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一路高升 !
張鵬掛斷電話以后,心里一陣不爽,說實話他根本就不贊成這樣搞。市里已經(jīng)明確制止本學(xué)期再收教育附加費,不收就不收唄,最多日子緊一點,但也不至于到?jīng)]得過的程度,退一萬步講,總比烏紗帽被擼掉強吧?
鄉(xiāng)長吳華秋卻不這么認為,在黨政會上說,這事他已經(jīng)向市長匯報過了,并說出了事由他一人承擔,張鵬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吳華秋是縣長潘亞東的人,現(xiàn)在正得勢,張鵬還真不得不讓他三分。剛才,主管教育的副市長朱立誠的秘書打電話來過問這事,他雖打了兩句掩護,但沒等對方再多說什么,就直接把底泄了出來。
俗話說的好,冤有頭債有主,你該找誰找誰去,不能你們神仙打架,我凡人跟著遭殃,所以先把自己摘出來,才是最為重要的。
朱立誠在車上略坐了一會以后,對曾善學(xué)說:“善學(xué),把電話給我。”接過曾善學(xué)接過的電話以后,朱立誠推開車門下了車,熟練地摁下幾個號碼以后,走到一邊去打電話了。
于勇則和曾善學(xué)在車上閑聊了起來,眼睛絕對不往朱立誠那邊瞟一眼,這是做秘書和司機的基本功,要是收不住好奇心,那么你這個秘書或是司機也就做到頭了。
大約過了三分鐘左右的時間,朱立誠又回到了車上,沖著于勇說道:“于勇,掉頭,回去。”
于勇聽后一愣,但并沒有多說什么,一扭鑰匙打著了火,他看見曾善學(xué)準備開口說話,沖著他一瞪眼睛。
曾善學(xué)立即反應(yīng)了過來,這事屬于不該自己打聽的,看來定力還是不夠,多虧了于勇提醒,不由得投去了善意的一笑,還微微點了點頭。于勇也輕輕地點了點頭,大有一副大哥關(guān)照小弟的做派。
回去的時候,由于并不著急,于勇的車速慢了下來,桑塔納穩(wěn)穩(wěn)地穿行在鄉(xiāng)間的公路上。看著兩旁迅速閃過的樹木,朱立誠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他覺得今天的這步棋應(yīng)該走得還是非常巧妙的,不禁有點自得起來。
到臨近下班的時候,朱立誠突然接到了市長潘亞東的電話,對方在電話里客氣地問候了一句忙嘛,朱立誠回答道,還好,潘亞東呵呵笑了兩聲就掛斷了電話。
朱立誠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但就硬是裝作不明白,你和我裝傻,我自然和你充愣。到時間以后,朱立誠抓著手包出來,曾善學(xué)迎了上去接過包,低聲說了一句,老板,好像有兩個泯州的記者去了小紀鄉(xiāng),你看是不是……
朱立誠橫了一眼,低聲說道:“管好你自己的事情,該干嘛干嘛!”然后直接甩手往前走去。
曾善學(xué)聽了這話以后,先是一愣,后來一想,隨即明白了過來,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讓你多什么事情。
上車以后,朱立誠見曾善學(xué)滿臉極不自然的表情,微笑著說道:“善學(xué)這段時間的工作還是不錯的,好好干。于勇,你那自考怎么樣了?”
“過了幾門了,有點難,我還要再加把勁。”于勇邊開車,邊回答。
朱立誠聽后笑著說:“沒事,只要盡力就行了。社會上一直對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做法很是不屑,其實我倒是覺得,如果每個人都能把自己門前的雪給掃干凈了,這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你們說,是吧?”
于勇和增善學(xué)聽后,都點了點頭,尤其是曾善學(xué),他知道老板是在借機提醒自己,心里不覺一陣感動,看來自己該努力的地方確實還有很多。朱立誠見曾善學(xué)已經(jīng)低下了頭若有所悟的樣子,也就沒有繼續(xù)在往下說,誠然他今天的這個做法是一片好意,但卻沒有經(jīng)過仔細思考,所以適可而止地敲打一番。
潘亞東此時還在辦公室里面轉(zhuǎn)圈圈,他真是不明白,本來準備挖個坑,讓別人跳的,現(xiàn)在居然把自己裝了進來,貌似一下子還出不來了,真是郁悶之極。之前小紀鄉(xiāng)鄉(xiāng)長吳華秋來向他匯報這事的時候,他覺得是個機會,于是就同意了。如果搞成了吧,那朱立誠的取消教育附加就成了一句空話,就算搞砸了的話,對他也不會有任何影響,最多把已經(jīng)收的錢,再退回去。
現(xiàn)在不知怎么回事,泯州電視臺的記者居然知道這事了,去了三個人進行了采訪、拍攝。潘亞東聽到這消息以后,并沒有太在意,反正是朱立誠的事情,讓他出面收拾就行了。
小紀鄉(xiāng)第二個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情況急轉(zhuǎn)直下,那個記者不知從哪兒得到的消息,說是這個捐資助學(xué)的做法,得到了涇都市一把手市長的認可,現(xiàn)在人家記者要求采訪他。
潘亞東聽后立即火冒三丈,把打電話過來匯報的副鎮(zhèn)長一陣大罵,然后恨恨地扔下了電話。
潘亞東立即打電話和泯州電視臺的副臺長聯(lián)系,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不錯,時常有來往。本來以為一個電話就能搞定的事情,對方卻沒有給這個面子,話里話外地透露出這事他做不了主,派到?jīng)芏既サ挠浾呤桥_長親自點的將,他也沒有辦法。
潘亞東開始以為對方是在推諉,后來仔細一分析,應(yīng)該不像,這點事情他要是能辦的話,絕對是舉手之勞,沒有必要這樣說。
潘亞東悻悻地掛了電話,此時他才真有點作繭自縛的感覺,他甚至覺得是不是有人故意在里面使壞,那最有可能的自然非朱立誠莫屬了,于是當即決定打電話過去。
誰知對方完全是一副渾然未覺的樣子,他也不好多說什么,也許那小子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不就是故意在裝死。如果是后一種情況的話,真讓人有點無可奈何,人家做了,就是不承認,你能怎么辦呢?
朱立誠之前認為潘亞東的那個電話是向他求助的,其實是錯了,人家是一探虛實的,只不過他掩飾得比較好,并沒有泄底。
潘亞東正在苦苦思索對策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嚇了他一跳,剛準備罵娘,一看居然是蘇運杰的號碼,只好摁下了接聽鍵。
“亞東市長,小紀鄉(xiāng)那是怎么回事?常委會上通過的事情,到那兒都不好使了,看來他們是準備脫離涇都市委的領(lǐng)導(dǎo)了。請你盡快處理好這件事情,然后在明天下午兩點之前,向市委詳細說明事情的原委。”蘇運杰在電話里嚴厲地說道。
潘亞東此時撞墻的心事都有,知道蘇運杰這是擺明了準備打臉了,但是沒辦法,誰讓自己主動把臉伸過去的。盡管心里不爽,潘亞東還是說道:“請書記放心,我會處理好這事的。”然后直接掛斷了電話。
蘇運杰聽到電話里傳來嘟嘟的忙音,不由得臉上露出了一抹詭異的微笑,暗暗想道,想挖坑給別人跳,自己反而一不小心陷了進去,真是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潘亞東重新坐在了老板椅上,此時不得不做出決斷了,很顯然記者采訪完了,明天就會報道出來,看來只有快刀斬亂麻了。
這事不至于能把自己陷進去,但很顯然必須給上上下下一個交代,否則的話,真還說不過去。那最好的人選無異于就是小紀鄉(xiāng)鄉(xiāng)長吳華秋了,他雖說是自己手下的一員干將,但情非得已,也只能丟卒保車了。打定了主意的潘亞東反而釋然了,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lǐng),昂頭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剛剛上班,潘亞東就緊急召開了市長辦公會,專門討論了昨天發(fā)生在小紀鄉(xiāng)的關(guān)于教育亂收費的問題。會上,討論了對小紀鄉(xiāng)鄉(xiāng)長吳華秋的處理意見,市長潘亞東提出撤銷他的鄉(xiāng)長職務(wù),另作他用的建議,其他人自然沒有任何意見。
潘亞東同時要求田長業(yè)和朱立誠去泯州活動,看有沒有辦法,讓昨天的這起事件,不在晚上的《泯州新聞》里面被曝光出來。田長業(yè)和朱立誠對視了一眼,兩人都選擇了沉默。
看到放在辦公桌上的市政府的匯報材料,蘇運杰對潘亞東倒有幾分佩服之意,看來他深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道理,果斷揮刀,犧牲吳華秋,保全了自己,并順手把這事的后續(xù)處理,扔給了田長業(yè)和朱立誠。
現(xiàn)在的李志浩可是泯州宣傳部門的老大,要搞定這點小事,對他們兩人來說,應(yīng)該易如反掌。這番狠、準、穩(wěn)的動作,讓蘇運杰很是欣賞,要是讓自己做的話,最多也就如此吧。
吳華秋的鄉(xiāng)長職務(wù)被撤銷的效率之快,確實讓人瞠目結(jié)舌,僅僅一天時間,政府提議,黨委批準,人大同意。第二天一早,市委組織部的副部長就帶人下去了。吳華秋被撤職以后,接替他的竟是市府辦的一個副科長,這段時間他頻繁往田長業(yè)的辦公室跑,想不到這么快就有了結(jié)果。
潘亞東很清楚,請人幫著擦屁股,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這次就付出了一個鄉(xiāng)長的代價。他這次是典型的偷雞不成蝕把米,打落的門牙往肚里咽。昨晚還好好地安撫了吳華秋一陣,答應(yīng)他最多半年,一定幫他謀一個好的出路。
聽了這話以后,吳華秋才笑呵呵地離開了潘亞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