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040
沒多久,黃麗珍跟李細(xì)金的愛人也來了,還帶著幾個孩子。
許蘭香讓他們把小孩放在隔壁,反正她家已經(jīng)有四個小孩了,就由著一群小猴子在那胡鬧。
只有黃麗珍一歲多的女兒,走路還不太穩(wěn)當(dāng),被老張抱在懷里。
女人們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幾個男人也不得閑,被支使著一會兒搬爐子,一會兒提水,因為魏建偉這兒椅子不夠,老王又去自己家搬了幾把過來。
林岳飛住在營區(qū),來得最晚,隨身還帶了瓶酒。
許蘭香看見,打趣說:“還是老林最會做人,不像老王他們幾個,兩手空空就上門了。”
林岳飛雖然得瑟,可不敢一下把幾名戰(zhàn)友都得罪了,忙說:“我這是自己想喝酒。”
王立強幾人看著他,臉上寫著算你識相。
“那也是你有心。”
“可不是,你問問他們,有哪個是不想喝酒的,他們怎么就不知道帶酒來呢?”
林岳飛陪了兩聲笑,把酒交到何曉蕓手里,趕緊遠(yuǎn)離了女人堆,怕她們再多說兩句話,那邊那幾個男的就要找他練了。
等菜都做好,已經(jīng)是中午了,先把隔壁那群孩子喊來,喂他們吃了飯,然后大人們才上桌。
魏建偉跟何曉蕓兩個主人家,一個用酒,一個以茶代酒,先和大家敬了一杯。
“這場面,有點像老魏跟弟妹結(jié)婚的大喜日子啊。“林岳飛打趣道。
“正好你們結(jié)婚的時候我們大家都不在,這杯酒算是補上了,來來來大家都喝。”
何曉蕓面上微紅,放下杯子,看了魏建偉一眼,說:“我也不大會說場面話,以后大家就是鄰居了,遠(yuǎn)親不如近鄰,我年紀(jì)小不懂事,建偉一向不知道人情世故,往后還得請幾位哥哥嫂子多包涵關(guān)照。”
許蘭香笑道:“怎么就不會說場面話了,這話不是說得挺好的嘛?”
“就是,哪像我們,張嘴只會老張老趙的叫,你這一聲建偉多動聽呀。“黃麗珍捂著嘴笑。
許蘭香便說她:“你懂什么?人家小夫妻,結(jié)婚沒幾年,又聚少離多的,現(xiàn)在說是新婚燕爾也沒錯,我們這一個個的都是老夫老妻了,讓你叫,你好意思?”
她這話,明面上是幫何曉蕓說話,實際上還是在打趣她。
黃麗珍忙應(yīng)和:“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兩人一唱一和,桌子上的人跟著笑,何曉蕓羞窘得紅了臉。
“行啦行啦,再說下去,曉蕓就要把臉埋到碗里了,你們兩個先歇一歇吧。”李細(xì)金說。
“現(xiàn)在你來充好人了,剛剛不也說的起勁,”黃麗珍把話頭轉(zhuǎn)向她,“是不是看你們家老趙在老魏手底下干活,怕老魏為難她,你心疼呢?”
李細(xì)金輕輕拍了她一下,“你這人來瘋,還瘋到我身上來了?”
女人們邊吃邊說笑,幾個男人則一邊吃一邊喝酒。
林岳飛左看右看,每個人都成雙成對,就他孤零零一個,不由分外想他媳婦兒。
不多時吃飽了,何曉蕓幾人起來到房里去說話,留他們繼續(xù)喝。
一直到下午兩三點鐘,聚會才散場,大家?guī)椭炎雷訌N房收拾了一下,之后各自回家。
何曉蕓去隔壁把魏遠(yuǎn)航領(lǐng)回來,哄他睡了午覺,之后抬頭一看,見魏建偉站在桌邊,望著窗外,不知在看什么,便走過去問:“站著干嘛呢?”
魏建偉沒回答,轉(zhuǎn)頭看著她,忽然低下腦袋,把額頭擱在她的肩膀上。
他本來比她高許多,這個動作做得有些辛苦,看起來也有點滑稽,幸好此時屋里沒有別人。
何曉蕓給他嚇了一跳,雙手無措地張開,推開也不是,扶住也不是。
他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呼出的灼熱氣息全噴在她脖子上,似乎把酒氣也過給了她,讓她從脖子一路紅到了耳朵尖。
“做什么呢?快起來。”她窘迫地小聲說。
魏建偉從鼻腔里嗯了一聲,人卻沒動。
過了好一會兒,何曉蕓才逐漸反應(yīng)過來,他這是喝醉了?
她覺得有點好笑,想不到,他的酒量雖然不怎么樣,酒品卻還算不錯,喝多了不吵不鬧,只是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時愣多了,甚至還有點可愛。
但再可愛,這么大的個頭靠在她身上,也讓人有點吃不消。
何曉蕓只得費了老大力氣,一邊扶一邊勸,把他扶到床上,也給哄睡了。
看著并排在一塊,呼呼大睡的父子倆,她笑著搖了搖頭。
這天過后,何曉蕓在家屬樓的社交算是完全打開了,她還跟黃麗珍學(xué)著織起了圍巾,聽說過不久,北方就會開始下雪,她這從南方來的人,得早早開始準(zhǔn)備御寒衣物了。
而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清水河,家里人剛剛收到他們寄回去的信。
何曉蕓寫的那幾張信紙,幾乎都是魏遠(yuǎn)航口述、她代筆寫下的,滿篇全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語。
魏振興渾厚的聲音讀著信,王春花跟馮秋月兩人聽得直捂嘴偷笑。
讀了一頁,一家之主實在讀不下去,把信交到小兒子手中,“你來讀吧。”
魏建華倒是一點都沒有心理負(fù)擔(dān),甚至還學(xué)著魏遠(yuǎn)航的語氣,故意捏著嗓子,奶聲奶氣的說話,把王春花笑得直拍他。
讀完之后,他還有些意猶未盡,“下回得讓二嫂多寫點。”
王春花笑罵:“多寫點好讓你作怪是不是?”
“這怎么是作怪?這叫口技,是藝術(shù)!”
“藝個屁的術(shù)。”王春花說,轉(zhuǎn)頭跟大兒媳討論起信里的內(nèi)容。
魏建華叫屈:“媽,您用完我就丟,怎么能這樣?”
“怎么,養(yǎng)你二十年,連用都不能用你了?”王春花反問。
一句話就把魏建華給堵了回去。
她拿著兒子兒媳寄回來的信,反復(fù)端詳,雖然看不懂,但卻好像能透過信紙,看到小孫子搖頭晃腦與她說話的樣子,臉上不由露出笑來。
馮秋月抱著女兒,笑著說:“今天晚上,媽總算能安心地睡一覺了。”
王春花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
另一頭,何曉芬也收到了信,并且當(dāng)天就回了娘家告訴她媽。
“曉蕓怎么把信寄到你那里去了?”李月桂不解。
“不然寄回家來,你和爸也看不懂呀。”
他們家里,父母雖然和別人一樣,偏愛小兒子,但對兩個女兒也不薄,都供她們讀書讀到了初中,后來是姐妹兩個自己不想再讀。
何曉芬說:“曉蕓信上說他們都已經(jīng)安頓好了,首都好得很,妹夫?qū)λ埠芎谩!?br/>
“她真這樣說?”
“我還能騙你不成?就在這你要是不信,留著等小弟回來,讓他再給你讀一遍。”
李月桂喜道:“這我就放心啦,曉蕓和建偉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現(xiàn)在就——”
“現(xiàn)在就等著我生個兒子了,是不是?”何曉芬替她補上。
“你知道就好。”
何曉芬不太高興地說:“又不是我說生兒子就能生兒子的,在家里他媽逼我也就算了,回來你也這么說。別人有事都是娘家給撐腰,我以后要是跟他們家人吵架,你是不是都不打算給我回來了?”
李月桂折信的動作一頓,看了看她的臉色,小心問:“怎么?你婆婆又為難你了?”
“她就算不為難,又什么時候讓我舒服過?”
李月桂便嘆了口氣,好半天沒說話,然后才道:“不然,我就說我身上不太舒服,你帶著孩子回來陪陪我?”
她雖然一心希望何曉芬能夠早些生個男孩,但那也是為了女兒的幸福著想,并不是非得逼她,聽說她在娘家的日子過得不舒坦,難免心疼,一時間也顧不得出嫁的女兒回娘家住,其他人會不會說閑話。
何曉芬不過隨口一抱怨,沒想到她媽會這么說,要知道,她是最怕別人說三道四的了。
她心里有些暖意,不管怎么說,她媽還是疼她的。
“哪有自己詛咒自己身上不舒服的?我要是想回家,直接就回來了,他們張家難道還敢把我扣住?”何曉芬笑著說,“先不說這個了,曉蕓信上說,北方比我們這里冷多了,也不知道她跟小航能不能受得住。”
首都的冷,何曉蕓頭一天下火車的時候就感受到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天比一天的冷了起來,她跟魏遠(yuǎn)航兩個,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圍著爐子取暖了。xしēωēй.coΜ
第一條圍巾快要織完,但圍巾的歸屬,卻讓她有點為難。
本來她是準(zhǔn)備織給魏建偉的,畢竟,家里就他整天需要外出,而且她是初學(xué)者,這條圍巾基本上是等于練手的,并不怎么美觀,她想等學(xué)了些花樣,再織個好看些的給魏遠(yuǎn)航。
可小胖子并不明白她的苦心,一聽說媽媽是織給爸爸的,就有點吃醋,這兩天念念叨叨地圍在她身邊,說等圍巾一織好,他就要搶過來,聽得何曉蕓哭笑不得。
“媽媽都不喜歡我了。”小屁孩嘟著嘴,嘴巴翹得能掛油壺。
何曉蕓好笑:“就因為沒有把圍巾給你,就說我不喜歡你了?”
“還有還有,”魏遠(yuǎn)航說,“媽媽現(xiàn)在抱不動我了,可是昨天卻讓爸爸抱著媽媽!”
“咳咳——”何曉蕓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昨天中午,她在廚房里煮湯,不知道魏建偉已經(jīng)回來了,還就站在她后面,轉(zhuǎn)身拿碗的時候,一頭撞進(jìn)他懷里,這一幕恰好被魏遠(yuǎn)航看見,當(dāng)時也沒見他說什么,沒想到這小屁孩子都記在心里呢!
被一個三歲小孩這樣指控,何曉蕓又羞又惱,不由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魏建偉卻看向自己兒子,心想,看來是時候跟他來一場男人間的談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