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 22 章
安清大學(xué)的校園告白墻發(fā)了條說說,貼了個視頻上去后配文:
在音樂節(jié)上看見的小姐姐,她說自己是大學(xué)生。所以就來附近大學(xué)的表白墻上撈撈!求指路求認(rèn)識!
-【我靠,這不是女神是什么?不會是我校舞蹈系的那幾位美女吧!】
-【八秒視頻,我反復(fù)觀看!這小姐妹的腰不是腰,是鯊我不償命的彎刀qaq】
這條動態(tài)是晚上9點多發(fā)的,音樂節(jié)當(dāng)時還沒結(jié)束。因為離得遠(yuǎn),拍攝視頻的人拍到主角正臉的鏡頭也很少。
但總能有神通廣大的吃瓜校友能捕捉重點。
-【姐妹們只關(guān)注著漂亮妹妹,看不見后邊打碟的大帥比是我校校草嘛!】
-【破案了破案了,是江轍最近新交的女朋友嗎?】
-【他又不追這些流行樂隊,不會是特地陪女生去的吧!居然感覺到有他媽的一點點甜!】
……
深夜近12點,一群人從游戲廳咋咋唬唬地出來,訂了間館子吃宵夜。
項浩宇說早上還要早起給他家小祖宗帶早餐,就直接先回去了。留下來的除了黎鳴,只剩一圈經(jīng)常一塊兒打桌球玩賽車的狐朋狗友。
黎鳴拿過菜單劃菜名,點了幾份燒烤和夜間專屬的海鮮菜。抽空瞥了邊上窩在椅子里盯著手機笑的人:“這么開心,背著大伙兒偷偷看片呢?”
“滾?!苯H從空間那一排對陳溺的彩虹屁評論里退出來,眉梢還揚著,順手拿過菜單,“今晚別吃蟹了?!?br/>
黎鳴一臉懵逼:“為啥不吃蟹,大冬天的吃蟹多暖和?!?br/>
邊上幾個賤兮兮的男生聽見動靜,也湊過來附和:“就是啊,蟹蟹這么好吃,小江爺為什么不讓我們吃?”
江轍坐那把手一放,推開跑來旁邊挨著他的螃蟹的一個男生,指著那玩偶一本正經(jīng)地說:“蟹就坐在這呢,你們好意思當(dāng)著它面吃它同類?”
一群人:“……”
他還真拿那蟹當(dāng)回事兒了,八個人的圓桌硬是多加了一個位子給那只大螃蟹玩偶。
黎鳴倒也知道那東西哪來的,罵了一句:“江轍,你這是要陪著個姑娘一起變幼兒園小朋友了?簡直走火入魔。”
黎明他女朋友眼睛尖,盯著螃蟹的大腦殼問:“江爺,你這螃蟹的鉗子上怎么還蹭上口紅了呢?”
有人替他回:“哈哈哈哈螃蟹女主人留的唄,我們轍寶都不舍得擦干凈!”
江轍把菜單丟回黎鳴手里,眉眼淡淡,沒理會他們的打趣。
視線放到玩偶絨毛上的薔薇色口紅那,想到了剛和陳溺在公交車上那會兒。
柔和的暖黃色燈光打在女孩垂下的眼睫上,她搖搖欲倒的腦袋在車窗玻璃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磕著。
江轍伸手把她腦袋掰了過來靠著自己肩膀,但陳溺衣服領(lǐng)口大,這個姿勢對著他露出了凸起的鎖骨和雪白胸線。
末班車后座已經(jīng)沒其他人了,周邊環(huán)境安安靜靜的,只有沿途夜景一閃而過和偶爾響起的車鳴笛聲。
江轍自然不算什么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但鼻間充斥著少女身上的香味,不由得花心思去想。
這也許是什么花的香水,也或許是她身上自帶的體香、衣服上的皂角味。
柔和的,清淡的,和她這個人一樣。
眼瞼一垂,又能看見陳溺裸露在外的肌膚。
這個年紀(jì)的男生在大晚上哪經(jīng)得住這些旖旎誘惑,他喉嚨發(fā)干也發(fā)癢,脊背那不知名的燥熱直抵情.欲,索性拿著手上的螃蟹堵在了她身前。
黎鳴女朋友還帶上了她閨蜜一塊出來玩,兩個人擁在一起可能是在看八卦。???.BiQuGe.Biz
黎鳴往那隨意瞧了眼,臉色有點不對勁:“這在說陳妹嗎?”
江轍拎起開水燙著碗,聞言抬眼睨了睨,語氣帶著笑:“你們也在看那段跳舞的視頻?”
“不是視頻……”黎鳴蹙著眉頭把女朋友手機遞給他,“這有個自稱是陳妹在高中喜歡過的男生,在我們學(xué)校的論壇里發(fā)了張?zhí)??!?br/>
陳溺跳舞那段視頻不僅發(fā)在了安清大學(xué)的表白墻那,其他學(xué)校也傳了幾道。
發(fā)貼那人壓根兒沒想過匿名,大概是看見了陳溺在學(xué)校小火了一把,語氣還挺得意洋洋的。
【看見了視頻里的女孩,作為一個曾經(jīng)被她倒追的男生,過來認(rèn)領(lǐng)一下。以前都是南港市同一個高中的,沒想到這才小半年沒見,她已經(jīng)變得這么漂亮了!樓主都有點感覺錯過了幾個億,好虧??!】
-5樓:“為什么說錯過幾個億?這女孩長得挺清冷貴氣的,不會是個白富美吧?”
-6樓:“回樓上,怎么可能是白富美!幾個小時前在校門口碰見了她和她家里人,看年齡應(yīng)該是她爸。她爸爸走路一瘸一拐的,好像是殘疾人!”
帖子的主人看到這,又開始爆料了:
【她確實不是啥白富美,聽說她爸那條腿是因為賭錢之后還不起,被高利.貸打殘廢的。我當(dāng)初沒答應(yīng)她的告白也有點受這方面的影響,怕有其父必有其女……而且她媽在我們學(xué)校當(dāng)老師,也挺那啥的。我就不說太多了,懂得都懂?!?br/>
樓下一小群人共情,替發(fā)帖人慶幸沒和這樣的女生處對象,免得把自己也拖下泥潭。
-28樓:“怎么說著說著扯人家家庭背景上去了,父母的錯關(guān)孩子什么事?好奇地問一下,能被這么好看的小姐姐倒追,樓主是有多帥???”
貼主:【我長得確實還蠻帥,是你們隔壁學(xué)校的體育生。大一三班張勁濤,歡迎各位溫柔的小姐姐們來找我交朋友咯?!?br/>
江轍把手機還回去,思緒有些飄散。
剛才把陳溺送回學(xué)校時,確實聽見了她喊句“爸”,就朝著馬路對面的一個中年男人跑了過去。
不過他沒注意看男人的腿是否健全,也不可能大晚上的就以一個學(xué)長的身份就跑上去跟女孩家長打招呼。
雖然不知道這個發(fā)帖人說的是真是假,但江轍重點也沒放在陳溺那個爸爸身上,只是很輕地念了一遍“張勁濤”的名字。
這就是陳溺高中時候喜歡過的人?
看帖子里的文字也能看出來這人有多自大,一直拿著陳溺曾經(jīng)給他寫過情書被他拒絕的事洋洋自得。
黎鳴女朋友看到名字后有點疑惑,打開自己列表搜了一下:“我有加過這個人誒,同學(xué)一塊兒拉過打游戲。”
她閨蜜湊過來看,順手點開了張勁濤的空間,最新動態(tài)就是男生的一張大臉自拍:背景是男宿舍,他伸出舌頭,微微撅嘴比了個中指。
挺直男的角度,配的文字也油膩:我辦事十拿九穩(wěn),差你一吻。
女生看了直接翻個白眼,但察覺到陳溺好像是他們認(rèn)識的人,又看了眼壓著眉、周身氣壓很低的江轍。
斟酌著語氣說:“這個陳溺的胃口還挺獨特的,葷素不忌。她現(xiàn)在不會還喜歡這人吧?”
黎鳴女朋友推了推她,示意她別亂說話。
幾個男生也覺得氣氛不太好,幫服務(wù)員端菜的動作都放輕了點。
黎鳴沒說話,直接丟了包煙過去。
江轍抽了根煙出來咬在嘴邊,撩起眼皮瞥了那女生一眼,修長而又骨骼分明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幫我遞個火?!?br/>
他懶散地靠著椅背,側(cè)著身看她,表情說不出來是冷峻還是懶得有情緒。長腿伸到椅子外邊來,整個人看上去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放肆感。
打火機就在女生手邊,她想了想,拿著走了上前。
屁股挨著放螃蟹的那張椅子的一個小角坐下,要幫他點煙。
江轍也沒避開,脖頸稍低湊上打火機里躥出來的橘火。兩腮微陷,往里深深吸了口。而后取下來,指間一點猩紅,對著女生的臉慢慢吐出口青白色煙霧。
他往人眼前揮了揮手掌,掃開點煙氣。
聲音低低淡淡,混著點干燥又令人沉迷的煙嗓,懶洋洋地笑了:“你覺得我怎么樣?”
有些人仿佛生來就有著放浪形骸的欲,輕易就能引誘人。
女生的臉蹭得紅了,被這口煙迷得頭昏腦脹,被嗆了也不避開。結(jié)結(jié)巴巴地捋直舌頭,情不自禁地盯住他說:“你、你當(dāng)然好啊。”
江轍揚了揚眉,點點頭,似乎對她這回答還挺滿意。
下一刻,他把手上的煙摁進(jìn)碗里。眼神忽變冷厲,聲音略帶諷刺:“那你覺得她會放著我這倒貼的不要,去追那挫貨?”
-
知道張勁濤在論壇上發(fā)帖子的事已經(jīng)是在第二天。
陳溺平時不怎么逛學(xué)校論壇貼吧,也沒加過什么表白墻。
這帖子又被管理員刪得很快,她甚至沒看到原話是什么樣的,不過也能猜到點。
陳溺對家里破產(chǎn)后的事情記得不算特別清晰,只知道日子過得比以前要混沌。
初一還沒轉(zhuǎn)學(xué)時,所謂的好朋友們會在她背后指指點點,劃分界線。
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窮困潦倒之后,友誼也會不純粹。
她從小就不是特別鬧騰的性格,以至于家庭條件變差,也沒有在表面上表現(xiàn)得太過落魄。
只是在交友方面,她變得更謹(jǐn)慎了。
覺得與其被孤立,不如自己先把冷漠孤獨當(dāng)作習(xí)慣。
家里之前不是大富大貴,但也年年有余。
而窮,確實會讓自己人生的軌道都變得不一樣。
轉(zhuǎn)去小縣城讀初中那年,那破地方總是不少太妹、二流子會來勒索她為數(shù)不多的零花錢。
她看過一次又一次的巷子口,有女生被拉進(jìn)去扒衣服、扇耳光、被錄下視頻在空間轉(zhuǎn)載。
明明一年前,她還是那個家里專車司機接送的小公主,哪會遇到這種事。
后來考進(jìn)市里的高中,以為能清凈了。
可就因為孫厘以她名義寫了那封情書,她被流言蜚語整整圍攻了許久,張勁濤這個人也自信地常拿這件事騷擾她。
解釋沒有用,八卦謠言面前,人人都不需要真相,只要一個狂歡起哄的話題。
獵奇心、隨大眾的孤立態(tài)度、嘲諷和道德至高點,一切代名詞都成了這群同學(xué)的遮羞布。
加把火,拾高焰。
學(xué)校里看似無害的同齡人合力開著損人利己的“玩笑”,把那個看似清高冷靜的女生從高處推下來。
“她家里這么窮還裝高冷,一點也不合群。”
“她還勾引有女朋友的男生!”“她爸賭博被債主打斷腿,她媽是靠跟校長睡覺才進(jìn)來當(dāng)上了老師……”
真真假假,是是非非。
從14歲到18歲,跨過幾個省,不知道這些標(biāo)簽要一直跟著她到多久。
哪怕是室友又或是路鹿這類好友,對陳溺家里的事和對她高中時候的事都不太清楚,也有點三緘其口、不想在她面前提起的意思。
下午三點,江轍在離學(xué)校幾千米遠(yuǎn)的小吃街盡頭那撿到了人。
彼時陳溺正蹲在一個胡同口的石塊前邊,頭上是一棵大合歡樹,她拿著手里咬了兩口的烤腸在逗貓。
女孩那雙眼波流轉(zhuǎn)的黑眸十分漂亮,無意中讓人覺得有些刺目的高高在上,也不過是源于她對大部分事情都漠不關(guān)心。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或許是相像的。
短暫的流言蜚語看上去對她影響不大。幾萬人的校園,反正很快就會有新話題蓋住她。
她蹲在那小小一團(tuán),穿著件白色的長毛衣,松松垮垮地遮到臀后,就快要拖到地面上。
白皙恬靜的一張臉,身體瘦削又單薄。
陳溺喂貓喂得認(rèn)真,根本沒發(fā)覺有人盯著她許久。
還是路過的一個大媽好心停下腳步過去拍拍她的肩:“小姑娘,巷子口那有個男生一直盯著你,要不要阿姨幫忙???”
她抬眼,瞧見江轍懶懶地靠著墻,眸色沉沉,不避不讓,顯然也聽見了大媽的話。
陳溺跟大媽說了句是認(rèn)識的關(guān)系,才站起身朝他走過去。
把那根烤腸丟進(jìn)垃圾桶里,陳溺站他跟前問:“你怎么都不解釋?就傻愣愣站這被別人當(dāng)成有所企圖的人了?!?br/>
江轍站直身,垂眼:“解釋不了,我確實有。”
陳溺仰起臉:“你什么企圖?”
“對你?”他眼神漆黑,玩世不恭的話語里透著點認(rèn)真,“是非分之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