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番外·主角篇(六)
70 番外·主角篇(六)
二月十四日, 梁以璇和邊敘預約領證的日子。
雖然說著“有她每天都是黃道吉日”,但最后總要定個具體日子,兩人春節(jié)里想了想, 在二月份挑了這個有點俗套的選擇。
一始是梁以璇提議的, 畢竟提到二月份, 最先想到有儀式感的特殊日子就是情人節(jié)。
但邊敘起先提出了反對意見, 說情人節(jié)和領證紀念日同一天,那以后每年不是少了個節(jié)日過?
梁以璇思忖這事好像一般是女孩子才糾結(jié),她都沒在意, 怎么邊敘反倒計較起來了。
當時兩人爭論了句,梁以璇聽著聽著明白了邊敘的意思。
他是嫌棄連peach都可以經(jīng)常有她親手縫制的小衣服小帽子穿, 他卻還沒收到過她送的正經(jīng)禮物, 所以盤算著多個節(jié)日多次機會。
梁以璇有點哭笑得, 心想如果邊敘也有寫日記的習慣,他的心路歷程說不定比她還精彩紛呈。
她說,那兩個日子碰到一起,雙倍紀念價值,說不定有更大的禮物呢?
邊敘想了想,似乎覺得這個想法錯, 這才同意了。
二月十四日當天凌晨四點。
梁以璇睡到半途從夢中醒來,覺得神志莫名有點清醒, 以為是生物鐘到點了, 但轉(zhuǎn)頭瞄了眼窗子,卻見紗簾縫隙外一片漆黑,時間分明應該還早,于是換了個睡姿重新閉上了眼。
但這一閉,想到幾個小時后就要跟邊敘去領證, 又忽然涌上一奇異的雀躍感和緊張感,連帶心跳也撲通撲通加速起來。
像小時候春游前一晚必定因為過分興奮睡不好一樣,梁以璇閉了好一會兒眼都沒找回睡意,聽枕邊安安靜靜的,想邊敘這樣天塌了萬事管的人果真在睡覺這件事上很沒心沒肺……
她在心里為自己睡眠的敏感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又換了個睡姿。
這一側(cè)身,突然聽到枕邊響起一道低啞卻清醒的男聲:“睡不著了?”
梁以璇嚇了一跳,轉(zhuǎn)過頭去:“你怎么醒了?”
“你也是?”
想來每一位失眠患者都深有體會——在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夜里能夠找到一位同伴是多么讓人感激涕零的事情。
更何況這位同伴還是自己的枕邊人。
梁以璇蹭進邊敘懷里去:“你也有心事嗎?”
“明知故問。”邊敘笑著攬緊了她。
“為什么這日子會睡不著?好奇怪。”
明明昨晚她還和邊敘過得很稀松平常,睡前也沒東想西想。
再說他們早就定下了這個日子,做足了心理準備,領證也像表白或者求婚,又沒什么懸念,這潛意識到底在緊張什么?
“你問我我問誰,”邊敘低低笑了一聲,“難道我是第一次?”
梁以璇說了句“好吧”,又問他:“現(xiàn)在幾點了?”
邊敘伸手撈起床頭柜的電子鐘看了眼:“四點多。”
梁以璇嘆了口氣:“那怎么辦。”
“你以前睡不著的時候都怎么辦?”
“在國外演出的時候就數(shù)綿羊,在國內(nèi)就數(shù)水餃……”
邊敘被她逗笑:“有用?”
梁以璇搖搖頭。
“那這樣呢?”像哄小孩睡覺一樣,邊敘的手一下下輕輕拍撫起她的后背。
梁以璇緩緩眨了眨眼。
這個動作只有外婆在她很小的時候?qū)λ鲞^。
每次外婆這樣哄她睡覺,她都覺得外婆好溫柔。
梁以璇沉默的這兩三秒里,邊敘似乎已經(jīng)感知到她的情緒:“試試,睡吧。”
她輕輕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終于睡了回去。
再醒來時天已經(jīng)亮了,梁以璇聽見窸窸窣窣的動靜,睜眼來,看到邊敘正站在床邊扣襯衫袖扣。
她揉揉眼睛爬起來,看了眼時鐘,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接近七點。
“你怎么叫我?”
“這看你凌晨失眠,讓你多睡會兒?”
“我還得化妝呢,”梁以璇趕緊掀被子下了床,“好不容易請了一天假,今天領證的人肯定很多,早點萬一排上,我總不能再去跟老師請一次假……”
邊敘聽著梁以璇的碎碎念冷嗤一聲:“好心當成驢肝肺。”
梁以璇經(jīng)過他身邊,踮腳親了下他的側(cè)臉,然后匆匆走進了盥洗室。
這證都還沒領,已經(jīng)淪落到這么敷衍的哄法了,連一個字都不多說就打發(fā)了他。
邊敘搖搖頭,去衣帽間取來梁以璇的衣物。
梁以璇匆忙洗漱完,換上了跟邊敘搭配的白襯衣,簡單化了個淡妝,催著邊敘趕緊拿上資料出門。
“先吃點早飯墊肚子。”邊敘沖了杯麥片她,讓她喝完再走。
梁以璇人都已經(jīng)走到玄關,又被他拉了回去,只好喝起麥片來,一邊讓他檢查下資料齊全沒。
“昨晚都檢查過了?”
這瑣碎的活,邊敘以前從來都是當甩手掌柜,直接交給助理。
但現(xiàn)在總不好連結(jié)婚領證都讓助理代勞,所以昨晚他耐下心來,學著陸源辦事的樣子,把資料一件件整理在了文件袋里。
“你又是不知道我有強迫癥,你再看一遍。”梁以璇說。
邊敘在餐桌邊打文件袋,把戶口本身份證一樣樣拿出來檢查,剛確認完畢,那頭梁以璇也已經(jīng)將麥片一飲而盡,擱下了碗。
他掀起眼皮看她:“都預約了你急什么?喝這么快一會兒不舒服暈車了。”
“那不是早去早放心嗎?這特殊日子萬一過了號就趕不上了。”
“趕不上就讓人開后門。”
“結(jié)婚都走后門,你嫌吉利嗎?”梁以璇用紙巾擦了擦嘴,從包里取出一支口紅,就近找了面鏡子補唇妝,一面問他,“你檢查好了沒?”
梁以璇因為每天運動量大,除了演出日外一般都不愛化妝。
有陣子沒見她化妝的樣子,邊敘多看了她兩眼,一邊把拿出來的資料往回放:“放心,好了。”
兩人帶上資料出了門。
果然不出所料,這個日子,政局門前熱鬧得人擠人。
他們到的時候正好是民政局上班時間,停個車的功夫,已經(jīng)有一大群情侶手挽手地涌了進去,還有情侶互相聊天,這個問你們今天幾點來的,那個說為了趕這日子天沒亮就到了。
梁以璇想著自己和邊敘還是不夠拼。
凌晨失眠那時候他們就該直接起床的。
梁以璇從副駕下車,跟邊敘一起往里走去,接過他手里的文件袋去取預約憑證,翻找的時候忽然一頓。
邊敘跟著停下腳步,剛想問她怎么了,見她懵懵地抬起頭來:“你身份證呢?”
邊敘指了指文件袋:“在里面,我剛檢查過。”
梁以璇重新低下頭去翻找,找了半天還是沒找見,被邊敘一把接過了文件袋:“怎么還能緊張成這樣?我來找。”
邊敘撇那些復印件,往下翻去。
十秒鐘后,他動作一滯,面無表情地抬頭看了梁以璇一眼。
梁以璇從他這個眼神里看出了一絲荒謬的意思。
她告訴自己冷靜點,大家都是第一次領證,可能他也太緊張了,所以才找不到東西。
梁以璇捏著文件袋走到民政局大廳的等候椅邊,把里面的東西一股腦取了出來,攤在椅面上一樣樣查看。
確實什么都在,就是少了邊敘的身份證。
梁以璇回憶了片刻,抬起頭來看他:“你剛才在家檢查的時候……好像把資料都取出來了?”
邊敘緩緩點了點頭。
“那你裝回去的時候,確定桌上沒落下什么嗎?”
邊敘的沉默出了致命的回答。
梁以璇絕望地看著他:“邊!敘!”
邊敘難得聽她連名帶姓地喊他,輕輕咳嗽一聲:“急,我讓人送來。”
梁以璇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次,等著邊敘打電話。
“把我公寓餐桌上的身份證送到民政局來。”邊敘開門見山地握著電話說。
電話那頭的陸源似乎愣了愣:“啊?什么時候?”
“什么什么時候?現(xiàn)在,立刻,馬上。”
“哦,老板您今天登記結(jié)婚啊,那這么重要的日子您怎么還能落了身份證呢!”
“你有這說廢話的功夫早就到了。”
邊敘冷冷掐斷陸源的電話,一抬眼,看見梁以璇的表情比他還冷。
“寶貝兒,我的錯。”邊敘抬手摩挲了下她的肩膀。
梁以璇氣悶地拿起裝好資料的文件袋離開了等候區(qū),朝咨詢臺走去。
“做什么去?”邊敘快步跟了上去。
梁以璇是想去咨詢臺問問這情況該怎么辦,能不能提前走別的流程,或者預約的號可不可以挪后,但她現(xiàn)在懶得跟邊敘好聲好氣解釋這么多,先自顧自走到了咨詢臺前。
這芭蕾舞演員步子快起來,再長的腿也好跟,加上旁邊時不時有人從兩人之間橫穿過去,邊敘一路受阻,跟在梁以璇身后幾次想去拉她的手都沒趕上,直到她站定在咨詢臺前,他收回了手,若無其事地捏了捏指關節(jié)。
咨詢臺的工作人員一邊翻著手頭的資料,一邊瞟了兩人一眼。
梁以璇試探著問:“你好,好意思我想請問一下……”
見慣了百態(tài)眾的工作人員似乎已經(jīng)意會到兩人的來意,在忙碌中給他們指了個方向:“離婚那邊。”
梁以璇、邊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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