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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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么突然想要知道姜歡的事了?”趙老爺子平復(fù)了心情后問姜蘇。
他心里原本篤定姜蘇就是姜歡, 可是現(xiàn)在姜蘇卻問起當(dāng)年姜歡在西城的事情,也就是說她并不知道姜歡當(dāng)年在西城發(fā)生了什么事,如果她是姜歡,又怎么會不知道自己的過往呢?還是說,當(dāng)年她的不辭而別,是發(fā)生了什么變故讓她已經(jīng)忘記了他們?
姜蘇捧著茶杯喝了一口:“我這次去山城,遇到了一個奶奶的仇人, 她想要殺我。雖然她沒有得手, 但是這也提醒了我。”她看著趙老爺子微微一笑:“我和姜歡長得太像了不是嗎?就連你都分不清我和她的區(qū)別, 那其他人也是一樣。那我想, 我有必要知道, 我奶奶當(dāng)年到底得罪了多少人,也能讓我有所防備。”
“有人要殺你?!誰?”趙老爺子有些震怒。
“一個叫李秀芝的女人,你認識嗎?”姜蘇問。
山城那幾個人, 被寧曉清除了關(guān)于她的記憶之后就交給了警察, 以他們犯下的罪行, 和在社會上引起的恐慌和影響,基本上,已經(jīng)判定是死刑了。
當(dāng)時如果不是翟靳聿阻止她,如果她就那樣殺掉了李秀芝,現(xiàn)在可能她不會那么輕松的能在趙家老宅喝茶了。
趙老爺子聽到這個名字后,大概是年紀大了, 他回想了一會兒才神色微變:“李秀芝?她還活著?!”
姜蘇對趙老爺子認識李秀芝的事并不意外, 畢竟當(dāng)年趙老爺子也在西城, 他當(dāng)年和她關(guān)系親密,那就不可能不知道姜蘇有個這樣恨她入骨的仇人。
“她在山城的一個小鎮(zhèn)里,我見到她的時候,她瞎了一只眼,而且雙腿也是斷的。據(jù)她所說,這一切都是姜歡做的。”
“那是她咎由自取!”趙老爺子氣的用拐杖砸地:“沒想到她命那么硬,被挖了眼打斷了腿還能活到現(xiàn)在。”趙老爺子又奇怪的問:“你說她只瞎了一只眼?”
姜蘇說:“有個男人挖了一只眼給她。”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瞎子老頭也是夠癡情的了,對一個瞎了雙眼斷了雙腿的女人還癡心不改,甚至不惜挖自己的眼睛給她。
只可惜,在李秀芝眼里,從來就沒有他。
人間自是有情癡,只可惜,愛錯了人,搭上的不僅是一只眼睛。
趙老爺子問:“她現(xiàn)在在哪兒?”
姜蘇淡淡的說:“監(jiān)獄里。她活不了多久了。”
趙老爺子冷笑:“便宜她了。”
姜蘇接著問:“我聽她提起過一個叫成玉的男人。你應(yīng)該也認識了?”
聽到姜蘇提起成玉這個名字,趙老爺子的臉色再一變:“她是怎么跟你說的?”
姜蘇說:“她說的是那個男人喜歡姜歡,最后還為了姜歡把命給搭上了。”
趙老爺子看著姜蘇,神情有些復(fù)雜:“這一點......她沒有說錯。玉哥他,當(dāng)年的確是因為姜歡而死。”
他補充道:“但是那不是姜歡的錯,那是他自己的選擇。”
姜蘇追問:“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趙老爺子看著姜蘇,欲言又止,最后說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就算知道了,也沒有什么意義。”他望著姜蘇的眼神充滿溫柔而又悲傷:“我們都已經(jīng)老了,很快就會死了。認識姜歡的那些人,也很快都會被埋進黃土。而你,還很年輕,你應(yīng)該向前看,糾結(jié)過去,對你而言毫無意義。”
姜蘇被趙老爺子這個溫柔又悲傷的眼神注視著,忽然也感覺到了一絲哀傷。
她相信,幾十年前,她和趙老爺子曾經(jīng)親密無間,即便不是愛人,也一定是真心相交過的非常好的朋友,否則這種哀傷的情緒是不可能出現(xiàn)的。
“對不起。”姜蘇忽然說。
趙老爺子微微怔了一下。
“這句話我是替姜歡說的。”姜蘇看著趙老爺子說。
趙老爺子的眼眶一下就紅了,一雙蒼老的眼中淚眼昏花。
他恨過姜歡的。
在姜歡當(dāng)年不辭而別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心里一直恨著姜歡。
恨她狠心,恨她怎么都捂不熱,恨她拋下他,恨她不帶他一起走。
可是每天晚上,他依舊會想著姜歡沉沉入睡,抱著一絲第二天她可能就回來了的微弱希望,他無數(shù)次告訴自己,如果姜歡回來,他會原諒她的不辭而別。
可是姜歡始終沒有給他原諒她的機會。
到后來,他聲色犬馬,徹底放縱自己,每天醉倒在妓院里,他抱著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卻只能呼喚一個女人的名字——姜歡......姜歡......
直到被父親毒打一頓,在祠堂跪了一整夜,生了一場幾乎奪走他生命的重病。
病好后,他像是變了個人。
他按照父親的安排,娶了北城一個名媛淑女,她很好,很美很溫柔,萬事以他為先,他脾氣暴躁,她溫柔婉約,總是會溫柔的撫平他的怒氣,從來不和他爭執(zhí)半句,為他生兒育女。他是喜歡她的,但是他還是有了別的女人。
那個女人沒什么出奇的地方,唯一特別的地方,大概就是她那雙眼睛,很像姜歡。
他這輩子,沒對不起任何人,唯一對不起的人,只有他的妻子。
他把那個孩子帶回家的時候,他溫柔婉約卻無比堅強的妻子第一次崩潰。
她一直知道姜歡的存在,她還是個少女的時候就曾經(jīng)見過姜歡,她甚至內(nèi)心深處,是羨慕、甚至是仰慕著姜歡的,那個美麗的、神采飛揚、百無禁忌的少女,曾經(jīng)是她少女時最想成為的樣子。連帶著當(dāng)她知道她要嫁給趙文昭的時候,她的心情悲哀中又帶著幾分隱秘的雀躍。
而年輕時候的趙文昭,的確長著一張就算去妓院,妓女們不收錢也想睡他的臉。
她不需要多努力,就愛上了他。
她一直知道趙文昭心里有一個人。
她從來沒想過要把姜歡從他心里抹去,她只是想,她有一天能夠和姜歡一樣被趙文昭放在心上。
她的確做到了。
但是還不夠。
他甚至因為那個女人只是眼睛長得像姜歡就失了神智。
“我能夠忍受你心里有一個姜歡,因為我來的比她晚,我認了。但是我絕不能忍受你找一個替代品,這是對她的侮辱,也是對我的侮辱。”
自此,那個溫柔婉約的女人再也沒有和他說過任何一句話,她終于展現(xiàn)出了趙文昭從未見過的她性格中驕傲強硬的那一面,直至死亡。
趙老爺子幾十年來第一次失態(tài)。
不愿讓姜蘇看見,讓老管家把姜蘇送了出去。
實際上,姜蘇來這里找趙老爺子不過是一個借口,她想找的人,其實是老管家。
兩人不緊不慢的從正院散步出去。
老管家的腳步始終落后她半步,保持一個微妙的主從距離,仿佛幾十年前就是如此。
“你說過你以前是姜歡的仆人對嗎?”姜蘇問道。
老管家望著姜蘇的側(cè)臉,他笑了笑,說:“我現(xiàn)在依舊是。”
姜蘇停住腳步,轉(zhuǎn)身看他:“那你知道的姜歡的事,應(yīng)該比老爺子還多。”
老管家也跟著停下了腳步,慈祥的看著她:“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的。”
姜蘇挑眉。
老管家說:“您還是想知道姜歡的過往對嗎?”
姜蘇反問:“你也認為我不該知道嗎?”
老管家搖搖頭:“我認為您應(yīng)該知道。”
姜蘇看著她。
老管家露出了一個歉意的微笑:“抱歉,老爺交代我,不可以告訴您。而且我也認為這不應(yīng)該由我來告訴您。如果您真的想知道,也許您應(yīng)該去西城一趟。但是我必須提醒您,您和歡歡小姐的確太像了,歡歡小姐當(dāng)年風(fēng)頭太甚,在西城......仇人和朋友一樣多。您需要更小心一些。如果您需要幫助,我想您可以去找汪老夫人,如果她愿意告訴您,您會知道很多關(guān)于歡歡小姐的事。”
得到了這個名字,姜蘇覺得這一趟也不算白來了。
“謝謝。”姜蘇說道。
“您永遠不必對我說謝。”老管家微笑著說。
從趙家老宅回來。
姜蘇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西城找這位汪老夫人。
于是定了明天早上的時間。
姜蘇的身份證明雖然是通過非正規(guī)渠道辦的,但是卻經(jīng)得起查,她的身份是假的,但是身份證明卻是真的。
老孫幾十年沒出過遠門,也不怎么喜歡用手機,所以不會網(wǎng)上訂票。
小胖難得派的上用場。
他拜師的熱情不減,現(xiàn)在好不容易被老孫指派點事,非常積極努力的想要給老孫留下好印象。
費心巴力的對比了數(shù)家購票軟件,就是為了給姜蘇省幾百塊錢。
姜蘇買的是商務(wù)艙。
訂的酒店也是五星級的豪華套房。
一個晚上就三千多。
小胖早就知道姜蘇有錢,但沒想到姜蘇那么有錢,一個晚上三千多,都夠他實習(xí)一個月工資了。
更加增加了他想要拜師的決心,他得知姜蘇也是做這一行的,而且姜蘇一身名牌,出入都是豪車接送,簡直就是他的偶像!
他誤以為姜蘇的本事就是跟老孫學(xué)的。
根本不知道,姜蘇當(dāng)年為了保護老孫,也只教給她所掌握的一些皮毛,免得泄露天機落下傷殘。
這是這些皮毛,小胖如果真的學(xué)到手,也夠唬人的了。
姜蘇要睡懶覺,所以訂的是下午的飛機,三個半小時的飛行。
老孫在晚上就給姜蘇收拾好了行李。
幸好現(xiàn)在天氣熱了起來,而且西城比北城熱的快,現(xiàn)在西城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進入夏天了,衣服輕薄,放在箱子里也不占地方,其他一些零碎,因為姜蘇說要去西城買,再加上老孫也怕姜蘇行李過重,就都沒帶。另外帶著的就是姜蘇“吃飯”的箱子,這是重中之重。
第二天下午,老孫和小胖一起坐車送姜蘇去機場,其實就是給姜蘇拎行李去的。
黑術(shù)一大早就不見貓了。
姜蘇說不想帶他之后,他就不跟姜蘇說話了。
脾氣比她還大。
姜蘇也懶得跟他計較,拎著自己的箱子上了飛機。
找到自己的位置,她的位置是靠窗的。
她隔壁靠走廊的位置已經(jīng)有人坐了。
是個穿白襯衫戴眼鏡皮膚很白的清秀少年,看起來還沒有二十歲,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著,他的外套脫在旁邊,正拿著一本書在看,看起來很有書卷氣。
“你好,能麻煩你幫我放一下箱子嗎?”
少年抬起頭來,看了笑瞇瞇的姜蘇一眼,鏡片后的眼睛沒有半絲波瀾,只是把書翻過去放在扶手上,站起來拎起姜蘇的箱子放上了行李架,等到姜蘇坐到里面去他才拿起書又重新坐好。
“謝謝。”姜蘇把兩大盒巧克力放在自己腿上,然后從里面挑出一顆遞過去:“請你吃糖。”
“不用了,謝謝。”少年看書,頭也不抬,禮貌又疏離。
姜蘇就剝開糖紙,塞進自己嘴里,這三個多小時的飛行時間,她就打算吃掉這盒巧克力來打發(fā)時間。
在姜蘇連續(xù)剝開第十顆巧克力的時候,少年終于抬起頭來,看了她膝蓋上放著的巧克力一眼,那巧克力包裝很精美,各種愛心、星星形狀,很大一顆,不膩嗎?
“吃嗎?”姜蘇嘴里含著巧克力,見他注目,就問道,聲音含糊。
少年抬眼看她,見她腮幫被巧克力塞得鼓起,像只貪吃的倉鼠。
“不用了謝謝。”還是這一句,他又繼續(xù)看書了。
姜蘇不以為然,繼續(xù)吃巧克力。
不一會兒就吃掉一整盒。
吃完一盒巧克力,姜蘇找空姐要了一張小毯子,往腿上一蓋,開始睡覺。
少年暗地里松了口氣,雖然姜蘇的動靜不算吵,但還是打擾到他了,他接著看書。
不知道過了多久。
少年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了這本書里的推理劇情里。
突然,肩上一沉。
少年身體頓時微微一僵。
轉(zhuǎn)頭。
一顆小腦袋正橫跨過隔在兩人之間的扶手,親昵地靠在了他的手臂上。
少年另外一只手抬起來輕輕戳了姜蘇的肩膀一下,試圖把她戳醒,姜蘇沒有反應(yīng),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放下手,假裝不知道,繼續(xù)看書。
姜蘇睡得有點不舒服,在他手臂上蹭了蹭,跟什么撒嬌的小動物似的。
少年忍不住低頭看了她一眼,先看到姜蘇長長的小扇子似的濃密睫毛,然后是挺翹的鼻梁,水潤紅艷的嘴唇.....
少年有一瞬間的失神,然后又回過神來,皺了皺眉,轉(zhuǎn)開了視線。
姜蘇醒來的時候很自然的坐直了,然后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根本沒察覺到自己靠著別人睡了。
少年微皺眉頭把僵硬的手臂收了回來。
姜蘇要了一杯白開水,然后又開始吃巧克力。
“飛了多久了?”姜蘇問。
“快到了。”少年答。
話音剛落,廣播里就傳來空姐甜美的聲音,讓乘客準備下機。
飛機在停機坪停穩(wěn)。
少年先站起來,把外套穿上,然后幫姜蘇把箱子拿下來。
“謝謝。”姜蘇道謝。
“不客氣。”少年冷淡說道,然后把自己的背包從行李架上拿下來。
“再見。”姜蘇拎著箱子先走了。
少年點點頭。
少年背上背包,一邊往外走一邊去口袋里拿手機開機,卻在手機邊上摸到一個奇怪的東西。
他拿出來一看,微微怔了一下。
是一顆愛心形狀的巧克力。
他抬頭,下意識尋找那道身影,卻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
——
姜蘇出了飛機場直接打車去了西城的華庭大酒店。
這也是小胖一并訂的。
大概是到了西城已經(jīng)是晚上,所以對氣溫變化感覺并不太明顯。
到酒店已經(jīng)晚上七點多了,雖然在飛機上吃了兩盒巧克力墊了墊肚子,但她還是餓的前胸貼后背。
到了房間第一件事就是叫酒店服務(wù),點了一大堆吃的,因為姜蘇點的實在太多了,服務(wù)臺的接線員還反復(fù)確認了一遍菜單。
然后打開了手機。
老孫的電話立刻打了進來,聽到她的聲音才松了口氣,知道她安全到達,說了幾句,就掛了。
姜蘇吃飽喝足后。
已經(jīng)八點多了,她舒服的洗了個澡,然后出去亂逛了一會兒,回來就躺在床上準備睡了,打算第二天再去找那位汪老夫人。
剛躺進被窩里,她就接到了翟靳聿的電話:“喂,翟叔叔?”
翟靳聿坐在候機室里,聽到那邊傳來小姑娘軟軟糯糯的聲音,原本冰冷的臉色好像也稍稍有了融化的跡象,讓坐在旁邊的女孩兒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連冰冷的聲線都柔和了:“喂。”
“有事嗎?翟叔叔。”姜蘇心想,該不會又有什么“重要東西”要還給她吧。
“我要離開北城幾天。這幾天你別在外面惹事。”翟靳聿頓了頓,又補充:“萬一有事,你可以找寧曉幫忙。”
他從來都沒有什么牽掛,卻沒想到,自己只是離開北城幾天,卻總是放心不下姜蘇,總擔(dān)心自己不在,她又惹出什么禍來。
“你去哪兒了?”姜蘇聽到翟靳聿說他離開北城,立刻精神了些。
“家里有點事需要處理。”翟靳聿聲音淡淡的。
“哦......”
姜蘇想,翟靳聿是哪里人來著?
“你在干什么?”翟靳聿忽然不想那么快就掛斷電話。
“唔......準備睡覺了。”姜蘇說。
翟靳聿看了一眼手表:“九點半?”
“今天有點累。”姜蘇說,不打算告訴翟靳聿自己來了西城。
“那你休息吧。”翟靳聿說。
“好的,翟叔叔晚安。”
姜蘇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翟靳聿拿著掛斷的手機,怔了一下,然后才輕輕的說了句:“晚安。”
“交女朋友了?”從洗手間回來的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在翟靳聿身邊坐下,笑著問道。
“沒有。”翟靳聿說,然后把手機踹回兜里。
“該找了。再過兩年,都三十了。”中年男人說:“你爸媽要是泉下有靈,肯定也希望看到你能找個好女孩兒成個家。”
“我知道的,蔣叔。”翟靳聿說。
蔣叔看了看翟靳聿,嘆了口氣。
從那件事發(fā)生到現(xiàn)在,到明天就是整二十年了。
雖然翟靳聿得了應(yīng)激失憶癥,但是二十年前發(fā)生的事,依舊給他的人生帶來很大的陰影。
“你還在找她嗎?”蔣叔問。
“嗯。”翟靳聿說。
在那場災(zāi)難中,他唯一記得的,就是那個人模糊的身影。
找到那個人,幾乎已經(jīng)成了他的執(zhí)念。
“我當(dāng)初要是能問一句她叫什么就好了。”蔣叔嘆了口氣說,當(dāng)時他忙著打電話,那個人就那么悄悄地走了,等到他回過神來,已經(jīng)找不到人了。
人海茫茫,想要找一個沒有任何信息的人,無異于大海撈針。如果不是為了找那個人,翟靳聿也不會來到北城,他進入妖管局,一方面是因為他的父母慘死在妖怪手下,他不想再有這樣的慘劇發(fā)生,一方面,也是為了更方便尋找當(dāng)年把他從妖怪嘴里救出來的那個人。
誰能想到,二十年前轟動全國的翟家老大一家旅游遇到惡霸遇難的新聞根本就是當(dāng)局為了掩蓋駭人聽聞的事實真相捏造出來的。
事實的真相是在翟靳聿八歲生日那天,他工作繁忙的父母終于在百忙之中,帶他來北城游玩,卻不幸遭遇了發(fā)狂的妖怪襲擊,翟靳聿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慘死,自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被人救下,可即便他醒來后因為身體系統(tǒng)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他忘記了災(zāi)難發(fā)生時的畫面,卻依舊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傷痛和陰影,他甚至一度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出現(xiàn)了自閉癥狀。
當(dāng)時的蔣叔是個警察,碰巧從那里路過,他沒能幫上什么忙,而那個把八歲的翟靳聿從妖怪嘴里救下來的少女,在他打完電話通報給局里的時候,就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
翟靳聿和蔣叔一下飛機,就有車來接他們。
黑色轎車一路暢通無阻的開進門禁森嚴的翟家老宅。
已經(jīng)凌晨。
翟家老宅卻還是燈火通明。
下車后,有管家上前來指揮傭人把翟靳聿和蔣叔的行李送回房間。
管家上前來說道:“老爺子一直沒睡等著您呢。”
翟靳聿點了點頭,然后和蔣叔一起去見翟老爺子。
翟老爺子坐在中式沙發(fā)上,正有些昏昏欲睡。
翟靳聿走過去,叫了一聲:“爺爺,我回來了。”
翟老爺子立刻睜開了眼,看到翟靳聿就皺眉頭:“你還知道回來。”
翟靳聿一臉平靜:“工作忙。”
翟老爺子還想說什么。
蔣叔適時插話說道:“翟老爺子,我又來叨擾了。”
翟老爺子看到蔣叔,臉色一緩:“小蔣啊。別說什么叨擾不叨擾的,太客氣了。”
蔣叔笑了笑。
翟老爺子又看了翟靳聿一眼,然后說:“太晚了,明天還要早點起來,你們都去休息吧。”
翟靳聿說:“那您也早點休息。”
然后就和蔣叔一起走了。
翟老爺子看著翟靳聿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
翟靳聿洗漱完后,躺上床。
這是他生活過八年的地方,從他出生,到他八歲那年生日。
從八歲開始,他的人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在醫(yī)院治療了一段時間后回到這里,每晚每晚做噩夢,短短半個月就瘦了很多,看心理醫(yī)生也沒有辦法,只說讓他試著換個生活環(huán)境。
叔叔嬸嬸就把他帶了回去。
直到他讀初中,上了寄宿學(xué)校。
后來他已經(jīng)不會做噩夢了。
但是躺在這張床上,依舊會讓他感覺壓抑,只是他已經(jīng)不是那個脆弱的孩子了,他可以忍受,也可以克制。
到了后半夜,翟靳聿才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個夢。
這并不是一個噩夢。
因為夢里有那個人。
她把他從妖怪的利爪下救了下來,她站在被妖怪的爪子幾乎撕裂的車前,獨自面對那頭巨大的妖怪,八歲的他被困在車子里,睜大了眼睛看她,她的頭發(fā)很長,很黑,她的手上帶著一串鈴鐺,動起來的時候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拇囗憽?br/>
她殺掉了那只妖怪。
她把他從車里抱出來,一點也不溫柔的說:“小鬼,別怕,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