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發(fā)展
齊光五十二年,二月二十八。
爛陀寺般若堂首座清燈于萬骨林受創(chuàng),回歸爛陀山后,宣布閉關(guān)。
監(jiān)寺一職,由羅漢堂真言暫時接任。
此事秘而不宣,于江湖上并未引起什么大的波動。
但爛陀寺監(jiān)寺一職的變動,依舊引起了益州大大小小勢力的注意。
然而,此間消息還未等人深究,界域萬骨林第十五重地獄暇點(diǎn)出現(xiàn),乃至殺生失蹤的消息,卻又以十萬火急的速度,朝外擴(kuò)散。
彭!彭!彭彭彭!
一連五拳,拳速越來越快,力量似乎在疊加,開始還肉眼能見到拳法的軌跡,到最后三拳,空氣中只見三道殘影,
引而不發(fā)的意勁以某種特殊法門催動,氣流呼嘯間,力量瞬間凝聚于一點(diǎn)爆發(fā)。
只見由暗金色絲織網(wǎng)覆蓋極品肉靈木作的人偶沙袋,瞬息被擊打得高高懸起,而在其重重落下之際,正處于空中的人影忽然如燕子般折返,
身子扭動之時,一腿狠狠甩出,砸在沙袋之上。
轟!
這一擊更為恐怖,強(qiáng)悍的力量使得沙袋彈飛得更高,逸散而出的意勁,甚至壓得后方的珍惜花草齊齊倒伏,留下一條深深痕跡。
啪!
最終沙袋下墜,為人一下接住。
向宵夢輕輕松手,隨后開始調(diào)整呼吸,平復(fù)翻滾的氣血,同時揉捏著自己的手腕關(guān)節(jié),以及肌肉。
即便是她從小就為各類珍惜寶藥,異獸精血蘊(yùn)養(yǎng)筑基,體修功法一路修行圓滿,但光憑體魄力量轟打這代表真君層次的人偶,也是艱難無比。
“即使是以靈蛇龜縛擊,居然也只是飛而不破,這還只是真君體魄人偶,換做真人,到底要多大的力量,才能將其一擊擊潰啊……”
向宵夢簡單揉捏完手臂,感受著全身傳來的酸痛感,看了眼完好無損,面部表情木訥的人偶,端起一旁熬煮好的湯藥,一飲而盡。
忍不住腹誹道。
她是最近才開始使用真君級別的人偶沙袋,但是效果其實(shí)并不好。
如今的她只是大宗師神變四次,雖然因?yàn)槌錾恚熨x的緣故,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穩(wěn)固,根基扎實(shí),致使越境征伐只道尋常。
奈何真君層次不同于大宗師,差距實(shí)在太大。
再是天生神力,立命氣血如龍,體修功法樣樣大成,想要憑借力量跨越這一天塹,可謂難上加難。
此時一旁的老者也緩步走了過來,正好看見了前者臉上的失望,忍不住笑罵道:
“要是你都能光憑力量就將一尊真君打死,那那些真君一輩子練武,難不成都練到狗身上了?須知你只是大宗師啊!”
老者頭發(fā)花白,但皮膚不顯老態(tài),很是紅潤。
花白的發(fā)絲更梳著三個小揪,以三朵精致的紅色小花束縛,一副老頑童的模樣。
“大師傅,那你的意思是,我真君后,就能用拳頭打死真君了?”向宵夢聞言頓時一喜,迫不及待地問道。
“你要是能順利凝聚你們家的三貫天日追虹法身,一劫打兩劫應(yīng)該沒問題,當(dāng)然,后者不能是太過強(qiáng)悍的家伙。”老者答非所問。
“什么啊,還是不能用拳頭打死?就像這樣一樣?”向宵夢看著一旁的沙袋人偶,不斷拍著其腦袋,一臉失望。
神情表現(xiàn)與平日人前之時完全不同。
老者卻是沒有再說話,只是呵呵笑個不停。
正此時,一侍女從屋外跑來,急促道:“小姐,小姐,您派去找功法的人回來了,不過如今被侯爺叫了過去……”
“回來了?爹為何會插手此間之事?”
向宵夢大喜,不過轉(zhuǎn)瞬卻有些疑惑。
她之前從萬骨林回歸后,發(fā)覺自己缺少一門女子專用的聚力成罡法門,便專門派人去寒鏡玉門求取。
只有后者有那種既能增長氣力,又能保持良好體態(tài)的法門。
而一般而言,即使是真功經(jīng)典,只涉及部分,以她的身份地位,只要花費(fèi)一些代價,都是能夠得到的。
只是,那去找功法之人回來應(yīng)該直接向她報道才是,怎么會去找她爹?
向宵夢當(dāng)即也不多想,從一旁拿起一件白猞猁大裘披上,與一旁的老人交代了句,后者點(diǎn)點(diǎn)頭,兩人便一同走出演武場,朝莊園深處趕去。
當(dāng)代向家之主,即當(dāng)代蜀侯,名為向啟圣,平日深居淺出,即位后,也無大動作,甚至于使得原本掌握的州治大權(quán),也全數(shù)交由州牧陳天夕掌控。
平素更愛吃喝玩樂,熱衷享受。
可謂極為平庸。
只是只有了解其人才知曉,這位蜀侯雖然與傳言一般,愛美酒,愛美人,愛玩鷹逗犬,但也愛武道。
一身武功深不可測,同樣為當(dāng)世武豪。
而這樣也是其高調(diào)暢言‘益州樂,不思蜀’后,依舊牢牢把控蜀侯府,手握大權(quán)的原因。
等到向宵夢來到議事堂時,向啟圣正與一面相渾黑,雙腿修長,小腿處綁有兩護(hù)腿的男子低聲問話。
“夢兒來了啊,此處讓你過來,是與你說一聲,那寒鏡玉門功法,你最近不要想了,過些日子,你爹我找?guī)讉€玉門的女俠,到時候再給你補(bǔ)上。”
蜀侯拍了拍黑臉男子的肩膀,后者頓時激動地連連行禮,隨后又愧疚地朝向宵夢也行了一禮,這才走出大殿,離去了。
“喂喂喂,爹,你說過不納妾的,你不是答應(yīng)過我嗎?”
向宵夢顧不得功法的事,聽到這,頓時黛眉豎起,走到向啟圣跟前。
“是啊,我答應(yīng)了你,我也沒打算毀諾啊,納妾這事,只要不給名分不就不叫納了。”蜀侯打了個哈哈,笑道。
向宵夢還想說什么,只見前者神色一肅,沉聲道:
“不過前半句是沒給你開玩笑的,寒鏡玉門最近生了變故,甚至于益州可能也有大動靜出現(xiàn),最近你就不用出去了。”
“變故?寒鏡玉門能生什么變故?”向宵夢注意力被吸引過去了,問道。
要知道在益州大勢力中,寒鏡玉門可謂是勢力最為龐大,名氣最為響亮,關(guān)系也最為復(fù)雜。
要說出事,最不容易出事的就是她們。
因?yàn)楹苋菀滓鹑浩鸲ブ吘菇邢胍廊艘恍Γ踔劣诮铏C(jī)加入寒鏡玉門,實(shí)現(xiàn)階級躍遷之人,從來不少。
“就在三日前,有人發(fā)現(xiàn),萬益城外的黃葉谷,直接空無一人,谷內(nèi)弟子,長老,乃至谷主,全部失蹤,不知下落,
有高手前去查看,更是驚覺,除去人莫名消失外,一切都保持正常,甚至于煉丹爐中丹藥還在煉制,膳食堂里,蒸屜里的食物還保持溫?zé)幔?br/>
一切依舊,唯人皆失。”
向啟圣悠悠道,背著手,站起身,看向殿外花園里姹紫嫣紅的花卉植株。
“你應(yīng)該知道,黃葉谷是寒鏡玉門的附屬勢力,于其附屬勢力中,更是排名前三,谷內(nèi)有真君高手坐鎮(zhèn),甚至不止一位。”
此事一出,寒鏡玉門頓時雷霆大怒,不僅派出五位大真君親自調(diào)查此事,更有大圣隱于幕后主導(dǎo)。
甚至于還發(fā)布了寒鏡玉女令,求取線索。
花費(fèi)之代價,不可謂不大,令所有人都不由咂舌。
畢竟,要知道寒鏡玉女令可是寒鏡玉門最高信物,擁有者可以直接向玉門提出一任一要求,從古至今,后者也不過發(fā)放了八枚。
珍惜至極。
只是現(xiàn)在,三日過去,線索是出了些,但卻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對了,這段時日,你離七海盟那邊也遠(yuǎn)一點(diǎn),嗯,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就是焚丘湖那邊。”想到這,向啟圣又補(bǔ)了一句。
“你干嘛啊爹,我何時與七海盟有聯(lián)系了?而且那焚丘湖是什么意思,你給我說清楚!”向宵夢越聽越不對勁,忍不住低呼道。
“你去上方巡使,然后你們被收拾了一頓,結(jié)果找場子之時,你又死活不讓我去,呵呵。”蜀侯皮笑肉不笑道。
“我那不是怕出事嗎?我給你說了,那小和尚邪性得很!我……我不和你說了!”向宵夢說著說著,臉不由紅了紅,直接偏過頭。
而就在這時,踏踏腳步聲響起。
一披甲軍士從殿外奔進(jìn),隨后‘卡’的一聲單膝跪地:
“侯爺,有關(guān)于萬骨林第十五重地獄緊急情報。”
軍士低聲道,說著手托一鐵制信筒。
“喲,第十五重地獄呢。”向啟圣聞言看著一旁的女兒,揶揄笑道,接過信筒,屈指一彈,便彈開封口,取出信紙。
于手上耍了耍,“還不回去練武,呆在這干嘛啊?”
向宵夢聞言面色發(fā)紅,正要反駁,只見向啟圣拆開信紙后,臉上戲謔的表情瞬間凝滯。
“怎么會?殺生和尚死了?”后者不由正聲驚疑道。
無怪他如此。
關(guān)于自家女兒的異常反應(yīng),他雖表面應(yīng)允,但暗中依舊不免采取了諸多手段調(diào)查相應(yīng)情報。
是的,對方天賦極強(qiáng)。
不過而立之年,一身武功便真正大成,正面交鋒,甚至能夠輕易格殺同境大真君。
若是再過十幾個年頭,有著機(jī)緣,即使跨出最后那一步也正常的,合情合理的。
但那是要十幾個年頭,還得是要有機(jī)緣。
再加上,據(jù)他所知,此人已娶妻生子。
因此他并未將其放在心上,只是打定主意,將其與向家所有可能產(chǎn)生的交際聯(lián)系,盡數(shù)斬掉干凈。
避免出現(xiàn)不可預(yù)知的麻煩。
只是沒想到的是,在他看來用作斬斷聯(lián)系的最鋒利的一把刀,居然直接斷了?
大圣境界,踏足朝赤明層次的殺生和尚,直接被對方打死了……
“不對啊,難不成其悄無聲息,也凝練出法相,踏出了那一步?”
此時,饒是向啟圣也不由動容。
三十歲的大圣,怕是能有機(jī)會攀登三覺了……
而要是沒有突破大圣,卻能做到這一步,則更是……
“我說女兒啊,大丈夫有個三妻四妾也正常,就像你爹,有你那么多姨娘,不也都很博愛,誰也不虧欠嗎?
你要是真有那份心思,爹那么愛你,也罷,就是不顧顏面,也為你來一出府外捉婿,你說好不好?”向啟圣臉上驚嘆之色沒有消失,調(diào)侃道。
“爹!你到底在胡說什么!”向宵夢此時再也忍不住,一把拍在蜀侯的肩上,直接奪了那信紙,幾個起伏,便出了大殿。
風(fēng)中似乎還聽得見其自言自語,如什么‘好啊,連大圣也能打死了,還說你是真君?’之類的話。
看著那倩影高興地不見蹤影,向啟圣臉上笑容卻緩緩消失,變作了一抹平日里少見的冷澹之色。
稍許后,他困倦了般,閉上了眼:
“殺生和尚死,小萬佛寺不該就這么止步,況且印本初那人一步三算,就是猜不到這一結(jié)果,也絕對會預(yù)演這一假設(shè),
所以,沒有后續(xù)了?
或者還有什么其余的變故?”
“暫時據(jù)我等得來的消息,沒有后續(xù),不過此時仔細(xì)一想,爛陀寺監(jiān)寺一職的變動,似乎與之又不小的相干性。”
一直未曾說話的三花老者,輕輕搓捏了下自己頭發(fā)上的小揪,隨口道。
神情有些嚴(yán)肅。
“你的意思是清燈……”
向啟圣睜開眼,眼中深邃無比。
“估計與此事有關(guān),就是不知道是誰干的。”老者搖搖頭。
“有趣有趣,果然退到一旁有好戲看,嘖嘖。”原本憊懶的中年人,此事眼神中涌現(xiàn)一抹狂熱。
見到這一幕,老者心尖不由一顫,訕笑著摸了摸臉:
“天地大元,退一步則坐看風(fēng)云變幻,侯爺還是高明。”
“高明個得兒!還不是實(shí)力不夠!”
向啟圣眉頭一豎,隨后卻是搖了搖頭:“益州太肥了,太肥了,大家都有其余心思,過江龍有,地頭蛇也有,要亂咯。”
老者聽到這,直接手一攤:“侯爺,那你說怎么辦?”
“怎么辦?自然是先看,不過看來,我們的計劃要先緩上一緩了……”向啟圣活動著手腕,輕聲嘆息。
“對了,后面派兩隊天字號探子,看看萬骨林,焚丘湖,以及小萬佛寺那邊的發(fā)展,我感覺會有更多有趣的事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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