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你怎么老搶我臺詞啊?明明冤的是我好不好,我是有時候有點小憤青,但明顯的是我爸比我憤怒,怎么只許他老人家放火,不許我小老百姓點燈啊?”</br>
“你爸說得沒錯,誰讓他是你爸爸呢,對他忍一會兒,你會死啊?”</br>
他認真地想了想,認真地回答:“應該不會吧。”</br>
看我拿筷子作勢要打他,他趕緊可憐兮兮地加上,“大概會生不如死。你不了解,我如果要忍,老爺子是會得寸進尺的。你沒看他老給我冷板凳坐?”</br>
“那就百忍成鋼,用耐心把冷板凳坐熱!”</br>
“那樣的話,我肯定成不了憤怒青年了,還真就成了你——曠世哀怨的怨婦!”</br>
“那行啊,只要你愿意變性,我們怨婦大隊歡迎你啊,歡迎你與我們同悲共泣!”</br>
“貧不過你。”他突然間一本正經起來,“你老實說,你不覺得我爸心態(tài)不夠開放,視野不夠開闊,對市場沒有敏銳的洞察力與敏感度?”</br>
“真想聽實話?”我夾了筷子菜,細嚼慢咽地看著他。</br>
他倒一臉期待。我只能盡量把語氣說得委婉:“我還真沒發(fā)現比你更自以為是的人了。”</br>
半晌,他一言不發(fā)。</br>
可能打擊得有點嚴重,我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我剛才說得有點狠?”</br>
“是太狠了!”他嚴肅地抗議。轉而,他又說,“那你繼續(xù)下猛藥吧,我倒看看你對我誤會到底有多深?”</br>
“不行,不跟你說了,你爸說得沒錯,你根本聽不進去別人的意見。”直覺認為我還是閉嘴比較好。</br>
“別介啊,我先把自己倒空,全裝你的意見行不行?”他近乎討好地說。</br>
“好吧,我就覺得你低調些不是更好嘛,鋒芒太露,多容易招敵啊?我看你爸才是大智若愚呢,進可攻、退可守,看似平淡,實則高深。”</br>
他贊同般點點頭:“你都說了大智若愚嘛。關鍵在一個‘若’字上,這背后隱藏著多大的假象和騙局。”我忍不住撇嘴:“你是不是他親生兒子啊,哪有這么說自己爸爸的。你還想搞大義滅親怎么的?”</br>
“我這不是怕你不知不覺落入他的陷阱,提前給你敲響警鐘么?”</br>
我深刻地意識到,跟他說話,心臟得加個起搏器來助陣才行。你得時刻提防被他齷齪的思想或不入流的話語震撼到。</br>
“你還真擔心我給你做后媽啊?告訴你,姐姐我這棵嫩草對老牛沒興趣。再說,你爸才沒你說得那么不堪呢,只有骯臟的人,才滿腦袋骯臟想法。在此,請允許我隆重地鄙視你一番。”</br>
“您就盡情地鄙視先。爺今天把狠話放這了,不聽帥哥言,吃虧在眼前!”</br>
“我就納悶了,你爸怎么得罪你了,怎么能讓你如此踩乎他?你詞典里還有沒有孝順這個詞兒,憑什么你能視父母對你的愛是理所當然,而不試著理解下他們的用心良苦?”</br>
他忍不住嘖嘖:“怎么著?你還是思想政治老師出身?事先聲明啊,打小我就不愛上思想品德課。”</br>
“原先我以為那樣的課是最沒必要的。現在我才深刻意識到,對有些人來說,實在太需要了!”</br>
“得得,至于嘛,是不是把我送到監(jiān)獄勞動改造,你會更滿意?”</br>
“不止是我,全天下人民都會滿意的,恨不得普天同慶。”</br>
“算了,不跟你爭。你倒是教教我,怎樣才算孝順?就是同意他那些落伍的觀點,就是表演八面玲瓏,按照他說得那樣做人?”</br>
“愛父母就是以父母喜歡的方式讓父母幸福快樂。你爸那些觀點我可從沒覺得落伍。他讓你不要把誰都不放在眼里,這話沒錯啊,在生意場上,敵人也可以變成朋友。當然,朋友變敵人,這事另論。還有,事情就得分清輕重緩急,大小遠近,該舍的就得舍,該忍的就得忍。你肯定沒看過《忍者神龜》,我就從沒看你忍過——”</br>
“是你視力不好。我已經忍你很久了,你還沒發(fā)現嗎?”說完,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眨啊眨啊地看著我。老實說,他身上最好看的就是眼睛了,眼線狹長,眼仁清澈,眉梢上挑,有那么點風情,但動不動就感覺看人在斜視,帶著絲傲慢與不屑。</br>
我受不了別人的高壓注視,借著說話轉移注意力:“少故作深沉,跟你說話,就是浪費我唾沫。”</br>
“你別這么小氣嘛,跟你說話,我都沒嫌浪費腦細胞。再說,我長這么好看。”</br>
我差點笑噴了。記得以前跟林仙兒在一起時,每到下課,我們喜歡趴在窗戶上看帥哥,然后嘴里還念念有詞:門前操場上,走來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怪只怪我們過分單純。</br>
吃著吃著,突然看到大家的視線都轉向快餐店的一角。我一看到,視線一下子收不回來。一般讓我收不回視線的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看到一只帥哥;另一種是,林仙兒曾替我回答,是看到一群帥哥。其實這個答案跟我的有出入,另一種情況是,同時看到兩只帥哥,他們手牽手。我其實沒有那么腐女,但那么帥的帥哥自己得不到的話,我希望有競爭力的女性同胞也不要得到。倡導平等嘛,管它厚不厚道。</br>
我下意識地拿出手機,想跟林仙兒打個小報告:不好了,你們家周鶴公然調戲良家處男啦!</br>
周鶴正在跟漂亮的服務員小弟說著什么,而那小弟也在熱情地解釋著什么。周鶴笑起來真好看啊,真不愧為我們學校走出的校草。而那個服務員小弟更是別有風情,弱柳扶風,眉梢含情,都快比上《王的男人》里那只妖冶小受了。</br>
我忍不住想近距離觀賞一下。放下筷子,湊上前去,猛不防拍了下周鶴的肩膀。意料之中,他被狠狠嚇了一跳,看到是我,他不由得抱怨:“楊小樂,以后我要是比你先走一步,我絕不會輕易放過你。”</br>
“別介啊,可別為了我,耽誤你投胎,多不值得!”我看了他一眼,再多看了那個漂亮男孩好幾眼。那個男生好靦腆,在我的注視下,臉竟騰地紅了。</br>
周鶴兀自抱怨個不停,真倒霉啊我,剛才吃飯倒霉吃出頭發(fā),吃完飯又遇到你,倒霉事怎么都跑我這來了。</br>
我說你少扯,你吃出跟頭發(fā)能吃得興高采烈的,整個餐廳的人可都看見你跟這位美少年眉來眼去呢。</br>
周鶴忍不住仰天長嘯,嘣出一個臟字。</br>
那位美少年聽我這么說,臉色更是紅的一塌糊涂,狠掐一下,我懷疑會像草莓那樣掐出汁來。</br>
周鶴開始解釋個不停:“我剛才吃米飯時,竟吃出一根頭發(fā),我用筷子夾出來,拿給這位小弟看,問他怎么回事,他竟然二話不說,鞠躬道歉說對不起,我看這態(tài)度不錯啊,也不想再跟他糾纏什么,沒想到他下面的一句話差點讓我吐血,他說對不起,我馬上給你換雙筷子。我說我就圖你這雙筷子啊,你至少給我換份新菜不過分吧。他竟然一直在婆婆媽媽,我賣笑賣到那個份上,他都一點不為所動。”</br>
我疑惑地看著服務員說:“都吃出頭發(fā)來了,你還不給人家換一份啊?”</br>
那位美少年終于反應過來,連聲說:“可以換,沒問題。”</br>
周鶴要求打包帶走,美少年這次反應很快,把打包好的菜拿過來后,還叮囑:“這菜趁熱吃比較好,你還不如在這吃呢。”</br>
如果我沒看錯,那眼神里應該有一種戀戀不舍的東東。(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