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促膝長談
六月的沁園,風(fēng)景應(yīng)該算的上是格外優(yōu)美,六月份樹木郁郁蔥蔥,花卉盛開,各色月季在主宅前的花壇爭相奪艷,鮮艷而繽紛。
側(cè)面噴泉底下的池塘里盛開著許許多多睡蓮,白的粉的格外好看。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用這些詞匯來形容這一池荷葉都不為過。
到了夜里;明月別枝驚鵲,清風(fēng)半夜鳴蟬,六月的沁園,整個一副山水畫,美不勝收,可這些美,都間接性毀在了七月初的這場狂風(fēng)暴雨里,月季被折彎了腰,荷葉被雨水打的低垂著頭顱,整個沁園籠在了灰霾的空氣當(dāng)中。
這姹紫嫣紅的花,在灰霾天空的映襯下,顯現(xiàn)不出一點點美麗之處。
窗外小雨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著,由小轉(zhuǎn)大,陸先生坐在餐室交疊雙腿好整以暇看著她,心里怒火被他壓下,雙眸泛著慈和,像一位父親在看著自家女兒。
陸景行這人,天生自帶一股子魔力,無論何時與人交談都會有種侃侃而談的感覺,即便是坐在一處聽他人言語,你也能感受到他對外人的尊重。
有修養(yǎng),有涵識,有素質(zhì),尊老愛幼這四個字他能將其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婚后某次,陸先生在接她下班時,路過公司大廳,見公司保潔人員摔倒,上上下下行人無一人伸手扶起,最終還是陸先生伸手扶起,不僅扶起來,還伸手在皮夾里掏了幾百塊錢遞給老人家,讓他去醫(yī)院看看。
于是眾人驚嘆,真是優(yōu)秀的人什么都優(yōu)秀。
此時他看著自家太太的眸光帶著慈和與溫軟,那模樣就好似陸太太是個多不聽話的小姑娘似的。
一杯水還剩兩口,在陸景行看似慈和卻帶著壓力的眸光里,喝不下了,一口都喝不下了,急速放下杯子起身,準(zhǔn)備逃之夭夭,卻被一把抓住手腕,陸先生不疾不徐的嗓音從身后傳來;“急什么?坐。”
她想開口拒絕,卻聽陸先生接著道;“心虛什么?”
心虛?陸太太有氣了,到底誰該心虛?
“整整八天聯(lián)系不上人,陸先生回來不同我說道說道,此時到想先發(fā)制人了?”沈清捏著官腔同他言語,即便被擒著手,氣場也格外強大。
“恩、”陸先生好笑應(yīng)道;“那就先說道說道。”
說著,陸先生還頗為好心的伸腳將她剛剛坐過的椅子勾過來,示意她坐。
沈清雖不愿,可還是依著他的話語來。
“唐朝的事情解決了?”陸先生問,問題嘛,如果真要解決,那便從根源解決起。
“解決了,”她應(yīng)允,心里琢磨著陸先生接下來該說的話。
“手上傷呢?”他問,話語輕柔,眸光落在她臂彎上,似是覺得這話問出來也是白問,便伸手擼起了她開衫袖子。
見傷口基本無礙,只剩淤青,微微松了口氣。
而后道;“別的女孩子身上容不得一點點傷痕,你倒好,三天兩頭掛彩,以此為榮?”
陸太太伸手將他落在自己臂彎上的手撫開,拉下袖子擋住手中淤青,只聽陸先生冷笑一聲道;“還知道怕丑?”
她緘默,不言語。
“夫妻之間,互幫互助,相互信任是基本,這話,可是阿幽說的?”不久前,陸太太坑蘇年時,靠在書房門口同他揶揄著,陸先生聽得這話除了頻頻點頭之外,還笑的一點春風(fēng)滿面,此時,時過境遷,陸先生用她說過的話來噎她。
真是叫她毫無反駁之力,除了點頭,別無他法。
“話語是阿幽說得,可阿幽有做到?”陸先生問,靠在餐椅上,深邃的眸子落在沈清身上,
不溫不熱,但卻足以讓她難受。
“事發(fā)突然,”她借口。
“事后呢?”陸先生問,突然與人發(fā)生搏斗,情況緊急可以理解,那事后呢?通知過他?
“傷口并不太嚴(yán)重,再者,你第二日會回來,”她想著,回來再說也不遲。
這話,對于沈清來說有一定的解釋作用,但對于陸先生來說,并未起到多大的療傷效果,相反的,讓他難受的緊,心情不好。
“在阿幽眼中,如何才算嚴(yán)重?”陸先生問。
“命不久矣?身負重傷?”陸先生在問,前一句較為平淡,后一句情緒滿滿。
“磕了碰了都能讓我心疼半天,流了血也算不嚴(yán)重?”陸先生語氣微楊,明顯是被這句話給氣著了。
沈清緊抿唇,不言語,知曉自己剛剛說錯話了,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不想讓你擔(dān)心,”她試圖挽救局面,防止與陸景行爭吵。
“你倒是心疼我,”陸先生沒好氣甩了如此一句話出來。
“你是我丈夫,”心疼你是應(yīng)該的。
聞言,陸先生笑了,“謝天謝地,你還知道我是你丈夫。”
沈清一陣窘迫,低垂著頭顱不應(yīng)允此話,陸景行如此明顯的冷嘲熱諷她不會傻到聽不出來。
窗外風(fēng)雨交加的天氣并未影響到夫妻二人的交談,陸先生被氣的不行,伸手端起沈清喝剩下的水一飲而盡,而后沉沉的眸子落在她身上。
沈清見此,拿著杯子起身,在餐室凈水器上給倒了杯水,遞給他。
討好?不不不、他的太太向來不干這事兒。
但凡是一兩句好話能解決的事情她都不屑做。
陸先生端起杯子喝了半杯水,心中怒火消了大半。
而后俯身,牽起她的手在掌心緩緩揉搓著。
醞釀著該怎么同他的小妻子好好說說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
“阿幽,你我是夫妻,夫妻之間凡事要以誠相待,相互取長補短;凡是要多溝通,我知曉你性情清淡,不喜過多言語,可阿幽,于婚姻當(dāng)中,你我都是初學(xué)者,只求你莫要太為難我,凡是我都可以遷就你,忍讓你,只因你是我妻子,慣著你寵著你是我的本職工作,但我也有情緒,我的妻子出了事情不是第一時間通知我,換做是誰都會有怨言,阿幽,婚姻是一門藝術(shù),愛是兩個人一起成長,你得學(xué)會換位思考,站在我的角度思考問題,你看,我一周沒同你聯(lián)系,你也會有情緒不是?所以阿幽,我們要相互包容,相互理解,相互信任,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
“日常生活中,我給你足夠的空間,但阿幽也要時時刻刻讓我放心,婚姻是相互的,你說對不對?最起碼你要讓我安心才行。”
陸先生說出如此話,是因為對婚姻有獨到的見解嗎?不是的,如他所言,婚姻中,他也是初學(xué)者,那他為何會知曉這些?完全是被陸太太磨出來的。
每一個新生兒的父母都沒有當(dāng)過父母,那如何才能將孩子養(yǎng)大?起初或許是生手,可久而久之,也就有經(jīng)驗了。
陸先生的經(jīng)驗來自于陸太太。
陸景行這人,在外一般不輕易言語,以他的段位無論身處何種場合,他是聆聽的那一方,而后結(jié)束才會發(fā)表一兩句結(jié)束感言。
可今日,他話語頗多,陸太太安安穩(wěn)穩(wěn)坐在對面聽著他是如何口生蓮花,如何同她講著婚姻相處之道,如何直言了當(dāng)?shù)母嬷頌橐粋€妻子在婚姻中該扮演何種角色。
字里行間不緊不慢,聽得她半是無奈半是信服。
沈清這人,年少吃苦受難,成年后身旁除了章宜與傅冉顏之外再無其他女性,感情的事情尚且可以自己摸索,但婚姻中,并未有人能跟她提點一二,偶爾南茜說兩句,但也僅是點到而止,所以在婚姻生活當(dāng)中她完全是瞎子過河,全靠摸索,可即便她認為自己已經(jīng)有所改變,但這些改變在陸先生眼里是不夠的,若沈清是學(xué)生,陸景行便是老師,此時,老師覺得學(xué)生進步太慢,便開始苦口婆心言傳身教。
如此景象,若是讓沁園一眾傭人看見了,只怕是會嚇得坐立難安。
陸先生一個生處在權(quán)利頂峰的男人竟然彎著身子同自家太太講著婚姻相處之道,何其詭異?
若非知曉他是頭婚,陸太太甚至都要懷疑他在婚姻中是否經(jīng)驗老道足以成仙了。沈清人生履歷雖很精彩,可許多事情上近乎空白,婚姻相處之道完全是張白紙,若是換做他人,沒吃過豬肉應(yīng)該是見過豬跑的,畢竟現(xiàn)如今社會這么發(fā)達,電視連續(xù)劇一個家庭倫理劇能拍個百八十集的,看也能看會了。
可遺憾的是,沈清并不喜看電視。
閑暇時于,你能看見她拿著一本書不松手,但絕不會看見她打開電視看一眼。
就算是看,也是新聞頻道。
陸先生這場思想工作足足做了一個小時零五分鐘,說的口干舌燥,停歇間隙,陸太太遞過來一杯水,示意他喝一口先緩緩,陸先生又好氣又好笑。
輕瞭了她一眼,沈清見此,輕笑著起身,在屋子里緩緩走動著,累了,太累,被陸景行壓著在椅子上坐了一個小時不能動彈,腰都快斷了。
說的人不累,聽的人累了。
許是例假將至,腰酸的厲害,伸手在后腰上緩緩揉捏著。陸先生見此,擱下手中杯子邁步過來伸手將她摟進懷里,讓她靠在自己肩甲上,寬厚的大掌
緩緩揉著她的腰。
“腰痛?”他問,話語溫軟,與窗外磅薄大雨正好相反。
“恩、”沈清靠在他懷里淺應(yīng),清秀的面龐在他肩甲上緩緩蹭著。
“年紀(jì)輕輕,通身毛病,”陸先生不免又開始喋喋不休準(zhǔn)備教育人。
聞言,沈清輕抬頭撩了他一眼道;“若非你拉著我硬生生坐一個小時,我能腰痛?”
“強詞奪理,”陸先生笑著問吻了吻她鼻尖,濕潤潤的有些難受,陸太太也不講究,在他煙灰色的短袖上蹭著,將口水還給他。
突惹陸先生失笑。
“八天,”陸太太道,而后抬眸看了眼陸先生道;“整整八天沒理我。”
陸先生話語結(jié)束,思想政治課上完了,輪到了陸太太算起了新仇舊賬。
“政事繁忙,我道歉,”陸先生這人,自古賞罰分明,在婚姻生活中,他向來能屈能伸。
該道歉該低頭認輸絕不傲嬌。
傲嬌?不不不。
傲嬌一時爽,追妻火葬場,虧本買賣他不干。
“看來得習(xí)慣,”陸太太不高興了,緩緩?fù)崎_陸景行,自己在屋里緩緩渡步。
陸先生啞然失笑,壞脾氣,惹不得。
這場交談,結(jié)果如何?不知。
但看陸太太反應(yīng),應(yīng)該挺好。
“毛毛不見了,”陸景行溫軟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嗓音有些淡淡的情緒。
似控訴?應(yīng)該如此。
他才不在家一個星期,毛毛不見了。
“恩、找過了,”沈清淺應(yīng),拿著陸景行擺在桌面兒上的水杯去水池,放了水,準(zhǔn)備洗干凈,卻被身后寬厚大掌接去,將她圍在胸前,清洗著手中杯子。
“再找,”陸先生一手洗著杯子,一邊漫不經(jīng)心道。
“雨停了再說,”江城正值雨季,誰也不知曉這雨季何時會來,人比貓重要。
陸先生伸手倒干杯子里的水,拿毛巾擦干,涼涼的眸子落在她身上。
“你倒是心大,”他說。
沈清站在原地,看著陸景行修長挺拔的身影,煙灰色短袖黑色長褲,居家裝扮。
陸景行此人,話題的掌控者,每每她們劍拔弩張欲要爭吵的時候,陸景行總有千萬種方法將怒火熄下去,或者說他能很好的掌控自己的情緒,你能很好的帶動自己。
不氣嗎?氣的。
她萬分相信,陸景行失蹤的這八天絕對不在首都,但他有意隱瞞,她又何苦拆穿?
夫妻之間,保持點空間吧!她如是想著。
再親密的關(guān)系也該有自己的私人領(lǐng)地,他不說她不問。
沈清赤裸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怎會感受不到?
若是以往,她不說就罷,但今日,不行。
“有問題?”陸先生反身望向她問道。此時,諾大的沁園餐室里,一人靠在水池邊,一人靠在餐桌旁,此情此景,無以言表。“有人騙我,”沈清望向他,唇角微楊,眼睛瞇著月牙兒。
“哦~,”陸先生輕佻眉,“誰?”他問。
“你,”陸太太直言指向他。
陸先生輕佻眉,那意思就好像在問,騙你什么了。
“你不在首都,”陸太太一字一句道。
“恩,”陸先生緩緩點頭,而后笑道,“我何時說我在首都?”
這人……,真的是。
是呢!他從沒跟自己說過他在首都。
是她自己臆想罷了!
氣炸。
清明的眸子落在他身上,帶著嫌棄與不悅,看的陸先生可謂是心肝脾肺都寒了,原想說些什么,只見陸太太邁步越過她,準(zhǔn)備離去。
哪兒行?
伸手將人劫進懷里,磨蹭著,“阿幽!工作的事情先放放,我們?nèi)ボ妳^(qū)吧!恩?一日不見便難受。”
這場婚姻,誰勝誰敗沒有準(zhǔn)確定論。
陸景覺得,沈清雖愛上了他,但總覺這感覺太過虛幻。
每每他遠在軍區(qū)時總覺得這丫頭有刻意疏遠的味道。
回來了粘著他,離開了愛搭不理。
就如此,他怎敢將人放的太遠?
“不想去,”沈清光潔的額頭蹭著他棱角分明的下巴,許是今晨起來刮了胡子,沒有感到扎人。
“那在家不能對我愛搭不理的,”陸先生伸手捏了把她后腰,以示警告。
聞言沈清懵了下,微微脫離他的懷抱不解問道,“我何時對你愛搭不理了?”明明是他斷了聯(lián)系怎還將帽子扣到自己頭上了?欲加之罪?
“沒有嗎?”陸先生見她反應(yīng)激烈,問了句。
“沒有,”她語氣堅定。
她怎就對人愛搭不理了?哪個電話她沒接?那條信息她沒回?
陸景行一聲輕嘆,那是他多想了,占有欲太強烈。
這夜,沁園主宅內(nèi)無傭人,陸先生不見怪,倒是很隨意,牽著沈清去了廚房,在冰箱里翻了陣子,拿著食材出來擺在臺面兒上問,“炒粉?”
他記著,丫頭喜歡這個,每次都能一碗見底。
“好,”陸太太應(yīng)允,話語溫潤。
沈清想,撇去陸景行家事背景不談,他就已經(jīng)是個很好的男人,何況他身后還有龐大家族作為依靠。
如此天之驕子,天家龍子,怎能不讓人趨之若鶩,可即便這樣,婚后半年,她至今未聽到過
陸景行的流言蜚語,是潔身自好?還是手段厲害壓著了?
他天生貴胄,時而溫潤如玉,時而霸道不講理,時而壞心肆起,時而手段狠歷,時而同你說盡吳儂軟語,時而對你沉聲警告。
這些,都是陸景行。
你說他世家貴族,但他身上沒有豪門貴族的勢利眼,你說他滿腹經(jīng)綸文韜武略他卻能圍于灶臺之間洗手做湯羹。
陸先生手法熟練切著手中蔬菜,許是覺得身后無響聲,回眸看了眼,見沈清托著下巴拐在臺面兒上,伸手在冰箱里拿出西紅柿,洗趕緊遞給他,笑道;“補充B1。”
西紅柿,補充維生素b1,還能美白。美白?不需要,他愛人皮膚白皙,不需多此一舉。
陸太太見此,輕笑伸手接過,咬了一口,酸的微瞇眼,陸先生轉(zhuǎn)身時將西紅柿放在了臺面兒上,太酸。
片刻之后,一碗炒粉呈現(xiàn)在眼前,陸先生見跟被老鼠啃了一口似的西紅柿微微蹙眉,倒也沒說什么,伸手撈起投籃似的丟進了垃圾桶,動作干脆利落。陸先生的炒粉可謂是傳承了路邊攤老板的精髓,胃道相似不說,竟還能做的更好吃,于是乎,她胃口大開,安安靜靜將一碗炒粉見底。
——
晚間,夫妻二人吃完晚餐,沈清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磅礴雨勢,陸先生邁步過來將她摟在懷里,下巴擱在她肩窩上緩緩蹭著。窗外雨勢滂沱,沈清伸手在玻璃上緩緩摩擦著,心里若有所想。
“想什么?”陸景行在身后抓住她在玻璃上亂寫亂畫的小爪子笑問道。
“想這江城的雨何時才會停歇,”隨意答道。
實則心里是如此想嗎?不是。
夫妻二人立于窗前淺聊著,四五分鐘過后,陸景行電話響起,看了眼沈清,倒也不急著接電話,反倒是先按了內(nèi)線讓南茜進來候著,而后才拿著手機上了二樓書房。
聽聞關(guān)門聲,沈清不自覺回眸看了眼二樓方向,心底微沉,不知為何,她總覺陸景行近日太過神秘。
夜間九點,沈清電話響起,高亦安聲響在那側(cè)響起,二人就這公事聊了幾句,而后轉(zhuǎn)向家長里短,笑問;“下午翹班了?”
沈清端著杯子的手緩緩在手心里轉(zhuǎn)悠著,不難看出她此時心情不錯,而后笑道;“要扣工資?”
“恩、扣了你工資拿去救災(zāi),”此時,高亦安站在公寓陽臺俯瞰樓下夜景,拿著手機再與沈清通電話,屋內(nèi),友誼女子穿著睡衣在屋里緩緩渡步,前前后后忙碌什么,看不清臉面,但若是看身段,應(yīng)該是相當(dāng)熟悉的。
“只怕是不夠,”她笑。
而后聽見高亦安那側(cè)有呼聲,揚起的唇角更甚,高亦安應(yīng)允了一聲,女子說了幾句話,嬌柔的厲害,悉數(shù)落到沈清耳里,只聽聞高亦安不緊不慢隨意道;“該收網(wǎng)了,”
沈清想,她大意知曉高亦安這通電話是何含義了,而后笑道;“不急、你且在忍忍。”
聞言,高亦安笑了,靠在陽臺上扶額,笑的一臉無奈。
只聽聞沈清接著笑道;“為了共同利益,犧牲一下色相不算什么。”
“小不忍則亂大謀?”高亦安笑問。
“忍一時身家萬貫,”沈清笑著亂篡改詞匯,惹得高亦安淺笑連連,十分鐘后,二人收了電話,沈清靠在書房座椅上,將黑色簽字筆緩緩敲擊在桌面而上,一下一下,尤為清晰。
七月初,江城暴雨肆來襲,連續(xù)大大小小的雨水下了足足一個星期,城內(nèi)多處洪澇,造成了數(shù)人失蹤,許多居民無家可歸,于是乎,政府下了三級防洪防汛警報,整個江城籠罩在陰雨天中,消防官兵以及部隊投入到防洪防汛當(dāng)中,這其中包括陸景行。
暴雨侵襲第三天,陸景行夜間接了一通長達數(shù)小時的電話,而后告知沈清,明日要投身到防
洪防汛當(dāng)中,沈清應(yīng)允,知曉他責(zé)任再身,不可推脫。
暴雨侵襲第四日,盛世集團董事沈清以夫妻名義向紅十字會捐贈一百萬抗洪經(jīng)費,用于安置無家可歸之人,以及官兵們的經(jīng)費。
暴雨侵襲第五日,將成首富沈風(fēng)臨長女帶頭掀起了一股子捐贈熱潮,各企業(yè)家紛紛伸出援手,捐贈物品以及資金給洪災(zāi)中受傷害的家庭,幫助市政府排憂解難。
一時間,江城救災(zāi)熱火朝天,整個m國新聞滿天飛,通篇報道都在闡述此次江城洪災(zāi)時間情況,以及企業(yè)家捐贈情況。
暴雨侵襲第六日,江城企業(yè)家捐款額度高達數(shù)千萬,整個紅十字會處于高度運營狀態(tài),以及市政府各路工作人員處于高度集中狀態(tài)。
由于洪澇嚴(yán)重,多數(shù)地勢低矮居民區(qū)被淹,眾人只得安頓在附近賓館亦或親戚家內(nèi),江城附屬縣城村鎮(zhèn)更是發(fā)生山體滑坡能嚴(yán)重險情,消防官兵與部隊軍人前往救災(zāi)地點,尋救被困人員,陸景行與程仲然同在其中,路途中,二人坐在吉普車上,一路顛簸到山區(qū),由于道路被封,二人帶隊徒步前行,路上,程仲然道;“真是夫唱婦隨,你在外救災(zāi),沈清在市區(qū)立馬以你夫妻二人名義進行捐款,引起了江城熱潮,妥妥的帶動企業(yè)家為國家排憂解難。”
陸景行與沈清夫妻二人,看不真切,但此時江城洪澇,沈清帶頭捐款,無異于是在給陸景行行走道路上錦上添花,如此夫妻,相輔相成,而陸景行著一生的行走道路中,需要的便是沈清如此人。
首都總統(tǒng)府,陸琛隨手翻著今日晨報,而后停在報道江城新聞的版面上,而后一字一句細細查閱著,明明是一片不大的版面,卻足足讓他看了數(shù)十分鐘,而后,只見他放下手中報紙,會心一笑,呢喃道;“有點腦子。”
這四個字,說給誰聽得?
有點腦子?能讓一國總統(tǒng)說出這四個字可不容易,但此時,他卻說了。
并且說的笑意融融。
秘書徐澤站在一側(cè)聽聞你這句話一個激靈,似是覺得自己聽錯了,抬頭望了眼,見總統(tǒng)閣下無異樣又低下頭繼續(xù)辦公。
片刻之后,許是桌面兒那份報紙礙著眼了,總統(tǒng)閣下喚秘書拿走,間隙,徐澤大致看了眼新聞版面,心底一驚,算是知曉剛剛那句話并未聽錯。
確實有點腦子,江城這場大雨,下得可謂是真及時,一場及時雨省了許多麻煩,而途中,還有人送了把傘,讓她們加快腳程。
陸景行抗洪救災(zāi)期間,沈清密切關(guān)注新聞動向,知曉他去村區(qū)更是擔(dān)心,非得想著每日能聯(lián)系上,可正逢大雨,又是山區(qū),信號自然不好,哪里能及時聯(lián)系上,只得每日吃飯功夫,陸先生給發(fā)了條短信,還是拿著手機定了許久位置才能發(fā)出去。
為此,部隊里不少人笑話他,說他寵妻如命,陸先生笑;“沒辦法,就這么一個媳婦兒,得寵著。”
語落間隙,還不忘提醒大家給家里報個平安。
眾人雖笑,但也照做,山區(qū)泥石流,誰能想著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
暴雨侵襲江城第七日,劉飛開車送沈清上班路上遇路面打滑與人發(fā)生碰撞,車子損失慘重。
此時,坐在車?yán)锏膭w有一兩秒愣怔而后驚恐轉(zhuǎn)頭看向后座沈清,急切道;“太太。”
沈清被撞得頭腦嗡嗡作響,搖了搖頭道;“我沒事,你去看看。”
劉飛聞言,推開車門下車,對方顯然受傷,交談了一陣便商量出解決方案,車子是不能用了,而劉飛不放心自家太太一人去公司,便為難看向她,沈清見此道;“正好,也去醫(yī)院看看傷哪兒了。”
這種天氣,稍有不慎便會發(fā)生意外,路上,沈清通知覃喧過來接她,徒留劉飛解決事故。下午時分,遠在災(zāi)區(qū)的陸先生電話過來,詢問了幾句便只剩忙音,在打過去不再服務(wù)員,沈清想,他一定很心塞。
訓(xùn)人訓(xùn)到一半沒信號了。
真心塞。
思及此,不免輕笑出聲,章宜與傅冉顏正好進來撞見如此詭異景象,問道;“笑什么?”
“腦子撞傻了?”傅冉顏問道。
沈清聞言,白了人一眼,“出國浪這么久舍得回來了?”
說說這傅冉顏,沈清并不喜她這種叨叨的性子,但礙于這丫頭也確實是沒壞心,由著她來,
江城天氣好時,她約上三五好友出國浪,江城暴雨侵襲沒好天氣時她趕巧回來。
不知說她什么好。
“再不回來你還會待見我?”傅冉顏沒好氣應(yīng)她,而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沈清受傷到現(xiàn)在過去半月有余,這半月她出國浪了兩圈。
沈清默,不應(yīng)允。
片刻之后,章宜出去,傅冉顏趴在桌子上問道;“你在洛杉磯這么多年,它大嗎?”
大嗎?大吧!應(yīng)該是。
“大,”洛杉磯占地面積是整個江城的兩倍。
“是嗎?”傅冉顏聞言焉兒了半口氣,靠在椅背上轉(zhuǎn)悠著緩緩道;“洛杉磯不大不小,可我在洛杉磯玩了一個星期卻見到沈南風(fēng)三次,而且還是在同一個地方,你說怪不怪?”
想來也是奇怪,洛杉磯明明不算小,可她與三五好友輾轉(zhuǎn)在這個城市時卻出奇的在同一個地點碰到沈南風(fēng)足足三次,太怪異了。
聞言,沈清端著杯子的手頓了下,而后不動聲色將杯子擱在桌面兒上,抽出兩張紙巾擦拭著手中咖啡漬,道;“有什么奇怪的?沈氏集團在多國都有客戶,出差洛杉磯,在同一個地方見客戶并不奇怪。”
她輕言辯解。
“可他并未西裝革履,而是很隨意的裝扮,看起來倒像是度假,”章宜呢喃道,甚覺怪異。
“度假不應(yīng)該去新港灘嗎?”章宜又道。
沈清聞言,靜默,并未回應(yīng)她的話語。
“你見過我一年放過幾次假?”這話潛意識無疑在說,度假?不是所有人都跟你傅大小姐一樣每日的任務(wù)是游山玩水。
沈清這話懟的傅冉顏閉了嘴,乖乖巧巧坐在辦公室等著她工作結(jié)束。
臨了,沈清見她不走,問了嘴;“有事?”
傅冉顏抬起眸子落在她身上道;“有事我會在你這里坐著?”沒事才會來勾搭你好不好?
沈清點點頭,算是知曉,你傅大小姐想隨心所欲,我也沒辦法不是?
這日下午,暴雨在停歇了一陣之后在讀席卷江城,傾盆而倒,隔著窗戶都能感受到噼里啪啦的雨點聲,沈清蹙眉看向窗外,只覺著沒完沒了的大雨實在是煩人,剛想開口說什么只聽傅冉顏一聲低咒;“老天爺是死媳婦兒了吧?這么能下。”
聞言、沈清笑了,形容很貼切。
下午五點,浴室未轉(zhuǎn)小,沈清被困在了辦公室,大有一副今晚要夜宿辦公室的架勢。
而這方,身為部隊領(lǐng)導(dǎo)的陸先生連續(xù)一周未休息,奮戰(zhàn)在前線抗洪救災(zāi)。
暴雨侵襲江城第八日,雨勢小笑,偶爾有點點滴滴陽光撒下來,路面積水退的差不多,全城歡愉。陰霾了半個月的心情瞬間轉(zhuǎn)晴,而……。就在大家為太陽公公的到來感到歡愉時,江城周邊城鎮(zhèn)傳來消息,軍區(qū)一名軍官在抗洪救災(zāi)中因救人不慎滾下山坡,受重傷,緊急送往首都軍區(qū)醫(yī)院接受治療。
沈清在聽聞著消息時有些不好預(yù)感,拿起手機撥打陸景行電話,不在服務(wù)員,連續(xù)撥打數(shù)次依舊如此,此時,徐涵在外執(zhí)行任務(wù),已有十來天未跟在陸景行身邊,一時之間,她竟找不到人,心里莫名恐慌。
而后、聯(lián)系傅冉顏,讓她將程仲然號碼發(fā)過來,片刻之后,電話被接起,程仲然一番話讓她猶如五雷轟頂。
是的!那個因救人不慎滾下山坡的人事她丈夫,而此事發(fā)生在兩天前,她今日才知曉消息,
一時間,恐懼,懊悔、害怕,擔(dān)憂,席卷而來。
送往首都軍區(qū)醫(yī)院?陸槿言,對,陸槿言,她拿著手機撥通陸槿言電話,那側(cè)明顯不知曉此事,許是在睡覺聽聞她嗓音沙啞道;“我六月底就在國外了,我問問,清清別急。”
數(shù)十分鐘的等待,猶如過了數(shù)十年,拿著手機的沈清在等陸槿言電話間隙就好似在油鍋上被人煎炸似的,格外難受。
片刻之后,陸槿言電話過來道;“景行在軍區(qū)醫(yī)院1808號房,清清。”
這聲清清,陸槿言喊得格外心疼,而后收了電話的人靠在床頭竟是在無半分睡意,為何?
江城這場大雨下的格外及時,下到了權(quán)謀者的心里。
而這場大雨的受益人是誰自是不用說,受害者呢?在權(quán)利江山面前,自古以來受害的都是女人,千年來恒古不變。
停歇經(jīng)年的風(fēng)雨終將再度掀起,江城的風(fēng)雨停了,首都的呢?只怕此時正當(dāng)起的時候。
屋內(nèi)一片昏暗,伸手不見五指,唯有床頭電子鐘在變換著數(shù)字,陸槿言靠坐在床頭,腦海中翻涌著這場權(quán)謀的經(jīng)過以及預(yù)示最終結(jié)果。
權(quán)利之巔,女人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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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透:下章有大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