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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zé)ǘ恢倍枷矚g裴可的聲音。
　　她的本音甜軟，說起話來頗具吳儂軟語的意味。高中語文課上，老師提到辛棄疾的《清平樂·村居》，說要找個聲音合適的人來讀，最后就請了裴可。
　　那節(jié)課在下午，他趴在桌上，枕著書昏昏欲睡，聽到感興趣的名字，才勉強打起些精神來。
　　他強睜開半耷拉的眼，看著前座的裴可捧著語文書站起身來，開始用她甜凈的嗓音念起了這首詞：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她起初拘謹(jǐn)，讀得有些生澀，待讀到“醉里吳音相媚好，白發(fā)誰家翁媼”時，就開始漸入佳境。
　　“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
　　“最喜小兒亡賴，溪頭臥剝蓮蓬。”
　　她讀到下闕時，語氣越發(fā)歡躍，直至最后一句，詞間清新活潑盡顯。
　　這是秦?zé)ǘ谝淮纹返焦旁娫~的精妙，他反復(fù)咀嚼著那句“醉里吳音相媚好”，就覺得帶點吳音的軟語確實媚好——
　　《清平樂》就此成了他記得最牢的宋詞。
　　……
　　不過也正因為她聲音甜軟，確實與她高挑的外表有些違和，還給她帶來過不少煩惱。
　　高中的班主任就曾經(jīng)調(diào)侃她的聲音像林志玲。她顯然不怎么喜歡這個調(diào)侃，于是自那之后就經(jīng)?？桃鈮旱吐曇?，力圖摘開“甜、軟、嗲”之類的標(biāo)簽，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能沉穩(wěn)成熟一些。
　　但她到頭來還是沒成功，正如重逢的那一刻，只要她忘記壓低聲音，屬于本質(zhì)的甜就會自然地流露出來——
　　而他一直以來熟悉的也就是這樣的聲音。
　　他喜歡聽裴可叫他的名字。她向來習(xí)慣連名帶姓地叫，每次發(fā)“秦”這個音的時候，總是自然地微帶些鼻音，聽起來都覺得親昵。
　　“秦?zé)ǘ⒄Z作業(yè)?！?br />　　“秦?zé)ǘ?，昨天的更新追了嗎？?br />　　“秦?zé)ǘx謝你?！?br />　　……
　　往事就這么伴著話語重現(xiàn)在了他眼前，秦?zé)ǘ矍暗囊荒挥忠荒?，突然顫抖著哽咽起來—?br />　　他真的很喜歡裴可。
　　八年，他已經(jīng)把自己最長、最深的感情都給了裴可。
　　如果這不是愛的話，那他也不知道什么才算是愛了。
　　……
　　秦?zé)ǘo緊地?fù)е?，聽著她輕聲地喚著他的名字，額頭抵在她的頸間低聲啜泣。
　　……（省略78字動作、心理描寫）
　　熱水停了，她拿來寬大的浴巾，將兩人一起包裹進其中，一邊幫他擦拭著頭發(fā)上的水滴，一邊凝視著他柔聲用方言問道：“到床浪向去好伐？*”
　　秦?zé)ǘ椭^，紅著眼眶望著她，安靜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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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略466字語言、動作、心理描寫）
　　大概是他哭得太厲害，裴可中途還停下來摸了摸他的臉，耐心地問了一聲：“秦?zé)ǘ?，你還行嗎？……不行的話我們就?！?br />　　“停”字剛一出口，他就緊緊抱住了她，哽咽著重復(fù)了一遍又一遍：“繼續(xù)……別?！瓌e?！?br />　　——于是得到了她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和一聲安撫意味濃烈的“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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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略129字動作描寫）
　　他幾乎精疲力盡，用最后的力氣抬手抹干凈了眼中的淚水。
　　他再度睜開眼時，看到裴可目光溫軟地凝視著他，然后揉了揉他的頭發(fā)——
　　他沒由來地想起高中里第一次被她摸頭時的情形。
　　當(dāng)時，她半回過身，手肘支在他桌角的課本上，正在和他津津樂道著小說里的劇情。聊至興起，兩人一起大笑，她伸手過來，攏著他的腦袋，笑瞇瞇地揉了一把。
　　那一刻起，他就被她馴化了。
　　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想低下頭，想翻過身，想在她的手底下打滾，露出最柔軟的腹部供她撫|弄。
　　而這種獨一無二的悸動，他在她之后，再也不曾在別人身上感受到過了。
　　……
　　裴可摸完他的頭后，就下床走進了浴室。
　　秦?zé)ǘ瑢⒛樎袢胝眍^里，不知不覺又悶頭哭了一陣。
　　他說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明明似乎是應(yīng)該開心的，卻又壓著許多難以名狀的難過——
　　或許還是覺得不真實，怎么就將她的邀約赴成了一場始料未及的情|事。
　　……
　　秦?zé)ǘ硇木闫＃瑓s難以入睡。
　　許久過后，浴室里傳來關(guān)燈聲。她回到床上，忽然被他抱了個正著，愣了片刻后，才張開手臂反抱住了他。
　　這一刻，秦?zé)ǘ诺靡栽诎残闹腥朊摺?br />　　這一覺睡醒之后，他的人生就會迎來黎明。
　　她就是他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