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杭州游泳集訓基地
第三十三章
上午八點,游明杰去兩個寢室旋了一圈,然后帶著人就奔著機場去了。九點一刻的飛機,午飯前就可以到達位于浙江杭州的國家游泳集訓基地。
一行六人在天空盤旋了兩個小時,一出機場大廳,就感覺到了與北京差距甚遠的溫差,前一刻還陰雨綿綿,可是再一轉眼,溫度回升不止五度,天空也變得晴朗,于是人的心情也跟著變好了。
難怪要經(jīng)常到外地集訓呢!經(jīng)常轉換運動員的環(huán)境也是一種調整方法。
別人不好說,游樂這邊是真的徹底調整了,畢竟在體校的時候比賽不多,尤其是少年組,大多集中在寒、暑假,游樂在北京是待得夠夠的了。所以從看見蔚藍的天空開始,那雙靈動的眼珠子就一個勁地轉,貪婪的看著身邊的一切,恨不得在那個蔥綠的大草坪上打幾個滾,身體里有用不完的干勁。
干勁這種東西會感染,本來習慣于這樣的行程,下了飛機還有些昏昏欲睡的師兄們,在游樂動來動去拍照留影忙不過來的身影中,紛紛很快打醒了精神,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
在門口沒等兩分鐘,游明杰接了個電話,找到了負責接他們的基地人員。來人姓王,基地的辦公室主任,白白胖胖的看著不像體育圈子里的人,見到他們就是一番寒暄,笑容滿面招呼他們上了一輛限乘十一人的商務金杯車。
蘇杭女子的軟噥小調在國人心里很有口碑,可是放在男人身上,卻有些刺耳。游樂坐在窗戶邊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一邊聽著王主任慢聲細語的杭州普通話介紹,腦袋里的思路突然分叉,想起了袁錚的籍貫,上海。上海的男人說話也是慢條斯理的溫柔,雖然小錚哥看著酷酷的,說話是一板一眼的砸字兒,可是細細去聽,確實有著淡淡的柔貼,有些字的尾音還要繞上一圈,變上好幾個音。
難怪總想逗小錚哥說話呢?
游樂單手托著下巴,視線在隔了一個人和一條走道的袁錚臉上不動聲色地掃了一下,突然又想聽聽那聲音了。
中午十二點半,大巴車穿過市區(qū),到達杭州的文體區(qū),轉進了一處大門。沿途植被豐富,蔥蔥翠翠,沒有半分秋天的氣息,遠處一個白色的大型游泳館宏偉矗立。用王主任的話說,這是水上項目一體的游泳館,也就是說,不光有游泳池,也有跳水池,甚至還有水球池,可比國家訓練局的游泳館看著大氣。
當然了,或許也可以用雜亂來形容。畢竟不同的水上項目在一個空間訓練,會顯得很雜亂。
王主任說是先帶他們來看看,明天再進館,現(xiàn)在先去吃飯。
游樂聽完揉了揉肚子,視線定在了游泳館正門的醒目橫幅上——“熱烈歡迎國家游泳集訓隊來我市集訓”。他的視線在橫幅上繞了兩圈,一捂嘴,又開始竊笑。
這一朝翻身,天與地!
天與地,還真不是說來好笑的,最直觀的就是省隊里的年幼孩子們像是看大戲一樣圍觀他們,那崇拜好奇的目光,恨不得能在他們身上再看出一條腿來。
第二天早上從賓館出來,進游泳館的時候,游樂被圍觀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明明想像別的師兄一樣淡定從容的專心做準備工作,可問題那突然上了臉的紅無論如何都掩藏不了。
文浩壓完肩,視線掃到了游樂,莞爾一笑,逗趣道:“你這樣不行啊,臉紅的像個猴屁股,太給我們掉價了。”
“我這是激動的。”游樂揉了揉臉,視線掃到看臺上坐著的將近二十個人,覺得他們就差帶包瓜子來看了。
文浩正打算說話,就見帶著他們過來的王主任叉著腰在泳池邊對看臺上的隊員叫:“誰讓你們過來的!?出去出去!”
孩子們被吼得紛紛起身往后門走,一個黃毛小子不高不低地說道:“教練說我們可以來學習。”
“哪個教練說的!?”王主任眉心一凝,“先出去,等開放學習了再進來,還有,你們今天集體逃課了是不是?”
這一句話瞬間戳到了孩子們的軟肋,“轟”的一聲跑了。
“看,這不走了嗎?”文浩撞了游樂一下,“自在了吧?”
游樂癟了癟嘴,挺不喜歡被人說臉皮薄,他其實臉皮真不薄,只是第一次經(jīng)歷,心態(tài)調整不對,嚴格說來,就是心虛!
從進了館就沉默著的袁錚卻突然開口說了話:“一次經(jīng)歷一次學習,等經(jīng)歷的多了,你在國際大賽上就不會緊張了。”
文浩嘴角的笑容突然變得分外濃郁,對袁錚說道:“沒來國家隊多久,你倒是了解的很透徹嘛。”
袁錚覺得這話聽著不太舒坦,于是一彎腰拾起浮板,就往泳池邊走了。
文浩注視著袁錚離開,抬手揉了揉游樂的腦袋,笑道:“也是,先是外地集訓,然后是國內大賽,接著是國際比賽,循序漸進的,等到了大賽的時候,你就學會調整自己了。走吧,下水,游游看杭州的水是不是特別帶勁兒!”
游樂拎著藍色的泳鏡在水池涮了一下,利落的帶上,然后又套上黑色的泳帽,在池邊松了松筋骨,也沒上跳臺,雙腿彎曲往外一蹬,就扎進了水里。
試著游了一圈,嗨!還真別說!或許是情緒比較亢奮的原因,在這池子里感覺水感特別的好!
水感說明白點就是浮力,平時在國家隊的泳池練慣了,雖然不至于像大部分隊友那樣對游泳館出現(xiàn)生理性厭惡,導致情緒一直低沉,可游樂對那環(huán)境也有了幾分怠倦,游著會特別的累。
所以說,為什么體育局要在不同地方設立集訓中心?重點就在這兒了——科學的調整運動員的訓時、賽時心態(tài)!
這天上午,游明杰沒少給他們安排訓練任務,甚至比平時的運動量還要大,可是訓練結束,沒一個人覺得累,游樂甚至覺得還可以來個1500米的限時。
心態(tài)帶動身體狀態(tài),為了讓運動員出成績,一個好的心態(tài)很重要。
教練組和運動類研究專家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中午吃飯,王主任仍然陪著他們,坐辦公室的人說話很有分寸,面面俱到,但是隔了一天,熟絡之后,隱約也能夠聽出王主任話題的側重點。
一個是和游明杰探討袁錚的成績,一個就是話題偏多的放在游樂的身上,也不無幾分討好游明杰的意思。
能不討好嗎?
國家隊的教練雖然也是默默耕耘的勞苦大眾基層人員,可是卻是鑲著金的基層頂梁柱,在運動圈子可是倍受追捧的存在。王主任要想把隊里的隊員送進國家隊,與國家隊教練的點頭不無關系。
所以飯吃到最后,王主任提出了在集訓后三天安排合訓的事,一來是讓隊里的隊員們感受下國家隊的層次,二來也是希望游明杰可以當次伯樂,在他們這里帶走一頭千里馬。
對此,游明杰不置可否,要是能再挖掘出一名袁錚這個檔次的隊員更好!多多益善!
在杭州集訓隊的住宿安排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游樂肯定是和游明杰一個屋,也只有他不怕和自己的教練相處,怎么自在怎么來。
別的隊員?就連袁錚都不太想在私生活上和自己的教練走得太近,免得被管被念叨。
晚上回了賓館,游樂開始動彈不了了,一天的高強度訓練下來,身體終于提出了抗議,一進屋就癱在床上不動彈,手里捏著遙控器有一下沒一下的換著頻道,一會睡上一小覺。
而游明杰就在旁邊的桌子上打報告。外出集訓,每天的訓練小記都要寫好,回去了再整理教案、總結等等,書面的東西是真不少。后來游明杰實在受不了游樂頻繁的換臺,一抱筆記本就出去了,自己找地方寫。孩子訓練苦,他很清楚,下來了無論是胡鬧還是犯懶他都能夠理解,所以很多時候,他能動,能處理,就絕不會把事推到孩子們身上。
這邊,文浩和袁悶葫蘆待在一個屋子里,在習慣了游樂吵吵鬧鬧的熱鬧后,文浩突然開始懷疑自己曾經(jīng)是否和袁悶葫蘆一個寢室過,倆人悶悶地看了一會電視,體育頻道的高爾夫球看的讓人打瞌睡,可偏偏生物鐘又沒調整過來,最后文浩翻身起床,出了屋。
文浩下了樓,在賓館一樓偏廳的茶樓看到了游明杰抱著筆記本埋頭苦干的背影,他雙手插著包在原地旋了一下,最后一轉身,又上了六樓,敲開了游樂的房間。
這個時候游樂都睡了有兩覺了,頂著一頭鳥窩,睡眼惺忪地打開了門,沒什么精神應付,把人放進后,搖搖晃晃的又撲到了床上。
文浩坐在游明杰的床上,淺瞇著的眼在游樂的后背曲線上來回掃過,手指無意識地在床單上劃拉了一下,“練過量了?身上難受?”
“嗯……”游樂揣著鼻音點頭,“雞血退了,身上懶洋洋的沒勁兒,今天有些沖過頭了。”
“我給你按按?”文浩又說。
“謝謝。”游樂聳肩,手臂帶動,把手在床面上劃出一個弧形,沖著文浩笑了笑,手指一勾,“謝謝哥。”
文浩沉默地挪到游樂的床邊,將手臂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修長的手指按壓著堅硬的手臂肌理,不輕不重地揉捏著。
“嗯。”捏到疼痛的地方,游樂蹙眉哼唧了一聲,喃噥開口,“你不覺得累嗎?”
“還行。”一開口,文浩發(fā)現(xiàn)自己啞的厲害,不動聲色地醒了下嗓子,“前幾周你們調整,我恢復,訓練量和這個差不多,所以習慣了。”
游樂一邊享受著文浩手指的力道,一邊又往床邊挪了一點:“哦……剛開始恢復應該很累吧,我都沒想到,也該幫你按摩一下。”
“哪兒用得著你啊?”文浩淺笑,手指移到了游樂的肩膀上,掐上去的力道不覺間輕了很多,要是再輕一點,就像撫摸了,“隊里有理療室,我都在那兒就放松了,調整挺好的。”
游樂閉著眼睛點頭:“嗯,那可是專業(yè)的,穴位掐得特別準,我沒來隊里之前不是晚上要訓練嗎?就是暑假那幾天,你還沒回來。晚上都會去那里治療,王阿姨人很好,特別親切,對吧?”
“嗯。”文浩的手移到現(xiàn)在還略顯纖細的腰上,輕輕按壓,在那低不可聞的悶哼中,視線不經(jīng)意間落在了游樂的睫毛上,隨著睫毛的翕動,他感覺就像是被一根羽毛撩在了心尖上,不強烈,卻心癢難耐,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身后推著一般,讓他面對一切,面對現(xiàn)實。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箱君邪魅一笑:“你是我的了~~~”166閱讀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