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寶光坊(補(bǔ))
    武道室內(nèi),突然的變化,直接令所有人一驚。
    沒人能想到,林末敢一言不合,光天化日便在別院內(nèi)打人,還打得如此兇殘。
    要知道靈犀別院可是有規(guī)定,想要切磋必須在演武場上,經(jīng)雙方同意才行,決不允許私斗,違者將重罰。
    看見波浪頭男子,被單手擒住脖子,高高舉起,整個人懸空,只得拼命地掙扎擺動,卻無濟(jì)于事,
    施暴者卻一臉平靜溫和,沒有絲毫情緒。
    好像扼住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雞,一只畜生般隨意。
    簡直令人心底發(fā)寒。
    “林末!你在干什么!”
    一瞬的怔然后,作為牽頭者的江景立即站了出來。
    “元師弟方才只是多說了幾句,發(fā)表了自己的見解,你卻下如此狠手,還是在這武道室內(nèi),別院內(nèi),你眼里還有沒有規(guī)矩!”
    他說話字正腔圓,道理十足,而一臉正氣,眼神清澈,更是大義凜然的模樣。
    厲聲斥責(zé)著林末。
    周身氣息勃發(fā),仿佛下一刻便要出手。
    而其身邊也是一片嘩然。
    有幾人也沒想到,江景竟會一下子給林末扣下這么大的一個帽子。
    可看著滿臉脹紅,青筋暴起,四肢漸漸撥動無力的元金,一時間卻又不知說些什么。
    另一邊。
    “總算安靜些了。”
    林末卻是答非所問,只是打量了一番手里的人兒,看著其驚恐,后悔的眼神,漸漸孱弱的氣息,只覺無比無趣。
    他有些不明白,為何弱到這種層次的人,話卻能這般多,簡直比夏日的蠅蟲還令人煩躁。
    想到這,林末手中的力驟然加重了兩分。
    恐怖的力量直接到達(dá)波浪頭漢子所能承受的極限。
    呼!
    他悶哼一聲,兩腳已經(jīng)沒有力氣反抗,只剩兩只手拼命地按著林末的手,想要將其拉開,得到些許放松,只是無論如何爆發(fā)意勁,氣血,都無濟(jì)于事,就在視線快要模糊之時,林末恰好松手。
    嘭!
    這喚作元金的漢子直接砸在地上,當(dāng)場癱倒在地,像條死狗一樣趴著,拼命地喘息,身子不住地往后縮,一點(diǎn)也不敢抬頭。
    林末則掃視了四周眾人一眼,
    “規(guī)矩?”
    “江師弟,你這架勢,是要與我講規(guī)矩?”他忽地偏過頭,仔細(xì)打量著那江景,語氣平靜。
    “不是我要與你講規(guī)矩!是你到底如何想的!安敢在別院內(nèi)動武!自壞別院規(guī)矩!不管如何,我一定會如實(shí).....”江景厲聲說道,可是話音未落,卻直接被打斷。
    他抬頭,只見視線里,一只巨大如磨盤的手掌急速擴(kuò)大,恐怖的勁風(fēng),甚至如刀子般砸在人臉上。
    “你....”他臉色劇變。
    轟!
    下一刻,只感覺一股沛然巨力,山崩洪泄般帶著不可阻擋之勢襲來,覆蓋于周身的意勁瞬間宛如瓷器落地般,直接破碎。
    然后是肌肉,筋骨,接觸處,全部當(dāng)場碎裂。
    恐怖的余威,甚至使得武道室都震了一震,室內(nèi)座椅落得到處都是,亂七八糟。
    林末一只手按在江景的肩上,無儔的巨力,直接將其所有反抗能力摧毀,不得已,只能跪在地上,進(jìn)行卸力。
    此時,江景在明白為何那元金會猝不及防下,一擊便被制服。
    那是巨力,單純的力氣,甚至沒有夾雜一絲一毫的意勁,可就是如此,卻是猶如磅礴的泰淮河水傾覆,龐大到讓人根本升不起一點(diǎn)反抗。
    此時面容平淡,仿若一切都無關(guān)緊要的男子,臉上頭一次出現(xiàn)驚慌無措。
    他渾身都在顫栗,半邊身子已經(jīng)失去知覺,雙膝之下,地板都被震裂,絲絲血水順著裂紋浸透,淡淡的血腥味混入空氣中。
    “江師弟,我的規(guī)矩講完了,到你了。”
    林末俯下身子,臉與他的臉靠近,視線對接,無悲無喜。
    只是...沒有人應(yīng)答。
    他更覺無趣,輕輕用手拍了拍身下之人的臉,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給你機(jī)會也不中用啊。”
    他輕嘆一聲,搖頭起身。
    誰料剛有所動作,室內(nèi)這些在外門別苑,敢選羅漢體修行,當(dāng)屬一流資質(zhì)的武夫同窗,卻是不約而同倒退一步,
    之前抱肩冷笑的幾人,更是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噤若寒蟬。
    那魁梧如獅虎的男子卻是旁若無人般,直接走出,未看其余人一眼。
    此時,武道室內(nèi),波浪頭的元金還倚在角落,兩只手捂住脖子,眼神渙散,
    而悟性天才江景則跪在地上,一臉失神,幾次想要站起,卻是不能,雙手雙腳同時杵地穩(wěn)住身形,
    毫無規(guī)矩可言。
    看見這一幕,室內(nèi)的其余人,只覺如墜冰窖,寒毛直豎,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事情大條了。
    ..
    林末走出門外,只覺心情愉悅了不少。
    其實(shí)修身養(yǎng)性這么久,充實(shí)是充實(shí),只是太久沒動手,確實(shí)讓人手癢。
    雖然如今也不知道為何那什么江景會看他不順眼,但經(jīng)此一役,想必給了他一個沉重的教訓(xùn)。
    要知道他雖然留手了,可力道卻控制得很好,直接將其整條左膀骨骼壓裂。
    這種傷勢,若是無昂貴藥物治療,最起碼得修養(yǎng)半年,其間不允許練武。
    對于他們這種使勁想往靈臺本宗鉆的人來說,打斷的可不是什么手臂,而是那追逐武道的夢想。
    至于違反什么宗規(guī)戒律,林末倒是沒放在心上。
    他敢動手,自然是什么都摸清楚了。
    靈犀別院院規(guī)第十八條:院內(nèi)肆意動武者,視情節(jié)輕重,故意殺人者,驅(qū)逐別院,傷人者強(qiáng)制派令任務(wù)堂任務(wù)。
    而那任務(wù)堂則主要是給那些內(nèi)門小筑弟子積累經(jīng)驗(yàn)所用,他曾前去觀察,無非一些山內(nèi)獵獸采藥,追殺某大盜兇人等等。
    對于一般學(xué)員或許麻煩,但對于林末來說,難度卻是很低。
    總的來說,代價可以承受。
    只是他方走出院門,卻是沒有繼續(xù)行動,而是輕輕嘆息一聲,轉(zhuǎn)頭看向身旁。
    “薛師傅有事嗎?”
    周圍很安靜,只能隱約聽見墻外長街之上的街坊叫賣聲。
    兩息過后。
    一個身穿黑色短打,身材彪悍的紅臉大漢,緩緩從拐角處走出,一臉復(fù)雜地看向林末。
    正是薛睿。
    他當(dāng)時并未走遠(yuǎn),聽到動靜,本想出面制止。
    只是他沒想到,沒等他現(xiàn)蹤,林末會如此果決,絲毫不同于以往,當(dāng)場將元金,江景兩人放倒。
    “你..究竟是何人?”
    他沉聲問道。
    “薛師傅問這作甚?我自然就是林末啊。”林末轉(zhuǎn)身正面薛睿,輕聲說道。
    紅臉大漢沒有回答,只是直直地看向林末,顯然不怎么相信。
    要知道靈犀別院招收林末他們這種帶藝拜師的弟子,首重的便是背景查詢,第一道粗查,而進(jìn)本宗考核時復(fù)查。
    但即使粗查也會派人實(shí)地摸尋,論證。
    像林末,填報(bào)的是寧陽縣人氏,曾于寧陽許氏擔(dān)任藥徒,隨后外出游歷。
    靈犀別院便真派人前往寧陽許氏,實(shí)地查詢,考證后方才安排入宗。
    而等到本宗復(fù)查時,考察更嚴(yán),不僅會涉及其游歷時期經(jīng)歷。
    還會溯源三代之內(nèi),有無兇人界奸,非得履歷清白才可登記入碟。
    但據(jù)薛睿所知,這林末雖然在許氏時便展露頭角,天姿不凡,但這才過了多久?能立命便已算邀天之幸,戰(zhàn)力絕不可能這么兇殘。
    這等戰(zhàn)力,就是他,靈臺本宗半步宗師的實(shí)力,也得認(rèn)真處理,小心對待才行。
    一個練武兩年不到的普通人,能走到這一步?
    還真當(dāng)他什么什么天驕高才.....
    想到這,薛睿卻是怔了一下,心中卻是忽然冒出一個荒唐的想法,冷不丁出聲:
    “方才羅漢體,你.....修行的如何了?”
    林末同樣愣了愣,若有所思,也沒隱瞞:
    “行功路線剛好走完了一個大周天,正在鞏固。”
    “小周天鞏固,確實(shí)不錯,將熱息記住,形成身體記憶,再勤加....什么大周天?”
    這個棗紅臉的漢子直接愣住,一臉懵逼。
    隨后反應(yīng)過來,立即甩著兩條毛腿朝林末走來,隨后直接伸出自己的手。
    林末一怔,會意后,同樣伸出手,任其握住。
    薛睿定睛一看,果然林末掌心中央有一條細(xì)蛇般的金色掌紋,代替了原本的玉柱線,橫亙在掌中。
    這是羅漢體入門后的最顯著標(biāo)志。
    待到大成圓滿,在武夫發(fā)力之時,若是氣血充足,血?dú)馔庖鐣r甚至?xí)@露黃金外相。
    乃氣血至純,至真的體現(xiàn)。
    “只是.....”
    薛睿看著一臉平靜的林末,聯(lián)想到宗門古籍中的記載。
    “你難道....真是個天才?不是那些宗門大佬的關(guān)系戶?”
    他下意識澀聲道。
    “......”林末不知該說些什么。
    薛睿見此卻是沒有立即再問,只是看了眼身后。
    此時已經(jīng)零零散散有喧嘩聲,意味著有人要出來了。
    “你或許有什么秘密,但你要知道,靈臺高懸于九天,無人能隱藏真相....”他頓了頓,
    “今日之事我會幫你處理,盡量周旋,你先回去修煉,等待事情結(jié)果,
    若你真無問題,這羅漢體修煉完畢,便有資格與內(nèi)門弟子一同參與本宗考核,這段時間別出差池。”
    說罷不待林末回應(yīng),便轉(zhuǎn)身離去。
    林末目送其身影消失,才同樣安靜離開。
    他原本已經(jīng)做好了更壞的打算,畢竟這幾個月相處中,他已經(jīng)感受到,這個紅臉師傅,對他觀感并不算太好。
    沒想到的是,其這次竟然這么好說話,倒是讓他始料未及。
    是因?yàn)槟橇_漢體嗎?
    看來這門功法,似乎意義非常,值得花費(fèi)更多的心思。
    ........
    淮平,寶光坊。
    這片街坊,位于淮平城三環(huán)處,面積約摸占了四分之一的三環(huán),因?yàn)殚L街兩旁的建筑,皆是用外州傳來的琉璃物事制造,
    一旦陽光充裕,飛檐向日,便有金鱗乍開之景,故得名寶光坊。
    此時天氣正好,陽光斜照,落在一處佛塔之上,將其鍍上一層金輝。
    肩膀由鐵板固定,面如金紙的江景繞過一個大圈子,最終換了副模樣,化作一瘸腿老漢,虔誠地跟著香客,于人流中走進(jìn)佛塔。
    只不過剛一邁入,便有守門的小沙彌迎了上來,像是推銷什么新式香燭,兩人同行,往隔壁偏室走去。
    “長老此時用過膳了么?”
    江景低聲問道。
    他此時依舊面無表情,只不過沒有平日那般如冬日陽光般的溫和,反而給人陰冷之感。
    “用過了,一個時辰前的事,所以不用擔(dān)心。”
    小沙彌看身高不過十二歲歲,但聲音卻很尖。
    江景心安。
    兩人繼續(xù)走著,很快便到了一座石室,門口雕刻有孔雀佛母破腹圖,佛母嘴角勾起,慈眉善目,但眼眸中,卻又明顯露著難掩到極致的痛苦。
    模樣有些怪異。
    咚咚,敲門。
    三聲過后,巨大石門應(yīng)聲而開。
    那是一座寬敞的石室,上方穹頂以琉璃裝飾,采光極好,室內(nèi)墻壁則是一幅幅彩繪的大型壁畫。
    諸如九色鹿救人,佛陀舍身飼虎,雷公揮臂轉(zhuǎn)連鼓之類。
    不過與石門一樣,有些詭異。
    那九色鹿救人,而腳下盡是為奴為仆,跪拜的凡子;佛陀坦露胸懷并未飼虎,而是在食虎;而雷公轉(zhuǎn)連鼓,鼓面竟是一張張痛苦扭曲的臉。
    一切都顯得荒謬而悚然。
    除了穹頂之下,沐浴陽光的老僧,慈眉善目,低念佛經(jīng),宛如真正佛陀臨世,鎮(zhèn)壓一切妖邪。
    成了這滿室陰暗中唯一的光。
    “木心,今日非十五,你為何來此?難不成,事成了?”
    老僧慢慢睜開眼,眼眸清澈如水,看著進(jìn)屋的江景,沉聲問道。
    說罷,視線在其右膀之上停留了片刻。
    沒等其回答:
    “看來是敗了....”
    “師尊,慧眼無雙。”江景臉上露出難看的笑容,跪坐在老僧身前,
    “那悟性最強(qiáng)之人,戰(zhàn)力超過了我的想象,原以為憑借我隱藏的實(shí)力,可以趁機(jī)以正當(dāng)防衛(wèi)的理由,直接將其廢掉,沒想到......”
    他臉上出現(xiàn)殘留的驚懼,好似又回想起了武道室的那一幕。
    “沒想到其奸邪狡詐更甚,明明一身恐怖本事,但偏偏不外露,若不是此次相激,他恐怕會繼續(xù)隱藏,直至真正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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