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華服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天牛織女星。深宮寂寞,宮女們的凄涼孤寂可見一斑。
無論白天黑夜都燈火通明的皇后宮中今日卻異常的低調(diào)沉寂了下來,合宮之中只點了幾盞蠟燭,兩盞放在一面巨大的銅鏡前,兩盞放在皇后的臥榻旁,丘素衣由管事姑姑伺候著將那散發(fā)著陣陣腥氣的血紅一飲而盡后,用絲帕將嘴角擦干凈,隨意將絲帕擲在了地上。
“為何不新鮮了?”只見丘素衣素日里嬌艷欲滴的面頰上生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細紋,她拼命的試圖撫平它,卻發(fā)現(xiàn)那細紋一直在那里,甚至有了越來越明顯的趨向。
“近幾日……手下的人說臨近城市的適齡少女已經(jīng),已經(jīng)不多了,而且娘娘現(xiàn)在的情況,大家也都不敢……”掌事姑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答道,生怕丘素衣發(fā)怒。
但她現(xiàn)在的態(tài)度還是惹得丘素衣大發(fā)雷霆了,“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怎么?本宮剛被禁足就敢這么作踐本宮?連本宮平日里的保養(yǎng)品都供應(yīng)不及。”
掌事姑姑欲言又止,現(xiàn)在所謂的保養(yǎng)品,那些正值妙齡的少女,化作一具具冰冷而干枯的尸體后被偷偷運出宮隨便拉到那個亂葬崗埋了,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若是自家主子還不知道收斂,只怕事情會暴露。
“你怎么不說話?嗯?”丘素衣銳利的鳳眸落在掌事姑姑的身上,“你是不是也認為本宮老了,不行了?”
“奴婢不敢。”掌事姑姑嚇得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皇后娘娘傾國傾城,容冠天下。”
“是啊,只是,本宮真的已經(jīng)老了,紅顏未老恩先斷,只怕本宮也逃離不了這個結(jié)局。”丘素衣冷笑著看著天邊的一輪冷月,“只是,我要找人,籠絡(luò)住陛下的心。”
“娘娘。”掌事姑姑驚呼出聲,從前丘素衣可是從來沒有過這個想法的,想必是這一次被禁足,心底太過悲傷吧?
“只是,這個人必須要是我丘家的人,別人,我不放心。”丘素衣自顧自的走到一處衣架旁,只見那清冷的月光映在那光華璀璨的衣服上,明黃與赤紫交響輝映,“這衣服,就差幾針了。”丘素衣喃喃自語道。
“是啊,娘娘也是為陛下費盡心思了,你看這衣服上的龍,栩栩如生,就差龍眼睛了。”掌事姑姑贊賞道。
“畫龍點睛,不過是幾針幾線的功夫了。”丘素衣道,她的手輕柔的拂過那冰冷絲滑的綢緞,她出神的樣子極美,仿佛回到了天真無知的少女時代,熱烈張揚,嬌美妖嬈。“我們的計劃還是按照接下來的進行。”
“娘娘。”掌事姑姑欲言又止,因為她實在是不知道自家娘娘到底對還是不對,現(xiàn)在太子殿下也已經(jīng)懷疑太子妃的胎是娘娘做的手腳,勢同水火的母子倆,即使以后太子登上皇位,恐怕對娘娘也……
“照本宮說的去做。”像是不經(jīng)意間,姑姑似乎聽到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之聲。“開弓沒有回頭箭,只希望一切的事情都能按照本宮的計劃實施下去吧。”
主仆二人正絮絮說話時,一個少女悄無聲息的潛了進來。
丘羽兮半跪在地上,輕聲道,“姑母,羽兮來遲了。”
“無妨,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丘素衣靜靜道,“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回姑母,一切都按照我們的計劃進行著,張景初也在萬花樓開始了姑母命他寫的東西。”
“好。”只一個好字,就讓丘羽兮歡喜了起來,丘素衣出了名的嚴苛,一個好字很難從她的嘴中聽到。
“羽兮不過是聽命于姑母,聽命于家族罷了,只要我們丘家能屹立不倒,表哥能順利登上皇位,羽兮做什么都心甘情愿。”表了這么一番忠心以后,丘素衣的眼睛迥然一亮。
她快步走到丘羽兮身邊,板著丘羽兮的下巴讓她仰起頭來,不同于她因年長又常年放縱于宮中的冷艷霸氣,現(xiàn)在的丘羽兮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若是……若是……
她放開了丘羽兮,心中的一個主意已經(jīng)漸漸形成了。
“姑母。”丘羽兮不明所以的看著丘素衣,不知道剛才丘素衣的內(nèi)心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變化,但是,她還是鼓起勇氣提了一句,“姑母,您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我,若是事成,就將我許配給表……”
“若是塵埃落定,姑母自然不會虧待了你。”丘素衣道,“只是,你現(xiàn)在還要幫我做一件事情,我需要你立刻做。”
“何事。”丘羽兮話音未落,就見丘素衣走到那架子前,一把將華服扯了下來,又從旁邊的繡架上拿下了針線,的確如丘素衣所言,畫龍點睛只需要幾針,只是若不是繡工深厚,這龍目只怕要拆了縫,縫了拆的。
但只見丘素衣只是幾針落下,那衣服上的龍就像活了過來一般,威嚴具足,咄咄逼人。
“這……”不論是丘羽兮還是掌事姑姑,都被丘素衣這突然的動作一驚,皇后娘娘這是要做什么?
龍眼繡完以后,丘素衣將那華府妥善的疊好后,交給了丘羽兮。
“娘娘!”這一次無論如何掌事姑姑都不能坐視不理,她想要拽過那衣服,娘娘是瘋了么?這衣服若是流出了宮外,只怕是死罪。
但丘素衣躲過了掌事姑姑,暗自把衣服交給了丘羽兮,又從身后的抽屜之中拿出了一個盒子,交給了她。
丘羽兮將那盒子只微微打開了一個縫,隨后立馬合了起來。
“知道這東西要送到哪么?”丘素衣道。
“羽兮自然知道,姑母,羽兮告退。”丘羽兮草草的行了一個禮,閃身幾下就飛離了皇宮。
只余下掌事姑姑風(fēng)中凌亂,一時間還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當(dāng)她看到丘素衣滿滿凝重的表情時,她唯一懂得就是,這京都馬上就要掀起新一輪的血雨腥風(fēng)了,究竟鹿死誰手,目前還很難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