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姐姐,你別不要我。
顧澤親昵地用腦袋蹭了蹭我的手掌,像之前一樣。
我移開手,鐵鏈子碰撞發(fā)出叮啷的聲響。
這是我被囚禁的不知道第幾天。
1
剛開始被囚禁時,我驚懼恐慌。
看著面前這個男人,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其實我們本來也才認識一個月,可我們是那么相合,天底下沒有比我們更般配的人。
所以在我和顧澤認識一周后,他向我表白了,我答應了。
還向我好閨蜜李文信誓旦旦的發(fā)誓:“這次絕不做戀愛腦,絕不心疼男人,絕不給男人花錢。”
李文只是不可置否的哼了一聲,因為我的前科實在是有點多,屬于戀愛腦慣犯,但這次我下定決心了,絕不!
至少在我和顧澤談戀愛的這段時間,我做到了。
可是現在我被囚禁了,顧澤用鐵鏈子綁住我的手腕和腳踝,將我囚禁在這一個臥室里。
冷靜下來之后,我試著逃跑,卻發(fā)現他這里極度隔音,窗戶上也都加固了鐵欄桿。
他分明是早有預謀。
可他現在卻是一臉無辜的反過來控訴我:“姐姐你別不要我,理理我。”
他貫會用這招。
他這種眼神總能讓我想起來我養(yǎng)過的那只金毛大狗狗,濕漉漉的,委委屈屈的。對上這種神情我總是很容易就繳械抱著他一頓亂哄。
我被他蹭的癢的難受:“滾,誰是你姐姐。”
顧澤見我開口說話,他的眉頭也舒展開來,更加得寸進尺:“不是你要我這么喊的嘛,姐姐~”
他的尾音像只鉤子,帶著點意味不明的荷爾蒙。
我和顧澤本就不是姐弟戀,只是那次看到他認錯時濕漉漉的表情,我玩心大起,非要揪著他喊我姐姐,他當時一聲都不肯喊,現在卻姐姐姐姐喊個不停。
我再次正眼瞧他,他的形象逐漸和往日的他重疊,好像沒有什么不同,他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顧澤,對吧?
我端坐起來,將被鐵鏈束縛著的手腕遞到他面前:“顧澤,給我解開。”
這是我被囚禁以來第一次心平氣和地與顧澤對話。
顧澤眉眼間都浸染了一絲笑意:“好。”
“啪嗒。”鎖開了,鐵鏈摔在地上。
我神情一怔,這件事,這么簡單?
我伸腳的動作也有些猶疑起來:“還有這個。”
他近乎虔誠地捧著我的腳,動作輕柔,像對待珍寶,去除了我腳踝上的鐵鏈。
這個事情原來真的這么簡單!
我赤腳飛奔下床,打開臥室的門,沖了出去。
他帶著笑意,不急不許地跟在我身后。
果然,我就知道。
客廳的窗戶也被加固了鐵欄桿,玄關的門也要密碼才能打開。
我跳上沙發(fā)靠椅,站在高處俯瞰整個房間,還有房間里的顧澤。
房間的裝修簡潔明了,目之所急所有的利器全都被收了起來。就像眼前收了爪牙的顧澤,他怕我逃,也怕我自盡。
一下動作太大,我又許久沒有吃東西,有些低血糖,一時眩暈就要跌落到地上。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而是一個略帶溫暖的懷抱。
我睜開眼睛,便看見了顧澤擔憂的眸子,真真切切,不似作偽。
顧澤的氣息包裹著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不知怎得,我的心跳亂了一拍,聲音也跟著軟了起來。
“顧澤,我想出去,可以嗎?”
顧澤神色未變,沉默著一言不發(fā)。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肯放我出去!
他輕輕地將我放在沙發(fā)上,剝了一顆糖,是我最喜歡的口味,帶著點誘哄的口吻:“琳琳吃一點,吃一點會好很多。”
我有些惱他,我含住糖,也含住他的指尖,狠狠的咬住,他反而嗤嗤地笑了起來。
變態(tài)!
我覺得我隱隱觸到了他的底線,我想看看他的警戒線到底在哪里。
“顧澤,從這一刻起,我問你的問題你都要正面回答,不要回避,可以嗎?”
“好。”
“我想吃糖醋排骨、清蒸鯉魚、紅燒肘子、鍋包肉、火鍋、麻辣燙……”
“可以。”
“我不想睡那個臥室了。”
“可以。”
“我要住你的工作室。”
顧澤是一個畫家,據我所知他從不允許別人隨意進出他的工作室。
“可以。”
……
不假思索地,他全部回答可以。
我沉默了一瞬:“我不想見到你。”
“可以。”顧澤沉默了好久,笑容中帶了份微不可察苦澀:“我會想你。”
不聽不聽,不要試圖動搖我。
這也可以?我再次試探:“我想離開。”
“不可以。”
該死,我就知道。
“那我想給我的爸媽朋友打電話!”
“不可以。”
我明白了,所有有可能會幫助我離開的事情,都不可以。
除此之外,百無禁忌。
“為什么囚禁我?”
顧澤沉默著替我理了理耳邊的發(fā)絲:“我愛你。”
我拂開他的手,正色道:“顧澤,你答應過我正面回答問題。”
顧澤看著我的眼睛:“我愛你,所以我不想你離開我,你要永遠在我身邊才行。”
“可我們明明才認識沒多久。”
“我們小時候就認識了,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再找到你,不能再讓你離開了。”
我看著顧澤微微發(fā)紅的眼角,他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顧澤嗎?
而且小時候,他說的樁樁件件我居然都毫無印象。
2
了解他的警戒線之后,我開始了作天作地。
沒網?但我有電視,我開始熱衷于電視購物。
在他工作的時候沖進工作室把他拉出來,我指著電視頻道里主持人介紹的一套金首飾:“顧澤,顧澤,我要這個!”
“你想要首飾,我們可以……”
我打斷他的話,眨巴眨巴眼看著他:“我就要這個,不要1999,不要999,只要998,一套金首飾帶回家。”
“好,都買。”他笑著應允。
我站在一堆電視購物買的金銀玉器和老年保健品中,瞬間覺得沒有什么意思,不輕不重地踢了他一腳:“你怎么這么有錢?“
他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我的畫值點錢。”
溫和寵溺。
顧澤這樣的人怎么會囚禁人呢?可他的的確確囚禁了我。
或許,這樣算……囚禁嗎?
他沒有傷害我,沒有強迫我,反而無腦寵著我,他只是不想我離開他,對,他只是不想我離開。
我雙手捧住顧澤的臉,與他對視:“顧澤,你設想一下,我走出了這扇門,可我還會回來的,我不會離開你。”
顧澤眼尾發(fā)紅,他將我緊緊箍在懷里:“不,你會離開的,就像欣欣和歡歡那樣。琳琳,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我不知道欣欣和歡歡是誰?我只是大概知道一點,顧澤有一個不太幸運的童年。
但我能直觀感受到,顧澤的身體在急劇地顫抖,僅僅是設想我的離開,他就流露出這么濃重的悲傷和恐懼,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的心瞬間軟的一塌糊涂,心疼起他來,我反抱住他,伸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背:“顧澤,顧澤,我不會離開,我不會離開……”
3
我蹲在一堆快遞盒中,看著廚房里那個頎長的身影在忙碌。
顧澤不讓我進廚房,所有的事都是他一手包辦,我這些日子也算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了。
可我總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
明明我們剛交往時顧澤很正常的,是什么刺激了他呢?
我突然想起來,被囚禁前一天晚上,是部門聚餐,大家喝的都有些醉,我明里暗里已經拒絕過好幾次的同事,一路尾隨我,攥住我的手腕非要向我表白。
那天之后,我醒來就被顧澤囚禁了。
難道是因為這個被顧澤看到了?一定是這個!
而且那個同事一向很惡臭。
明明是他追我,騷擾我,甚至已經影響了我的正常生活,但他卻在公司里大放厥詞,說我在追他。
狗男人,想起來我就惡心的不行。
被我拒絕這么丟人的事,他肯定又嚴重扭曲了事實,所以,所以顧澤誤會了。
我明白了,我終于明白了。
該死,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剛剛才想起來,喝酒誤事啊,喝酒誤事。
我看著顧澤正在布菜的身影眼睛亮了幾分,這種小事解釋清楚就好了啊。
我噔噔小跑到顧澤對面,坐下,夾了一口雞肉:“顧澤,那天我同事跟我表白,你是不是看見了。”
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其實我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關注著顧澤的反應。
他的身體一僵,輕輕地“嗯”了一聲。
果然,我就知道!
“顧澤你看著我。”我對上他的視線,耐心地解釋:“你別聽那些謠言,相信我,是那個人非要纏著我,我已經拒絕了那個人,我不喜歡他。”
“我知道,他不會纏著你了。”
他知道?他怎么會知道呢?我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那個惡臭男怎么會老老實實交代呢?
我心下一驚,臉上的表情復雜起來:“你,你囚禁了他?”
“沒有。”
顧澤的眸子晦暗不明,層層疊疊最深處卻洶涌著某些讓我膽寒的東西。
一個讓我頭皮發(fā)麻的想法飛速劃過我的腦海,我抓住了它,聲音抖得說不出一句連續(xù)的話。
“你……你殺了他?”
我盯著顧澤,仔細觀察著他的每一個反應,快否認啊!快否認啊!
顧澤很平靜:“他不該纏著你。”
他沒有否認!
我猛地站起來,歇斯底里地喊:“回答我!正面回答!”
“是。”
我腦子里的最后一根弦也徹底斷裂,我看見餐桌上的那一盤雞肉,胃里一陣翻涌,跌跌撞撞跑到廁所干嘔起來。
吐不出來,吐不出來。
我捏著自己的嗓子,無論怎么擺弄都只能吐出一些酸水。
“琳琳,那只是普通的雞肉。”
顧澤撫上了我的背,我尖叫著瑟縮著躲開:“別碰我!”
他的手懸在空中,僵硬的,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
我眼眶通紅,腦子里只剩下一個想法,他是殺人犯,跑!
我沖到玄關門口,門打不開!
密碼,需要密碼!
往日里讓我心安的熟悉的腳步聲,此時此刻只讓我脊背發(fā)涼。我不敢回頭,哭著一遍遍地試。
錯誤!密碼錯誤!
腳步聲也停止了,顧澤就站在我身后。
“琳琳,別害怕我。”他又露出那副濕漉漉的天真表情:“你不是也討厭那個人嗎?你跟你閨蜜李文說那樣的惡臭男怎么不去死。”
我退無可退,瑟縮著流淚:“可我從來沒想過讓他真的去死。”
他擁住我。
我只覺得惡心,我撕咬、拍打、哭喊,試圖逃離這個惡心的懷抱,可我根本無法撼動一個成年男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