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復(fù)活日
“快跑啊!!”李克生發(fā)出一聲靈魂怒吼,然后提起霍小丹就往高塔里面竄。
趙華婭及時反應(yīng)過來,也跟著跑了進去。
以前桑林一在自家這邊的時候,李克生只會覺得有桑林一這個大戰(zhàn)力在很輕松,除非遇到超標(biāo)怪物很難辦以外他都不太擔(dān)心會被怪物干掉。
但現(xiàn)在桑林一被操控了,到另一個陣營里去了,李克生才覺得——
桑林一你個大殺神呃啊啊啊!!
“嚓——!”
一聲巨響,桑林一揮動鐮刀砍斷了白玉瓷門。
李克生倒吸一口涼氣,隨后玩命地逃跑。
他一邊跑一邊問抱著的霍小丹:“霍大師!救命啊霍大師!你快算算怎么破局啊!!我不想被桑兄一刀劈成兩半呃啊啊啊!”
霍小丹神情嚴(yán)肅:“不行,演算筆一格電都沒有!”
李克生兩眼一黑:“為什么現(xiàn)代社會充電會這么慢!現(xiàn)在不都流行充電兩分鐘,暢玩五小時嗎!”
霍小丹:“......你是不是在系統(tǒng)商城買東西的時候刷到什么虛假廣告了,你信這個還是信桑林一一刀999?”
李克生淚目:“我都信啊我都信!!”
霍小丹:那確診了,腦子確實有問題。
后面,趙華婭一個劈叉躲開了桑林一的一刀,她急忙跳起來,一下子超過了李克生:“桑林一他他他他差點一刀把我頭砍沒了啊!”
李克生震驚:“之前怎么不知道你柔韌性這么好?”
趙華婭忸怩:“嘿嘿,現(xiàn)實是干外交官的嘛,上崗之前學(xué)了一整套防刺殺術(shù)的。”
李克生和霍小丹:?
“咚——”一把飛刀擦過李克生的手臂,把衣袖劃爛后扎進了墻里。
李克生警惕地看向后方。
安站在桑林一后面,裝作親密地想拿手臂撐在桑林一的肩膀上,但他身高不夠,最后只能尷尬地用手扶桑林一的肩:“咳咳,跑吧,接著跑?你們無論跑多遠,我們都會追殺你們成功的。”
看得出來,安勝券在握。
他甚至追趕李克生幾人都是不緊不慢的。
李克生嘲笑他:“你都沒我高,還想靠桑兄?”
安:......
他惱羞成怒地直接甩了一枚飛刀過來:“你說什么?!”
霍小丹用力一壓,李克生臉色發(fā)白地下腰,成功躲開了這一刀。
李克生感覺自己要吐了:“我說真的,我的腰自從到了第三國就沒好過。”
先是高強度的擂臺斗,然后是剛剛在洞穴被花瓶女王的觸手用力一甩狠狠砸在地上,又是現(xiàn)在的下腰。
李克生覺得,他已經(jīng)感覺不到腰的存在了。
霍小丹拉住他的衣服:“快跑!”
李克生立刻和趙華婭一起沿著高塔里的階梯往上跑。
安攤開手:“上面是死路,你們就算繼續(xù)逃跑,又能跑哪里去?”
三個人誰都沒理他,自顧自跑路了。
安:......
他咬牙切齒:“我一定要殺了你們!”
“前面......前面沒路了!”趙華婭爬出窗戶,臉色慘白。她試著踩在空中,“不行,現(xiàn)在也不能飄起來了!”
李克生及時剎車,他輕輕喘著氣,皺眉。
后面,安已經(jīng)走到了離他們僅僅只有三米遠的地方了。
霍小丹拍拍李克生的肩膀,跳到了地上。
安手里甩著刀,用一種陰測測的眼神看著對面的三個人:“還跑嗎?”
霍小丹瞪著他:“......陰險小人。”
安哈哈大笑:“能活下去,誰還在乎小人君子?”
霍小丹繼續(xù)說:“你加入我們,一樣能通過副本。”
安只是笑了一下:“你覺得我會信你這套說辭?但凡我讓你們活著出了這個副本,出去之后你們肯定會宣揚我這個天賦,要是被別人知道了我有這個天賦,我肯定會被圍毆追殺......”
安的猜測很合理。
這個天賦完全是損人利己,如果隊友提前知道了隊伍里有一個人的天賦是加入怪物陣營,他們極有可能會在一開始就把這個人扼殺。
這種事情并不少見,在庫爾游戲里,人性的弱點被放大,能堅持道德底線的人已經(jīng)寥寥無幾。
“更何況,”安慢吞吞地說,“我的任務(wù)已經(jīng)轉(zhuǎn)換,不可能再和你們一起行動了。”
霍小丹握緊拳頭,神情很緊張:“那就是非打不可。”
安攤開手:“是啊,非打不可了。”
李克生拿出棒球棍,盯著安。
安嘲笑他:“行了,你的戰(zhàn)斗力明顯沒我高,也就那個桑林一能和我打,你算什么?”
李克生仍然站在前面。
他神情嚴(yán)肅,握緊手中的棒球棍。
怎么辦......
該怎么辦!
他表面上很沉默,實際上心里在不停思考對策。
他們?nèi)齻€唯一能打的就是他了,但他連安都沒辦法制服,更別提還有個桑林一......
桑林一如果真的動手,約等于一個S級戰(zhàn)力。
李克生用力地閉了下眼。
李克生非常緊張,他的額間甚至冒出了冷汗,神情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
他第二次覺得自己這么沒用。
......等等,為什么是第二次?
李克生愣了一下。
一片羽毛的形狀在他額間閃爍一瞬,隨后消失。
如同一只蝴蝶飛過海洋中央,翅膀輕微扇動,就帶起海岸的巨大風(fēng)潮,記憶的回歸炸起了李克生混亂的思緒之海。
他想起來了。
他拿回了被神鳥奪走的,他最刻骨銘心的記憶。
李克生低頭,用復(fù)雜的眼神看了眼手腕上的粉紅手鏈。
他閉上眼睛,深呼吸。
進了庫爾游戲,他也沒什么變化。
在重要的時候,他似乎總是讓人失望。
安慢慢逼近他們。
霍小丹拉住李克生的衣角,李克生知道她在緊張。
他該怎么做?
他又能做什么?
他不愿意再什么都做不了了。
李克生回頭,看了眼霍小丹和趙華婭。
霍小丹對上他的眼神愣了一下。
這種眼神太過熟悉,熟悉到讓她渾身發(fā)抖。
歉意,但抱著決心。
她已經(jīng)看到過太多次這種眼神。
這是人們慣常放棄某種重要的東西時的眼神。
她不算長的一生里,已經(jīng)遇到太多人帶著這種眼神決絕地離開。
“李......!”霍小丹下意識想要喊住他。
但李克生堅定地拉開了她的手,跨步往前一步。
安挑了下眉,倒是沒想到李克生敢直面他。
他以為李克生要拿棒球棍和他硬碰硬,他笑了一下,準(zhǔn)備拿刀給他個痛快。
但下一秒,李克生的棒球棍被他收回系統(tǒng)背包,取而代之出現(xiàn)在他手中的是一架天平。
李克生平靜地盯著安。
一片潔白的羽毛落到了天平的左端。
隨后是一顆心臟的虛影由虛到實出現(xiàn)在了右端。
安直覺不對勁,他立刻就要拔刀刺向李克生!
天平動了起來。
心臟沉了下去。
李克生平靜地說:“審判。”
“砰——”
一聲槍擊的巨響。
安的胸口在一瞬間被不知名物體洞穿,他的心臟被直直穿過,胸口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大洞。
他死不瞑目地往后倒去。
口中不停吐出鮮血。
“我……我……”他還想說些什么,但很快就失去了呼吸,躺在地上不再動作。
另一邊,李克生同樣討不到好,他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李克生!!”
霍小丹急忙抱住他,但她太矮了,最后還是趙華婭抱住了倒下來的李克生。
霍小丹壓抑著情緒,她不停地喊:“你怎么了!”
李克生瞇著眼睛,臉色蒼白,明明很痛,卻還有心情朝她笑:“我......我有點困。”
霍小丹死死盯著他:“你不許睡!不許睡!”
李克生慢慢閉上眼睛:“對不起......”
霍小丹抱住他,渾身發(fā)抖。
她不可控地回想到了一些畫面。
無盡的管道下方。
死去的薩馬哈爾,廚娘和帕叔留下時的身影。
那個時候桑林一和李克生帶著她逃走了,現(xiàn)在呢?她又能做什么?
“李克生!你不許死!不許死!”
霍小丹近乎瘋狂地喊叫著,“不可能……我的計算不可能出錯!我們不可能會輸!”
她眼眶發(fā)紅,臉上帶著猙獰的表情,這種表情由她一個僅僅九歲的女孩做出來顯得格外詭異。
“是我選中你們的!不許死!李克生!聽我的……聽我的啊!”
死亡明明在她眼中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現(xiàn)在為什么又這么歇斯底里?
趙華婭輕輕抱住她:“小丹......”
霍小丹死死咬著下唇,眼睛發(fā)紅,眼眶不可抑制地溢出眼淚。
她渾身發(fā)抖。
對死亡的恐懼,在過去幾年之后在今天席卷重來。
被神鳥奪走的記憶早已被她拿回。
偏偏是這個時候,她不可控地又回憶起來了。
總有人的人生大部分都是美好的。
當(dāng)然也有一部分人,大部分都是痛苦的。
很不幸地,霍小丹是后者。
她出生在一個窮困的鄉(xiāng)鎮(zhèn)。
在污染非常嚴(yán)重的污染紀(jì),貧窮是人的原罪。
由于貧窮,他們沒有辦法前往污染較輕的安全區(qū),甚至只能住在嚴(yán)重污染區(qū)的邊緣,每天都岌岌可危。
誰也說不準(zhǔn)哪天自己的鄰居就變成了遭到污染的怪物。
霍小丹從小就很奇怪為什么自己的父母一定要生下她。
既然窮,又為什么一定要再生個孩子?
污染紀(jì)的里生活的人普遍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活著對他們來說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對霍小丹的父母來說同樣如此。
他們在痛苦中結(jié)合,生下了霍小丹。
但他們卻又在霍小丹誕生后對她女性的特征表達厭惡,在生下霍小丹的弟弟后,把她隨意丟給了住在鎮(zhèn)子另一頭的外婆家。
霍小丹被外婆撫養(yǎng)長大。
外婆思想迂腐,同樣對她身為女性感到不喜。
霍小丹不明白,為什么外婆她自己就是女人,卻要同樣憎恨誕生的女孩。
但活著,就是有很多不解。
甚至活得越痛苦,對世界的不解就越多。
霍小丹年紀(jì)不大,卻從小就學(xué)會了做苦力。
由于貧窮和從小開始做的重活,她的身體比同齡人差了很多,看起來瘦弱矮小。
外婆對這點也同樣不喜,她總是斥責(zé)霍小丹長成這幅模樣以后該怎么嫁人。
霍小丹的回答永遠都是沉默。
蜷縮在自己矮小的木板床上,霍小丹抱著一股霉味的被子,抬頭看著天空上的月亮。
那晚,她決定逃跑。
她要攢錢,攢足夠多的錢,然后逃離這里。
這個新的目標(biāo)讓她覺得痛苦的人生也算有了個動力。
然而不幸總是充斥著她的人生。
位于污染區(qū)的廢棄加油站爆炸了。
不巧的是,霍小丹剛剛好在加油站附近的停車場。
她通過拆卸那些廢棄汽車的零件拿去廢品站賣錢,這些汽車的部件很值錢,雖然拆掉就花很大的力氣,來污染區(qū)邊緣也很危險,但她還是來了。因為廢品站的阿叔承諾會多給她一些錢,還會便宜賣她一輛車。
她需要一輛車來逃離這里。
爆炸席卷了那一片區(qū)域。
霍小丹重度燒傷。
她只覺得全身的皮肉都在被燒灼,她的皮肉慢慢變得焦枯,就像她的人生一樣。
她倒在火焰里,身體是劇痛的,人卻麻木了。
哭也哭不出來了。
爆炸的聲響很大,她被附近的居民發(fā)現(xiàn)了。
但她并沒有被送往醫(yī)院。
霍小丹躺在木板床上,為了不燙壞被套,外婆扯掉被套,只是讓她躺在木板上。
外婆流著眼淚,懷里抱著一個大碗。
霍小丹想要說話,但說不出來。
渾身都在疼。
她聽見外婆說:
“小丹啊……家里實在窮得很。你弟弟又要去城里上初中了……”
“你媽他們兩個敗家子又找我要錢,我總不能不給,你弟弟好歹也是我的孫。”
“我這些都是秘方,涂了這些藥你就好了,你懂事點,咱不去醫(yī)院,醫(yī)院那都是騙人的!他們凈騙我們窮人的錢啊!”
霍小丹呆呆地看著她。
外婆扯著臉皮,朝她露出一個難看的笑。
霍小丹看著她渾濁的黃色眼珠,什么話也說不出了。
從那雙透著蒼老、迂腐、疲憊和失望的眼珠里,霍小丹好像看見了丑陋的自己。
外婆抱著碗,把草藥涂上她的身體。
甚至已經(jīng)不痛了。
霍小丹呆呆地轉(zhuǎn)過頭。
她看向窗外,那里有一輪皎潔的月亮。
她不想死。
她想逃離這里,想遇見好的人,想要朋友,想要真正的家人。
為什么她就是得不到想要的東西呢?
那股不想死的意志讓她裹著藥在瀕死的邊緣掙扎。
她就這么生不如死地躺了兩天兩夜。
直到裹在身上的草藥開始變臭,她的狀態(tài)越來越差。
許久未見的父母居然來看她了,還在床前和外婆大吵一架。
媽媽罵外婆怎么能那些東西裹了她就算了,這種東西怎么可能治得好。
外婆則是回罵她什么都不懂,天天就知道做些燒錢玩意兒,把人送進醫(yī)院治不好還要白花那么多錢。
罵著罵著,扭打在一起。
爸爸不耐煩地扯住媽媽的頭發(fā)把她一把甩開,媽媽摔倒在柜子上,發(fā)出一聲痛呼。
但她像是習(xí)慣了,哆哆嗦嗦站起來。
霍小丹側(cè)著臉,看見她捂住頭的地方滲出了血。
但她只是訕笑兩聲,說:“還是送醫(yī)院吧......”
在那一瞬間,僅僅是一瞬間。
霍小丹覺得也許媽媽是愛她的。
最后的決定還是把她送去了醫(yī)院。
霍小丹活了九年第一次進醫(yī)院。
她甚至出生都是在村子里。
她裹著藥渾身發(fā)臭,醫(yī)生圍了一圈,非常憤怒地質(zhì)問她的家人為什么不早點送來就醫(yī),還給她涂這些東西。
外婆只是訕笑。
醫(yī)生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冷靜下來,趕緊去開了個緊急會議,給她做緊急手術(shù)。
給她做手術(shù)的是一個看起來還算年輕的醫(yī)生,醫(yī)生用著一種復(fù)雜的眼神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她。
霍小丹什么表情也沒有。
她只是靜靜躺著。
手術(shù)結(jié)束了,也許是她的求生意志實在太強,她居然真的活了下來。
她插滿管子躺在病床上,忽然覺得人生也不是那么全無希望。
她的喉管被切開,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發(fā)聲了。
醫(yī)生站在病床旁邊給她做記錄,霍小丹用很微弱的聲音問他:“我能活下去的吧?”
醫(yī)生抬眼似乎是驚訝地看了看她,然后笑著點頭。
霍小丹也笑了。
她不常笑,加上現(xiàn)在臉已經(jīng)毀了,她想她笑起來應(yīng)該很難看。
沒關(guān)系,活著就好。
只要能活著。
“等我好了,我會買一輛電瓶車。”
醫(yī)生點頭:“不錯。你買車準(zhǔn)備去哪里?”
霍小丹很認(rèn)真地說:“不知道,但我一定會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一定。
她一定能離開這里的。
醫(yī)生轉(zhuǎn)身離開病房。
霍小丹閉上眼睛。
她知道,她被污染了。
也許是廢棄加油站的那一場爆炸引起的,又或者是她經(jīng)常出入污染區(qū),她的身體開始變異了。
她能看見很遠的地方,也能聽見很遠的聲音。
這算好事嗎?她不知道。
也許吧。
只要能活著,那就都是好事。
她的身體狀況在一天后急轉(zhuǎn)極下。
她躺在病床上戴著輸氣機,閉著眼睛,但借著變異后變得異常靈敏的耳力,她輕而易舉聽見了病房外的對話。
“醫(yī)生……她都這樣了……”這是媽媽。
“我很抱歉,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本來就會有一定概率是會惡化的,我們在手術(shù)前已經(jīng)通知過您并且您也簽下了協(xié)議書。還請您盡快做出決定,病人現(xiàn)在急切需要下一步治療。但我必須提醒,惡化的概率仍然很大。”
這句話說完后無人應(yīng)聲,她的家人們陷入了沉默。
“現(xiàn)在已經(jīng)花了那么多錢了,繼續(xù)治又治不好,還要花一大筆錢……”外婆說。
“這死孩子把我的錢都掏空了,都怪你這死婆娘,非要救!”爸爸在責(zé)備媽媽。
“好歹也是我生的,總不能真的看著她……”媽媽不說話了。
醫(yī)生催促:“病人沒辦法等那么久。”
幾人又是一陣沉默。
霍小丹最后聽見她的媽媽說:
“……拔管吧。”
霍小丹在那一刻已經(jīng)感覺不到痛了。
生下她的人放棄了她。
她從未在任何時刻比現(xiàn)在更明白,她的誕生似乎不含著任何人的愛。
她不在愛里誕生,更不會在愛里死去。
她這一生實在太過不幸。
她想,她下輩子不要再來這個世界了。
她太痛苦了。
心里的痛苦比身上的痛苦更劇烈。
霍小丹死了。
死在她的十二歲,被家人親手放棄。
烈火燒灼,仇恨與痛苦難解。
她本以為這痛苦的一生就這么結(jié)束了,痛苦地死在病床上就是她的結(jié)局。
但她忽略自己變異了。
污染給了她全新的生命。
她的身體分裂,重組。
借助污染,霍小丹在全新的身體里復(fù)活。
月光下,她看著自己嶄新的皮膚。
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絕望,在這一刻化作復(fù)活的養(yǎng)料。
她忍不住痛哭流涕。
她的人生似乎是因為污染而痛苦的。
而偏偏,污染為她帶來了新的人生。
污染帶著她逃跑了。
她逃離了家。
在月光下,霍小丹難以自抑地痛哭。
她從很小的時候就不再這么哭了。
因為她明白,這個年紀(jì)的孩子哭是因為能得到想要的,而她無論做什么都得不到。
于是她漸漸不會哭了。
唯獨今天。
唯獨......
這是她的復(fù)活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