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罰
</script> 青丘……</br>
靖臨和初雁當場傻眼了,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同時心想:“怎么剛出虎**,又入狐窩了?”</br>
初入山海界的時候,獨孤老胖子用難得正經(jīng)和嚴肅的語氣對他倆說那的句話至今記憶猶新:“日后你若當上了神君,定要小心提防青丘狐族。”</br>
說這句話的時候,獨孤老胖子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的氣質(zhì)都和平時不一樣了,真是要多認真有多認真,要多靠譜有多靠譜,要多嚴肅有多嚴肅。</br>
青丘狐族既然能讓獨孤老胖子謹慎提防,說明他們真的是有很大威脅力的。</br>
靖臨和初雁年紀小,不清楚二十萬年之前那場刀光劍影血流成河的戰(zhàn)爭,不知道曾經(jīng)的恨情仇恩怨糾葛是是非非,而且于他倆而言,深仇大恨什么的離得也太遠,所以對于青丘的威脅感知不深,對于“未雨綢繆”更是杞人憂天一般對待。</br>
但是他倆卻能清楚地感覺到獨孤老胖子說這句話時的嚴肅與警覺,心中不由自主的便對青丘產(chǎn)生了提防與緊張,尤其是通過獨孤求醉的只言片語中了解到當時的青丘帝君白澤是多么的殘忍對待古昭神后之后,倆孩子對青丘狐族的感情又多了一重厭惡。</br>
在他倆看來,狐貍都是即狡詐又陰險的,如今竟然不幸的落入了一條狐貍手中,那該怎辦?</br>
在靖臨和初雁一籌莫展的時候,白玦偏要落井下石的添一句:“我是青丘帝君,白玦。”說完這句話,白玦便不再言語,故意要讓九重天的小太子和小神衛(wèi)陷入恐慌之中。</br>
靖臨和初雁的心頭同時“咯噔”一下:“妥了,這次真的去求了!不是冤家不聚頭啊!”</br>
凌亂幾瞬后,靖臨和初雁交換了一個眼神,決定靜觀其變,先跟著白玦回青丘,然后找機會逃走!</br>
臨了他倆同時扭頭看了一眼正在傷感思念那只小白鶴的傻李鈞,感覺有必要找個機會跟李鈞從頭到尾解釋一下這件事。</br>
是不知道李鈞得知他倆的真實身份后還愿不愿意像現(xiàn)在一樣無憂無慮的和他倆一起玩耍了。</br>
在這時,原本愁眉苦臉的李鈞突然想起了什么,而后猛地抬起頭對上了靖臨初雁的視線,然后不停眨眼睛,擠眉弄眼的同時嘴巴還不停的往白玦所在的方向努,著急忙慌的想表達什么,看向二人的眼神中還流露出難掩的惶恐與焦慮。</br>
靖臨和初雁扭頭看看白玦的背影,又看看李鈞,不明所以一臉迷茫。</br>
不過還未等他倆迷茫完,前方的一片天際突然黯淡了下來,原本潔白無瑕的祥云如被潑了墨一般,頃刻間變得沉重又烏黑,并且天際中像是隱藏了一只看不見的巨大的手在不停的攪動漫天烏云。</br>
李鈞心頭“咯噔”一下——白玦之妻要產(chǎn)子了!——爹跟他講過的關(guān)于青丘白氏的秘聞竟然應驗了!然后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靖臨和初雁,完全不知所措,搞不好今天要被天雷劈死了!天雷啊!那可是天雷啊!九道啊!連個骨頭渣渣都不會剩下啊!</br>
對于李鈞的反常表現(xiàn),靖臨和初雁依舊不明所以,倒是對前方的天色瞬息變化產(chǎn)生了一定惶恐和緊張,渾身緊繃直勾勾的盯著前方看。</br>
而白玦則在變化的一瞬間面無血色,猛地從飛劍上站了起來,驚恐大喊:“月暖!”</br>
老天像是對白玦的這聲叫喊做出了戲謔的回應,剎那間狂風四起猶如巨龍出海般攪和的翻天覆地,使得整片天際如洪濤決堤般滾滾而動,沉重的烏云中似是響起了千萬鐵蹄狂奔踏地般鏗鏘有力的悶雷聲,道道刺目的閃電還時不時的從烏云團中隱現(xiàn)。</br>
驚雷隱而不發(fā),只為醞釀更為巨大的災難。</br>
一切變化只在眨眼之間,而那片醞釀天雷的烏云籠罩的下方,便是青丘。</br>
在白玦正欲飛身離去的時候,突然回頭看向了靖臨,可謂是目眥欲裂,眼中充斥著無盡的血光與仇恨,真是恨不得當場將靖臨碎尸萬段!</br>
九道天罰,世代單傳。</br>
靖軒言簡意賅的八個字,讓老祖白澤灰飛煙滅,讓白氏七代人丁凋落、九死一生。</br>
白玦怎能不恨?白氏二十萬年所受的苦難,都拜靖氏所賜。</br>
白玦充滿血色的目光忽然一沉,身影一晃便到了靖臨面前,伸手朝她的肩頭抓了過去,力道之大使得手背青筋暴起,五條指骨根根凸起,指節(jié)泛起慘白,猶如鬼手般猙獰突兀。</br>
手落肩頭的那一刻,靖臨覺得自己的肩膀猶如鐵桎,簡直快要被一把捏碎了,疼的大喊一聲,眼淚花子瞬間冒出來了。</br>
白玦出手太快,李鈞根本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初雁倒是反應快,預感白玦要將靖臨帶走,他下意識的伸手抱住了靖臨,孰知剛一動身,白玦抬腳猛地踹向了初雁的胸口:“滾開!狗東西!”</br>
初雁的小身板哪承受的了白玦怒意十足的一腳,心口的劇痛瞬間傳遍了五臟六股,而后猛地噴出來口血,下一瞬眼前一黑,直接暈死過去了。</br>
靖臨也顧不上疼了,剎那間腦子里一片空白,視線瞬間模糊了,心頭充斥悲痛與恐懼——初雁,不會是死了吧?</br>
還未等她大喊一聲“初雁!”,白玦便抓著她的肩頭將她帶到了半空,然后身形急遽的朝著被烏云籠罩的青丘飛去。</br>
御劍主人離去,飛劍便不再向前。</br>
此時被抓在半空的靖臨已經(jīng)忽略了白玦,更忽視了他抓她的意圖,只能直勾勾的望著飛劍的方向,眼淚不斷的涌出眼眶——初雁不會因為她死了吧?剛才初雁都吐血了……受了多重的內(nèi)傷才會吐血啊?</br>
這時前方的墨云翻滾突然急遽,驚雷聲愈加震耳,云層中的電光也愈加刺目,猶如將天空斬裂的道道巨型冰冷劍光。</br>
白玦雙眸一瞇,抓在靖臨肩頭的手不自覺收力,而后運足了神力朝著青丘帝君府的方向飛去。</br>
他在和第一道天雷拼時間。</br>
母狐產(chǎn)子,法力盡失,他的妻兒根本受不下一道天雷,只能由他去扛。</br>
白玦出生的時候也是這般景象,墨云翻滾,天際漆黑,驚雷陣陣,第一道天雷下來的時候,他爹也如祖上幾代人一般站于墨云中央為妻兒拼死抵抗天雷。</br>
九道天雷罰下,他爹近乎遍體鱗傷,后來抱兒子的時候,頭臉上的傷口即使已經(jīng)被清理包扎過了,可是血跡依舊在止不住的流,厚厚一層的紗布都被鮮血滲了個透,渾身上下散發(fā)著濃烈的血腥味,還有,焦糊味。</br>
天雷威力巨大不同凡響,承受過九道天雷之后的各代白氏公狐多少會被天雷損傷了身體,劈弱了元神,削減了法力,從未有經(jīng)受過天雷的狐能活過一萬歲。</br>
白玦的爹也是一樣,在他和靖臨差不多大的時候,他爹不在了,死相極其慘烈,竟然化為了原型,只有法力盡數(shù)消散的狐族才會化為原型。</br>
他爹化為原型的狐尸極其消瘦,皮包骨那樣的瘦,原本應該是潔白濃密的華美狐皮也變得如禿草地般寥寥無幾、黃黑焦枯。</br>
九尾白狐最美在九尾上,也是狐族最驕傲的九尾,但他爹死后的九條狐尾上依舊殘留有被雷劈下的黑糊痕跡,像是,九根被火燒焦的枯樹枝。</br>
白玦永遠也忘不了他爹死的那一天,小小的他跪在靈堂下、他爹的尸體旁痛哭不已,他娘狠狠地摁著他的腦袋,幾乎將他的臉壓在他爹的尸體上面,這使得白玦至今也忘不了他爹尸體上散發(fā)出來的那股濃郁的腐朽氣息。</br>
那時他娘在他耳邊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的說道:“白玦,你好好看看,這是你爹!你以后沒爹了!想想是誰害死了你爹!永永遠遠你住你的仇人,永永遠遠記住你爹是怎么死的!”</br>
柱型巨雷裂空而下,開天辟地般的架勢貫穿天地,刺眼的光線打斷了白玦的回憶,他像是扔麻袋一樣抬手便將靖臨扔在了天雷下方的屋頂上,他的妻子,在那間屋子里生產(chǎn)。</br>
他還不想讓靖臨死,因為他還要用她祭魔石,現(xiàn)在白玦想讓靖氏子孫好好看看,清清楚楚設(shè)身處地明白什么是天雷之罰。</br>
白氏所受的痛苦,日后他要讓靖氏十倍奉還。</br>
扔下靖臨的同時白玦身形一閃便到了屋頂上半空中,懷中掏出魔石迅速念咒捏訣,借助魔石的力量設(shè)下巨型結(jié)界抵擋天雷。</br>
第一道天雷罰下,震耳欲聾,處于雷心之下的靖臨只覺得天地在剎那間盡數(shù)變成了銀白色,她眼前除了一片白什么也看不見了,一聲巨響之后什么也聽不見了,三魂七魄像是被天雷給劈散了,她像是一具毫無意識的行尸走肉般獨處與混沌之中。</br>
雖然是借助未曾開啟的魔石余力,但白玦設(shè)下的結(jié)界依舊很強大,足以抵抗大部分天雷之力,可小部分余力依舊能透過結(jié)界竄入其中,雖然微不足道,但是也夠折磨小小的靖臨。</br>
弱小的她抵擋不了天雷中蘊含的天地威力,剎那間靖臨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給狠狠捏在了手心,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要被捏碎了,五臟六股被不斷的擠壓,一口氣都喘不上來。</br>
不消片刻,小小的靖臨如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如了無生氣的布娃娃一般癱躺在屋頂之上,七竅中緩緩流出了血跡,意識也在不斷地消散、模糊。</br>
當?shù)诙捞炖琢P下之時,靖臨已經(jīng)徹底失去意識了。</br>
昏死之前,透過血染的目光,靖臨眼前的天雷之白逐漸變成了粉紅色,一閃一現(xiàn)驚動天幕,雖然耳朵已經(jīng)聽不到任何聲音,她也可以想象出來,伴隨著每次閃現(xiàn)的粉光,都會有一聲震耳欲聾的驚雷聲。</br>
李鈞這個傻白甜,估計早嚇死了吧?</br>
初雁那么厲害,應該不會這么輕易拉倒了吧?他要是不幸拉到了,那我賠他一命,和他一起拉到算了,畢竟他是為了救本霸王死的,而且,黃泉路上還有個能隨便欺負的伴。</br>
……</br>
不過眨眼之間,飛劍上只剩下了李鈞和初雁,剛發(fā)生的一系列變故使得李鈞驚恐不已,面色蒼白,渾身上下瑟瑟發(fā)抖,而初雁則是不省人事。</br>
又是一聲悶雷聲傳至耳畔,李鈞瞬間被嚇醒了,看著白玦和靖臨愈加渺小的身影,李鈞的腦子卻愈加清晰了起來——小臨子已經(jīng)被帶走了,我救不了他,他妹妹在我身邊,雖然身受重傷,但是我一定要救活她!</br>
然后李鈞手腳并用快速朝著初雁爬了過去,伸出顫抖不已的手抓住了初雁的脈搏,強制性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br>
脈象雖然微弱,但還活著!活著能救!</br>
李鈞學醫(yī),有基本的常識,像初雁這種情況是不能亂動的,而后他著急忙慌的從懷中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卷帶,甩開針帶后轉(zhuǎn)向初雁時突然一怔,臉蛋竟然不合時宜的紅了——扎針要脫衣服,不脫衣服扎不準**位,但是脫完衣服初雁妹妹不被我看光了么?男女授受不親,這該怎么辦啊?!初雁妹妹的名聲怎么辦?</br>
最重要的是,初雁妹妹醒后不會揍我吧?這個妹妹,有點厲害,偶爾有些小殘暴啊……</br>
但是,人命關(guān)天啊,事不宜遲啊!</br>
隨后李鈞看了看手里的長針,又看了看雙目緊閉不省人事的初雁妹妹,一咬牙一狠心的如壯士般決絕的做出了一個決定: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看了要負責!大不了以后把初雁娶回家!雖然這個妹妹,有些兇……好歹,長得美!</br>
而且小臨子之前對他那么好,如今卻生死未卜,若是真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他必須要幫著小臨子照顧他的妹妹啊!做神仙更要仗義啊!</br>
走了一場長長的內(nèi)心戲之后,李鈞終于下定決心,紅著臉抖著手將初雁的上衣給扒拉開了。</br>
此時初雁原本白皙的的胸膛上一片青紫,并且越往胸膛正中淤痕的越深,幾乎成了黑色,青黑色的血管猶如瓷器上被磕破的裂縫般由淤痕中心朝外蜿蜒,看的李鈞心驚不已,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此時此刻也顧不上害羞了,伸出右手輕輕地放在了初雁胸膛,沿著肋骨摁了下去。</br>
太好了,骨頭竟然沒斷!估計是踹到了胸骨正中,力道雖大,但著力比較均勻,所以沒斷骨頭!</br>
初雁妹妹,真是命大啊!骨頭也夠硬!</br>
真要是斷了肋巴骨或者胸骨,兩手空空的李鈞還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br>
既然骨頭沒斷,內(nèi)臟應該傷的也不重,現(xiàn)在只需要把堵在心口的淤血疏通了好了。</br>
李鈞小小的慶幸一番之后立即從針帶中抽出一根大小適宜的銀針,之后穩(wěn)準狠的朝著初雁的胸膛扎了下去。</br>
隨后一針又一針,在李鈞鎮(zhèn)定的將最后一根銀針扎在初雁的胸膛上的剎那間,前方的天際突然閃起刺眼銀光,震耳欲聾的驚雷聲嚇得李鈞不禁渾身顫抖,而后他猛然抬頭看向前方,臉色蒼白顫著唇,聲音微弱卻像是在嗚咽一般的喊了一聲:“小臨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