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山門警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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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往玄門山門的半山腰上,一個年約三十多歲的女子邁著步子一步步向那層層石梯上登去。她身旁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抓著那女子的手也朝著那高聳入云的山門攀爬而去。玄門位于山巔之上,數(shù)不清的石梯陡峭而又繁多,就算是尋常人攀爬一下也是汗流浹背,人仰馬翻,而這兩人卻似走在尋常道路上,臉不紅氣不喘。</br>
此間是上山進(jìn)玄門的唯一道路,有玄門中的弟子從山門而出,順著石梯下山辦事去。經(jīng)過這二人之時,并未覺得有何不妥,只覺得這二人能在這么陡峭的石梯上如履平地般行走,武功怕是不弱的。江湖中不少人仰慕玄門,時常有人前來拜山,他們也并不覺得奇怪。</br>
當(dāng)他們與這二人擦肩而過時,那個女子微微轉(zhuǎn)過頭,沉著一張臉目光滿是仇視般掃過他們的背影。</br>
“師父,剛才過去的那些人就是玄門弟子么?”小姑娘仰起頭問道。</br>
“瞧著他們一身葛青布衣,看來就是了。”那女子漠然道。</br>
“常聽江湖人說,玄門武功如何如何,今日聽他們下山的吐納呼吸都有些紊亂,想來他們家的武功也不過如此!”小姑娘望著那群人匆匆身影道,她小小年紀(jì)才見過多少高深精妙高深的功夫,卻管中窺豹敢對武林中首屈一指的玄門功夫這般貶低,實在有些大言不慚道。</br>
“玄門的武功的確博大精深,只是最精妙的武學(xué)一般人是輕易學(xué)不到的!”那女子淡淡道。</br>
“學(xué)不到?那武功留著又有何用途?難道充其量只是花瓶一樣的擺設(shè),徒有虛名罷了?”那個小姑娘覺得有些好笑道。</br>
那行人卻未走遠(yuǎn),習(xí)武之人耳聰目明,他們自然也不例外,耳朵可捕捉到極其遙遠(yuǎn)、極其細(xì)微的聲響,以便殺場克敵。此時這二人的說話他們?nèi)悸牭靡磺宥惹澳蔷洹安贿^如此”他們當(dāng)是童言無忌忍了,爾后那一句“徒有虛名”由那小姑娘黃口吐露出來卻是**裸地貶低了。</br>
為首的那名弟子立即轉(zhuǎn)身指著那小姑娘怒道:“你剛才指著我玄門的名諱胡說八道些什么?”</br>
“我說你們玄門的武功徒有虛名罷了,你有什么不服?難道你們的武功不好別人還說不得了?”那小姑娘人小口氣卻不少,對著他們毫不畏懼道。</br>
“小小年紀(jì)竟敢口出狂言,這般沒有教養(yǎng),你父母也不管管?”那人當(dāng)即劈頭怒道。</br>
“你說什么?”那女子聞言轉(zhuǎn)頭,眼中射出一道森寒道:“這女娃無父無母,自幼孤苦,是我收養(yǎng)了并認(rèn)她做徒弟,你今日罵她沒教養(yǎng),就是罵我了?”</br>
“我,我……”那人見眼前那女子這般兇狠,有些不知所措。</br>
“你什么你?”那女子當(dāng)即怒道,轉(zhuǎn)眼她一個縱步凌空躍到那人跟前,那人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那女子抬手翻出一掌,瞬間內(nèi)力逆流出一股陰寒之氣匯在她的掌風(fēng)之中,轉(zhuǎn)眼猶如千鈞重力重重拍打在那人胸口上,那人閃無可閃只覺得胸口剎那像被數(shù)九寒冬封住一般,喘不過去來,疼的不知所以,連呼吸都帶著刺骨寒氣。正掙扎時,那女子目光一厲,掌上真氣順勢而轉(zhuǎn)提了一股陽剛之氣,她掌下再用力一壓將那氣狠狠震入其心脈之中。</br>
“撲哧——”那人當(dāng)下心脈被這冷熱二道強(qiáng)力交替震碎,當(dāng)場吐出一口鮮血,向后倒去。</br>
后面的人忙將其抱住,他胸前的衣服也被那女子的掌風(fēng)震碎,露出下方的皮膚來,右胸口處一道清晰的烏黑掌印赫然可見。掌印邊緣起了一層細(xì)密的冰晶,而中間卻是灼傷的紅腫之色,一道掌法卻帶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傷勢,當(dāng)真詭異至極!</br>
“陰陽掌!”有眼尖的人立即脫口而出道,“是拜圣教的陰陽掌!”</br>
周圍的人聽聞那三個字立即驚了一身冷汗,昔日武林第一魔教拜圣教,曾將偌大的武林推入一場腥風(fēng)血雨之中久久無法停息。玄門亦是跟著當(dāng)時的武林正派對其進(jìn)行圍攻,奈何拜圣教武功不僅詭異陰毒,其門徒亦是信奉他們的大圣殊死抵抗,絕不投降,一時之間他們損了不少門徒卻也未對其造成重創(chuàng)。之后各大門派一鼓作氣,聯(lián)手一起攻上他們的圣池,潛入其練武圣地中與其搏殺。玄門當(dāng)時的掌門淵啟更是帶頭沖鋒,與那所謂的大圣有過激烈交手,熟料棋差一招被那圣人得了空子當(dāng)即受了重傷敗下陣,如此玄門才從這場戰(zhàn)役中退了下來。</br>
失了玄門這道中堅力量,其余門派有些舉棋不定,而拜圣教散落在外的門徒在得到消息后更是群攻而上,未免深入敵后卻腹背受敵的尷尬局面的發(fā)生,各大派只好為保存實力先行撤下。</br>
此戰(zhàn)雖大搓了拜圣教銳氣,而中原武林各大門派無一不傷了元氣,調(diào)整之下與魔教之爭暫且平息了許久。</br>
江湖中對拜圣教的陰毒狠辣無不口口相傳,其中這門陰陽掌最甚!</br>
一般掌法不過對峙到最后不過掌風(fēng)之力將敵人一下斃命便可,武功除防身也是害人、取人性命的法門,如此一招斃命即可。</br>
而這陰陽掌卻是先內(nèi)力逆流出寒氣凝聚成寒冰之掌將人心脈凍住,再在一記內(nèi)力順流純陽之力將人冰封住的心脈灼傷震碎!故名陰陽掌,此掌法意不在取人性命,而是一冷一熱讓人受盡苦楚,再慢慢死去。由此可見,研制出此掌法的人心理可算陰毒變態(tài),而習(xí)練此掌法的人更是歹毒無比!</br>
此刻在這玄門門前,居然又有人使出了這套掌法,并當(dāng)眾折磨死了一個玄門弟子。</br>
“快,快回玄門稟告師尊,有魔教中人前來攻山!”那人抱著已經(jīng)沒了氣息的弟子,對著其余人大聲道。</br>
立即有人一個健步?jīng)]入石階旁的樹木之中,抄捷徑回去通風(fēng)報信。</br>
“報信的,一個就夠了,也省的我待會再費口舌!”那女子道,說完對著眼前幾個人快如鬼魅一般翻出陰陽掌猛擊其胸口之處,將這些人一一斃命。站在一旁觀看的女娃面對著這場血腥,毫不動容,似乎對著你死我活的廝殺場面習(xí)以為常。</br>
布滿了青苔的石階之上,轉(zhuǎn)眼橫七豎八地躺了諸多玄門弟子,血液將青翠的青苔慢慢浸透成暗紅之色。</br>
“你記住,玄門中人無一不是偽君子,真小人!”那女子殺了人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道。</br>
“徒兒記住了,只要是玄門的就沒一個好東西!”那女娃立即道。</br>
“也不全是,只有一個人,只有他是與這些人不同的。”那女子說著面上卻露出了溫柔之色,連語氣也跟著有了綿和之氣。</br>
玄門之中此時還不知道山門外這場血腥慘案,小武場上新入門的弟子們例行切磋武藝。一向避世的靜逸今日竟也遠(yuǎn)遠(yuǎn)地關(guān)心起自己門下弟子的武功來。遠(yuǎn)處這批弟子里武功最好的秦蘇正板著一張臉訓(xùn)誡眾人。</br>
“還有一年就是門中的小教了,小教通不過的弟子是無法留在玄門繼續(xù)修習(xí)更高一層的武藝的!”秦蘇厲聲對著所有人道。</br>
所有的弟子都低著頭反省起來,唯獨一個小丫頭低著頭正仔細(xì)瞧著自己鞋面上的花紋。她覺得這不失為一個打發(fā)僵尸臉無聊訓(xùn)誡的一個好方法,想著想著她竟不自覺地微微一笑。</br>
“孟梨!”一個聲音凜冽道。</br>
“既然距離小教時間所剩無幾,師兄更應(yīng)該抓緊,不要將時間浪費在這無聊的話語里。”孟梨依舊低著頭漫不經(jīng)心道。</br>
“你這般說話,想來功夫很好了?”秦蘇見她這般有恃無恐,立即厲聲道。</br>
“不敢,沒有師兄的好!”孟梨抬起頭冷道。</br>
“既如此,還敢這般放肆?”秦蘇怒道。</br>
“我是說,沒有師兄說得好!”孟梨歪著腦袋微微一笑道,她這一句調(diào)侃使得下方的人也忍俊不禁地笑起來。</br>
“你給你出來,你給我等著!”秦蘇氣得直抖。</br>
“那我是出來呢,還是等著呢?”孟梨繼續(xù)歪著腦袋,故作天真問道。</br>
這一句話頓時又引得其余弟子一陣哄笑,原本肅穆氣氛蕩然無存,使得一向嚴(yán)苛的秦蘇有些不知所措,立即對著孟梨道:“你先出來!”</br>
“出來就出來!”孟梨往前一步,雄赳赳氣昂昂道。</br>
“你這般目無紀(jì)律,想來功夫好的很呢?”秦蘇語氣森然道。</br>
“你試試就知道了唄!”孟梨仰起頭道。</br>
“好!”秦蘇立即道,“那你先來與我較量一番,看是否有長進(jìn)了,否則我絕不饒你!”</br>
“拳腳無眼,還望師兄小心則個!”孟梨笑著抱拳道。</br>
秦蘇已經(jīng)被氣的說不出話來,孟梨上前一步一拳“有鳳來儀”對著秦蘇使出,秦蘇立即伸手想要像往常一樣順勢抓住她的拳眼,誰知道孟梨只是虛晃一拳轉(zhuǎn)眼從他手上一轉(zhuǎn)閃過!速度之快秦蘇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今日她敢這樣與他叫板果然是多了兩把刷子,秦蘇有些不甘心,接著去接孟梨的拳眼,誰知道孟梨踩著步伐,左右閃躲,竟似水里的游魚一般來去自如。幾回?fù)淞丝眨靥K立即沉下氣來不敢再大意,一本正經(jīng)與其對招。</br>
二人一連拆解了十幾招,一旁瞧著的人都驚訝不已,平日的孟梨不要提拆招只怕是十招內(nèi)就能秦蘇捉小雞子一樣被打得慘敗,今日卻似乎換了一個人一般與其游刃有余得拆起招式來,當(dāng)真是奇事一樁!</br>
秦蘇沒想到自己今日竟被一個小姑娘給攔住了招式,不甘心之下一招“千山鳥飛絕”熟練打出,此拳極重拳法的爆發(fā)力,可一擊之力擊散對方的所有的招式,是“五禽拳”的收山之作,勝過前四個所有拳法,因此為“千山鳥飛絕”,孟梨見他使出這一招,嘴角微微一動,身子柔韌得往后仰去躲開秦蘇的拳眼,之后一個轉(zhuǎn)身靠足下精妙步伐閃到他的右側(cè),將他的出拳的右臂猛力鎖住,讓其當(dāng)下動彈不得!誰知秦蘇還藏了一招從左手請來一掌絕地反擊,沒有人知道一般人的使不利落左手掌原來到了秦蘇手里卻是剛猛得很,掌風(fēng)陽剛威猛不已!</br>
“八荒掌?”孟梨立即脫口而出,須臾之間幾乎連秦蘇磨練的黃色的老繭都看得清。</br>
八荒掌乃是玄門上乘武功,一般弟子輕易習(xí)不得,此套掌法極其消耗內(nèi)力,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想不到秦蘇不僅已經(jīng)習(xí)練,還是用的別人都不熟練的左手所練!功力果真超越他們這一批弟子許多許多了!</br>
那一刻孟梨不想輸,強(qiáng)烈的好勝心讓她想起那句話“歸元一氣,專破各種罡氣”,當(dāng)下她想也不想得扣動了自己的手指,對著秦蘇迎面而來的一雙手掌提了自己并不純熟的一道真氣,直直點在了他的掌心之上!</br>
“啊——”秦蘇頓時感到掌心一陣酸麻,他的八荒掌剛練了入門,掌力不算的多好,加之沒有綿綿不斷的內(nèi)力隨時后繼補(bǔ)充而上所以無法發(fā)揮其剛猛的威力。</br>
而孟梨的歸元一氣只能算初具雛形,但是以其專破各種內(nèi)力的本性對付秦蘇的八荒掌卻是足夠了。</br>
秦蘇猛地收回手收回手,體內(nèi)的內(nèi)力被這么一破當(dāng)下紊亂起來,當(dāng)下感覺小腹中抽痛不已,人也虛脫了一般。</br>
“這是什么功夫?”秦蘇啞著聲音轉(zhuǎn)頭問道,面色不是很好。</br>
孟梨看著他臉色慘白,意識到自己闖了禍,立在原地一句話也不敢說。</br>
周圍的弟子們也瞧出來其中的不同尋常之處,立即圍了過來,只見秦蘇的掌心之中只落了一點如蚊子叮咬過紅印子。就那么不經(jīng)意的一下,秦蘇感覺體內(nèi)的亂竄的真氣此刻忽地又一下子涌上頭頂?shù)陌贂ǎ沟盟麄€人臉色一陣蒼白又一陣潮紅,頭腦也跟著暈眩起來。</br>
“孟梨!”靜逸立即過來喝住了孟梨,接著忙扶住了秦蘇,抬手一掌拍在他后背的穴位上,將自己的真氣輸入對其療傷。秦蘇感覺一道綿柔的溫暖源源不斷地匯聚到自己體內(nèi),體內(nèi)紊亂的氣息如百江歸海一般被靜逸的真氣牽引重新歸入了丹田,慢慢感覺舒適了許多。</br>
“你這是從哪里習(xí)來的?”靜逸替秦蘇疏導(dǎo)歸順好了體內(nèi)真氣,望著孟梨有些震怒,又有些驚異。</br>
“徒弟下手莽撞,不知輕重,請師父責(zé)罰!”孟梨立即跪倒在地沉著臉道。</br>
“你且跟我過來!”靜逸極力壓制著心中的驚怒,聲音冷道。</br>
這時山門上的警鐘突然大作,隆隆之聲響徹玄門四周,眾弟子不禁抬頭仔細(xì)聽著這預(yù)警鐘聲,各個面面相覷,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要緊的事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