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吃完飯,杰瑞送我回家,他剛走,我電話就響了起來,還以為是他,我嘴角含笑地問:“一走開就想我了么?!”</br>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傳來一句咬牙切齒的聲音:“你真小人,竟然表面一套背后一套!”</br>
我一時摸不著頭腦,以為對方打錯了,當(dāng)場掛斷電話。</br>
那個電話又響了起來,我摁掉,對方鍥而不舍,無奈,我再接起。對方更加憤怒,“你有本事做,怎么沒本事承認(rèn)?!”</br>
一聽到那尖銳的聲音,我頭皮發(fā)麻,并馬上意識到,又是李桃。</br>
我感覺莫名其妙,盡量將聲音放平:“我又做錯了什么,值得大小姐您親自批評啊?”</br>
她沒好氣地質(zhì)問:“你出爾反爾,又跟他復(fù)合了?”</br>
我有些吃驚,奇怪她在我身邊到底安插了多少耳目,稍有風(fēng)吹草動,就能傳到她的耳里。當(dāng)然,我也有些憤怒,她玩得未免也太過分了,竟然把我談戀愛的自由都要沒收。我試圖將語調(diào)放松:“謝謝領(lǐng)導(dǎo)深入群眾,督察工作!領(lǐng)導(dǎo)辛苦了!”</br>
“我想要知道什么,還需要親自出馬么?”她語氣一貫的傲慢。</br>
“那是啊,大小姐您有的是錢。只是,我很好奇,你除了錢,還有什么啊?”我故意將話說得難聽。</br>
她很不屑:“放心,只要我愿意,自然是要愛情有愛情,要幸福有幸福。”接著,她邁入主題,“剛才有人跟我說,看見你和杰瑞在KTV熱吻,看來,你們已經(jīng)舊情復(fù)燃,激情無限么?”</br>
我環(huán)視四周,仔細(xì)確認(rèn)一下,沒錯啊,我待在自己的家里,而不是KTV。我也確定自己沒練成分身術(shù),于是好心提醒:“你的眼線出問題了,我確定他看錯了。”</br>
“不可能,那人和他們一個包廂呢。他又不是不認(rèn)識杰瑞。”</br>
有股涼意從心底升起。杰瑞告訴我晚上陪客戶吃飯,看來,吃完飯又趕了第二場,再看來,主客盡歡,都有美女獻(xiàn)吻了。生意場上,這種投懷送抱并不少見,虧我一直以為杰瑞出會淤泥而不染。大家都凡人,憑什么我要求他做一個圣人,投懷送抱心不亂?腦子里還在這么安慰自己,心里已經(jīng)幽怨炸鍋,為什么前一秒還卿卿我我,后一刻就鶯鶯燕燕。</br>
林仙兒早就善意地提醒我,你如果找一個優(yōu)秀的男人,你是否應(yīng)付得來優(yōu)秀的衍生品,比如誘惑,比如脾氣大。這個世界對人不公平卻也大致公平,往往優(yōu)秀與誘惑成正比,其人越優(yōu)秀,越有更多的誘惑向他招手。并且,期望他能出淤泥而不染,總是一種冒險,并且即使表面能做到不染,腳也陷在爛泥里,也許真是逢場作戲,但也難免日久生情啊。你真的覺得,那無所謂么。</br>
看來,我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力。一想到他跟別的女人親密,我竟然感到難受,難受到惡心。</br>
看我在這邊發(fā)呆,李桃在那邊提醒:“難道說,現(xiàn)在與杰瑞熱吻的并不是你?”</br>
聽得出,她聲音里有隱約的幸災(zāi)樂禍。我不知道我難過為什么會讓她如此高興,如果她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愛杰瑞,即使不是我,換成一個任何別的人,她也應(yīng)該感到難過才是。</br>
她繼續(xù)問:“你和他到底和好了沒,如果和好了,你會看著他跟別的女人親密而無動于衷?”</br>
所謂的無動于衷,只是因為我掩飾的好而已。我現(xiàn)在說不出到底是難過、憤怒,還是難過跟憤怒生出的其他亂七八糟的惡劣情緒。</br>
我寧愿相信這又是李桃玩的些兒童級的小手段,寧愿希望她只是想刺激我,只是想讓我生氣,但當(dāng)我把電話打向杰瑞時,他很久都沒接。第二遍、第三遍也都只有冷冰冰的回復(fù),“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打到第四遍時,終于被直接按掉,“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不方便接聽……”</br>
有什么不方便的呢,忙著尋歡,還是忙著作樂?我總是容易悲觀的胡思亂想。為避免自己還沒升格為主婦,就先降格為怨婦,我索性將自己的手機徹底關(guān)機。一個喜歡查崗的女人,總是更容易失去自信與得到對方的厭煩。我在心里告訴自己:好啦,不要想了,沒有哪些事情比睡眠更重要。</br>
選了段安靜的音樂,調(diào)息,凝神,做起瑜伽靜心,感覺打坐了很久,卻才發(fā)現(xiàn)電話一直被握在手中,握得太緊,手心都出了汗,透過皮膚,涼至心底。</br>
翻來覆去烙了半宿的煎餅,不管是身體還是腦袋,都昏昏沉沉的。到最后我不清楚自己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反正電話響起時,我?guī)缀躐R上聽見了。手機上顯示著?誜45,我迷迷糊糊地問:“怎么了?”</br>
電話那端是杰瑞有些酒醉的聲音:“那個,我剛看到手機上有你半月前的未接來電,所以打來問問你有什么事?”</br>
我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仔細(xì)消化了他的意思后,頓時又很無語。</br>
“你能不能找個好點的借口,直接說聲想我了又不會死。”</br>
他還在嘴硬:“你以為我真想給你打電話啊,我真的不小心按錯了而已。”</br>
“我知道了,你要沒別的事,咱們趕緊掛斷吧。”</br>
他著急地說:“別啊,千萬別掛我電話,給我一分鐘讓我好好想想我要說什么。”</br>
我沒有反對,但等的時候,一分鐘都顯得特別漫長,想睡不能睡,讓我有些頭疼欲裂,心情不爽。</br>
他沒話找話地問:“楊小樂,你說我們分手幾次了啊?”</br>
想起那些大大小小的分手,我也說不清有幾次了,我問他:“怎么了,分手你還上癮?”</br>
他那頭沒吱聲,我就提醒他:“你想分手就直說啊,我這時刻準(zhǔn)備著呢。”</br>
我說的瀟灑,心里卻還是不爭氣的酸澀。我一再告誡自己的原則就是要不糾纏不束縛隨時走人好聚好散。想起李桃的那番電話,我想我又要瀟灑走一回了。</br>
大約過了一分鐘,甚至更久,他突然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楊小樂,咱們結(jié)婚吧。”</br>
我沒有絲毫準(zhǔn)備,有點懵,眼皮沉重的一個勁兒在打架。那話讓我理解起來便顯得特別費勁。</br>
他便自顧自繼續(xù)說:“其實這事我已經(jīng)想了好久。我覺得是時候告訴你了。”</br>
我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哦”了一聲。</br>
他又說:“你看啊,我們分手都那么多次了,但每次分開,我們又會復(fù)合。你說,這說明什么?”</br>
我反應(yīng)不過來,直覺性問:“說明什么啊?”</br>
“說明我們分不開啊。每次分開,我都覺得離不開你。后來我想了又想,我想這也許這就叫命中注定。”</br>
我漫不經(jīng)心地“哦”了一聲。</br>
“‘哦’是什么意思啊……你不會不愿意吧?”他忽然緊張起來。</br>
我跟他確認(rèn):“你這是求婚么?”</br>
他也疑惑:“聽起來不像么?”然后好脾氣地跟我商量,“要不,我再說一遍?”</br>
“算了,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說。”我掛斷了電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此時是什么心情。(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