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只蝴蝶 畫不了
夢境。
口干舌燥的感覺更甚,孟蝶便往水中央走。冷冽水流慢慢沒過了身體,暫時緩和了那股燥熱。
像上了癮似的,一旦觸及,就想要更多、更多……
水很快沒過了頭頂。
沉默和緩的水流忽然卷起浪,纏在女人的腰間收緊,身上很快便疼痛難忍。心砰砰地跳,她想要叫喊呼救,卻氣竭地發(fā)不出聲。耳朵里也灌進了水。
她成了不能聽、不能說的人。
“英善、英善……我沒有忘記,那些害死你的人。”
“你必親眼看見惡人被鏟除。”
“他們末日將臨。”
“他們的劍必刺穿自己的心。”
……
急診室外。
慕鎮(zhèn)宇趕到的時候,慕凌青正戴著口罩靠坐在過道一側的塑料椅上,時不時咳嗽一聲。
他神色淡淡,時不時會抬眼看看手術中的紅燈。
慕鎮(zhèn)宇呆看了眼手術室緊閉的門,又抹了抹臉,冷靜下來。
“凌青吶……”
“嗯,來了。”
“這,怎么回事?”
慕鎮(zhèn)宇還沒反應過來。他剛睡下便接到醫(yī)院護工電話,說是孟小姐高燒昏迷進手術室了。
“不知道。”
慕凌青半睜開眼,看了眼慕鎮(zhèn)宇,如實以答。他是真不知道。這女人怎么能……前一秒還像狐貍似的狡猾敏捷,后一秒就高燒到昏倒。
“好,好的……”慕鎮(zhèn)宇神色緊張,瞳孔晃動。他心里似乎有個答案,但,還不敢肯定。
“唰”,手術中的燈驟然熄滅。
醫(yī)生剛神情冷漠地走出來,慕鎮(zhèn)宇即上前去。
“醫(yī)生,我女友她,情況怎么樣了?”
“嗯。沒事了。”醫(yī)生看了眼家屬,揉了揉酸脹的胳膊,“病人是藥物過敏,影響了中樞神經(jīng)。不過搶救及時,沒大礙了。”
醫(yī)生看了眼男人還想說什么,張了張嘴。不過大概是身體疲勞勁上來,簡單交代了幾句術后的料理便離開了。
慕凌青仍好端端地坐著,暗自咀嚼著那幾個字:藥物過敏。
不是失血過多么,會用到什么藥?
慕凌青仰頭看一眼仍呆站著的男人,“小叔,孟小姐用的什么藥?”
慕鎮(zhèn)宇側頭和坐著的人對了一眼,正要回答,病人恰好被從手術室推了出來。他看了眼靜靜躺著的女人,像只是睡著了。他嘆了口氣道,“我們,去外面說吧。”
樓梯間。
慕鎮(zhèn)宇擰開了一瓶水遞到身旁,“今天,謝謝你了。”
“嗯,小事。”慕凌青接過了水喝了一口,一顆水滴順著脖子的紋理往下滑。一旁,慕鎮(zhèn)宇臉上晃過一道不自然的白,他又緊緊握上了扶梯欄桿手,穩(wěn)住身形。
慕凌青垂下眼,懶得看他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道,“這孟小姐,是怎么了?”
慕鎮(zhèn)宇緩了口氣,“孟蝶她是抑郁癥復發(fā)了。”
慕凌青眸光里沉甸甸的,透著涼,“噢?”
慕鎮(zhèn)宇長嘆了口氣,“本以為,等到回國了,在熟悉的環(huán)境里,面對熟悉的人事物,就不會再復發(fā)的。所以就沒有提。而她看著也是見好了。”
慕鎮(zhèn)宇忽然回過頭,直視著慕凌青的眼睛,“我甚至想,也許她能重新開始畫畫,她……”
慕凌青疑惑地抬頭,“重新開始?孟小姐我記得就是從油畫系畢業(yè)的吧。現(xiàn)在不是自由畫家么?”
“不是。”慕鎮(zhèn)宇的聲音,沉穩(wěn)如鐘,和他的氣質一樣,有時顯得古板但很容易讓人信賴。
“孟蝶她,已經(jīng)不能畫畫了。”
身旁的人一挑眉,一臉難以置信,慕鎮(zhèn)宇微合上眼瞼,加重了語氣,“對。”
“我是說,她再也畫不了了。”
隨即,塑料瓶的瓶身被猛地握緊、變型,“吱呀”地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