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他來了他來了,他來找你了
第466章
隔日,團子在醫(yī)院見到了景老師。
彼時,景老師躺在病床上,穿著白色病服,眼窩深陷神色憔悴。
她的嘴角干涸到起皮,龜裂開滲出了點點鮮血,也好似完全沒有察覺到。
團子被莊羽牽著進門,她站在離病床一米遠的地方,糯糯地喊了聲:“老師,濛濛來看望你了。”
聽到聲音,景老師眼珠子緩緩動了動,視線木訥而呆滯。
當她的目光落在團子身上后,莊羽就看到,明顯的亮光在景老師眼瞳之中升騰而起。
景老師蹭地坐起來,蒼白的臉上帶出迫切的芒光。
她驚喜的說:“濛濛你終于來了,你快告訴他們,那天晚上我們看到的怪物,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有精神病。”
她那樣迫切到呈瘋癲的狀態(tài),有些嚇到團子了。
團子不自覺往莊羽身后藏了藏,露出一只眼睛怯怯地看著景老師。
景老師見團子不說話,便有些生氣了。
她掀開被子就要從病床上下來:“我?guī)闳ヒ娝麄儯銕屠蠋熥C明。”
莊羽趕緊攔住:“景老師,你嚇到她了。”
景老師站在床邊,愣愣地看向莊羽又看看團子。
她忽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非常古怪的笑容:“怕?濛濛連怪物都不害怕,她膽子很大的,你被她騙了。”
聞言,莊羽皺眉:“景老師,濛濛今天是好心來探望。”
這話,不曉得哪個字眼戳痛了景老師。
她看著團子的眼神逐漸涼薄,透出三分譏誚兩分怪誕。
“好心?”景老師口吻嘲諷,說不出的詭譎,“真要好心,那就讓她將那晚上發(fā)生的事原原本本說出來啊,幫我證明我說的都是真話,我真的看到了吃人的怪物,我進入了另一個恐怖空間。”
景老師情緒有些激動:“這才是好心!”
團子聽懂了這話,她小聲說:“濛濛有說的,莊叔叔信的。”
金絲單邊眼鏡折射出金屬芒光,將莊羽的眸光映襯的很冷。
他淡淡的說:“景老師,小濛還是個孩子,請你注意言辭。”
“哈哈哈,”景老師大笑起來,她看向團子的表情越發(fā)古怪,那不是一個幼兒園老師看孩子的眼神,而是像在看怪物,“她才不是孩子,哪有孩子連怪物都不怕的。”
她神神叨叨,眼神逐漸陷入某種癲狂:“什么才不怕怪物,到底是什么才不會害怕怪物啊?”
“當然是,”她捂著腦袋,直勾勾地盯著團子,癡癡笑起來,“那當然是怪物啦!”
她很大聲沖團子尖叫:“只有怪物才不怕怪物,她不是孩子,她是怪物是怪物!”
景老師當場失控,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恐怖的晚上,恐怖的辦公室,恐怖的怪物!
她眼睛從凹陷的眼眶中突出來,十指彎曲著,像僵硬的雞爪子一樣,駭人的沖團子而來。
莊羽側身一步,單手一鉗一扭,動作干脆利落的就將景老師雙臂扭在身后,將人按在病床上。
金絲單邊的眼鏡腿架上,細細的金鏈子晃動,莊羽紋絲不動。
他非常冷靜的朝病房外喝了聲:“醫(yī)生,病人失控。”
話音方落,本來就在病房門口守著的便衣警察進來,輔助醫(yī)生給景老師扎了一針鎮(zhèn)定劑。
團子站在角落里,看見醫(yī)生手里的針頭,她怕怕的往后退了兩步,
她抬起手腕繃帶,悄悄的說了句:“爸爸,濛濛怕針針。”
繃帶一頭從袖子里探出來,扭成一股棉繩,輕輕蹭了蹭團子手背。
團子一下就心定了,有爸爸在呢,濛濛不害怕的。
她扭頭,啵唧一口親在繃帶棉繩上。
棉繩陡然一僵,下一刻直挺挺地耷在團子細嫩手腕上,整條都軟趴趴的了。
團子捂嘴偷笑,她抬頭猝不及防就撞上莊羽的視線。
莊羽早將剛才的一幕盡收眼底,他眼神復雜,團子對那條繃帶的過分在意,確實不像個正常的孩子。
團子慢吞吞的將手背身后,在莊羽的注視下,掩耳盜鈴地藏起繃帶。
她軟糯無辜地看著莊羽,還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很乖的,什么壞事都沒干哦。
莊羽:“……”
醫(yī)生多看了團子兩眼,對莊羽道:“病人的精神很不穩(wěn)定,不能再受刺激了,建議最近不要再問相關話題。”
病床上,才沒幾天就削瘦的景老師,眼窩的黑眼圈重得驚人。
雖僥幸活命,可那一晚上的經歷,讓她深受折磨,并不能輕易就忘掉。
想要重新開始新生活,估計會很困難。
莊羽帶著團子離開,房門關上之時,團子回頭看著。
“啪嗒”直至病房門關死,在看不到病房里的任何情況了,團子搖了搖莊羽的手。
她仰起小臉望著莊羽,單純奶氣的問:“景老師是不是因為濛濛才生病的?”
她不懂什么是連累,卻通過景老師的話,覺得自己不怕蜘蛛蟲蟲是件錯事。
當時,她應該像景老師那樣,怕蜘蛛蟲蟲到哭鼻子,這才是正確的嗎?
這好奇怪呀,跟爸爸平時教的都不一樣,團子不明白了。
莊羽扶了扶單邊眼鏡:“并不是,相反她應該感激你,如果不是小小姐,那天晚上她就會死去。”
確定團子聽懂了“死”的意思,莊羽又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能比活著可貴,沒有任何事會比死亡可怕。”
團子心怯怯地點頭,對的對的,濛濛也不喜歡死的。
莊羽揉了把團子細軟的頭發(fā):“所以,景老師的話,小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團子重重嗯了一聲,她聽話的將和景老師相關的丟腦后,不去想了。
醫(yī)院vip樓的走廊,四季都透著陰冷和消毒水味。
暗淡的光線,從天橋射過來,只能堪堪照亮一隅,明亮和陰影交織,于是亮的地方越亮,暗的地方越暗,界限分明,仿佛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噠噠噠”莊羽微微佝僂著背,遷就地牽著團子,有意識的放慢腳步,配合團子的小短腿。
兩人走過敞亮的天橋,從光明走到陰冷的暗處,莊羽莫名打了個冷顫。
他回頭,身后的走廊清冷而暗淡,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然而就是這種空蕩,才最像是有某種肉眼看不見的、未知的、不可名狀的生物在看著。
這念頭,另莊羽手緊了緊,他握緊團子軟乎乎的小肉手,柔軟的肉感和熟悉的奶香味,才透著真實的氣息。
莊羽站在那里,忽然就不走了,團子疑惑地看看他,又順著他的視線往后看。
她什么都沒看到,于是撓撓小呆毛:“莊叔叔?”
莊羽回神,笑了笑:“沒事,我們走吧,醫(yī)院消毒水味重,不適合你久待。”
團子皺了皺小鼻子,她本來就不喜歡醫(yī)院。
兩人繼續(xù)將往前走,當走到左棟樓的病房時,通透的大玻璃窗里陡然傳來一聲慘叫。
“啊啊啊啊!”那慘叫凄厲驚恐,仿佛是見到了平生最恐怖的事。
團子哆嗦了下,不自覺拉緊了莊羽的手。
“啊啊啊……”
又是一聲尖叫,跌宕起伏的從另一邊病房傳來。
仿佛是個開端,這兩聲慘叫后,數道慘叫又是接連響起,這聲才消,那聲又起。
那樣的凄慘不絕于耳,仿佛是置身在烈火地獄。
莊羽看了看團子,輕聲問:“是害怕了嗎?”
團子緊緊拉著他手,抿著小嘴巴,另一只手牢牢拽著兔子玩偶的長耳朵。
莊羽抬頭,淡淡地掃了眼兩旁的病房:“別怕,是一些生病的人,他們都被鎖在病房里,出不來的。”
他彎腰抱起團子,團子捉著他胸襟,扭身往病房里一看。
只見空蕩冷白的病房里,削瘦到像骷髏架子的病人,此時抱著腦袋在地上打滾。
許是察覺到團子的視線,病人從臂彎縫隙中往外看。
那濃厚的黑眼圈,深深凹陷的眼窩,只有眼珠子像青蛙的眼睛凸出來。
眼白上布滿血絲,猩紅駭然。
那樣人不人鬼不鬼的眼睛,在看到團子時猛然一震。
下一刻——
“嘭”那病人猛地沖上來,撞到透明的玻璃大窗上,像深陷黑暗的絕望之人終于見到了將光明。
“嘭嘭嘭”此處區(qū)域的病人,大抵都很骨瘦形銷,瘦到完全脫形。
他們全都像蒼蠅,緊緊貼在透明的玻璃上,整張臉被擠壓變形了,亦用幽幽的駭人目光直勾勾盯著團子。
團子有點怕,不自覺靠緊了莊羽。
莊羽眸光冷凜,看著這不同尋常的一幕,刻意地放慢腳步。
他輕拍團子后背:“別怕,他們出不來的。”
團子稍稍安心,不過噘著小嘴,不太高興的說:“他們都看著濛濛。”
就像是要吃小孩子的壞狼狼。
莊羽莞爾:“他們都是神志不清的病人,小小姐不用放……”
“嘿嘿嘿!”
莊羽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詭異的低笑打斷。
他尋跡看去,只最后進入這里的病人。
那病人貪婪且滿懷惡意地盯著團子,他慢慢打量小幼崽,視線黏糊滑膩還惡心。
莊羽也不太舒服了,他手放團子臉上遮擋了幾下。
“他來了,”那病人驀地開口,以一種極為詭異的語調,說出毛骨悚然的話,“他來了,他來找你了,嗬嗬嗬……”
這話一落,其他的病人也說出相同的話。
“他來了,他來了,他來找你了。”
“他來了,他來了,他來找你了。”
……
齊口同聲在整條走廊里泛起層層回音,那回音激蕩出去,一聲比一聲遠,一聲比一聲響亮。
就,非常驚悚。
莊羽不在猶豫,抱緊團子大步往前走。
黑色的皮鞋同锃亮的地磚碰撞,發(fā)出急促的噠噠聲響。
不大一會,就走到了盡頭,將所有的詭譎都甩在了身后。
團子扭身,趴在莊羽肩頭,黑白分明的杏眼看著身后。
幽暗的走廊,像是永遠都處在黑暗里,那里是光明所不及的地方,有的只有無法掙脫的黑暗。
那一聲聲的話,已經不太能聽到了,病人們似乎在團子走后,緩緩的安靜下來。
莊羽一直注意著團子,兩人走出醫(yī)院,站在透亮的日光下,莊羽感受著四肢逐漸回暖。
他回頭看了眼矗立的醫(yī)院,巨大的黑影斜斜拉長著,似隱匿著未知的恐懼。
莊羽扶了扶單邊眼鏡:“小小姐還害怕嗎?剛才那些病人,其實和景老師一樣,都看到了紅色的星星和月亮,然后他們就瘋了。”
團子不太懂:“他們也看到了蜘蛛蟲蟲了嗎?像景老師一樣害怕哭了嗎?”
莊羽點頭,隨后看著團子眼神復雜:“興許不止是蜘蛛,還看到了比蜘蛛更可怕的東西。”
頓了頓,莊羽意有所指的問:“小小姐有看到嗎?害怕嗎?”
并不意外的,團子點了點頭:“濛濛看到了的,不過我爸爸很厲害,爸爸保護濛濛,濛濛不害怕。”
再次聽到這樣的話,莊羽留心上了。
他繼續(xù)問:“嗯,先生以前就很厲害,現在是不是更厲害了?”
提及爸爸,本就是爸爸吹的小崽兒自動上線。
“對的哦,”她大眼睛biubiu閃亮,白嫩小臉上滿是崇拜,“我爸爸拿著這么長這么大的刀刀,把想嚇濛濛的蟲蟲全部這樣這樣唰唰打哭。”
她邊說邊手舞足蹈地比劃,學著殺戮握刀的動作,比劃的來威懾不足,只有奶萌奶萌的稚氣,簡直可愛死了。
莊羽卻是無心領略幼崽的可愛,他心頭一動,接著追問:“還有呢?先生現在變成什么樣子了?”
當問到這的時候,團子突然就不吭聲了。
她下意識捂住手腕上的繃帶,一雙小手背身后,不管莊羽在怎么問,就是不回答了。
爸爸身上纏滿了繃帶,濛濛不想跟人說這個。
爸爸永遠是濛濛最好看的爸爸,纏了繃帶也好看的。
莊羽也不逼迫她,畢竟已經從團子嘴里得到了很多關于那個隱秘空間的消息。
他揉了揉團子腦袋,又買了草莓冰淇淋哄她。
團子很快就忘了這事,乖乖上車準備回家了。
在回家路上,她無意看到游樂園繽紛高大的摩天輪。
團子眼底露出向往的神色,她嘰嘰咕咕低頭跟繃帶說:“爸爸,濛濛想去游樂園。”
濛濛想跟爸爸一起坐摩天輪,還有旋轉木馬。
繃帶隨風飄了飄,似乎在回應團子,又似只是被風吹動的。
莊羽聽到這話,他微微一笑:“小小姐想去游樂園的話,我可以安排。”
團子搖頭:“濛濛只想跟爸爸一起去。”
沒爸爸的游樂場,不好玩的。
莊羽不可置否,并未再說別的。
他取下單邊眼鏡,垂著眼眸摸出眼鏡布慢條斯理擦起來,腦子里卻不斷在回想團子說過的話。
待把團子安全送回了城堡別墅,見她自行去玫瑰花園玩耍去了,莊羽喚人看顧團子。
一切安排妥當后,他又匆匆出去了。
十分鐘后,在城堡別墅對面,另一棟獨立別墅里,莊羽走進來。
只見他直接進了室內電梯,連著負二樓按了三下,隨后電梯徑直往下。
不大一會,電梯停了,紅色的指示燈顯示“-10”字樣。
莊羽前腳踏出電梯,一束紅光直接投射過來,從上到下籠罩住他。
“紅膜確認,a級安全員莊羽。”
“基因確認,安全員莊羽,歡迎回來安全局。”
莊羽沒理會機械電子音,直接摸出工作牌別胸口往里走。
他徑直走到隊長辦公室,順手敲了敲門踏進去。
莊羽:“隊長,我這里有關于幽溟的最新消息。”
話才落,辦公室里的兩人回過頭來。
一穿中山服的中年男人,手里端著復古的白色搪瓷杯,似正在喝茶。
另一個人轉過身來,莊羽霎時愣住:“你……景老師?”
坐在單人黑皮沙發(fā)上的女人,披散著長發(fā),秀麗的面容,正和起先在醫(yī)院見過的景老師長的一模一樣。
然,莊羽很快反應過來,他皺眉說:“不對,你不是景老師。”
景老師這幾日瘦脫人形,黑眼圈很重,精神狀態(tài)非常不好。??Qúbu.net
可眼前的女人,臉上充滿膠原蛋白,皮膚通透紅潤,還沒有半點黑眼圈。
女人微微一笑:“我是景老師。”
接著,在莊羽疑惑的注視下,又意味深長補充了句:“我也不是景老師。”
是景老師,但也不是景老師。
這話,非常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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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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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