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黑斗篷
啊……這是敵襲?!</br>
長默第一個想到的人是李七。</br>
異能在體內(nèi)運轉,長默失去意識并沒有多久的時間,清醒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被套進一條臭哄哄的麻袋里面,嘴巴被賽了東西,手腳也被狠狠勒著,一晃一晃地顛簸,應該是被放到了騾板車之類的上面,上頭蓋了柴草秸稈之類的雜物。</br>
板車兜來轉去,長默感覺自己快要被震散了,終于停下,有人將他扛起,丟進一個地方。</br>
“大爺,人帶過來了。”</br>
一個中年男聲壓低聲音問:“沒給人發(fā)現(xiàn)吧?”</br>
“大爺放心。小人下手利索著,車上又做了偽裝,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異常。”</br>
“此事不宜宣場,該怎么做,你知道的吧?”</br>
“是。小人一定守口如瓶,不對外說一個字。”那個人的聲音一凜。</br>
“很好,下去吧。”</br>
屋子里靜了一瞬,接著響起了腳步聲。長默感覺有人接近,動手解頭頂?shù)穆榇K結,沒多久,解開了麻袋口。</br>
男人接著盞油燈湊近著打量他。</br>
新鮮的空氣一下子涌入鼻端,長默貪婪地換著氣。眼睛則因為驟亮的光線避了一下,等適應之后,長默看到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br>
林大郎!</br>
長默瞪大了眼睛。</br>
林大郎捉他來這里做什么?</br>
林大郎有著很魁梧的身材,皮膚發(fā)黑,周身既有習武人特有的精悍又有其職位所具有的精明能干,氣質(zhì)深沉,眉眼隱約有股戾氣。</br>
他將小孩確認了一遍,也許是覺得不需要解釋,面對小孩帶著強烈疑問與控訴的眼神,他多余一句也沒有,熄滅了油燈匆匆離開了暗房。</br>
瑛娘在曬谷場那邊舂米,一直等到下午回家準備晚飯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兒子沒有回家。</br>
“欣兒,你哥呢?”</br>
“哥早上給你送了舂具,一直沒回來呀!”長欣也在找她哥呢,也問:“哥今天還去藥鋪嗎?”</br>
瑛娘滿臉疑惑,隱約有點不安:“沒聽他這么說呀!娘去你啞二叔那里看看。”</br>
啞二院里,黑驢好端端拴著;到了田里,只看到啞二一個人在忙活,問清楚也是一天不見長默了,挨個兒問鄰里四下,也是一個個都搖著頭,瑛娘整個人慌神了。</br>
自家孩子什么脾性她知道,除了剛回來兩天兒子像得了什么新鮮事一樣四處逛了逛,后邊兒子對莊中周圍失了興趣,轉而去了府城。再經(jīng)她一頓竹板炒肉,孩子體貼懂事,根本沒再發(fā)生不知會一聲亂跑的情況。</br>
現(xiàn)在,孩子卻沒蹤影了。</br>
瑛娘顫聲問:“啞二,你說孩子能去哪了?會不會、會不會是那個李七——”</br>
啞二也是眉頭沉肅,按了按女人的手心,示意她先不要慌張。</br>
兩個大人去找李七,后者喝了點酒正醉醺醺窩在炕上,聽了斥問還搞不清狀況,只嘿嘿怪笑:“你家崽子不見找我干啥?又不是老子的種!”啞二拿了冷水潑他臉上,李七大怒,和啞二扭打起來,最后鬧到了管事處。</br>
莊中管事現(xiàn)今有二位。大管事是林大郎,二管事叫孫青,職位低一級,平時負責莊中農(nóng)事巡視,農(nóng)忙時分發(fā)種子、勘察農(nóng)地以及莊中一些內(nèi)務,屬于話事權低又必須干活的那一種。出了事也是得他先站出來調(diào)停。</br>
小孩不見了,這在莊中是大事。可算小孩不見,沒有證據(jù),也不能胡亂攀咬。孫青居中調(diào)停,施壓問了兩句,李七憤怒異常,指天咒地,眾人搜了一遍他家,沒半點線索,事情不了了之。</br>
這邊再仔細詢問,最后一個看見小孩的是在谷場,看著小孩轉出路口沒注意了。再沿著那條路查找,半點頭緒也沒有,小孩像是平空消失了。此時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了,說什么的都有,跑山里丟啦,掉水潭的啦,什么嚇人的都有。</br>
彼時瑛娘的方寸已經(jīng)完全亂了,一回頭,看到林大鳳掂著腳事不關己地圍觀著,一時失了理智,沖上去狠狠攥住她的衣襟:“是你對不對?你挑唆李七來纏著我,究竟有什么目的?你把兒子還給我!”</br>
“真是好笑,老娘又不是妓院的老鴇,還給你拉皮條客!”林大鳳狠狠地推瑛娘:“自己不檢點,還攀咬好人!活該兒子掉哪個山窟窿摔死!老娘告訴你,我可不是好惹的!”</br>
瑛娘被狠狠推倒在地上,啞二虎目含忿,握住了雙拳,這時一串冰刃凌空插入他跟前的泥地,帶著濃濃的威壓意味。</br>
林大郎護到了妹妹的前面:“再敢鬧事試試!”</br>
四級神血戰(zhàn)士出手,人群立刻噤聲。啞二盯著地上那支冰棱,也熄了眼中的戰(zhàn)意。</br>
究竟熱心人還是多的,雖說這年代正常人家家中都有十個八個小孩,有時小孩跑山中丟了也時有發(fā)生,但誰都不會不當一回事,一班青壯糾集成兩個小隊,一隊進山,一隊莊中周圍查找,然而一直忙碌到深夜,小孩依然沒有消息。</br>
這個晚上,林大郎的那處秘密房舍。</br>
兩個小孩被帶了進來,林大郎的語氣很是謙卑客氣:“老先生,您看這兩個小孩子行不行?”</br>
林大郎的面前,一名披著黑斗篷將頭臉身體都包住的人開口,聲音頗具老態(tài),沙啞難聽:“年紀大了一點,可以。”</br>
林大郎大喜:“是那孩子是個下品,不知有沒有影響?”</br>
黑斗篷:“怎么不找個資質(zhì)好點的?”</br>
林大郎苦笑:“實在是沒有人選。”</br>
黑斗篷怪笑:“可以當然是可以,但是有一定機率會影響他們將來的資質(zhì)是。還有,你一下子要給兩個小孩洗髓,提供疫源的小孩活不成了。”</br>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林大郎眼中的狠色一晃而過。</br>
眼前站的兩個小孩,正是他家中的嫡子。</br>
林大郎的妻子姓吳,是一名在主家中頗有臉面的管事之女,吳氏女過門數(shù)年,給林大郎生了二子一女,他子嗣頗豐,除了正妻所出,還有二個小妾又給他生下五名子女。</br>
只是他運氣實在不佳,這么多子女,竟只有一個覺醒了血脈之力,還是個資質(zhì)不高的。</br>
大昊國規(guī)定每戶都要出童丁,林家自然也是要的,吳氏整治家中的手段狠辣,童丁自然都是從庶子女中挑選,四名送去接疫的子女只活下一個,卻是個難得的中等資質(zhì),這一下,那小妾抖起來了,潑辣善妒的吳氏又不干了,天天哭訴。</br>
林大郎野心甚大,當然不甘心兩名嫡子只是普通人,想將他們送去接疫又跟妻子一樣擔心嫡子送命,后來聽說民間有一種異人會使一種叫“洗髓”的方法,很大機率會使接疫成功,遂產(chǎn)生了這么個狠毒的計劃給兩個兒子改善體質(zhì)。</br>
林大郎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洗髓”畢竟是大昊國禁止的邪術,被抓到是會被處以酷刑的。人選也不好找,得找未在名府正式登記造冊又不怎么受關注的,兄妹倆物色來物色去,只有長默符合這個人選。</br>
數(shù)年前,瑛娘不惜以自毀反抗,徹底得罪了主家的貴人。這些年,主家的資源都是將她排除在外的——原來,這些貴人們有意制造出來的孩子,雖然身份是賤籍,卻有個很別致的稱呼叫“貴客”,“貴客”成人之前,主家是有特殊照顧的。他們每個月都有一定的例銀,對于辛苦產(chǎn)子的母親,也是有相應的恩賞的,像瑛娘這種情況,只是特例。</br>
誰都承認,“貴客”是一種畸形的機制,在大昊國,這些出生之前被冠以玩物與制造品的孩子是低人一等的,哪怕他們身懷一半高貴的血統(tǒng),他們的父親也不會當他們是自己的正常血脈對待。而他們的母親,一個等同“歌伎”的存在,她們往往是要服侍多名主人的,一個連父親也無法確定的孩子,他唯有能確認的身份是奴生子。</br>
哪怕少數(shù)能確認父親的,他們的父親也不愿意承認他們。為什么?因為他們的母親只是“伎”和“婢”,他們是玩物,是制造品,將來是要替代主家的孩子去經(jīng)歷生死的,他們的父親對他們根本不含有感情,只有冷漠的控制,而主人與奴隸之間森嚴的等級更利于這種控制。</br>
這是題外了。</br>
總之是,林大郎選中了長默,林氏兄妹一起策劃了這次綁架,這是一道連環(huán)計,長默一死,這條人命會被他們設計扣在李七頭上,不干林氏一家的事。</br>
現(xiàn)在,只等著“洗髓”了。</br>
“是這孩子?”黑斗篷已經(jīng)揭開長默口里的布。</br>
“是。還請老先生施法。”</br>
“那行,你先下去。我施法之時不希望外人在場。”黑斗篷冷冷說。</br>
“是。”林大郎不敢違逆,聽話地退下了。</br>
門,緩緩合上。</br>
黑斗篷站在長默的跟前——(83中文 .83.)</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