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清音裊裊入誰家(二)
    清音閉眼心里有些遺憾,這一生給過他溫暖的人,他好像都無法報答。
    李智勸他去醫(yī)院看看的話最終在嘴邊咽下,他知道清音不喜歡多話的人。
    北京五月繁花似錦。
    諾諾的婚禮低調(diào)的舉行,圈子里卻依舊有著傳言。
    清音所在的東華門,曾經(jīng)的領導是林豪,關注的人自然多了。
    好聽的不好聽的話都有:“林部長的外甥女,嫁的可是按輩分要喊舅舅的。原本是妯娌,這下又成了親家……”
    “又沒有血緣關系,這有什么?我看了照片,俊男美女,挺般配的?!?br/>
    清音路過休息室真好聽到這么幾句,眼眸暗了暗,轉(zhuǎn)身離開。
    當天晚上這幾個議論諾諾的人,電腦手機都被黑了,有點兒黑料的也都被直接掛在內(nèi)部網(wǎng)上。
    李智感覺清音這兩天心情不錯,提出出去走走。
    清音難得沒有拒絕,以前有任務,總是要偽裝成盲人,也不愿跟人交流。后來轉(zhuǎn)幕后工作了,多年養(yǎng)成少言少語的習慣,更不愿跟人交流了。
    李智想了半天,清音同意出去了,不如帶他去看電影。
    清音直到電影院門口,才明白李智出來走走的意思是看電影?他還以為就是隨便逛逛。
    李智還特意隨眾的買了爆米花和可樂,看著穿著白襯衣的清音,清冷的站那兒排隊,沒敢把可樂塞過去。
    清音很快發(fā)現(xiàn)不對,來看電影的大多數(shù)是情侶或者一家三口,或者兩三個姑娘一起,像他跟李智這樣兩個男人,真是沒有!
    特別是李智個頭稍矮,長得眉清目秀還抱著兩杯可樂,一桶爆米花,引得前面的人頻頻回頭,忍不住皺眉離李智遠點。
    好不容易進了放映廳,找到座位坐好,李智才算是送了一口氣。
    剛才大家看他們的目光,嘖嘖,估計他跟清音是一對吧。
    電影名字叫《尋》
    講的是一群被遺棄的孩子成長的心酸,這些孩子或多或少有些毛病,卻都是在很小的時候父母家人被拋棄,最后被同一家福利院長大。他們渴望父母的疼愛,渴望親情的團聚。
    卻不得不在福利院里相依相偎成長。
    他們得不到好的教育,福利院每年的款項有限,社會上好心人的救助總是被貪婪的人拿走。
    電影女主角是因為患有唇腭裂被家人拋棄,在福利院和小伙伴相依為命,最后被好心人領養(yǎng)。好心人給她做了唇腭裂修復手術,讓她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學習。這個時候,她的親生父母找了過來。
    因為親生母親得了癌癥,在臨死前覺得愧對當年遺棄的孩子,所以想找到她……
    影片最后,女主拒絕去見快死的親生母親,冷冷的對父親說了一段話:“你們因為我不完美就狠心的丟掉我,從來沒有想過我那么小,怎么活下去?會冷嗎?會餓嗎?會不會被野狗叼走?今天你們來找我,不是因為愛我,僅僅是因為良心不安!”
    “我們來到這個世上沒有選擇父母的權(quán)利。如果可以,我寧可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上。也從來不是你們的孩子!”
    女主的母親最終死去,死不瞑目。
    清音始終腰背挺直,表情平靜的看著大屏幕,耳邊能隱約聽見有人在低聲哭泣。
    他有多久沒有想起過去了,想起那個在黑暗世界里,唯一的期盼。
    小心的不敢喊她一聲媽媽,跟著她離開時帶著滿心歡喜。
    后來呢?她依舊拋下了他,按著她自己的計劃和自認為對他好的安排。
    如果他可以選擇,他也想從來沒有過爸爸媽媽,從來沒有來到過這個世界上。
    不讓她為難,不毀她的人生。
    他也就不用活的這么辛苦,不用背著重重的枷鎖,沉重前行!
    電影結(jié)束,觀眾陸續(xù)往外走。
    清音依舊坐在原地,眼神無波的看著屏幕。
    李智扭頭看著不動的清音也不敢動。他怎么就忘了清音是個孤兒呢?這個電影對他觸動會不會很大?
    早知道他該了解清楚這個電影是講什么的,而不是隨便買兩張票。
    觀眾走的差不多,李智想提醒清音該走了,扭頭余光看見后排有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小脊背挺直,瞪著屏幕小臉已經(jīng)哭花。
    小姑娘顯然也看見他,慌亂的抹了把眼淚,正好看見清音起身,側(cè)顏在燈光下仿若畫中人。
    “清音老師!”林沅沅趕緊擦了下眼淚,有些興奮的喊著。
    李智對這個姑娘完全沒有印象,而且在他的印象中,清音身邊從來沒有女性出現(xiàn)。
    清音站直身子回頭,看著燈光下那張含著淚光笑容燦爛的小臉,眉頭微微皺了下。這個姑娘就是一個月前在講座上問她有女朋友沒有的姑娘。
    他記憶很好,看過一眼的人就能記住主要特征。更何況林沅沅這么與眾不同的姑娘。
    林沅沅已經(jīng)開心的跑了過來,堵在他們前面:“清音老師也來看電影???”
    清音沒吱聲,李智知道清音已經(jīng)不高興了,客氣的沖林沅沅開口:“麻煩你讓一讓,我們還有事?!?br/>
    林沅沅趕緊往一邊挪了挪,笑容不減:“好的。”
    看著清音拾級而下的背影,抬步跟上,清脆的開口:“清音老師,認識你很高興,你下次還去北郵講課嗎?我在北郵讀研究生,今年二十三歲……”
    清音始終不吱聲,林沅沅卻一直不停的自我介紹著。
    最后在電梯口,李智不得不攔住一直跟著的林沅沅:“這位姑娘,不好意思,你不要再跟著我們了。”
    林沅沅停住腳步,看著清音已經(jīng)邁步上了電梯緩緩而下,努努嘴小聲呢喃:“大哥哥,我是阿沅啊~”
    她回去想了很久,終于想起來為什么會覺得清音覺得眼熟,這是她六歲那年遇見的凈一哥哥?。?br/>
    可惜他壓根兒不認識她,因為他沒有見過她的模樣。
    或者他已經(jīng)忘了他們一起度過的那段日子。
    李智覺得清音的情緒很不對,平時也很安靜,今天看完電影后更安靜了,坐在窗前一動不動。
    心中十分后悔,不該帶他去看這個電影!
    清音手指摩挲著手上的書,陷入久遠的回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