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終
</script> 靖淵與洛玉各自手持武器懸于半空,成夾擊之勢圍攻初衷,而白玦則一臉得意的落于戰(zhàn)圈外欣賞戰(zhàn)局。</br>
他們兩人聯(lián)手敵對初衷一人,卻也只堪堪打了個平手。</br>
靖淵與洛玉面色緊張嚴峻,而初衷則滿目囂張,唇邊還掛著一抹不屑的冷笑。</br>
仗著靖淵不忍對他下殺手,初衷有恃無恐,隨心所欲的把玩著手中的長刀,翻來覆去的旋轉(zhuǎn),卻又在突然之間旋刀揮向靖淵。</br>
大刀揮出之時寒光刺目,靖臨大驚失色:“君父!”</br>
靖淵舉劍擋下初衷的偷襲,同時在聽到靖臨的聲音之后頓感驚愕,萬萬沒想到靖臨會跑來這里。那方的白玦自然也看到了靖臨與初雁,靖淵本想脫身去保護靖臨,奈何初衷不容他離戰(zhàn),手腕迅速一番,刀鋒翻轉(zhuǎn)由橫變豎,自下而上攻向靖淵。</br>
靖淵脫身不得,只能應戰(zhàn)。</br>
白玦面色一沉,眼中劃過了陰狠,執(zhí)劍便朝著靖臨與初雁殺了過來。</br>
上次大意放走了這兩個小家伙,今日無論如何都要用他們的血肉祭魔石。</br>
在白玦動身的同時,洛玉身形一晃,瞬間落在了靖臨與初雁面前,隨后當即抬手去擋,“鏗鏘”一聲,洛玉手中的冰刃劍堪堪擋下白玦一擊。</br>
白玦這一擊力道極大,冰刃的劍身上瞬間便布滿了裂痕,洛玉的虎口再也瞬間被震烈,當即鮮血直流。</br>
白玦冷笑:“神后果真好身手。”隨后劍招頃刻變幻,手腕翻轉(zhuǎn)間朝洛玉使出了個“三連環(huán)”,揮、砍、刺三招一氣呵成,行云流水般連貫,不給洛玉絲毫**的機會,且招招狠毒,直擊向身體要害。</br>
洛玉武力不敵白玦,只得勉力抵擋,而白玦卻像是在逗著洛玉玩一般,“三連環(huán)”使出之后又漫不經(jīng)心的使了個“雁落長空”的身法,一劍直刺洛玉頭頂百匯。</br>
洛玉身后有靖臨和初雁,不能閃身躲避,只得抬劍硬接,孰知冰刃在與歃血第二次交擊之時竟盡數(shù)破碎,眼瞧著要命喪白玦劍下,千鈞一發(fā)之際一柄黑色長劍及時的架住了白玦的歃血劍,將洛玉救下。</br>
那是靖淵的長虹劍。</br>
此前靖淵一直不肯對初衷下狠手,奈何妻兒危在旦夕,他不得不狠下心來與初衷交戰(zhàn)。</br>
他和初衷從小一起長大,彼此都對對方的招數(shù)了如指掌,雖不能一招制敵,但總歸是能在十招之內(nèi)爭個先手脫離戰(zhàn)局支援妻兒。</br>
之后靖淵以一對二,共戰(zhàn)白玦與初衷。</br>
這方戰(zhàn)局緩和,靖臨剛一從驚恐中回神便伸手緊緊地抱住了她的母后,白玦刺向她母后那當頭一劍,真是要把她嚇壞了。</br>
洛玉立即矮下.身摟住了靖臨,隨后感覺到了靖臨的害怕與驚恐,一直在她懷中止不住的顫抖,她又是心疼又是責怪的訓斥道:“你怎么來了?誰讓你來的?”</br>
靖臨哽咽著回答:“我害怕。”</br>
“你怕什么?若是連九重天太子都害怕,那別人豈不是更怕?”洛玉對靖臨長久以來的嚴格已經(jīng)形成了習慣,連此時此刻,也依然不忘了提醒她是九重天的太子。</br>
洛玉不是不靖臨不關(guān)心靖臨,她對靖臨的是嚴格與冷漠,只為了將靖臨塑造成完美的神君,讓靖臨堅強起來。</br>
靖臨必須堅強起來,不然她以后該如何一個人走完這條鋪滿了彌天大謊的路?</br>
換句話說,洛玉為九重天的未來犧牲了自己的女兒,而又為了自己的女兒,犧牲了自己的母。</br>
面對著洛玉的自責,靖臨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伸手緊緊地攥著洛玉的衣袖,喊道:“我害怕再也見不到你們了!”</br>
洛玉渾身一僵,視線瞬間模糊了,隨后她親昵的摸著靖臨的腦袋,用少有的溫柔語氣對靖臨說道:“怎么會呢?”</br>
像是要與洛玉作對一般,西邊的天際在剎那間魔氣沖天,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黑如潮水的魔兵如決堤之洪流一般迅速又西向南奔涌而來。</br>
顯而易見,西方戰(zhàn)場已然失控,獨孤求醉與另外十八位天神生死未卜,魔族再無任何阻礙,浩浩湯湯的涌向西方戰(zhàn)場。</br>
洛玉靖淵和白玦同時渾身一震,震驚又錯愕的望向西方,心頭各有各的思慮與擔憂。</br>
九霄那方戰(zhàn)勝之后不知是趕來支援白玦,還是要做在后的黃雀,一箭雙雕將白玦與靖淵一打盡。</br>
不過按照九霄的秉性來說,后面的那種可能性更大一些。</br>
因為他與白玦不是朋友,只是因利益關(guān)系互相利用的敵人而已,如今兩位仇敵廝殺的不可開交,正是九霄復仇的大好時機,他怎能不把握?</br>
他要的不是讓魔界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么?</br>
隨后魔界的舉動果真不負眾望,九霄執(zhí)噬魂劍率數(shù)百萬魔兵氣勢洶洶的闖入戰(zhàn)局后見人殺,下手毫不留情,大有將九重天從里到外血洗一遍的架勢。</br>
白玦神色大變,靖淵怒不可遏使出渾身力量一劍揮向白玦,目眥欲裂的怒吼:“勾結(jié)外族,背叛神界,令外族趁虛而入屠殺神族,這是你要的?!”</br>
靖淵一劍揮來,白玦震驚慌亂之余抵擋的力不從心,竟被靖淵一劍擊下了云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久久不能起身。</br>
只見白玦面色愈加蒼白的望向西方,心頭不知作何感悟。</br>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這本是他的計劃。</br>
他千算萬算,卻忽略了九霄會向他隱瞞兵力,導致他誤算了魔族的勝率。</br>
知道九霄不可靠,但他的自負與驕傲卻給了自己胸有成竹的假象。</br>
白玦的本意是借魔族之手攻下九重,如今看來,卻是魔族借著白玦的手攻上了九重天,屠殺神族一雪前恥。</br>
青丘老祖白澤若是看到此番景象,不知心中又是怎樣一番感想。</br>
無論他當年是否問鼎九重,這神界有一半的疆土,都是他一刀一劍拼殺下來的。</br>
與靖氏的仇算是神界內(nèi)部矛盾,而與魔族的仇,卻又另當別論了。</br>
千算萬算,最終竟然是算計了自己人。</br>
可笑,可悲,可嘆。</br>
而在眾人皆驚怒之時,卻全然忽略了一個人。</br>
其主白玦被擊落于地,初衷卻熟視無睹,即不去自愿白玦,也不去攻擊靖淵,獨自一人懸于半空之中,眼神陰晴不定、晦暗不明。</br>
靖淵怔怔的望著西方,沉默良久后終于嘆了口氣,繼而搖頭苦笑——該來的,總是會來。</br>
隨后他看向了自己的妻子,滿含愧疚的說道:“是我無能,若是還有下輩子,玉兒,你可別嫁給我了,我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更不是一個好神君。”</br>
洛玉則是對著自己丈夫微微一笑,道:“可我不后悔啊。”隨后她微微頓了一下,語氣堅定地說道,“反正也沒有下輩子了。”不等靖淵回應,洛玉便低頭看向了自己的女兒,眼眸中滿含不舍與遺憾。</br>
當靖臨對上她母后的目光時,心頭頓時生出了股不好的預感,恐懼與害怕瞬間充斥心間,而后她更加用力的攥緊了洛玉的衣袖,生怕她下一刻不見了。</br>
離別之際,洛玉有一肚子的話想對靖臨說,可是她沒有時間了,隨后她遺憾的嘆了口氣,伸手輕輕地摸著靖臨的腦袋,目光溫和慈的看著她,像是在出遠門之前認真叮囑留家的孩子一般說道:“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妹妹。”</br>
言語雖然嚴肅,但卻滿含不舍與不放心。</br>
靖臨像是預感到了什么,抱緊了洛玉的胳膊怒意十足的哭喊道:“我不!我偏不!”</br>
洛玉的眼圈紅了,卻并未再對靖臨多說什么,因為說的越多,她越不舍,離開的越痛苦。</br>
因哭泣,靖臨小小的身體在她懷中止不住的顫抖,洛玉狠下心不再去看靖臨,因為多看一眼,她少一分離她而去的勇氣。</br>
洛玉將目光移向了站在她另外一邊的初雁,隨后她的唇畔劃過了一抹略帶頑皮的笑,側(cè)身在初雁耳畔說了一句悄悄話。</br>
正是這句悄悄話導致初雁猶如被雷劈了般震驚錯愕,但震驚之余,他的心頭卻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股不合時宜的激動。</br>
大敵當前,生死攸關(guān)之際,他知道不該激動、不該喜悅的,可是初雁又控制不住自己。</br>
之后洛玉盯著初雁眼睛,嚴肅的說道:“我把她交給你了。”</br>
此時的初雁不知道該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只能面色呆滯、渾身僵硬的點了點頭。</br>
洛玉給女兒找到了最可靠的寄托,心中像是有一塊大石頭落地了一般,隨后她長舒了一口氣,咬牙狠心將自己的胳膊從靖臨的懷中抽出來了,隨后決絕的離她而去,飛身落在靖淵身旁,與自己的丈夫十指相扣,并肩作戰(zhàn)。</br>
母后毅然決然的離開自己,靖臨下意識的朝著她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卻在動身之際被初雁摟在懷里死死攔下來了。</br>
無論靖臨如何打他、踢他、咬他,初雁絕不松手。</br>
靖臨在初雁懷中掙扎的同時朝著洛玉歇斯底里的哭喊:“母后,君父,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們回來行不行?我再也不鬧脾氣了,我好好當太子,你們回來……都回來。”</br>
靖淵與洛玉,皆狠心不去看靖臨,不聽靖臨的哭喊。</br>
隨后靖淵長嘆了一口氣,滿含深情地看著身側(cè)的妻子說道:“真的不后悔么?”</br>
洛玉笑了笑,堅定道:“真的不后悔。”言畢她凝視著自己丈夫的雙眼,道,“要是有下輩子,我還嫁給你。”</br>
靖淵也笑了:“這輩子能娶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氣。”</br>
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了一聲粗暴怒吼:“磨磨唧唧有完沒完?老子都等的不耐煩了。”</br>
靖淵與洛玉同時回頭,而后靖淵笑罵:“你個老瘋子!”</br>
風神對此嗤之以鼻。</br>
下一瞬,靖淵與洛玉的腳底突然冒出來了一簇熊熊烈火,隨后由下而上的逐漸將他們吞沒。</br>
戰(zhàn)場之上的九重神族,皆看到這一幕,繼而大驚失色——神君與神后竟用自己的神魂燃起了一把可覆萬物的魂火!</br>
而他們身后風神的雙腿則是變成了一股颶風,只等魂火完全漲起便將這股凝聚了自己所有元神的颶風吹向魂火,隨后將魂火帶向百萬魔軍!</br>
他們要用自己燃起一把熊熊烈火,焚滅魔族,拯救九重天!</br>
待靖淵與洛玉完全被火吞沒的那一刻,身后大風忽起,急遽而又壯烈的將這把火吹向了西方魔軍。</br>
風助火勢,火借風威,一片壯烈金紅再次染紅了九重天的夜空,照亮了整個九重,映紅了所有人的雙眼,如鳳凰涅槃之火般蓬勃壯麗而又勢不可擋的朝著西方赴去。</br>
洶涌魂火剛一落入如潮水般密集的魔族隊伍之中便燒的更旺,燃的更勝!像是烈火落入了油鍋一般,頃刻間便蔓延至整片魔軍。</br>
黑壓壓的潮水在瞬間變成了火海,毫不留情的焚滅其中的所有敵人。</br>
原本殺氣肆意、氣勢洶涌的魔族軍隊一時間慘叫哀號之聲漫天。</br>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九霄當即色變,揮斬噬魂以魔氣抵抗魂火,奈何魂火是不滅之物,除非自己燃盡,不然永遠別想撲滅它。</br>
噬魂的威力,也只能讓它勢頭稍減。</br>
最終九霄不得不下令撤兵,帶領(lǐng)著余下部隊回到西方傳送通道的時候,百萬魔軍最多剩下了十分之一二,其余的,盡數(shù)被魂火燒成了灰燼。</br>
這次進攻九重他幾乎帶來了魔族的全部兵力,原本是和白玦一樣胸有成竹覆滅九重天,孰知到頭來卻敗的如此慘烈。</br>
經(jīng)此一戰(zhàn),魔界損失慘重,沒個千年萬年的修生養(yǎng)息,別想再次出山。</br>
……</br>
在魂火燃起的那一刻,初雁便死死地摁著靖臨的后腦將她的額頭抵在了自己心口,無論靖臨如何掙扎,他都不松手。</br>
他絕對不能讓靖臨看到這一幕,她承受不住的,她一定會崩潰。</br>
直到靖臨在他懷中哭的筋疲力盡,倚在他胸口渾身發(fā)抖,他才松開了摁在她腦后的那只手,輕輕地抱住了她。</br>
他不知道此刻該如何安慰她,只能在心中默默地說道:“你還有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br>
我會好好的守護你,讓你不再遭受任何傷害與痛苦。</br>
直到親眼看著神君與神后點魂火滅魔族,初雁才真正的明白神后在他耳邊說的那句話的真實含義——</br>
我的靖臨,其實是個小姑娘。</br>
我把她交給你了。</br>
——</br>
當整個九重天沉重悲涼之際,在無人注意的角落里,白玦的眼中卻閃過了狂喜之色,隨之唇邊勾起了一抹陰狠之笑。</br>
這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后。</br>
連老天都在助他。</br>
可在白玦慶幸于“天助我也”的時候,一股充盈的殺氣卻在毫無防備之際撲面而來!</br>
白玦當即手握鷹爪襲向來人心口。</br>
奈何來人也是如此出招的,而且速度并不慢于他,甚至還要快上他幾分。</br>
在白玦的手掏入來人心口的時候,那人的手卻已經(jīng)洞穿了白玦的胸膛。</br>
在白玦的手攥緊了嵌入那人心臟中的一塊魔石的同時,而穿透他背后的那只手中不僅有一顆血淋淋的心臟,還有另外兩塊魔石殘片。</br>
在下一瞬,兩塊魔石殘片便沒入了那人的手心。</br>
白玦將魔石分為了五部分,用一片嵌入了初衷的心臟,兩片自己隨身攜帶用以控制初衷,其余的兩片為自己兒子留下,做出最壞的準備,以防自己突然不測。</br>
本以為準備是多余的,如今看來,一點也不多余,自己還真的遭遇了不測,而且還是非常意外的不測。</br>
白玦估計做夢也想不到,他竟然會死在自己親手煉制的傀儡手上。</br>
九天神衛(wèi)終究是把逆臣白玦殺了,無論處于何種目的。</br>
在獲取最后一塊魔石的時候,白玦從老祖白澤嵌入蔓渠山馬腹眉心的魔石中得到了啟發(fā)——被分開的五塊魔石的力量是均衡的,而少數(shù)魔石則屈服于多數(shù)魔石的力量。</br>
馬腹身上嵌有一塊魔石,所以恐懼白玦手中的四塊魔石合體。</br>
于是白玦便勾結(jié)九霄動用魔族的力量制服了初衷,將一塊魔石嵌入了他的心臟之中,白玦手中魔石數(shù)量遠大于一,于是初衷則成為了白玦的傀儡。</br>
但白玦想不到的是,由于初衷的意志過于堅定,抗拒魔石之力,所以魔石在吞噬初衷魂魄的時候出了意外,再加上神族之魂根基穩(wěn),力量大,以致魔石并未完全吞噬他的魂魄。</br>
而未被吞噬的那部分魂魄卻遭受了魔石魔氣的影響,被煉化成了一條新的魂魄。</br>
也是說,傀儡有了自己全新的魂魄,生出了自己的神智。</br>
他既不是神衛(wèi)初衷,也不是神智全無的魔石寄體。</br>
為了得到更多的力量,所以“初衷”偷襲了白玦,繼而獲取他懷中的兩塊魔石。</br>
可在他殺了白玦汲取魔石力量的同時,白玦卻一手動搖了他的根本。</br>
于是他和白玦一死一重傷,雙雙臥倒在了九重天外的戰(zhàn)場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