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林菲面上略有猶豫,但最終還是跟著進了內(nèi)室。
臥房內(nèi)室里。
有淡雅的冷香飄蕩在空氣中,類似松柏的香氣,又帶一點檀香味,很是清幽。
“把門關(guān)上。”楊則善的嗓音低沉傳來。
林菲低頭轉(zhuǎn)身,合上臥房內(nèi)室的門。
她關(guān)上門后,轉(zhuǎn)過身去,入目的是一道象牙鏤雕山水插屏。
林菲站在山水插屏前面,腳步遲疑著沒有立刻進去。
她此刻的心里全是緊張和滿滿的不安。
過了片刻,里面?zhèn)鱽砟腥舜叽俚穆曇簦骸斑€不進來?”
“哦。”林菲垂在身側(cè)的手指慢慢握成拳頭,這才鼓起勇氣,繞過眼前遮擋的山水插屏,走了進去。
屋子正中央有個梨花木的圓桌,桌面上鋪著藏青色的綢緞桌布,放著一套和田白玉雕花茶具,四周擺著幾個四足圓凳,凳面上也都鋪著綢緞布料。
靠墻的八寶格上放著各種古董珍玩,不計其數(shù)。
楊則善此刻正穿著白色寢衣,坐在床沿上,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捏著掌心的梅花絡(luò),慢條斯理地摩挲著把玩著,然后眸光暗含戲謔地朝林菲瞥過來,看的林菲簡直頭皮發(fā)麻,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金絲楠木床頭兩端,半透的紗幔被掛在金鉤之上,床中間是個鏤空雕花的月洞門。
楊則善看向林菲,抬手拍了拍身側(cè)的床沿,頷首道:“過來坐。”
林菲只得硬著頭皮走上前去,腦海里不停的思索著,該怎么跟楊則善解釋清楚。
楊則善見她依舊站著,眉心輕蹙而起,用下巴指著身側(cè)的床沿,嗓音比之剛才多了些強勢:“坐下。”
林菲看了眼橫在跟前的踏腳木,是嵌畫琺瑯彩描的紫檀木所制,非常名貴。
她原本已經(jīng)睡下,被婉晴臨時喊過來,出門的匆忙,便忘了穿襪子。
這會兒彎腰脫了繡花鞋,便光著一雙雪白的玉足,踩上名貴的紫檀腳踏木,很是拘謹(jǐn)?shù)刈搅藯顒t善身邊稍遠(yuǎn)一些的位置,雙手不安的放置在膝頭,雙目微垂,思考著對策。
楊則善斜睨著她,室內(nèi)昏黃的燭光籠罩著林菲,讓她看起來那么嬌小柔弱,無依無靠,很是惹人憐愛。
約莫被喊來時走的太急,頭發(fā)略顯凌亂的垂下幾縷,有的垂在薄白剔透的耳垂旁邊,有的貼在雪白細(xì)膩的天鵝頸上,看的楊則善氣血上涌,凸起的喉結(jié)也動了動。
楊則善收回打量林菲的視線,目光落到手里攥著的絡(luò)子上,大拇指似有若無地摩挲著梅花絡(luò)上的紋路,嗓音暗含沙啞地問道:“這絡(luò)子。可是你親手打的?”
“是奴婢打的。”林菲回道。
“你可知這是什么花絡(luò)子?”楊則善又問。
“是攢心梅花絡(luò)。”林菲回道。
“是何寓意?”
“永……永結(jié)同心。”
楊則善聽罷,呼吸一窒,只覺得周身都燥熱了起來。
他壓抑著眼底的驚濤駭浪和心中的火熱,沉著嗓音說道:“林家落難前,我曾有意娶你,但你百般推拒,不愿意嫁我,現(xiàn)在落難了,成了我府中的奴婢,反倒巴結(jié)起我來了,你的臉皮倒是厚的很吶!”
林菲聽著數(shù)落,安靜的沒有吱聲。
“你倒是癡心妄想的很!我昨夜就已經(jīng)與你說過,我瞧不上你,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會應(yīng)你的,你可還記得?”楊則善問。
“記得。”
“既然記得,為何這么做?”
林菲沉默著沒有回答。
楊則善見林菲始終低著頭,便道:“你抬起頭來,看著我。”
林菲緩緩抬頭,泠泠如水的清透眸子,撞上楊則善俯視下來的暗沉眸子。
林菲被他瞧得害怕。
此刻,她好似成了密林深處的小鹿,被強悍兇狠的獵人盯上。
“你真想做我的人?”楊則善俯下身來,眸光如同一張兜頭而來的大網(wǎng),把林菲緊緊裹在里面,嗓音低沉又沙啞,透出一股子說不清的曖昧來。
楊則善盯著林菲櫻桃色的唇,同她越靠越近,連著滾燙的呼吸都噴到她的瓊鼻尖上。
嚇得林菲眼睛一閉,干脆坦白道:“奴婢也不知道這絡(luò)子,怎么會跑到世子爺?shù)拇采蟻砹恕!?br/>
“你的意思是……”楊則善稍微坐直身子,指腹摩挲著掌心梅花絡(luò)的紋路,低啞的語音染上三分笑意:“你打的絡(luò)子,它長腿自己跑到我的床上來了?”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林菲輕嘆一聲,詳細(xì)同他解釋:“今個兒午休的時候,奴婢把絡(luò)子壓在枕頭底下的,后來……后來它就不見了。”
“所以,還是你的絡(luò)子,自己長腿跑來的?”楊則善眼中的笑意又濃了些,連著一向抿著的涼薄嘴角都勾出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也不是。”林菲心道:怎么就解釋不清了?
林菲抬手想去取楊則善手里的絡(luò)子,軟著嗓音同他懇求道:“世子爺把絡(luò)子還給我,就當(dāng)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好不好?”
就在她粉白的指尖差一點碰上絡(luò)子的回龍須時,楊則善掌心一抬,把絡(luò)子稍微舉的高些,同林菲道:“既然厚著臉皮塞我床上了,豈有討回去的道理。”
他說罷,用下顎指了指靠墻的多寶格:“你去那里,取第二層的雕花匣子來。”
林菲不甘心地看了楊則善手里攥著的絡(luò)子一眼。
“去啊。”楊則善沉聲催促。
林菲哦了一聲,只得從琺瑯彩描的紫檀腳踏木上走下來。
地上鋪著厚氈,房里燒著地龍,到底是不冷的,她便沒有穿繡鞋,干脆光著一雙雪白的腳丫子,小碎步走到多寶格前,取了放置在第二層的雕花匣子,扭身回到榻前。
楊則善看著林菲雙手捧著雕花匣子,豆綠色的裙裾垂落下來,半掩半遮住她的一雙雪白玉足,圓潤的淡粉色腳趾頭露出半截來,看得人心癢難耐。
林菲見楊則善盯著她的雙腳瞧,立刻蜷縮起小腳趾,又彎腰準(zhǔn)備去穿鞋。
“你上來,坐我身邊來。”楊則善拍著床沿說道,嗓音比剛才又啞了幾分,連著眸中也滾出炙熱的暗芒來。
林菲穿鞋的手指一頓,她總不能穿著鞋去踩主子爺昂貴的琺瑯彩描紫檀木腳踏罷,便暗自嘆了口氣,放回繡花鞋,光腳踩上紫檀腳踏,與楊則善略隔著些距離坐下,然后把手中的雕花匣子遞上前去。
楊則善暗沉的目光從林菲雪白的雙足上抬起,又在林菲略有羞澀的面上撫過,最終落于雕花匣子上,沉聲說道:“把匣子打開。”
林菲低頭去看,匣子上掛著一把精致的銅鎖,但是鎖是開著的,只虛掛在青銅扣上。
林菲抬手取下小銅鎖,拉開匣子的上蓋,只見匣子里面的紅色綢緞上,擺放著一枚圓形的羊脂白玉,上面精雕細(xì)刻著繁復(fù)的花紋,很是精美別致。
楊則善道:“你把玉佩取出來。”
林菲聽話地把玉佩取了出來。
這玉佩觸手溫潤沁涼,又細(xì)膩滋潤,毫無瑕疵。
如此水頭足質(zhì)地純的玉,又雕刻這般精美的紋路,林菲心中大致判斷,這應(yīng)該是頂級的羊脂白玉,是一塊價值連城的寶玉。
楊則善把手中絡(luò)子遞過去:“把這絡(luò)子掛在玉佩下面。”
林菲聽完,嚇得小手一抖。
楊則善笑道:“你可千萬別把我這玉佩摔了,否則,你一輩子的月錢都賠不起。”
林菲滿眼驚駭?shù)乜聪驐顒t善。
楊則善睨她一眼,不悅道:“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以為爺因為你一個絡(luò)子,就瞧上你了?你也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爺不過是覺得我這玉佩正好缺一個絡(luò)子,我瞧著棗紅色同羊脂白挺配的,剛好拿來相配。”
林菲這才暗自松了口氣。
“喏,給爺戴上。”楊則善把絡(luò)子遞過去道。
林菲立刻接了絡(luò)子,低頭把絡(luò)子穿進羊脂白玉下方的一個小圓環(huán)里面。
她背對著楊則善,穿了好半天,也沒把絡(luò)子穿進小孔里去,急得頭上都出了一層細(xì)汗。
楊則善靠過來,雙手穿過她的肩頭,一手托住羊脂白玉,一手握著林菲的手去穿那細(xì)小的孔洞,他的嗓音低低沉沉,溫?zé)岬暮粑M數(shù)噴灑在林菲的耳朵旁邊。
“怎么這么笨?連掛一個絡(luò)子都不會?”
楊則善尾音上揚:“嗯?”
林菲這下更緊張了,連著額頭,鬢角,鼻尖全部都熱出汗來,連裹在小衣的前胸后背也都起了一層細(xì)密的汗水。
楊則善的掌心滾燙,握住林菲的小手不許她抽走,帶著她的小手,把絡(luò)子的鉤繩慢慢的穿進了玉佩下方圓形的小孔洞里面。
他從后面虛抱著林菲,等到絡(luò)子穿好后,也沒有立刻離開,而是低沉的嗓音含著點笑意調(diào)侃道:“這不就穿好了?會了嗎?”
“會……會了。”林菲緊張的顫聲回道,只期望楊則善快點把手拿開,她現(xiàn)在手里全是汗水,等會捏不住玉佩,那玉佩要是掉到地下摔碎了,她真的是一輩子的月錢都賠不起。
好在楊則善調(diào)侃之后,也沒有再為難什么,而是放開了她,又取走她手中的玉佩,放在自己手里把玩,又捏著玉佩下面的梅花絡(luò),輕輕搖了搖,絡(luò)子下面細(xì)密的回龍須簌簌抖動,滿意的微勾了嘴角。
林菲立刻走下腳踏木,穿上繡鞋,對楊則善半跪行禮,勸諫道:“世子爺明日卯時就要起床,上朝的時辰可是一刻都耽誤不得,世子爺原是亥時就要睡下的,這已經(jīng)耽誤了許多時間,世子爺還是快些安置,奴婢這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