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抱頭痛哭
暴風雨到來之前,總會沉靜一段時間,而沉靜過后是狂風暴雨還是歸于平靜,取決于事態(tài)之中的當時人。
只怕料是章宜與高亦安怎也沒想到,這日凌晨十二點整,清水灣的大門響起,急促的敲門聲此起彼伏,一陣一陣跟催命似的,就是這催命聲,將三人從低沉的情緒中拉回來,高亦安起身朝門口邁步而去,當看著站定在門口的男人時,他的動作此住了。
章宜感到疑惑,邁步過去,也僵硬在了原地。
門外站著那人是誰?
陸景行,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時一身黑色呢子大衣,里間是套正統(tǒng)西裝,發(fā)絲微亂,氣息微微失穩(wěn),一手撐著墻壁,一手拍門,動作急促而又狂響。
二人站在門口相視一眼,高亦安垂在身側(cè)的手插進褲兜,似乎在隱藏什么。
許是二人過去許久都未有開門聲進來,沈清坐在餐桌前問了嘴;“誰?”章宜轉(zhuǎn)身回眸望向她,直白道;“陸景行。”
聞言,沈清笑了,苦澀笑。
她說;“開吧,即便你們不開,他也知曉密碼。”
這個男人,此時多次一舉,司馬昭之心,她怎會不知?
高亦安聞言,伸手開了門,陸景行許是死也沒想到,開門的人會是高亦安,一時間,焦急的眸子瞬間變幻莫測,暗潮洶涌的情緒如刀子般射過來,倘若眼神能殺人,那么第一時間高亦安便已經(jīng)死了不下數(shù)百回了。
前者如狼似虎,后者悠悠然,甚至開門還給他讓了道。
嘴角噙著高深莫測的笑容望向他,帶著輕嘲冷笑。
陸景行翻滾的情緒在見到章宜時稍稍好了些,最起碼,這間屋子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他是如此想的。
男人從高亦安身前路過時,就好似一只帶了尖刺的刺猬,僅是路過都恨不得能讓高亦安遍體鱗傷。
見到沈清時,心頭那種顫栗已不能用任何淺顯的言語來形容,但此時,因章宜與高亦安在,他邁步過去的步伐停在了餐廳門口。
直至章宜與高亦安帶上門離開后,他才邁步過去,停在她身前,千言萬語梗咽在喉間,一字一句都道不出來。
除了一聲聲輕喚還能如何?
還能如何?
他從小生于權(quán)貴,被灌輸著以家族至上的思想,這種思想一直存在他的腦子里近乎二十九年,即便結(jié)了婚有愛人,依舊該不了這種可怕的思想習性,他能如何?
此時、他若說讓沈清理解自己,是否太不人道了些?
畢竟,她的妻子在不久前曾一個人躺在冰冷的手術(shù)臺上,而自己,卻遠在首都無暇顧及她。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該走的路。
所做事業(yè)不同,承擔的責任不同。
解釋?沈清如此聰明怎會不懂他的處境?可理解是一回事,做到是一回事。
他們之間的夫妻關(guān)系,真的很奇怪,能理解彼此的處境,卻還在企圖讓對方對給自己一些溫暖,明知是空想,卻還如此。
他以為,沈清見到他,會同他鬧,會大發(fā)雷霆會撕心累肺質(zhì)問他,可沒有,她只是靜靜坐在餐桌上,面容平靜握著手中空擋的水杯,并未將視線落在她身上,一身灰色毛衣,淡淡的妝容都擋不住她此時疲憊與慘白的氣色。
陸景行心顫的很。
他寧愿沈清同他鬧,也不愿看見自家妻子如此清冷的面龐。
就好似他根本不存在。
“阿幽、”男人輕柔喚了句,嗓音帶著輕顫。
聞言,沈清緩緩抬眸,仰視這個男人,仰視這個天子驕子,仰視這個剛剛升遷的權(quán)貴。
她未回應,反倒是良久之后道了聲喜;“恭喜陸少,升遷之喜。”
簡短的八個字,字字如刀子戳向他的心臟,疼的他近乎不能呼吸,疼的他面色寡白,自家妻子冷嘲熱風的嗓音響起時,他的心臟就好似被沈清抓在手里,任其揉搓。“阿幽、”男人輕喚了聲,而后輕扯褲腿蹲在她跟前,握著她纖細的手腕,仰頭望向她,如同一只家養(yǎng)的小狗似的如此可憐兮兮;“阿幽、我道歉,你怎樣我都可以,我不是東西,自家妻子有難我卻不能在身旁,阿幽,你怎樣我都行,別不要我。”
“別不要我,”說著,他低下額頭落在沈清清瘦的手背上,抓著沈清的手緩緩用力,一寸寸的,一寸寸的,生怕一松手她就走了。
他知曉,沈清寒心了,他知曉。
沈清心痛嗎?痛?可能如何?
往日不能重來啊!
轉(zhuǎn)而,她從陸景行掌心抽出手,而后抵著自己額頭,所有負面情緒被她掩藏在掌心之下。
想哭嗎?想。
可此時、沒有半分眼淚。
心酸縱有千百種,沉默不語最難過。
“我累了,”她說,嗓音淡淡,無半分情緒可言。
不想再同陸景行進行這個令人傷感的話題,不想徒手扒開自己的心臟,任其血淋淋。
言罷,起身路過陸景行徑直上了二樓,孤傲的背影如此決絕,站在二樓臥室門口,見男人緊隨其后上來,她話語涼涼道;“客房都被睡了,你是回沁園還是睡沙發(fā)都自便。”
言外之意,我不想與你同睡一間房,同睡一張床。
沈清的心寒了,便不在那么容易暖回來了。
她從不輕易付出真心,但倘若是付出了,必然全身心對待,可眼前這個男人將她踩踏,她怎能輕易原諒?怎能?
她窮盡一生只為護自己安穩(wěn),到頭來卻落的如此下場,何其可悲?何其可悲?此話落地,男人震驚了,驚恐的眸子落在沈清身上帶著不可置信,她的話語,猶如一把沾了辣椒水的劍刃,刺進他堅硬的胸膛,男人猛然跨大步過去從后背摟住她,幾度失聲道;“阿幽、別這樣,求你了,我也很難受,寶寶沒了我也很難受,別這樣對我,求你了。”在得知沈清懷孕時,陸景行在首都病房笑的跟個傻子似的。
在得知是宮外孕時,這個素來有著鋼鐵之心的男人瞬間紅了眼眶,若非身后有人,只怕他會梗咽出聲。
他也難過,沒了這個孩子,他也難過啊!
失去一個孩子就夠了,倘若在讓他失去沈清,他會死的。
這個隱忍了數(shù)日的女人在今晨那通撕心累肺的哭喊聲中發(fā)泄出了一半情緒,剩下的一半一直壓在心底,那股子郁結(jié)之氣此時被陸景行的一句話給激發(fā)出來,轉(zhuǎn)而只見她狠狠轉(zhuǎn)身,猛地推開陸景行;“你是難過,你也只是難過,你有國家,你有家族,你的妻兒如何你也只是難過而已,陸景行。你口口聲聲說讓我理解你,我如何理解你?婚后一年,我哪次過分要求過你?你怎么做的?你的人生當中,只有繼大統(tǒng),向你這樣的男人不該結(jié)婚,就該孤獨終老孤苦無依一輩子,你結(jié)什么婚?你有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就夠了,你要什么妻兒子女,你要什么家庭?”
女人歇斯底里的嗓音在二樓走廊上響起,她每吼一句身前男人面色便寡白一分。
她承認自己無理取鬧,可無理取鬧又如何?她所言句句屬實,陸景行的眼中,只有顧大局識大體,他生來只為權(quán)利,他這樣的男人要什么婚姻?
他為何要娶自己?他身旁那些門當戶對能時時刻刻理解他的女人不好嗎?門當戶對才能所取相同,她與陸景行成長環(huán)境不同,段位不同,如何去理解他?如何理解?
“你口口聲聲說你身不由己,讓我理解你,我如何理解你?陸景行,此時此刻,我是該有多廣袤的心才能理解你,我獨自孤苦無依躺在冰冷的手術(shù)臺上,而我的丈夫卻在千里之外的首都為了身份地位而無暇顧及我,你是要顧大局識大體,但恐怕我不在你這個大體之內(nèi),陸景行,你說說,是否如此?”
婚后一年,她何時無理取鬧要求過陸景行什么,原以為,宮外孕手術(shù)這種事情,身為丈夫,他應該在身側(cè)的,可并非如此,陸景行給她上了生動的一課,告知她什么才是當權(quán)者的愛情,什么才是當權(quán)者的婚姻。
身為皇家兒媳關(guān)鍵時刻就要忍常人之不能忍,受常人不能受之苦。
“我上輩子莫不是挖了你陸家祖墳了,這輩子才會被你強奸,被你逼婚,而后被你逼著往前走,陸景行,你說啊!我上輩子是不是挖你家祖墳了?你口口聲聲說你上輩子欠我的,所以這輩子上蒼派我來收拾你,你我之間到底誰收拾誰?我拔掉滿身尖刺朝你靠近,原以為你會給我依靠,卻不料你一腳將我揣入深淵,陸景行啊~,”女人歇斯底里,肝腸寸斷的嗓音在這個兩百來平的房子里響起,而后回蕩在各個角落里。
她痛徹心扉,撕心裂肺。哀痛欲絕的嗓音一句接著一句響起,話語中帶著悲戚與哀涼,此時的沈清可謂是肝膽欲碎,她像一直被囚禁的野獸,在進行著最后的咆哮。
“我是瘋了,才會覺得你這樣的男人隱隱可以托付終生,我是瘋了啊~!”女人嘶喊聲與抽泣生在這件屋子里響起,而后許是無力直接癱軟在地,男人伸手扶住她,任由她滑到在地,低頭抽泣著,哭喊著,撕心裂肺的嗓音充斥著這個屋子里的角角落落。
沈清想,她不是瘋了是什么?
若不是瘋了,怎會在所有人讓她守住心的時刻失了心?
這場婚姻里的旁觀者,人人都在勸阻她莫要失了心,可她呢?不是瘋了是什么?
女人坐在地上哀痛欲絕撕心裂肺的哭喊著。
哭喊聲帶著絕望與肝腸寸斷,她何其可悲啊!
“你何苦來招惹我啊!你陸景行如此段位之人就該找個門當戶對與你所謀相同之人,你何苦來殘害我將我拉下水,你何苦費盡心思謀害我殘害我終生,陸景行~你說啊!”女人抽泣著,渾身無力,就好比前幾句悲喊聲已經(jīng)耗盡了她全身力氣,此時的她只剩下哽咽與抽泣以及絕望,這場婚姻,她以精疲力盡,無力前行,無力前行。
“陸景行,我們離婚吧!放各自一條生路。”她呢喃出來,話語中帶著深深地絕望與悲戚,眼淚橫飛,滿臉疲憊,坐在地上的人狠狠抓住身下地毯。倘若說沈清鬧他尚且還有法子解決,那么此刻呢?
提及離婚?不可以,他陸景行這輩子到死都不會放棄沈清,離婚…即便死,他也會讓沈清丈夫那欄填的是自己的名字。
男人伸手將她帶進懷里,力度極大,而后咬牙切齒顫栗著嗓音道,“打我罵我都可以,不能離婚,不可以離婚。”
聞言,女人眸子帶著驚恐,而后開始伸手狠狠推搡著胸前人,男人卻巋然不動。
“阿幽,夫妻本是同林鳥,到死我也不會放棄你,”男人一字一句話語尤為清晰,落在沈清耳里卻如同上帝封了她人生中最后一扇窗子,她絕望了,像是被人抽掉了全身力氣。男人呢?
這個素來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時紅了眼眶,英俊的面龐帶著無力,他的愛人,歇斯底里的指責聲此時依舊盤旋在他的腦子里,揮散不去。
感受到她無力的反抗,陸景行心抽抽的疼著,五臟六腑都唱起了戲,沈清提離婚的話語如同硫酸潑進了石灰,沸騰不止。疼的他全身都在打顫,他低頭,英俊帥氣的面龐埋于她脖頸之間,滾燙的熱度順著沈清的脖頸而下,流進她的胸膛,此時、女人的哭喊聲戛然而止,她似是沒想到,這個唯我獨尊,高高在上橫行霸道的男人會摟著她掉眼淚。
她有委屈,尚且可以撕心累肺喊出來,可陸景行心中若有事情,似乎只能隱忍。
身處他如此段位的人,誰敢輕易掉眼淚?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陸景行終究是有太多無可奈何。
凌晨十二點三十五分,清水灣兩百平的公寓內(nèi),夫妻二人抱做一團坐在樓梯口出。
女人哭的撕心累肺,男人悄無聲息,所有情緒都隱藏在自家愛人的脖頸之間。
鮮明的對比,在此刻尤為明顯。
幸好,這間屋子里的燈光足夠亮堂,否則該有多嚇人?
2010年1月6日,陸先生從首都脫身返回江城,見自家愛人消瘦的面龐心抽抽的疼著,而后頷首低眸道歉,原以為最壞不過是吵架,卻不料自家愛人開口便要分房睡,男人開始焦急了,所有擔驚受怕在一瞬間涌上來,沖上了他神志不清的腦子,而后迎接他的,便是自家愛人撕心累肺的指責與控訴,指責他不配為人夫。
一番指責過后便開始提離婚,怎行?怎行?陸先生疼嗎?疼。
權(quán)利面前,他無從選擇,要么站在頂端,要么被人踩的尸骨無存,他不怕死,可倘若他一無所有了,還怎能護著沈清?怎能給她安慰生活?
也唯有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才能給自家愛人最好的呵護。
可他忽略了,他什么都可以給沈清,卻唯獨給不了她過多陪伴。
這夜,無論陸太太如何,陸先生絕不分房睡,再不濟,沙發(fā)地板都可以,絕不分房。
至于離婚?想都不用想,除非黃土白骨,否則不用想他能放棄自家愛人。
他要捍衛(wèi)這場來之不易的婚姻,他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孩子了,不能在失去自家愛人。
不能的。
后半夜,陸太太睡的暈沉,而陸先生近乎徹夜未眠。
半夜,他起身,躺在自家愛人身側(cè),將她摟進懷里,埋首于她的脖頸之間,嗓音輕顫道;“阿幽、原諒我。”
原諒他不得兩全,原諒他沒有在自家愛人需要自己的時候出現(xiàn)在身旁。
從離開到現(xiàn)在,近乎一月,夫妻二人之間分開月余。
離開之前,可以說是不大不小發(fā)生了些許爭執(zhí)。
中途,又發(fā)生如此事件,怎能不讓他難受?
“阿幽、寶寶會再有的,會在有的,”言罷,他寬厚的大掌落在她腹部。
落在這個曾經(jīng)有過一個小生命的地方,黑夜中,男人微微偏頭,一行清淚滑落下來,帶著濃濃的無可奈何。
當權(quán)者,他只能舍小取大,他這一生,無路可退。2011年1月7日,晴,陰沉了兩日的天氣今日轉(zhuǎn)晴,太陽透過窗簾照進臥室,沈清微微睜眼,男人此時著一身襯衫仰躺在不遠處的沙發(fā)上,因沙發(fā)長度不夠,一條腿搭在扶手上,身上襯衫皺褶,氣息淡淡。
沈清見此,微閉眼,收斂了情緒,而后撐著身子起身,許是動作太大,男人驚醒了,猛然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沈清,其快速動作將某人驚了一下。
抬眸,正對他滿臉疲倦。
“上廁所?”男人柔聲問。
她未應允,只是伸腳穿上拖鞋,徑直朝衛(wèi)生間而去。
出來時,陸先生站在外間候著她,許是累,許是不想起,又許是不知該如何同眼前人相處,盡管此時艷陽高照,日上三竿,她依舊掀開被子躺進了床上。
這個原本就沉默寡言的女人在經(jīng)歷某些事情過后便的越發(fā)沉默不喜言語了,白日里,南茜喚吃飯她靜靜吃,吃完要么休息,要么窩在沙發(fā)上看書,不喜過多言語,唯獨秘書章宜來時,同她念叨的時候她回應兩句,這日、陸先生陪著陸太太坐在沙發(fā)上看書,一上午的功夫找了無數(shù)借口同她言語,可后者始終面容淡淡,最多淺應你一聲,不會再有何言語。
直至下午時分,章宜過來,坐在她身側(cè)開始喋喋不休時,沈清會言語兩聲。
就好比章宜說;“昨晚傅冉顏回去之后吐了程博然一車,氣的那傻小伙在網(wǎng)上破口大罵,真是可憐見的。”
沈清忘了她一眼,翻書間隙問了嘴;“你沒給她報銷洗車費?”
陸先生聞言,震愣了片刻,深邃的眸子落在自家愛人身上,帶著濃濃的愛意。
原來,她只是不喜同自己言語。
章宜聞言,似是萬分嫌棄;“我窮,沒錢、又不是我吐得。”言罷,伸手在茶幾上撈了根香蕉起來,剝開遞給沈清,見她不接,強塞她手里。
沈清神色淡淡道了句;“你灌得。”
“那是她沒本事好不好?”章宜嘴里塞著香蕉嚷嚷叫著。
一下午,章宜喋喋不休的話語在客廳里流淌,沈清偶爾會應允兩句,雖話語不多,但好過于陸景行在一起時始終保持沉默。
夫妻之間,到了何種地步才會無話可說?
此時,沁園傭人唯獨南茜近身伺候著,從1月4日開始,自家這位清冷的太太做完手術(shù)之后,便不怎么愛言語,好似所有言語都被精簡,原本寡淡的人此時更甚,大多時候,她喜歡一個人靜靜坐在某處看書,話語不多。
白日里陽光照耀在身上,整個人暖洋洋的。
晚間燈光照耀下來,顯得整個人清冷孤寂。陸先生自首都回來后,便同她住在這清水灣,每日同房不同床,陸太太睡床,他睡沙發(fā),醫(yī)生說、小月子也很重要,不能受氣,他不氣她,何事都依著她。次日中午,俞思齊與程仲然因?qū)り懢靶杏幸律倘叮懢靶锌戳搜凵蚯澹捳Z柔柔詢問道;“阿幽書房能否借我一用,晚些俞思齊與程仲然過來商議事情。”
某人聞言,盡是淡淡應了聲。
這日上午,俞思齊與程仲然來時,沈清正坐在沙發(fā)上看書,大好的陽光朝落地窗灑下來,許是怕曬,女人背對陽光而坐,整個人身上顯得暖意融融,格外溫暖。
來時,沈清抬眸看了眼二人,正當二人準備打招呼時,她清冷的眸子再度落下去,落在了手中書籍上。
顯得整個人異常淡然。
上午時分,陸先生進書房之前同她淺淺言語了兩句,無非就是有事喊南茜之類的話語。
她面容淺淺點了點頭。
卻未言語。
俞思齊與程仲然將這一幕看在眼里,二人面面相窺,眼眸中帶著疑惑,陸景行低聲下氣的討好竟然換不來一句回應。
怎能讓他們不震驚?
上午九點,三人進了沈清書房,九點過五分,沈清放下手中書籍進了臥室,而后換了身衣服,畫了淡妝,拿著外套準備出門,此時,南茜正在廚房準備水果茶水,見她拿著外套出來,心里一驚,問道;“太太要出門。”“嗯、”她淺應,朝玄關(guān)而去。
“我跟先生說聲,”言罷,南茜準備轉(zhuǎn)身,動作卻止在了自家太太陰沉的眸光之中。
直至公寓大門關(guān)上,她也未敢動。
良久之后回過神來,才猛然朝樓上而去,敲響了書房門,得到應允推門而入,“何事?”“太太出門了,”南茜話語急切。
聞言、男人猛然從沙發(fā)上起身,風一般朝玄關(guān)而去,順手抄過外套套在身上,追隨沈清而去。
見陸景行如此焦急的神色與驚恐的表情,俞思齊眉頭緊蹙,而后問及南茜道;“你家先生跟太太怎么了?”
何時見過陸景行如此擔驚受怕的模樣?
沈清僅是出個門,他便有種會世界末日的感覺,快速沖出去的身影著實是不得不讓人多想。
南茜聞言,沒敢說,反倒是俞思齊道;“無礙、你說,回頭你家先生問起來我承擔。”
對于俞思齊,南茜還是有所了解的,他與先生多年好友,有些事,也本事那么隱晦。
這日,坐在書房的俞思齊與程仲然只聽南茜輕聲道;“太太前幾日因?qū)m外孕動了手術(shù)。”
聞言,某人真愣住了,只聽程仲然問道;“是你那日給徐涵打電話的時候?”
南茜緩緩點頭,神色沉重。
俞思齊與程仲然不自覺對望一眼,只覺天雷滾滾。
倘若沈清是個性情剛烈的女子,提及離婚,也不是不可能。
好友竟都隱隱覺得,陸景行的婚姻,有危險。2011年1月7日,沈清在清水灣悶了些許天之后穿上外套獨自出了門,清水灣位于江城二環(huán),交通便利,公寓出門,繞過去便是繁華的商場與購物中心。
此時,沈清一身深藍色羽絨服,腳踩平底靴,雙手插在兜里緩緩邁步在小區(qū)道路上,陽光正好的天氣感受不到絲絲微風,悶了幾日的她,此時緩緩行走在鵝暖石小道上,竟覺得抑郁了幾日的心情稍稍開朗了些。
突然想起一句古話,說什么人的毛病都是悶出來的,此時想來,興許真是如此。
男人狂奔下來,左右觀望了番,遠遠的見自家愛人雙手插兜走在小道上,似是準備朝繁華地區(qū)而去,此時,他也顧不上什么俞思齊他們,天大的事情都得放在一邊,他的太太是個小傻子,是個小迷糊,在總統(tǒng)府都能迷路,倘若是這會兒一個人走著走著迷路了找不到歸家路了該怎么辦?
不不不、不行,絕對不行。
小孩子家家的,不認路沒關(guān)系,他多看著點就行了。容貌清冷的女人緩步在前,氣質(zhì)俊逸的男人不遠不近跟隨其后。
她快,他快。
她慢,他慢。
她走走停停,他亦走走停停。
陸景行忙嗎?忙,很忙,忙到自家愛人動手術(shù)他也回不來。
陸景行閑嗎?閑,閑到無事可干跟著自家愛人游蕩在這二環(huán)城區(qū)之內(nèi)。
夫妻二人不言不語,距離不遠不近,可就是這樣,沈清才覺心寒,他們之間的問題一開始就不是有沒有流產(chǎn)的問題。
多年前,沈清從未想過這輩子可以能如此悠閑自在行走在步行街繁華地帶,20歲購得這處房產(chǎn),而后疲于奔命,行走在這個繁華都市,在商場上來來回回爾虞我詐,從未好好看過這個地方,今日第一次。
閑逛下來,竟也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挺好的。
偶然間,玻璃窗前的倒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身后人是誰?自家先生。
這個男人一身黑色妮子大衣站在身后,容顏俊逸,氣質(zhì)清冷,就她小站這會兒不少女孩子路過之后頻頻回首觀望他,就單單是長相與氣質(zhì)來說,陸景行如此人確實是上品。言情小說里,妻子發(fā)現(xiàn)自家丈夫被人偷窺覬覦定然會氣的上去宣布主權(quán),但沈清不是,她神色淡淡靜靜看著這一幕,而后嘴角勾起,推開玻璃門進去,眼不見心不煩。
咖啡屋里,老板是個極有格調(diào)之人,養(yǎng)了數(shù)只貓,個個品種長相極佳,沈清推門而進時,有些愣住了,貓咪咖啡館?
“歡迎光臨,”店主一聲甜美的嗓音響起將她視線拉回,沈清回以淺笑,輕聲道,“你的店……很獨特。”“有一些,”老板笑回,而后問道,“喝點什么?”“單品,”她說。
話語將將落地,門被推開,男人高大身影邁步進來,沈清清楚看到老板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驚詫。
“給我愛人來杯牛奶就好,”男人一米八多的身子站在她身后對店主微微道,今日,沈清未穿高跟鞋與一米八八的陸景行站在一起身高上有些懸殊,男人如此站在身后,竟有種將她護在懷里的感覺。
老板聞言,有一瞬間的震愣,而后,略微尷尬點了點頭。
“先生需要什么?”
“白開水,”男人答,實則,他應該是想來杯清茶亦或是咖啡提神,但這會兒,不能。
不能讓沈清不舒服。
陸景行知曉,沈清不想看到自己,于是準備坐到對面,離她遠些,卻不料沈清道,“坐過來吧!”倘若陸景行沒有那聲我家愛人,他才不管你坐的遠還是近。
可此時,若還分桌而坐,莫不是讓人看了笑話。
咖啡館里,位置不多,但近乎桌桌有人,可能是被特色吸引。
一家很多貓咪的咖啡館。
沈清坐在圓桌前,一只白貓?zhí)蟻砼c她對望,這只貓,跟毛毛很像。
“跟毛毛一個品種,”陸先生見她盯著白貓看,柔柔道了聲。某人抬頭看了他眼,神色淡淡,而后道,“后面有人在偷看你。”
她善意提醒,后面那兩個女孩子一路跟著他進來,其心可見。出于人道主義,她提醒了聲。
男人聞言,未回眸,反倒是將眸子落在自家愛人面龐上,“外人的眸光我管不了。”
聞言,沈清淡笑,未在加言語,反倒是伸手準備去觸摸白貓,余光所見,有人朝這方而來,她嘴臉笑容更甚了。
“先生您好,”有人過來打招呼。
沈清含笑淺笑望向某人,只見男人起身,以身高優(yōu)勢俯瞰二位女子,“你好,有事?”
他客氣有佳,整個人謙卑有禮。
“我們……想跟您合個照,”二位女子話語有些結(jié)巴。
“抱歉,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男人回應而后轉(zhuǎn)而望了眼沈清同二位女子介紹到,“我愛人。”
沈清抬眸撩了眼,神色淡淡,并未有什么跟人打招呼的想法。
有人受阻轉(zhuǎn)身離開,沈清拍了拍站在桌子上的白貓,白貓?zhí)氯ルx開。
二人相視,一片靜默。
片刻之后,店主將飲品端上來,沈清看了眼眼前牛奶,盯著潔白的牛奶出神,許久之后才輕啟薄唇道,“其實一開始你我就知曉對方并非良人,像你這樣的男人應該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那樣的女人能對你的仕途有所幫助,不會成為你的牽絆,他們會理解你會幫助你,不會同你無理取鬧,你可以心無旁騖去攻取你的事業(yè),而不是像現(xiàn)在我們之間這樣。”
“我理解你,但理解是一回事,做到是一回事,換過來想想,你有你的身不由己,而我有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要的生活很簡單,簡單到高高在上的你給不起,陸景行,你可以給我無窮無盡的榮華富貴,而我想要的并非榮華富貴,榮華富貴在你來之前我就已經(jīng)有了。”
陸景行會循循善誘,沈清呢?也不差。
她開始打開天窗說亮話,而陸景行也知曉,今日這場談話,足以誅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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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個人看文有千百種看法,好與不好,你們自己知曉就行,不接受人身攻擊~寫文不易!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