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鐘衍自穿越以來,既要防著顧懸硯殺自己,又要防著他殺別人,恨不得每時每刻都繃住精神。而自從發(fā)現(xiàn)自己差點真的被顧懸硯弄死之后,反倒又突然松懈下來。
大概是已歷死地,于是有些無所顧忌了。又加上那一晚顧懸硯莫名其妙的突然和鐘衍說起來他以前的事。雖然只有寥寥幾句,但鐘衍印象里,原著中顧懸硯從未和任何一個人說起過自己的過去。
這讓鐘衍覺得,顧懸硯應(yīng)該、也許,暫時不會突然想殺自己了。
……當(dāng)然也不排除顧懸硯覺得自己肯定會死,死人知道得多與少都沒什么影響……
而主要的,還因為最近各個門派都加強了守備,顧懸硯作為青巖的首席弟子之一,更是被一大堆事纏身,日無暇晷,短時間內(nèi)應(yīng)該沒時間搞事。
難得有時間,鐘衍閑來無事,開始試著好好修煉,居然在某天也入了凝神后期,隱隱有進入出竅境的趨勢,雖然在眾多弟子中不算什么,卻還是讓他沾沾自喜了許久,連又來看他喝藥的顧懸硯都對他說了聲“恭喜。”
……沒錯,但盡管諸事繁多,顧懸硯依舊每晚都來盯著鐘衍喝藥,喝完依舊給鐘衍一顆梅子,看著鐘衍吃完,然后再回自己得住處。
這種定時定點的投喂,讓鐘衍有種自己成了顧懸硯喂養(yǎng)的什么小動物的感覺……
不過梅子的確很好吃。
鐘衍抬頭看了看面前繁茂的梅子樹。后山的梅林連成了片,青梅掩于枝葉之中,一個擠著一個,熙熙攘攘,長勢喜人?,F(xiàn)在正是眾弟子午休的時候,整個后山只有他一個人。
昨夜顧懸硯喂藥的時候鐘衍沒忍住讓他明天多帶幾個青梅過來,誰知顧懸硯聞言挑眉道:“師兄,多吃無益?!?br/>
果真求人不如求己。鐘衍找了棵結(jié)果多的,運氣掠足,三兩步便上了樹。他挑了一根粗壯些的樹枝坐下來。青梅止渴,口齒生津。鐘衍剛吃了三四顆,就聽見熟悉的聲音由樹下傳來。
“師兄不分我一個嗎?”
鐘衍低頭看去,顧懸硯一身青衫,抱劍立于樹下,不知看了他多久。
……這人嗅著氣味找過來的?
鐘衍撇嘴道:“自己摘。”
誰知顧懸硯果真也掠足而上,坐在了鐘衍旁邊。
許是因為在樹上,四下無人,顧懸硯坐姿不似平時端正,但較一旁雙腿在半空中晃來晃去的鐘衍,已經(jīng)好了不少。
顧懸硯伸手摘下一個梅子,自己卻不吃,轉(zhuǎn)手遞給鐘衍。鐘衍也毫不客氣的接了過來,扔進了嘴里。
葉影在風(fēng)中微微擺動,山內(nèi)寂靜無比,只有偶爾一兩聲鳥啼不知從何處傳過來。天高云淡,暑氣盡消。兩人就在這樣一摘一遞之間,度過了整個下午。
*
到了晚飯時,鐘衍發(fā)現(xiàn)自己連豆腐都咬不動了。
………
顧懸硯在一旁給他倒茶漱口,語氣有些無奈:“師兄,我早勸過你不能多吃了。”
果子不頂餓,鐘衍饑腸轆轆,沒忍住控訴道:“可后來的梅子都是你摘給我的。”
顧懸硯眼帶笑意,手上倒茶的動作卻沒停。
“我告誡過師兄,可是師兄總是不聽我的,總要吃點苦頭才能記得住?!?br/>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鐘衍懶得再搭理他,小口小口的喝著熱茶緩解。門外忽有人敲了幾下門,隨即道:“顧師兄,掌門和長老有事找你?!?br/>
顧懸硯皺了皺眉,放下茶杯道:“師兄,我去去就回。”
去吧去吧,別回了。鐘衍揮了揮手,看著顧懸硯推門離去,嘆了口氣,和系統(tǒng)道:“我怎么覺得我好日子又要到頭了?!?br/>
果不其然,入夜時分顧懸硯又回來了,先遞了一包糕點給鐘衍。鐘衍拆開油紙,是一包栗子糕,香氣撲鼻,入口即化。
道修講求衣食住行皆是歷練,青巖山更是規(guī)矩森嚴(yán),絕對不會做糕點之類的東西,不知道是顧懸硯從哪里給他找來的。鐘衍拿了一塊扔進嘴里,和系統(tǒng)嘀咕道:“我有種在吃斷頭飯的感覺?!?br/>
顧懸硯看著他吃完糕點,才開口道:“師兄知道剛才掌門與長老們找我說什么事嗎?”
……我其實不太想知道。
顧懸硯見他不做聲,卻也不以為意。接著道:“淳秦前輩殮尸當(dāng)日,蘅云的人在他的身上找到一個骨哨。而那骨哨是魔修用來召喚鷹隼傳遞消息的特有之物?,F(xiàn)在師尊與淳秦之死,都或多或少與魔修有關(guān)聯(lián),蘅云邀請各個道修門派,一起去北荒討個說法?!?br/>
鐘衍匆匆回顧一遍原著,書中的確也有相似情節(jié),不過那已經(jīng)是很久之后。顧懸硯暗地里修了魔,用魔修的手段殺了不少人,以至于其他修者都認為北荒魔修肆虐中原,殘害修者,于是聯(lián)合其他四修入北荒除魔。
且那次是四道直接打出了除魔的旗號,和此次道修的“討說法”又有所不同。加上顧懸硯現(xiàn)在和魔修還沒啥關(guān)系,所以那個骨哨只能是淳秦自己的東西。
這么一看,淳秦和魔修必定有所聯(lián)系,說不定連李紜機轉(zhuǎn)入魔修也并非是自己一時誤入歧途。畢竟修魔兇險萬分,他練了這么久還沒走火入魔,一定有人指點。
而這些,原書中都沒有。
鐘衍頭痛欲裂,偏偏顧懸硯還要問:“師兄怎么看?”
“我留在青巖看?!辩娧軟]好氣道,“去北荒和魔修討說法,必然要諸位長老和首席弟子出面。難道還有我的位置嗎?”
顧懸硯點頭,淡然道:“按照規(guī)矩確實如此——不過我向掌門請示,師兄作為師尊遇害的證人,若是在此次北荒之行中能看到兇手,那便更加證據(jù)確鑿,道修此行也更有底氣。”
鐘衍頓時心生不妙——
“于是掌門同意師兄同去了。”
“……”
鐘衍面無表情,和系統(tǒng)心道:“現(xiàn)在不光顧懸硯想弄死我,我也想弄死他了,怎么辦?”
系統(tǒng):“……你冷靜一下?!?br/>
*
北荒不同重巒疊嶂的西南山林,雖是平原,卻是苦寒肅殺之地,長年落雪,冰川終年不化。向來只有魔修長居。而魔修與其他修者各立門派的修行方法又有所不同,魔修中修為最高的即為君主,其他魔修皆聽從魔君的派遣,其等級之分明,比起修者,更像是帝王。
“北荒邊界都會設(shè)有巡邏探查的低等魔修,一旦有外人進入,立刻召喚鷹隼向主殿傳送消息??晌覀冞M來這么久了,居然還未受到阻攔,掌門他們覺得事出反常,有些擔(dān)心?!?br/>
顧懸硯與鐘衍并排而行,顧懸硯前幾天已入金丹中期,在冰天雪地里御劍乘風(fēng),依舊只用穿一件外袍。鐘衍就不行了,裹了一件輕裘,依舊被風(fēng)吹得鼻子通紅,顧懸硯看著他,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
鐘衍:“……”笑個屁啊。
鐘衍轉(zhuǎn)過頭,掃了一眼身后,又瞇起眼睛仔細看了會,道:“那是不是有一隊人過來了?!?br/>
顧懸硯偏頭看了一眼:“是棲碧山的人?!?br/>
雖說是聯(lián)合所有道修門派共入北荒,但各個門派來的時間也不盡相同,說是因為門派路途遠近不同,實際上不過是要諸多考量,看值不值得冒險來這一趟罷了。多數(shù)門派選擇了事不關(guān)己明哲保身。至今已踏入北荒地界,加上今天趕來的棲碧,來的也不過半數(shù)。
棲碧一來,隊伍便先在荒原之上停了下來。各位長老掌門建了結(jié)界商討要事,其他弟子便燃了火堆,留守在結(jié)界之外。
鐘衍窩在火堆前昏昏欲睡,身后一只手突然拍在了他肩上。
“秦師弟!”
鐘衍回頭看到眼前的人,愣了片刻才道:“梁爭?”
梁爭臉上依舊有些羞澀,不過更多的是高興:“禪院一別,沒想到還能再見到秦師弟。我本想回到棲碧山便寫信邀你去玩,但后來禪院出事——”
說到這梁爭頓了頓,大概覺得不太合適,趕緊轉(zhuǎn)開話題,從棲碧的隊伍里拉過一個人,提高聲音,語氣驕傲無比:“秦師弟,這就是季長云季師弟!”
此言一出,不止鐘衍,連不遠處的顧懸硯都抬眼,往那人看去。
面前的人穿著棲碧獨有的白袍,在茫茫冰原之上更顯得纖塵不染,身形欣長。他懷中一把長劍,眉眼鋒利如刀。在梁爭自豪萬分的語氣下,他表情既不意滿,也不窘迫,仿佛對方說的不是自己,只是對著鐘衍端端正正的行了禮,語氣淡然無波。
“棲碧山,季長云。”
季長云,原書里的主角。與多數(shù)弟子因為根骨被選入山中修煉不同,他父母皆為棲碧山的長老。季長云出生于門派中,從小開始修煉,根骨絕佳,品行正直,十七歲時就因為除魔衛(wèi)道而被世人熟知。
……這主角光環(huán)簡直爆表了。
鐘衍回了禮,認真打量季長云。
從外表來看,顧懸硯脾氣溫和,待人耐心有禮。而季長云時常面無表情,也不喜歡說話,只一心修道,第一眼看起來有些駭人。鐘衍心下想,誰能想到這兩個人,后者居然是個正道,前者是個反派呢?
還沒想完,鐘衍眼前一暗。一只手帶著獨有的青竹香氣輕擋在了他的眼睛之上,遮住了他的視線。顧懸硯語氣依舊溫和,音色卻有些下沉。
“師兄,你失禮了?!?br/>
“……”
鐘衍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盯得季長云過久了。
過渡章,沒啥主要內(nèi)容,看看明天能不能寫章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