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山下廟會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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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陽光帶著晨曦的慵懶投遞進薄薄窗戶紙,柔和且明亮,周遭的桌椅等物事也沒渲染上一層淺黃的和煦,安靜而祥和。不知名的鳥鳴吵鬧不休,清脆的聲音在山谷之間此起彼伏地回蕩著,格外空靈。</br>
這個早晨,孟梨頂著鳥窩似的一頭亂發(fā)從睡夢醒來,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感覺還能再睡個回籠覺。她對這個想法頗為贊同,腦袋迅速倒在軟綿綿的枕頭上,迫不及待地想要將這個美妙的想法立即付諸行動。</br>
一雙手嘩啦把她身上的被子猛地掀開來,連帶著將她整個人從床上拖起來,來人正是廝諾,此刻她忍無可忍地急道:“不要再睡了,你已經(jīng)睡了整整兩天了,再睡不得了!”</br>
孟梨掙扎著想要回到床上,聽到兩天這個字眼后立即一個激靈從床上清醒過來,拍著腦袋道:“兩天了,我怎么感覺我只睡了一會會兒?”</br>
“你除了是個吃貨,居然還是個睡貨!”廝諾甩開她的手氣道。</br>
“這兩天的課程,我豈不是都落下了?”孟梨如夢初醒地著急起來。</br>
“小教剛結束,師父師伯們給了我們?nèi)斓募倨诔鋈シ潘煞潘桑挠惺裁凑n程?”廝諾道,“倒是你,難得的假期已經(jīng)白白地睡掉兩天了,不過也難怪,你傷得那么重呢。”</br>
“放假了?”孟梨眼前一亮,打了雞血一般從床上一躍而起。</br>
兩日的覺睡得真是飽,孟梨感覺一下子好似把以前欠下的全都補回來了,整個人精神百倍。</br>
“你別亂動,仔細著身上的傷,傷筋動骨一百天呢,易先生可是交代了好幾遍的!”廝諾瞧她一下子活蹦亂跳起來,擔心再一個大動作又引得傷口崩裂開來,不免擔心道。</br>
孟梨這才想起來,比試到了最后自己忽的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原來是受傷了?她試探性地動了動全身的筋骨,奇怪道:“我感覺渾身好得很,還動得比以前更加利索,哪有什么傷?”</br>
“你居然一覺就把滿身的傷給睡好了?”廝諾瞧著她生龍活虎的樣子,的確不像有傷的樣子。</br>
孟梨認真想了想,心里疑慮道:難道又得感謝我肚子里的那只蟲?</br>
“不管啦,我得出去好好放松放松,人生得意須盡歡!”孟梨把自己簡單地拾掇了下,便打算出門透氣。廝諾瞧著她這般興高采烈,實在不忍心將那場比試的結果告知她,只在旁提議道:“今日山下有廟會,你要不要去?”</br>
“為什么不去?”孟梨精神抖擻道,說完她一把推開寢屋的門,迎著陽光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朗聲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br>
楚茗煙正巧從外頭回來,見孟梨跟個沒事人一樣神采奕奕,忍不住笑道:“虧得大師兄還在惦記你那一身傷,巴巴地托人給你帶藥,你卻跟個沒事人一樣又好了,果然是只打不死的小強!”</br>
“秦蘇?”孟梨目光一轉,慢慢想起自己最后一場架是跟僵尸臉打的,自己好像還破天荒地贏了他一回,秦蘇自入玄門是沒有任何敗績的,這么一想,壯哉啊!孟梨!</br>
“哈哈,他這回輸給了我,我得好好找個機會奚落他一下!”孟梨得意洋洋道。</br>
“啊,你還不知道么?”楚茗煙見她笑得這么沒心沒肺,顯然還悶在鼓里。</br>
“知道什么?”孟梨奇道。</br>
“你不知道山下今日的廟會十分得熱鬧呢,有雜耍的還有唱戲文的!”廝諾走出來一語帶過道,接著向楚茗煙使了一個眼色,楚茗煙先是一驚繼而朝著孟梨用力地點點頭。</br>
“那我們還不趕緊去?”孟梨聽廝諾這么一說,心中生了無限向往來,山中的日子太過清苦和枯燥,難得的一次廟會怎能不叫人心馳神往?</br>
六月十九觀音誕,玄門山下有一座觀音廟,平日里就吸引了無數(shù)香客虔誠朝拜,香火鼎盛得很,今日得了觀音誕這個契機更是辦起了祈福的廟會,一時間人山人海,熱鬧非凡。</br>
順著玄門那條狹長的山路,七彎八拐地一直延伸到山下,在半山腰上孟梨就已經(jīng)聽得到吵雜的人語之聲,腳下的步子不禁更加歡快起來。</br>
一些山民,加上附近的農(nóng)戶,以及走南闖北的商販都乘著這個難得的日子將自家的貨物拿出來出售,賺些銀錢貼補家用。觀音廟前那條山路,兩邊一字排開擺滿了各種稀奇玩意。有剛從山里打下的飛禽走獸和獸皮,也有農(nóng)戶自己編織的各色竹籃和地里長的各種瓜果,還有木匠做的各色家具物什,更有花鳥魚蟲、狗皮膏藥的攤子,可謂琳瑯滿目應有盡有。</br>
乘著這個日子,東西也便宜的很,大家只求賣出就很開心。</br>
楚茗煙和廝諾對著貨郎的胭脂水粉攤上的絲帶銅鏡、發(fā)簪步搖、纓絡花黃流連不走。孟梨瞧了一眼,無甚興趣,反倒對農(nóng)戶手工編織的竹籃花籃好奇不已。她也不買,只蹲在地上瞧著人家在竹篾上翻動如飛的手指,未幾幾根竹篾子經(jīng)農(nóng)戶粗糙的巧手一翻騰,一只竹籃便活靈活現(xiàn)。農(nóng)戶立即放下出售,轉眼又抽出無數(shù)竹篾子重新開始,孟梨一動不動只十分來勁地瞧著。人家農(nóng)戶只當她是小孩心性,不予計較,任她瞧著也不趕她走。</br>
“孟梨啊,你來瞧瞧這個發(fā)簪,很適合你呢!”廝諾伸出腦袋對著孟梨道。</br>
孟梨抬起腦袋道:“我不喜歡那些東西,你自己看著就好。”說完又聚精會神地瞧著農(nóng)戶編織竹籃的動作。</br>
不多久一個人影也在她身旁蹲下,對著她開口問道:“你瞧什么呢?”</br>
孟梨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指著農(nóng)戶迅速翻飛的手指道:“她的手指,跟飛一樣快!”</br>
“人家是熟能生巧了。”來人道。</br>
“是的,別看編織竹籃這么不起眼,它也需功夫和時間。所謂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就是這個道理。”孟梨道,說完一轉頭便對上秦蘇笑盈盈地一張臉,她來了勁一手拍在他的肩膀上,眨巴著眼睛道:“是你啊,手下敗將。”</br>
秦蘇先是一笑,繼而抬手打了拱謙虛道:“是啊,還得多謝小孟你當日手下留情,饒我一回,我才有幸不至于落荒而逃,遭天下人恥笑了去!”</br>
“好說,好說,這點風度我還是有的!”孟梨又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接著她臉色由晴轉陰,眉頭一皺道:“我贏了你,那我豈不是跟陸有望還有一場比試,可我都受傷了,那誰跟他比的?”</br>
“當然是大師兄了!”楚茗煙探出腦袋道。</br>
孟梨有些懵懂,對著秦蘇道:“你替我的么?”</br>
“額,算是吧。”秦蘇點了點頭道。</br>
廝諾在貨郎攤子上挑選了幾樣付過銀錢后歡快走了,到了孟梨跟前,瞧了她光禿禿的頭發(fā)上什么也沒有,便將一根烏木簪子遞給她道:“送你的!”</br>
孟梨接過去,只見發(fā)簪通體烏黑卻打磨得發(fā)亮,尖而細長,末梢出雕成了一朵流云,雕工十分好,整個發(fā)簪也因此十分飄逸瀟灑。奈何她從來不梳發(fā)髻,頭發(fā)向來是找根發(fā)帶高高扎成個馬尾就了事,所以此刻她握著這個發(fā)簪有些為難道:“我把它插哪兒呢?”</br>
“當然是頭發(fā)上了,你想插哪里?”廝諾好不容易買個東西送她,卻見她居然扭扭捏捏有些推搪,立即沉著臉冷道。</br>
“好主意!”孟梨立即起身笑道。</br>
這時橫空伸出一只纖纖玉手,捏著孟梨拿著發(fā)簪的手,細聲細氣地贊嘆不已道:“喲,好精致的簪子呀!”</br>
孟梨回頭卻是秦蘇的同屋好友白玉堂,還是那樣身量纖纖,柔若無骨。</br>
孟梨瞧著他身態(tài)風流,眉眼細致婉約,立即來了主意道:“小白,你喜歡啊,那給你好了!”</br>
白玉堂一聽連連皺眉拒絕道:“女人的東西,我可不要!”跟他一道來的還有宋子賢、曲文昌、吳與爭等人,他們平日里跟孟梨混跡得很是熟絡,也最是了解她的性子,此刻見她拿了一根發(fā)簪像發(fā)現(xiàn)天下奇聞般錯愕不已。</br>
“小孟,你終于要做一個女人了么?”宋子賢驚呆道。</br>
“額,難道我不是么?”孟梨抬頭開口茫然道。</br>
“師姐,你要變漂亮了啊,太好了!”吳與爭歪著小腦袋笑開道。</br>
孟梨握著發(fā)簪忽聽有人叫自己師姐,立即像撿了天大的便宜,捏著說話人的小臉蛋道:“你個小鬼,剛才叫我什么?”</br>
“師姐啊!”吳與爭小臉被她蹂躪得好似一個面團,仍舊實話實說道。</br>
“還有呢?”孟梨接著追問道。</br>
“漂亮啊!”吳與爭覺得越來越不好受,咕噥道。</br>
孟梨臉笑得比那次贏了秦蘇還要燦爛,放開了吳與爭的小臉,轉頭對著宋子賢道:“你剛才又說我什么來著的?”</br>
“女人啊!”宋子賢一口應道。</br>
“哈哈哈!”孟梨握著手里的發(fā)簪笑得好不開心,接著振臂一揮對著身邊所有人道:“走,我請你們吃飯!”</br>
一聽到孟梨請吃飯,最開心的莫過于曲文昌,他押了好些銀兩在孟梨身上,結果靜玄一句話全都打了水漂,逃出賭場時恨不得連襯衣都要被人扒掉!如此慘痛拮據(jù),他只好做了宋子賢的飯搭子,可是宋子賢也輸?shù)脩K,也不是個多有錢的主兒,因此幾日下來吃飯很成問題啊!此番突然有人請吃飯,他開心得不得了,都忘了這個人前些日子剛踢掉了自己的下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