    如今世道混亂,想要活著,想要突破,就要去爭。
    爭這一字,便代表了紛爭,代表了必須有人要倒下。
    不過金鱉島敢在這一關(guān)頭行事,背后應(yīng)當(dāng)必有蹊蹺。
    只是都不重要了……
    “原本就想見識見識這七海近海第一人,到底實力如何,如今卻是有機(jī)會了,
    恰好也讓我看看,這金鱉島能坐穩(wěn)的位置,我靈臺宗能否坐穩(wěn)。”
    一旁的七海弟子,一直低下頭,身子顫抖,裝作沒有聽見。
    林末輕輕拍了拍其肩膀,轉(zhuǎn)身便縱身疾馳,消失在原地。
    不過卻沒有立即循著龍魚雕追蹤,而是催動佛胎印,與黑手樓聯(lián)系起來。
    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他是要出手,不過在此之前,有情報不用,那是傻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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