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 第一堂課
“你到底看到誰了啊?”喬楊順著徐笑天手指的方向?qū)ひ捔税胩欤懊娉藥讉€站在出租車邊上百無聊賴等客人的司機,再也沒有別的人。
“你猜。”徐笑天愣了一會,有點郁悶,難道是眼花了?
“我猜你個蛋啊……”喬楊往前走,又回過頭來,“回轉(zhuǎn)壽司。”
“我爸。”
“什么?”
“我剛好像看到我爸了!”徐笑天把甜筒一口全塞進了嘴里,往剛那人影逃竄的方向跑過去,那邊是酒店停車場的出口。
“你確定是你爸?你爸怎么會這么瘋狂地出現(xiàn)在這里……”
“我早說過了,他們有大陰謀,”徐笑天往停車場里看了半天,沒有發(fā)現(xiàn)疑似他爸的人,“真他媽操蛋,這要真是我爸我就圓滿了。”
“你爸知道你在星悅?”
“嗯,實習(xí)了總得匯報一下啊,早知道我說我在kfc了,靠……”
“他要監(jiān)視你?你也沒干什么啊。”喬楊皺著眉,徐少他爹比較奔放,這種深入敵后的方式比直接用茶壺砸腦袋更讓人難以忍受,砸一下腦袋大不了縫幾針,在醫(yī)院住兩天,可這跟蹤與反跟蹤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這是個長期斗爭。
“我是沒干什么,但我爸會這么覺得嗎?”徐笑天看著喬楊。
“我操!”喬楊猛地反應(yīng)過來,“我他媽來得不是時候啊……”
“第一天正式上班,中午就拋棄同事跟個男人一塊吃飯,這在我爸眼里絕對是十惡不赦鐵證如山啊。”徐笑天笑了笑。
“那現(xiàn)在怎么辦?趕緊想招。”
徐笑天沉默了,低頭思考了好一陣,才抬起頭,手一揮:“回轉(zhuǎn)壽司。”
吃飯的時候徐笑天很不踏實,時不時往窗外看兩眼,總覺得自己像偷偷摸摸正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直到吃完飯回到酒店,他都還在想著喬楊走的時候說的那句話。
“徐少你爹是高手,這種心理戰(zhàn)絕對能搞瘋一個人,你還不如讓你爹一拳打得你去住幾個月院呢。”
他只是覺得老爸老媽突然停止與他正面交鋒有些奇怪,沒想到他們會如此迅速地轉(zhuǎn)變戰(zhàn)術(shù),變明為暗……
梁斌走到他桌子旁,把一摞打印好的客戶信息放到他面前:“這是以前我們市場部離職的人留下的,原來都分到我們手上了,現(xiàn)在我整理出來了,這些客戶都歸你,譚經(jīng)理說東區(qū)的客戶以后也都歸你去跑……”
“嗯,謝謝。”徐笑天迅速收回思維,看著眼著這些密密麻麻的名單有些不知道從哪里下手,他完全不知道酒店的客戶應(yīng)該怎么維護。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問我。”梁斌說了一句,回到自己桌前開始給客戶打電話。
徐笑天能從梁斌客氣的語氣中聽出來,能不問還是最好不要問,已經(jīng)劃給幾個人的客戶資源又被拿走,這放在誰身上都不會舒服,徐笑天不知道譚哲這樣做的目的,這不讓他從一開始就和幾個同事的關(guān)系有些微妙嗎?
他看著資料,有些煩燥。
手機響了一聲,他拿起來,心里的煩悶立刻下去了不少。洛軒很簡單的一句話就可以拯救他于心煩意亂之中。
今天怎么樣?累么?
還行,就是經(jīng)理把別人的客戶分給了我,讓我覺得有點搶別人客戶的感覺。
別想太多,以后你自己的客戶超過分來的這些,別人就沒話說了。
還沒有到上班時間,辦公室里幾個人除了張龍都在閑聊,徐笑天有點想不通像張龍這樣的人為什么會選擇酒店市場部這樣的工作,徐笑天來了這半天,沒有聽到他說一句,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一個。
“譚經(jīng)理昨天又在辦公室過的夜哎,”于佳一邊喝著奶茶一邊感慨,“我真不懂他老婆是怎么想的,我要有這樣的老公,哪舍得把他關(guān)在外面。”
“人家家里的事,哪里搞得清,”大紅豆站在空調(diào)面前,“你要是心疼他,下次過來給他送宵夜……”
“哎,這是個好主意啊。”于佳并不介意大紅豆的話,笑嘻嘻地回答。
“唉呀,你是不是還想做小老婆啊。”程云慧笑了起來。
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了,譚哲叼著煙走了進來,兩個小姑娘趕緊低下頭回到自己座位上,相互擠擠眼睛。
“不說了?”譚哲在徐笑天桌上的煙缸里把煙掐了,“收個小老婆也不是什么難事,于佳你這月把恒川房產(chǎn)那個年會搞定了,我收了你。”
“喲,譚經(jīng)理你不帶這樣的啊,偷聽別人講話。”于佳長得挺漂亮,來市場部的時間比別人都長,據(jù)說譚哲剛升經(jīng)理時就跟著了,所以對譚哲說話很放得開。
“下次我睡辦公室的時候提前通知你過來,”譚哲笑了笑,拍拍徐笑天的肩,“你進來。”
徐笑天發(fā)現(xiàn)譚哲在工作時間的狀態(tài)跟他來星悅之前兩人見面時的狀態(tài)完全不同,雖然譚哲大部分時間是和顏悅色的,罵人不是常態(tài),但他還是能感覺到這種區(qū)別。
現(xiàn)在的譚哲,和氣的微笑里是保持著距離的。
“客戶都交接了?”譚哲雙手交叉托著下巴。
“嗯,資料都給我了。”
“有什么想法沒?”
“……有,”徐笑天猶豫了一下,“其實我不太明白為什么要把這些客戶分給我,我覺得自己去跑也不是跑不來的,這樣讓我有點尷尬。”
“首先,這些客戶也不是他們跑來的,這是以前肖紅辭職的時候分給他們的,”譚哲瞇縫了一下眼睛,“其次……你去把資料拿來我看看。”
徐笑天出去把梁斌給他的資料拿了進來,遞到譚哲手上。譚哲拿起來隨意地翻了一下,笑了笑:“其次,這些也不全是當(dāng)初從肖紅那里分到他們手上的那些。”
“嗯?”徐笑天沒反應(yīng)過來。
“客戶就算分到手上,也是認主的,有些分來了也啃不下來,”譚哲把資料遞還給他,“這里面有一部分是分過去他們啃不動的客戶,有些是他們自己跑下來之后啃著沒后勁的……你懂了嗎?”
徐笑天聽了這話,猛地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太他媽單純了,這幾個人把手上沒用的客戶都塞給了他,賣了個大人情,他在這還一個勁不好意思覺得自己占了大便宜。他看著譚哲,半天才嘣出來一句:“我……懂了。”
“這就是第一課,別太天真了,你們既是團隊,也是競爭對手,”譚哲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我?guī)阋娍蛻羧ァ!?br/>
“見客戶?見客戶還需要領(lǐng)導(dǎo)陪著嗎,又不是家長會……”
“我的客戶,有幾個挺麻煩的,我懶得應(yīng)付,給你了,他們的單子可以保證你能挺過試用期,別的就靠你自己了。”
“謝謝譚經(jīng)理。”徐笑天聽著譚哲這話,不知道該樂還是該郁悶。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程云慧正跟于佳皺著眉抱怨呢:“就上回跟你說那個會議團,我都準(zhǔn)備施美人計了,但是一試探,唉喲,人家不吃這套,我還說這人挺正經(jīng)呢,結(jié)果后來才知道,他是gay啊!”
倆個小姑娘一副可惜了可惜的樣子,看得徐笑天心里一抽,覺得相當(dāng)?shù)疤邸?br/>
“這單可以讓梁斌幫你們出馬搞定。”譚哲笑笑,往門口走過去。
“我才不,太惡心了。”
“人家還看不上你呢,”大紅豆插了一句,“你長得那樣,要換成我,我可看不上你,起碼得是小徐這水平的才行啊。”
幾個人笑成一團,徐笑天沒答話,緊跟著譚哲走了出去,門在身后關(guān)上,他長長地舒了口氣,娘西皮的。
“你沒事吧?”上了車之后譚哲看著徐笑天問了一句。
“什么事?”
“剛才他們開的玩笑。”
“沒事,我覺得……”徐笑天看著窗外,“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就行,一會帶你見的客戶就是。”
“啊?”
“啊什么啊?”
“你怎么知道是……哪有那么多……”徐笑天想說哪他媽有那么多g,想想這么說有點太那什么,太明顯,于是剎了車。
“喲,你認識很多么?”譚哲笑了,看著他。
徐笑天被看得有點難受,回了譚哲一個微笑:“老子就是。”
譚哲愣了一下,笑得更燦爛了,他拍拍方向盤,半真半假地說:“那這客戶給你最合適了啊,但先說好了,不要搞獻身那套,以你的美色,釣釣他胃口就差不多了……”
“是個什么客戶啊?”徐笑天有點尷尬,也不知道譚哲這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于是果斷打斷他。
“是個藝術(shù)家,開了好幾家畫廊……”譚哲點了根煙叼著。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在徐笑天耳朵里簡直如同炸雷,炸得他外焦里嫩冒著仙氣兒,就差撒點椒鹽就能直接端上桌了。
開畫廊的?開畫廊的?我操啊,這世界難道小成這樣了?
譚哲把車停在畫廊門口,下了車。徐笑天也跟著下車,一臺頭就看到了這個裝修得無比另類以及莫名其妙感強烈的畫廊,大門上猙獰的某種不明生物張著血盆大口,看得徐笑天腸子都繃直了,再一抬頭,上書三個大字,第二世。
“就是這兒了。”譚哲往里走。
徐笑天跟在譚哲身后邁進第二世大門,里面倒是不如大門那樣驚悚,但也是弄得神神叨叨的,他忍不住聯(lián)想了一下洛軒,如果這種就是藝術(shù)家范兒,那洛軒身上還真是一點藝術(shù)家氣質(zhì)都沒有,他基本上還是屬于正常范疇的好青年。
畫廊里有幾個人正在換墻上掛著的畫,換下來的是個滿臉是血的女人叼著一個嬰兒,換上去的是個老頭趴地上,身上長出了一棵沒葉子的樹。
“這幅不掛這,放那邊去吧。”從畫廊側(cè)面的辦公室里走出來一個人,這說話的聲音讓徐笑天差點沒雙膝一軟跪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