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給陸太太的主動
夜晚的到來并沒有讓這座城市沉靜下來,反倒是有些東西在黑暗中滋生的更快、更猛。
讓人看不清這個城市的真實(shí)面目。
當(dāng)高亦安解決一切事情之后準(zhǔn)備離開盛世,下到停車場時卻被人阻了去路,他蹙眉看向來人。
并不熟悉。
只見那人伸出手擋住他的去路,客氣喚了聲;“高董。”
而后一招呼,黑色轎車后備箱里便滾出來一個蛇皮袋,高亦安并非正經(jīng)商人,袋子里面裝的什么,幾乎一目了然,抬眸望向來人,眸光見帶著些許打量,只聽那人緩緩道;“我家先生說,送份大禮給高董,還讓我?guī)Ь湓挕!?br/>
“先生說,我家太太年幼,不懂人情世故,高董年長,許多事情若是能提點(diǎn)便提點(diǎn)兩句,今日這事,看在我家太太的面上,我家先生就不來同你討說法了,但若有下一次,高董且自己看著辦,這份大禮,您若收便收,不收就如此。”
這晚,高亦安收到了陸景行的大禮,一個被抽的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男人,面目全非,全身皮開肉綻,血水直流,呼吸微弱,半只腳進(jìn)了鬼門關(guān)。
他瞇眼,看著面前男人,而后抬眸,環(huán)視停車場,陸景行何等本事,這整個停車場唯獨(dú)眼前這塊地方監(jiān)控照不到。
將此人丟給自己,他這警告,太過濃烈,太過狠辣。
午夜十一點(diǎn)二十三分,兩位主人從配樓那邊緩步回來,男主人牽著女主人的手邁步而來,表情溫和,一臉慈愛,女主人面色慘白,看不出血色。
南茜見此,不敢再多問,剛剛僅是那一句關(guān)懷,險些嚇得她魂不附體。
“備餐,”此時的陸景行若非細(xì)看,定看不出他心情好壞,只知曉他此時話語與平常語氣無一二。
這整間屋子的人,唯有沈清腦海中在重復(fù)出演他剛剛那殘忍暴戾的一幕,她承認(rèn)自己不是你什么好人,有手段,會將人逼至絕路,她也有動手的時候,可自己的那點(diǎn)小手段不同于陸景行,他何其陰孑,拎著棍子笑顏如花將人送上黃泉路,她不抵陸景行半分。
沈清想,今晚,她大抵會在噩夢中度過。
會夢見陸景行陰孑殘暴的一面,會夢見他笑顏如花將人送上絕路,會夢見他淺笑之間送了人的命。
吃飯間隙,陸景行如往常一樣伺候她,期間,劉飛進(jìn)來同他耳語幾句什么,只見陸景行輕緩點(diǎn)頭,并未言語,一頓飯下來,吃的沈清心不在焉。
滿城風(fēng)雨起的塊,落的也快,網(wǎng)上所有輿論頃刻間消失殆盡,找不到蹤影,而這一切歸功于陸先生的功勞,當(dāng)章宜火急火燎一個電話過來時,沈清詫異的眸子望了眼陸景行,準(zhǔn)備起身前去書房,卻被陸景行喝止,迎著他不悅的眸光,她同章宜道了句晚點(diǎn)聊便收了電話。
期間,時不時抬眸妄想陸景行,心中五味陳雜。
她在處處提防陸景行,可陸景行呢?在為自己處理棘手之事,如果是自己的好心被當(dāng)成驢肝肺,她會如何?
沈清啊沈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種事情,你最近做起來是越發(fā)得心應(yīng)手了。
對陸景行的情緒,她越發(fā)的把控不住了。
他會因為一點(diǎn)小事就護(hù)著自己,會因外人冒犯自己就將那人打的半死,沈清不得不承認(rèn)的是,婚后數(shù)月,陸景行一直在盡著一個做丈夫的責(zé)任,將自己護(hù)在羽翼下。
章宜的這通電話打的何其及時,若是在晚些,她今晚只怕是真的要在噩夢中度過。
這通電話之前,她以為,她的丈夫是個心狠手辣不折手段致人,可這通電話之后,她才倏然知曉,她的丈夫就算心狠手辣不折手段那也是為了護(hù)著自己。
今夜明明無風(fēng)無雨,可沈清的心卻在這場婚姻里搖擺不定,緩緩飄蕩起來。
如此跳脫自己的掌控之內(nèi)。
警察局見陸景行時,她沉靜毫無波瀾的心突然起了漣漪,他從沁園出來心心念念掂量著她,
不忘帶件羽絨服給她御寒,高貴如他,卻愿意俯身替自己拉上拉鏈。
自己明明在隱瞞欺騙,防著他,而他最終還是掃除了前路一切障礙,她何德何能讓陸景行一而再再而三的這么對待自己?
他滿身怒火,卻不朝自己來。
越想,她這顆薄弱的心,越來越飄忽不定。
伸手端起面前水杯,一口清水下肚,看了眼南茜,“下去吧!”
陸景行聞言,輕挑眉,放下手中筷子看著沈清似是在等著她言語。
片刻之后,她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樹,緩緩開口道;“張宗的事情與你所言,不差分毫,一開始,我是準(zhǔn)備親手將他送進(jìn)地獄。”
陸景行右手放在桌面上,指尖摩擦著手中水杯,看著沈清道;“為何突然說了?”
“網(wǎng)上的事情,謝謝你,”她答非所問,也算是側(cè)面回答問題。
陸景行輕笑,難為了,這丫頭竟然看見了自己的好。
“你父親詢問時為何不告知?”他問。
“這么多年,一個人習(xí)慣了,他關(guān)不關(guān)心與我而言都沒什么用處。”淺答。
“夫妻之間,最忌諱什么?”他再問。
“不忠誠。”
他輕笑,倒是知曉。
“阿幽,你是我妻子,我是你丈夫,我的責(zé)任就是護(hù)著你,寵著你,慣著你,但你若不以誠相待,我又怎能對你全身心呵護(hù)?”
沈清低頭不語,亦或是不知該如何言語。
陸景行見她主動開口言語,便不再提及今日事情,反而是話鋒一轉(zhuǎn);“傅家長女傅冉顏同你什么關(guān)系?”
聞言,沈清低垂的眸子抬起,帶著些許錯愕,似是沒想到陸景行話鋒會轉(zhuǎn)的如此快。
更沒想到他會提及傅冉顏,她以為那晚的事情不過是個插曲,過去了就會過去的,不會輕易被人提起。
可她想錯了,也低估了陸景行的占有欲。
傅冉顏那句話,讓他心心念念了好幾日,不問清原由,只怕他晚上連覺都睡不安穩(wěn)。
沈清錯愕的眸子落過來時,陸景行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內(nèi)心有一絲絲不悅。
他討厭沈清如此表情。
“朋友,”良久她才憋出這么一句話,似是怕陸景行覺得可信度不高似的,在接著道;“認(rèn)識很久了。”
陸景行放在膝蓋上的左手緩緩握緊,心情極差,但此時面上卻依舊平靜。
似是明白似的,緩緩點(diǎn)頭,卻不在言語。
凌晨十二點(diǎn)零六分,陸太太從浴室洗完澡出來,陸先生亦是滿身熱氣在書房沖完澡出來,沈清才躺上床,便被陸先生摟住腰肢往懷里帶,一頓熱烈急切的吻落下來,吻遍全身,這晚,二人心中似是各有所想,一場夫妻歡好,不似前幾次那般,陸先生逗弄她的同時會耐著性子同她說盡吳儂軟語。
當(dāng)陸太太攀附他的肩甲,低聲淺吟說受不了時,陸先生才低頭蹭著她的頸窩低聲道;“阿幽、你今日傷了我心。”
沈清原本迷糊的腦子霎時清明,所有情欲瞬間被理智代替。
摟著陸景行肩甲的手猛然縮緊。
“你說怎么辦?”陸先生輕聲問道,低頭輕啃著她的肩甲,一下一下,不輕不重,卻很痛,
沈清有理由相信,他若是下重點(diǎn)口,自己肩甲上那三兩肉只怕是要成為他的盤中餐了。
“嗯?”許是許久沒聽聞她的回答,撐起身子瞇著眼眸看向她。
“不……知道,”她緊張中帶著些許磕巴。
聞言,陸先生瞇著的眼眸泛著一絲絲冷冽氣息,似是覺得等著她說幾句吳儂軟語來哄自己,
還不如自己賣力喂飽來的實(shí)在。
情迷意亂之時,沈清只聽聞耳邊響起一道悶悶得嗓音道;“阿幽,把你的心給我,讓我將她妥善安放可好?”
他伸手,擠進(jìn)她纖細(xì)的掌心,在她耳邊呢喃;“我愿用盡一生將你妥善安放,細(xì)心保存,免你驚,免你苦,免你四下流離,免你無枝可依。”
如果,外面狂風(fēng)驟雨,我愿意給你溫暖寧靜的家。如果,外面人心叵測,我愿意給你與世無爭的家。如果外面繁雜喧囂我愿意給你甜美溫馨的家。
陸景行匍匐在沈清身上,低垂著頭顱窩在她頸窩之間,他想,他可能是累了,長路漫漫,前途無望,這場婚姻他有萬分信心將它經(jīng)營好,可他獨(dú)獨(dú)忘了,與他同在浩瀚的婚姻里游戈的,是個叫沈清的無心女子。
軍事,政事,都不及她們二人這個小家庭的家事讓他操心。
軍區(qū)少將如何?一國太子爺如何?
他不還是得不了自家妻子的心?
手段高超如何?戰(zhàn)無不勝如何?
不照樣獲得不了自家愛人的青睞?
“阿幽,說兩句好話寬慰寬慰我可好?”堂堂軍區(qū)少將,七尺男兒,一國太子爺,卻窩在自家太太頸邊像個討愛的小孩子似的。
她需要溫暖慰藉自己這顆受傷的心,而此時能給自己溫暖的,除了沈清并無他人。
匍匐在上的陸景行明顯感到沈清心跳加快。
說兩句好話?她不知道什么叫好話,這些年,她一個人慣了,從未主動去迎合誰,更是從未說過什么好言好語,她是沈清,一個不知道怎么去愛的沈清,一個不敢將自己心交出去的沈清。
這些年,她一路走來,跌跌撞撞,為了維護(hù)這顆破碎的心花費(fèi)了多少工夫?
如今,卻有人在同她說,讓她將自己這顆護(hù)了多年的心交出去,他愿意替他妥善安放,免她驚,免她苦,免她顛沛流離,免她無枝可依。
陸景行的這番情話,如陰雨天的冰雹似的,砸進(jìn)了一汪河水里,激起無限漣漪,她心動了,
但卻不敢表明。
她不敢。
前車之鑒多么慘痛?再來一次,她怎能承受?
這世上涼的最快的是什么?
下雪天的皚皚白雪?不是。
冰箱里的冰塊?不是。
涼的最快的,是人心。
陸景行等了許久未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聲嘆息之后,翻身而起,躺在一側(cè)床沿,伸手拉過被子蓋在身上,抬手附上眼簾,滿身孤寂、蕭條與疲憊。
胳膊上的紗布被取下,但僅是一抬手的功夫,傷疤呈現(xiàn)在她眼前。
沈清心里一咯噔,睜著明清的眸子望向天花板,心中思緒萬千,她忘了啊!陸景行是個病號,他還是個傷患,今晚那掄起棍子一下下的,是否會讓他這尚未好全的傷口在度裂開?
沈清,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陸景行如此待你,他僅是想聽兩句好話,你還矯情什么,還有何不好說的?她一遍一遍在給自己做心里建樹,一遍一遍在告知自己要感恩。
三五分鐘過后,閉眼,似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
翻身,向陸景行靠攏,窩在他身邊,伸手輕緩的、試探性的撫上他受傷的胳膊,落在他傷疤上。
陸景行見此,心里又喜又顫,放在眼簾上的手猛然放下,側(cè)眸看著窩在自己身旁的沈清,呼吸稍稍急促,卻還在壓制嗓音道;“阿幽。”
“恩,”她糯糯弱弱的嗓音在身旁響起,似是一根羽毛,在輕飄飄的撩著他這顆動蕩不安的心。
而后一翻身將她帶進(jìn)懷里,笑聲悅耳;“我就說我的阿幽是個傻丫頭。”
陸景行對自家太太的要求何其簡單?她僅是一翻身便足以消除他所有壞情緒,見她主動靠
近,抱著她就好似抱著全世界似的,笑得格外明朗。
“寶寶,讓我拿你怎么辦才好?”陸景行親吻她的耳畔,一字一句言語著。
平日里,她若是不招惹他,他通常喚他阿幽,若是招惹了他,必然是連名帶姓。
床笫之間,他起先喜喚她丫頭,亦或是阿幽,情濃之時,會一聲聲喊著她乖乖。
可今日,他心情似是格外好,再度一番翻云覆雨起來時,他一聲聲喚著她寶寶。
一聲聲寶寶,喊得沈清心里無限漣漪。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這場風(fēng)雨,來去皆快。
這場風(fēng)雨中損失最大的是他人,可收獲最大的,應(yīng)當(dāng)是陸先生。
次日她醒來時,已臨近中午,穿戴整齊下樓,見南茜在帶著傭人忙碌,開口問道;“你家先生呢?”
“先生一早就出去了,說讓太太醒來之后吃點(diǎn)東西,”南茜將陸景行的話語轉(zhuǎn)告她。
聞言,沈清心中一陣怪異感覺升騰而起,她也不知曉為何。
緩緩點(diǎn)頭,上了二樓書房。
打開電腦,再度查詢昨日新聞,竟然查不出只言片語。
正當(dāng)沈清在驚訝互聯(lián)網(wǎng)上干凈的同時,江城上層社會圈子再度刮起了一陣邪風(fēng),主角是她與陸先生。
江城上層圈子無人不驚嘆陸先生的厲害,滿城風(fēng)雨刮得風(fēng)生水起時,片刻之間所有消息石沉大海、銷聲匿跡,而這速度,快的讓人咋舌。,似是一眨眼的功夫。
一晚上起來,江城異常平靜,就好似昨日那番事情僅是做了一個簡單而又冗長的夢境似的,
讓人懷疑的很。
一時間,江城沈家長女成了整個江城膾炙人口的人物。
嫁給陸景行是她這輩子走的最對的路,翻的最狠的牌。
她的丈夫,權(quán)勢滔天,手段高超,能在片刻之間,翻轉(zhuǎn)全國互聯(lián)網(wǎng)倒戈,能做到如此的人?除了總統(tǒng)閣下,怕也只是個陸景行了。
十二月二十日清晨八點(diǎn)過五分。
傅家迎來了一位生客,當(dāng)他自報名諱時,傅焯嚇得連吃早餐的湯羹都拿不穩(wěn),昨日那場風(fēng)雨刮得邪乎,今晨起來不見蹤影,前腳他還在關(guān)起門同自家妻兒子女談?wù)摯舜问录珊笠幻耄?dāng)事人便尋上門來。
“傅先生,”徐涵客氣有加,頷首打招呼。
“我是陸少身旁副官徐涵,奉陸少吩咐請您愛女隨我們走一趟,”徐涵話語得體,直奔主題。
站在一側(cè)的傅冉顏聽聞此事,驚得張大了嘴巴。
“找我?做什么?”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傅冉顏此時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這個不清楚,見了陸少才知曉,傅先生放心,我家太太與傅小姐是好友,斷然不會為難傅小姐,”徐涵此話一出,傅家人一片了然,似是知曉陸少此番所謂何事。
傅焯站在一旁,見將眼色使給自家兒子,卻被徐涵看在眼里,只聽他剛正不阿到;“我家先生說,太太這兩日受了驚嚇不易讓外人叨擾,傅先生若是不想惹麻煩……。,”后面的話不說也罷。
傅焯不會不懂。
傅冉顏一路上顫顫巍巍,不斷的將眸光投向徐涵身上,最終忍不住爆發(fā);“是沈清讓你們來喊我的?”
“不是,”徐涵撩了她一眼道。
“停車,我要下去,”她狂吼。
徐涵被突如其來的爆吼聲嚇了一大跳,而后一轉(zhuǎn)頭,兇狠的瞪著她;“叫什么?再叫扔你下去。”
“你兇什么兇?老娘怕你啊?我告訴你,沈清都不能把我怎么樣?別以為是個副官就了不起了,停車,”傅冉顏好惹嗎?不好惹,熟識她的人都知曉,她就是個潑婦,不折不扣的潑婦。
“當(dāng)兵的不應(yīng)該為人民服務(wù)嗎?你這是綁架,我告訴你,你停車,聽到?jīng)]有?”傅冉顏開始一頓狂炸,車內(nèi)空間狹小,喊得徐涵耳膜生疼。
“再喊試試,”徐涵一把擒住她亂揮舞的手臂,惡狠狠道;“老子是沒帶手銬,不然讓你乖乖的。”
徐涵想,自家太太那么溫柔恬靜一人,身旁怎會有這么一潑婦朋友?
確定她兩是朋友?
“你沒這個權(quán)利,”傅冉顏絲毫不認(rèn)輸。
徐涵氣的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一把甩開她的手,似是懶得搭理她;“傅小姐還是想想怎么準(zhǔn)備說辭吧!沁園鬧事的帽子不是那么好帶的。”
“你什么意思?”傅冉顏睜大眼眸看著他,似是不可置信,天曉得,她以為這事兒已經(jīng)過去了。
沒想到江城一通子風(fēng)雨刮下來又給刮回來了,誰能告訴她這事兒什么意思?
傅冉顏在很多年之后還記得這天。
江城冬天難得的好天氣,艷陽高照,通過落地窗灑進(jìn)來,江城洲際酒店頂層總統(tǒng)套房落地窗前站著一位氣質(zhì)卓然,孤傲如王者般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裝,背對著門口,指尖夾著根煙霧繚繞的香煙,時不時抬起抽兩口,僅是一個背影,就險些亮瞎了她的眼眸,奪去了她所有思緒。
他轉(zhuǎn)身,漫天陽光成了他的陪襯。
這個男人,就是整個江城傳的神乎其乎的陸景行。
這個男人,就是沈清老公。
英俊的面龐泛著冷光,見她打量自己,深邃的眼眸微瞇帶著些許不悅。
“傅小姐?”他嗓音微涼,帶著詢問語氣。
“是,”傅冉顏回過神答道。
剛剛在徐涵面前,她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可此時,面前這個男人氣場太過強(qiáng)大,僅是站在那里,片言不語,一個眼神便能讓你跪地匍匐他。
俊逸的面龐,冷冽的氣質(zhì),強(qiáng)大的氣場,難怪身旁那些富家子女但凡是見過他的無一不贊嘆他的過人之處。
此時,她才知曉,這個男人,真的如神邸般,僅是站在那里,便足以讓你去供奉他。
“坐,”陸景行單手插兜,夾著香煙的手輕抬,指了指一側(cè)的沙發(fā)。
“我……。站著就好,”她不敢坐,站著面對他都覺自己低下,若是坐著,不得跟螻蟻似的?
聞言,陸景行深邃的眸底閃過一抹精光,而后邁步道沙發(fā)側(cè),坐下去,左腿交疊在右腿上,伸手在茶幾煙灰缸上輕點(diǎn)煙灰,瞇著眼眸吸了口煙道;“請傅小姐來,是有些事情想問問傅小姐。”
他話語清淡官方,無半分感情。
“什么?”傅冉顏微微咽了口口水問道。
“其一,傅小姐為何在我家門口撒潑耍渾。
其二、傅小姐說我太太搶了你男人,此話從何說起?”一連兩個問題,問的傅冉顏頭暈?zāi)X脹,險些站不住,特別是最后一個問題,她沒想到,自己不過是隨口的一句話語竟然給自己惹來了殺身之禍,她們這個圈子里面的人,聊起天來向來是胡扯,也沒人在意什么,可今日?
陸景行見她不言語,也不急躁,面上掛著淺笑等著她好好思忖。
五分鐘過后,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八點(diǎn)五十二分,沈清要醒了。
抬眸,將眸光落在傅冉顏身上,無任何表情,但足以讓她顫栗。
“我跟沈清是朋友,我出國好久,她都沒去看我,我氣不過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她,然后沁園進(jìn)不去才在門口撒潑耍渾的。”
“恩,”陸先生算是回應(yīng),也算是示意她繼續(xù)。
“她沒搶我男人,我們之間說話沒那么多講究,不過是隨口之話,”傅冉顏說完緊抿唇看著陸景行,對這個男人起了打量。
她看不通這個男人,你說他在乎沈清,可他卻不信她,僅僅是外人的一句言語,便讓他親自過問。
你若說他不在乎,他又在乎,不然又怎會將這句話記在心中許久。
陸景行如此強(qiáng)勢霸道,對于外人言語一句關(guān)乎他太太的話語都要問清楚。
陸景行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想不到,沈清還有這么個朋友。
一根香煙結(jié)束,他起身,邁著修長的步伐離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沒必要在浪費(fèi)時間。
徐涵進(jìn)來,見她跌坐在地毯上,也不急著喊她起來,反倒是傅冉顏抬眸望向他。
路上,傅冉顏思緒萬千,在臨下車前對徐涵道;“我替你家先生感到悲哀。”
為何悲哀?她嫁的這個男人或許有著人人都羨慕的背景,但他娶的愛人是沈清,沈清是誰?是一個十七八歲不想活命敢到戰(zhàn)亂地區(qū)去尋死的女人,陸景行天生貴子,又怎會愿意在沈清身上浪費(fèi)過多時間?
想必,他們之間的婚姻應(yīng)該很難熬。
傅冉顏對沈清的了解比某些人多一分,比另些人少一分。
也許正是不多不少。
徐涵聞言,側(cè)眸看了她一眼,并未言語,這個女人,也只敢在自己面前跳動,欺軟怕硬的主兒。
傅家人見她完好無缺回來,心里是又驚又喜,左右詢問了一番,傅冉顏卻說沒事。
反倒是回家將自己關(guān)進(jìn)了房間。
她似是忽然理解了沈清的處境,陸景行權(quán)勢滔天,頃刻間便能將全國輿論壓下去,封了幽幽眾口。
若想將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又談何容易?
陸景行從江城洲際酒店出來直奔市府,解決一些事情之后已是正午光景,回到沁園,不見沈清,脫了身上外套遞給南茜,詢問道;“太太呢?”
“在樓上,”南茜畢恭畢敬答道。
“早餐吃了?”他問。
“喝了些燕窩粥。”
陸景行緩緩點(diǎn)頭,邁步上樓,推開書房門見她靠在座椅上看著筆記本放空思緒,連他進(jìn)來都未察覺。
“在看什么?”他出聲,嗓音不大不小,卻足足是嚇了沈清一跳。
伸手,關(guān)了筆記本電腦,而后淺然道;“沒什么。”
如此防范的動作讓陸先生迷了眼,剛想準(zhǔn)備說什么,沈清桌面手機(jī)響起,她拿起,看了他一眼便起身去了陽臺接電話。
那側(cè),沈南風(fēng)話語清涼;“陸先生昨晚送我一份大禮。”
“我知道,”沈清話語平淡,她昨晚隱隱約約聽見了,陸景行在同劉飛言語時說了高亦安的名字,此時他的電話一過來,自己便隱隱約約猜到了是什么。
“你知道?”高亦安語氣維揚(yáng)。
“昨晚,陸景行當(dāng)著我的面,將那人打到只剩最后一口氣,你看到的那個血肉模糊的男人,被陸景行足足吊打了三十八分四十九秒,平均一分鐘六棍子,足足打了二百三十三下,慘叫聲響徹整個夜空,三十八分鐘未間斷,”沈清話語清涼,將昨晚自己細(xì)數(shù)下來的事情告知高亦安。
昨晚,陸景行在打那人的時候,棍棍挨肉,她坐在那里聽得一清二楚,甚至還清晰的數(shù)了他動了多少次手。
“親眼見證?”高亦安嗓音微微失穩(wěn)。
“你覺得呢?”沈清反問,如果不是親眼見證我能這么清楚?
很早以前,高亦安見識過沈清的手段時,聲稱她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可是現(xiàn)在,她想,沈清這個名頭應(yīng)該送給陸景行,他何其心狠手辣?
竟然拎著棍子將人打的血肉模糊。
“目睹一個人從生到死的感覺如何?”高亦安似是不戳她痛處不死心。
“親眼看著一個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覺如何?”她清楚記得,陸景行給那人留個一口氣,若是死,也是死在高亦安面前,而并非自己。
二人隔著電話劍拔弩張的氣氛不是一次兩次,此時的高亦安,心中各種異樣情緒蒸騰而起,
他有種感覺,這次事件過去之后,沈清再度回歸盛世的幾率不大,甚至是困難重重。
陸景行此人,明知曉他跟沈清之間的事情,卻一言不發(fā),但送過來的那個將死之人,無非是在給自己警告,他在警告自己不要妄自菲薄,不要想著能借著沈清的光獲得些什么。
昨夜,他徹夜未眠。
他深知陸景行是什么人,也知曉他不會白白為他人做了嫁衣,前有工商副局長事件,后有命案風(fēng)波,陸景行的出手解救,哪一樣不是間接性為自己創(chuàng)造利益?
高亦安甚至在想,沈清會不會,在輿論的壓力下,直接離開盛世?
一整晚,他徹夜未眠。
今日這通電話,本不想打,可是……。
思及此他不免苦笑。
他竟然在沾沈清的光,也著實(shí)是讓他不能接受。
表面上是沾了沈清的光,可唯有自己知曉,陸景行送一個半死不活一只腳進(jìn)了鬼門關(guān)的人給他,是在警告他。
多么血淋淋的警告?
陸景行說,他家太太年幼。
思及此,他不免輕笑出聲,年幼?他所認(rèn)識的沈清,十九歲便將人逼上絕路。
在高亦安眼里,沈清是個不折不扣心狠手辣的女人。
可在陸景行眼里,她尚且年幼。
“沈清,陸景行并非你的良人,”高亦安得話語來的莫名其妙。
但卻有理有據(jù),為何?
他與沈清在一處披荊斬麻的時候,從未讓她親眼見證過血腥畫面,可……。陸景行竟然當(dāng)著她的面。
若愛,必然是細(xì)心呵護(hù)。
“是嗎?”她冷笑,譏嘲反問。
“那你覺得誰是我的良人?”她再問。
我覺得你適合跟我一樣,孤獨(dú)終老,這話,高亦安沒說,僅是淺笑,“時間會證明一切。”
任何解決不了的問題都交給時間解決,它會給你合理答案,會給你這個世界上最簡單,最粗暴的答案。
沈清淺笑,時間?
總有人說時間是良藥,可為何,多年過去,依舊沒治好她身上的傷?
她只相信自己。
沈清收了電話轉(zhuǎn)身進(jìn)屋,哪里還有陸景行的身影,尋著下樓,只聽見樓下傳來談笑聲,沈清蹙眉,感到怪異,拿著手機(jī)站到樓梯處,見沙發(fā)上坐著幾人正在談笑風(fēng)生,看面龐,好像有她上次見過的那么幾個人。
沙發(fā)上眾人見樓梯上的人,將眸光落在她身上,沈清有些訕訕,想收回腳,卻發(fā)現(xiàn),遲了。
“下來,”陸景行朝她招手,心情似是極好。
面頰帶著淺笑。
她疑惑,邁步下樓,坐在陸景行身旁,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臉見時,沈清明了,內(nèi)閣成員,上次來過。
聽著他們淺聊話語,沈清只覺乏味的緊,亦是不想知曉政治上的某些事情,想起身,卻被陸景行摟著腰肢不能動彈,并未側(cè)眸看她,許是覺得她不安分,跟往常一樣伸手捏了捏她的腰側(cè)。
沈清也只能是乖乖坐好,雖人在他懷里,可心早已飛到九霄云外。
當(dāng)一眾成員聊到興起之初時不知說了句什么朝沈清望了眼,見她眼神放空,竟然止住了言語,睜著眸子詫異,好奇看著她。
一屋子人在談?wù)搰掖笫拢懮僮谒韨?cè),竟然能……神游?
著實(shí)是個厲害的人物。
外界都說陸少寵愛自家太太,如此看來,也是真的了。
陸景行見眾人望著沈清,側(cè)眸,卻見她正在神游,不免蹙眉摟著她腰肢的手緩緩捏了捏,才讓她回神。
回眸,側(cè)眸望著他,眼神中帶著些許疑惑。
陸景行見她如此,也是頭疼的厲害,松開她腰肢道;“去找毛毛。”
她求之不得。
眾人紛紛側(cè)眸,看著陸太太朝后方去,很好奇毛毛是誰。
沈清坐在后院抱著只小奶貓坐了許久許久,久到南茜過來換了兩回茶,久到傅冉顏給她打電話。
二人淺聊了幾句,聽的出她話語中少了那份子潑辣,可也沒細(xì)想。
這年,隆冬臘月,江城冬天如多年前一樣寒冷,冰天雪地,早起有霜,晚睡有露,十二月十九日晚,陸太太在思忖一番之后主動向陸先生靠攏,依附在他肩甲之處,給了他四分之一的心。
十九歲那年,她手握一本名著,在清水灣陽臺上獨(dú)坐一上午,偶然間翻書,看到如此一句話。
【善良總藏在不經(jīng)意間,行動總比語言來得更加深刻!】
陸先生昨晚的一舉一動,應(yīng)證了后半句,行動總比語言來的更加深刻,他雖對外人手段狠辣,不惜警告自己,但他最終,還是將她護(hù)在羽翼下。
無論自己的這顆心有多排斥他。
高亦安與沈南風(fēng)均說陸景行并非她的良人,是嗎?她也不知,只知曉她入世二十三載,除了死去的嚴(yán)歌瑤,陸景行是唯一一個光明正大將她護(hù)在懷里的人,曾幾何時愛過的那個少年,從未有過。
后院陽光普照,房子擋了吹來的南風(fēng),她抱著小貓坐在太陽底下曬著太陽,整個身子仿佛渡上了一層金光,候在一側(cè)的傭人明明就在身后可始終覺得他們自家太太身上的氣息,足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不管你離她多近,總歸是進(jìn)不了她的心。
明明咫尺之遙,卻有種隔海相望的感覺。
今日內(nèi)閣成員過來議事,是許久之前定下的行程,許是這股子邪風(fēng)來去皆快,首都那群人若非刻意關(guān)注,只怕鮮少有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