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六章
司霍和寧檬拎著好幾個袋子回到公寓。</br> 仔細瞧瞧,除了一個袋子里面裝的是水果,其他全部是中藥材。</br> “剛剛就想問你了,買這么多中藥干嘛?”</br> 司霍把手里的袋子全部放到桌面上,好奇問道。</br> 寧檬切了幾片檸檬,扔進杯子里泡水喝,“買來做一些東西。”</br> 轉(zhuǎn)過身,把沒有加檸檬的那杯溫水遞給司霍。</br> 短短幾天時間,司霍覺得自己都要不認識她了。</br> 他搖搖頭,“行吧行吧,隨你折騰。那我就先走了,還得和劇組那邊好好溝通《無雙》的事情,等后天早上我開車接你去影視城。”</br> 等司霍離開,寧檬坐在沙發(fā)上,取出那些已經(jīng)被曬干炮制過的藥材。</br> 有的直接放在鼻子邊嗅,有的需要放進嘴里嘗,最后一一把這些藥材的藥性記在手機備忘錄上。</br> 兩個小時后。</br> 寧檬看著密密麻麻記滿字的備忘錄,沉思:要拿出怎樣療效的藥方,才能打動實力比寧家還強的豪門?</br> 想了半天,寧檬覺得自己得先去調(diào)查一下藥品市場,了解一下藥品市場的需求。</br> 老爹管理整個妖界顯得那么舉重若輕,到她這里,研發(fā)個藥方就這么困難了。</br> 躺贏真香。</br> 想到老爹,寧檬就忍不住想,她爹到底能不能成為天選之子,也穿到這個世界來。</br> 她沒想過退出娛樂圈,有幾個原因。</br>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想保證自己的曝光度,萬一老爹真穿來了,能夠很快就找到她。</br> 畢竟在她穿過來前,妖界正遭遇著滅世浩劫。</br> 如果用尋常方法無法平復(fù)這場浩劫,那到最后就需要——</br> 需要妖皇……用通天妖力化解浩劫,以身殉世。</br> 閉了閉眼,寧檬暫時不去思考妖界的異常。</br> 她從桌子底下取出《無雙》這部神話電視劇的劇本。</br> 半個小時后,寧檬放下劇本。</br> 難怪前段時間,司霍會花那么多時間和精力幫她爭取來碧落這個角色。</br> 神女碧落,是劇中最像神仙的存在。</br> *</br> 一輛黑色車子駛進影視城,停在《無雙》劇組外。</br> 駕駛座上,司霍快步走下來。</br> 他走到副駕駛邊,拉開車門。</br> 穿著淡藍色長裙的寧檬走下車,手里拎著劇本。</br> “那個人是——寧檬?”</br> 說話的,是劇組里戲份不算少的一名演員。</br> 他瞧見寧檬下車時,先被她的容貌晃了晃眼,仔細打量幾眼才認出寧檬。</br> 但想到最近業(yè)內(nèi)的傳聞,他又覺得有些奇怪。</br> 不是說寧檬得罪了寧家,被寧家封殺了嗎?</br> “咦,居然真的是她?”</br> “我還以為碧落要重新選演員,沒想到還是她飾演。”</br> “你們可別忘了,碧落最后的下場不怎么樣啊。”</br> “……”</br> 劇組周圍已經(jīng)站有很多演員和工作人員。</br> 這時候還沒開始拍戲,瞧見寧檬,不少人都湊在一起竊竊私語。</br> 張導(dǎo)和制片人也湊在一塊兒說話。</br> 不過他們聊的是飾演女一號的童寒。</br> 張導(dǎo)蹙著眉,“童寒還沒到嗎,第一場戲就是她的,她現(xiàn)在還沒到,上妝至少要一個小時。耽誤的時間算誰的!”</br> 如果是一線女星這么大牌,張導(dǎo)還能理解。</br> 一個三線女星,就因為和寧氏集團扯上關(guān)系,就敢這么蔑視劇組的規(guī)則!</br> 等她再大牌一些,那還得了?</br> 制片人說:“還沒到,我已經(jīng)打電話去催她的經(jīng)紀(jì)人了,應(yīng)該很快會趕過來。”</br> 張導(dǎo)臉色難看下來,“那就把第二第三場戲提前拍攝,去催一下演員,讓他們盡快到位。”</br> 他們對話時,寧檬安靜站在旁邊。</br> 直到制片人離開,寧檬才上前,和張導(dǎo)打了個招呼。</br> 張導(dǎo)轉(zhuǎn)過頭,臉色緩和下來。</br> “寧檬你來啦,怎么樣,身體好些了嗎?”</br> 寧家在背后陷害她,張導(dǎo)一個普通導(dǎo)演自然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寧檬沒有遷怒張導(dǎo),語氣溫和。</br> “導(dǎo)演客氣了,我身體沒什么大礙,只是眼睛還需要注意些。”</br> “好,你放心吧,到時候燈光師打光時我會讓他照顧你一些的。”</br> 打過招呼,寧檬就跟著司霍往化妝間走。</br> 她的戲在第五場,還有充足的時間化妝。</br> 公共化妝間很熱鬧。</br> 寧檬不是主演,化妝的地方也在這擁擠的公共化妝間里。</br> 她推開大門進去時,里面聊得火熱的氣氛為之一靜。</br> 不少正在上妝的演員悄悄打量她幾眼,對上寧檬的視線后又匆忙移開。</br> 靠門口地方有張空椅子,寧檬坐下,等著化妝。</br> “有手頭沒活的化妝師嗎?”司霍出聲問道。</br> 劇組專門聘請來的,一個姓宋的化妝師道:“我來吧。”</br> 她拎著自己的化妝工具走到寧檬身邊。</br> “麻煩了。”寧檬彎唇輕笑。</br> 寧檬之前已經(jīng)拍過神女碧落的定妝照,碧落的妝容都是設(shè)計好的。</br> 宋化妝師回想一下碧落的妝容,抽出化妝品開始給寧檬上妝。</br> 寧檬的皮膚底子很好,膚若凝脂,不需要上太厚的粉底。</br> 不過眼底的黑眼圈很重,需要上厚一些的遮瑕遮住。</br> 總的來說,幫這樣皮膚底子好的人上妝,心情會很愉悅。</br> 宋化妝師動作嫻熟的幫她上好底妝,“先去換戲服吧,換好衣服后再上彩妝、整理發(fā)型。”</br> 戲服已經(jīng)放在旁邊,寧檬拿起來,走到空的衣帽間換衣服。</br> 一分鐘后,緊閉的衣帽間大門被人從里面拉開。</br> 穿著黑色祭祀長裙的寧檬緩緩走出來。</br> 她神情冷淡,眉間仿佛常年不化的凍雪,像極了高高在上的冰冷神明在九天之上俯視蕓蕓眾生。</br> 司霍瞧見她這副神情,呼吸一窒。</br> 寧檬掃他一眼,唇角緩緩勾起,“在想什么?”</br> “沒什么。”司霍連忙搖頭,“走吧,我們繼續(xù)去化妝,時間有些緊張。”</br> “好。”</br> 寧檬頷首,走回剛剛的位置坐下。</br> 宋化妝師很快幫她上好彩妝,正在幫她整理發(fā)型。</br> 緊閉的公共化妝間大門再次被人從外面推開。</br> 一個面容有些兇的年輕女生站在門口,目光往里面左右打量。</br> 很快,她指著宋化妝師。</br> “我們家童寒姐的化妝師今天有些不舒服沒有跟組,缺個化妝師,你過去幫童寒姐化妝吧。”</br> 宋化妝師點頭,溫聲道:“好,稍等一分鐘。”</br> 她幫寧檬做的發(fā)型已經(jīng)快完成了,只差插個發(fā)簪別個裝飾就搞定。</br> 可誰知道,這個助理好像沒聽到宋化妝師的話一樣。</br> 她聲音尖銳,“你沒聽到我的話嗎?童寒姐飾演女一號,她的時間比其他人寶貴多了。”</br> “萬一耽擱了拍戲,導(dǎo)演怪罪下來,你擔(dān)待得起嗎?”</br> 宋化妝師在業(yè)內(nèi)也算小有名氣,即使是一線女星的助理也不敢對她這么不客氣。</br> 她臉色有些不好,語氣也重了些,“稍等一分鐘。”</br> 助理眼睛一瞪,似乎難以置信。</br> 正要在開口,一直安安靜靜翻看劇本的寧檬突然出聲。</br> “如果我沒記錯,今天第一場戲原本是拍童寒的戲份吧。睡過頭一個小時,這耽誤的一分鐘又算得了什么?”</br> “畢竟童寒夠大牌啊,我想就算再多耽誤一兩個小時,導(dǎo)演和制片人也不會、更不敢責(zé)怪她吧。”</br> 輕飄飄的兩句話,幫童寒拉足了仇恨。</br> 寧檬再清楚不過,這個助理是在童寒授意后專門過來針對她的。</br> 宋化妝師只是一個拿來打她臉的筏子。</br> 讓一個化妝師沒什么,她并不介意,反正自己的時間還夠。</br> 但想要打她臉,不可能。</br> 瞧見說話的人是寧檬,助理臉色微僵。</br> 她正準(zhǔn)備開口,半開的公共化妝間大門再次被人推開。</br> 外面的風(fēng)吹進室內(nèi),蹬著高跟鞋的童寒穿著紅色長裙,出現(xiàn)在門口。</br> “寧檬你說的這是什么話。”</br> 童寒一出現(xiàn),公共化妝間里的氣氛暗暗沸騰起來。</br> 不少人都知道童寒和趙清韻是圈內(nèi)閨蜜。</br> 甚至,童寒能夠拿下《無雙》女一號這個角色,也是憑著她和趙清韻之間的關(guān)系。</br> 所以……童寒這是過來幫趙清韻教訓(xùn)寧檬了?</br> 不少人都抱著看戲的想法,視線余光落在童寒和寧檬身上。</br> 就連隔壁男演員的化妝間,都有人專門出來看熱鬧。</br> 寧檬沒馬上回童寒的話,她對宋化妝師道:“麻煩宋化妝師先幫我插好發(fā)簪。”</br> 頭發(fā)沒用發(fā)簪固定好,她不敢隨意亂動。</br> 宋化妝師這才回過神,“好,你稍等。”</br> “等等。”童寒兩手抱臂,好看的眉頭擰起。</br> “我現(xiàn)在需要宋化妝師幫我化妝。”</br> “連一分鐘都不能等嗎?”寧檬笑問。</br> “不是很可以。”隨后,童寒看向宋化妝師,“宋化妝師你覺得呢?”</br> 她在給對方施壓。</br> 她的咖位是不高,但有后臺,又是劇組的女一號。</br> 如果女一號和劇組工作人員發(fā)生沖突,無論錯在誰那里,最后導(dǎo)演都只會怪罪劇組工作人員。</br> 宋化妝師已經(jīng)拿起發(fā)簪。</br> 聽到童寒的話,她臉色有些不好,沒有把發(fā)簪插進去。</br> 寧檬自然察覺到這股遲疑。</br> 她沒有催促,只是看著鏡子里,上完妝容后越發(fā)艷麗張揚的自己。</br> “你是趙清韻的閨蜜對吧,那你前兩天有沒有關(guān)注過微博?”</br> “我原本以為,趙清韻身邊的舔狗只有寧家那五個人——沒想到,你也不亞于他們。”</br> 童寒神色惱怒,“你在說什么!”</br> “我這么說好像也有點兒不對。”</br> 寧檬笑聲里透出一股愉悅歡快,“你可比他們強多了。他們當(dāng)舔狗,是把東西捧到趙清韻面前,舔到了最后也許還是一無所有。”</br> “而你舔來舔去,可是拿下了不少資源,《無雙》女一號這個角色不就是這么來了嗎?舔到了最后應(yīng)有盡有,寧家那五個狗東西真該跟你好好學(xué)一下。”</br> 她這話一點兒也不客氣。</br> 更不擔(dān)心有人錄像放出去。</br> 經(jīng)過前兩天的微博罵戰(zhàn),她說話剛且毒的人設(shè)已經(jīng)廣為人知。</br> 童寒深深吸了兩口氣,她察覺到周圍有人在錄像,沒敢做出什么失態(tài)的表情。</br> 可她明明憤怒,卻依舊強壓著怒火的樣子,已經(jīng)讓臉龐隱隱扭曲起來。</br> “寧檬,我的資源是怎么來的,就不勞你操心了!”</br> “與其這么操心別人,我覺得你還不如好好操心一下自己!”</br> 童寒說這句話,是為了給自己扳回一城。</br> 她沒想到都進劇組了,寧檬還敢這么囂張。</br> 可話音剛落,她就發(fā)現(xiàn),那個宋化妝師把發(fā)簪插進了寧檬的頭發(fā)里。</br> 這是——站隊到了寧檬那邊?</br> 插入發(fā)簪,發(fā)型就固定好了,能夠行動自如,不用擔(dān)心剛剛梳好的頭發(fā)因為動作幅度大而松散掉。</br> 寧檬從椅子上站起來,扭頭看向童寒。</br> “我有什么需要操心的呢?”</br> 話剛說完,寧檬就搖搖頭,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話。</br> “不對,我的確需要操心,不像你只需要討好趙清韻就行了。”</br> 童寒咬緊后槽牙。</br> 寧檬拿起化妝桌上的琉璃碎鉆夾子,自己對著鏡子夾到頭發(fā)上。</br> 她拎起劇本,走到童寒身邊,語氣友好。</br> “咬這么用力,明天就得去醫(yī)院打針消掉咬肌了吧。”</br> “我化好妝了,不是說擔(dān)心耽擱拍戲,導(dǎo)演和制片人怪罪嗎?快抓緊時間去化妝吧。”</br> 剛走出兩步,寧檬的手腕被人死死扣住。</br> 童寒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樣,只有她和寧檬兩個人能聽到。</br> “賤人,你給我等著。”</br> “會說話嗎?”寧檬一撩眼皮,直接掙脫童寒的手。</br> 反手扣住童寒的手腕,力度之大讓童寒臉色慘白下來。</br> “你的主子都沒動,你又何必急著為人出頭?看來你舔得很享受啊。”</br> 用力甩開童寒的手腕。</br> 因為慣性,童寒生生倒退兩步。</br> 左手緊緊握著右手手腕,她額頭冒出冷汗,疼到失去慘叫的力氣。</br> 甩開童寒,寧檬繼續(xù)往前走。</br> 準(zhǔn)備輪到她的戲份了。</br> 才剛走出幾步路,身后就傳來童寒尖銳的聲音。</br> “寧檬,我們兩沒完!”</br> 寧檬側(cè)過頭看向司霍,“炮灰一般都喜歡放狠話給自己找回面子。”</br> “實際上,他們放完狠話,距離下線的時間也不久了。”</br> 她語氣肯定,像是在說什么真理一樣。</br> 司霍嘴角抽搐。</br> 他發(fā)現(xiàn),他低估了自己的藝人。</br> 是個狠人!</br> 不僅嘴炮變得厲害起來,這武力值也是蹭蹭蹭往上漲。</br> 動起手來那叫一個干脆利落毫不含糊。</br> *</br> 化妝間的動靜鬧得很大。</br> 張導(dǎo)和制片人不至于一無所知。</br> 張導(dǎo)苦笑,“女一號和女三號這么針鋒相對,以后劇組拍戲還不得鬧騰起來。”</br> 如果是一方強勢一方弱勢也就罷了,可現(xiàn)在這樣,有得他頭疼的。</br> 他正向再說話,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喧嘩聲,隱約夾雜著幾句“神女碧落”的驚呼。</br> 張導(dǎo)扭頭看過去。</br> 只是一眼,他的呼吸忍不住屏住。</br> 黑色長裙參照了西方裙裝的設(shè)計,充滿蓬松垂吊感。</br> 長裙上布滿白色的符文,顯得禁忌而詭秘。穿著長裙的人清冷而漠然,像極了九天之上的神明。</br> 直到她緩緩走到張導(dǎo)面前,勾唇笑起來,身上才多了幾分煙火氣。</br> “張導(dǎo),我是過來和你打聲招呼的。你和制片人不必擔(dān)心拍攝進度受到影響,童寒那邊我可以解決。而且能讓她拍戲時更敬業(yè)些。”</br> 張導(dǎo)一愣。</br> 寧檬這一過來,就說要幫他解決掉一件麻煩事。</br> 看著寧檬那信誓旦旦的樣子,張導(dǎo)也沒懷疑,“如果可以當(dāng)然是最好的,你要怎么做?需要我配合嗎?”</br> “不用的,都交給我就好。”</br> 離間罷了,還真不需要張導(dǎo)幫她什么。</br> 她會特意過來和張導(dǎo)打招呼,也是不想讓劇組的人對她心生不滿。</br> 張導(dǎo)臉上浮現(xiàn)笑容,“那成,去準(zhǔn)備吧,拍完這一場,下一場就是你的戲份了。”</br> 寧檬點頭,走回到司霍身邊。</br> 她接過司霍遞來的水,就著吸管喝了兩口,很注意,沒有蹭掉唇上的口紅。</br> “還要再看看劇本嗎?”司霍問她。</br> 寧檬雖然是從央影畢業(yè)科班出身,但不是說科班出身的人演技都特別好。</br> 她以前演技只能算合格,偶爾遇到難一些的戲份還會ng很多次。</br> 寧檬搖頭,“不用了,我把臺詞都記下來了。”</br> 她好歹是魂穿,在妖界的修為雖然帶回不到現(xiàn)代,但她的記憶力和視力,的確都比以前要好上不少。</br> 她安靜站在角落,觀察著別的演員拍戲,順便找一找感覺。</br> 沒有等太久。</br> 張導(dǎo)高喊:“第五場戲的演員就位。”</br> *</br> 一間上下兩層的豪華公寓里。</br> 助理西裝革履坐在沙發(fā)上,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br> 接起電話。</br> 電話那頭的人說話聲音清冷而克制,像是初春的溪水輕輕叩擊玉石。</br> “給我榨一杯檸檬汁送上來。”</br> “是的。”助理回道。</br> 他走進廚房,把精心挑選的檸檬清洗干凈,扔進榨汁機里。</br> 汁水榨好后,一股濃濃的酸味在室內(nèi)彌漫。</br> 助理默默捂著腮幫子,覺得牙齒酸得慌,也不知道他家老板是怎么面不改色喝下這原汁原味的檸檬汁。</br> 榨好后,助理挑了個最好看的杯子,把檸檬汁全部倒進里面。</br> 然后,他端著杯子走上二樓,敲響書房的門。</br> “進來吧。”</br> 助理推門進去,把杯子放在男人手邊,又畢恭畢敬退了出去。</br> 門口要合上時,助理抬頭悄悄打量男人一眼。</br> 他坐在那里,就已經(jīng)斂盡世間風(fēng)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