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元五年二月
    慕容婕妤解除禁足，前來請安時都十分安分，也不知是不是想開了。
    又是櫻花花期，陽光正好，殿下在櫻花樹下下棋。
    “殿下，慕容婕妤來了。”順一通報著。
    “讓她進(jìn)來吧。”殿下雖有些意外，但還是讓慕容婕妤進(jìn)來。
    “是。”
    沒一會兒，順一便引著慕容婕妤過來了。
    “妾參見皇后殿下，皇后殿下萬安。”慕容婕妤行禮道。
    “起身吧。”殿下落下棋子，抬眼看著慕容婕妤。“坐。”
    “是。”慕容婕妤坐在殿下對面。
    “難得你會來鳳棲宮。”殿下拿起棋子道。
    “閑著也是無事，便來陪陪殿下。”慕容婕妤道。
    “你如今倒是轉(zhuǎn)了性子，想開了？”殿下問。
    “日子總是要過的，自是不能像從前那樣了。”慕容婕妤輕聲道。
    “你想開了便好，往后宮里的日子還長著呢，好好過好以后。”殿下一邊落棋一邊道。
    “是。”慕容婕妤低頭應(yīng)下。
    “可要同我下一局？”殿下問。
    “那便獻(xiàn)丑了。”
    “這哪算是獻(xiàn)丑。”殿下笑著，示意我們將棋盤收拾干凈。
    我和如雪一人收拾著一個顏色的棋子，等著棋盤干凈了，殿下捏著黑棋道：“你先吧。”
    “自應(yīng)是殿下先。”慕容婕妤拿起白棋道。
    “在我這兒自是你先。”殿下笑著道。
    “那妾便不推讓了。”慕容婕妤落下棋子。
    慕容婕妤和殿下一邊落棋一邊閑聊著。
    到后期，殿下道：“你這般便很好。”
    “是嗎？”慕容婕妤輕笑一聲道。
    “自然。”殿下吃掉慕容婕妤的白棋。
    慕容婕妤不繼續(xù)這個話題，等著慕容婕妤拿著棋子不知下哪里好，慕容婕妤道：“是妾輸了，殿下果然棋藝驚人。”
    “只是會下罷了，算不得驚人。”殿下將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盒。
    “殿下謙虛了，誰不知皇后殿下才貌雙全，聰明過人？”慕容婕妤緊盯著殿下道。
    殿下笑了笑，問：“可要再來一局？”
    “妾便不獻(xiàn)丑了，輸一回便知道妾與殿下在棋藝上的差距。”慕容婕妤婉拒了。
    “那便先撤下去。”殿下輕輕擺擺手。
    “是。”如風(fēng)和如雨將棋子放回棋盒，吃掉的棋子也放回原來的盒子，最后將棋盤和棋盒搬走。
    “殿下的櫻花樹開得真好。”慕容婕妤看著頭上的盛開的櫻花。
    “嗯。”殿下笑著看著櫻花，又伸手接住了一片被風(fēng)吹落的櫻花花瓣。
    “殿下真是一點(diǎn)都沒有變……”慕容婕妤又轉(zhuǎn)過頭看著殿下。
    “嗯？”殿下看著慕容婕妤。“怎么說？”
    “給人的感覺便是這樣。”慕容婕妤笑著道。
    “妾能要些櫻花花枝嗎？”慕容婕妤不等殿下回答又問。
    “自是可以。”殿下笑著道。“順一。”
    順一應(yīng)聲去取剪子。
    “趁他去拿剪子，你可隨意看看，想要哪枝便要哪枝。”殿下道。
    “好，妾先多謝殿下了。”慕容婕妤說完便起身，慢慢靠近殿下，在樹下轉(zhuǎn)了轉(zhuǎn)，似乎在挑選著喜歡的花枝。
    變故突然發(fā)生，慕容婕妤取下一只簪子沖向殿下，簪子的一頭被磨得極為鋒利。
    慕容婕妤離得近，我一腳將慕容婕妤踢開，護(hù)著殿下。“來人，來人！壓住她。”
    看著順子和順一打掉慕容婕妤手中的簪子，將她壓在地上，我轉(zhuǎn)身看著殿下，殿下雖說有些吃驚但并無事。
    “殿下，您沒事吧？”我覺得我的心快跳出來了，方才是本能踢開慕容婕妤，我慶幸自己離殿下很近，這才沒讓慕容婕妤傷著殿下。
    “無事。”殿下眨眨眼，輕聲道。殿下又輕輕讓我站到一旁，我執(zhí)意站在殿下前邊，將慕容婕妤隔在不遠(yuǎn)處。
    殿下又示意我，道：“無事，你讓我瞧瞧。”
    “是。”我往旁邊走了兩步，始終看著被壓著跪在地上的慕容婕妤，慕容婕妤還在掙扎著，面色猙獰。
    “你恨我？”殿下看著慕容婕妤問。
    “恨？我當(dāng)然恨你，你怎么不去死，剛剛怎么就沒把簪子插在你身上？”慕容婕妤口不擇言。
    “方才你說孤一點(diǎn)都沒變，恐怕你還沒說完吧。”殿下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肯定的語氣。
    “你還真是聰明，你怎么這么聰明呢？”慕容婕妤大笑著。
    殿下看著慕容婕妤大笑的樣子，等著她笑完。
    “你真是一點(diǎn)都沒變，還是這么的令人討厭，令人厭惡，每時每刻我對你的憎惡都在加深，你怎么就這么討人厭呢？”慕容婕妤睜大眼緊緊盯著殿下。
    “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還沒死？……”慕容婕妤不斷說著。
    我走上前準(zhǔn)備動手，殿下攔住我：“等等。”
    “殿下。”我怒火中燒，但還是聽從殿下的命令。
    殿下起身靠近慕容婕妤。慕容婕妤嘴里還是不干凈地吐出話來，一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殿下靠近。
    殿下在慕容婕妤身前蹲下，滿目表情地看著慕容婕妤。
    “你看著我干什么？你以為我會怕你不成，我都敢對你下手，你這個皇后算個什么東西……”
    ‘啪’地一聲，慕容婕妤偏過頭，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你打我？你打我？鳳晚秋，你居然動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動手了，你動手了。”
    我也有些震驚地看著殿下，這是殿下第一次親自動手。
    慕容婕妤放聲狂笑，下一瞬，又是‘啪’地一聲，慕容婕妤又偏向另一邊。
    慕容婕妤惡狠狠地看著殿下，殿下情緒平靜，眼神毫無起伏，看慕容婕妤就像看尋常東西一樣，絲毫不受影響。
    “你究竟是不是人，都這樣你怎么就是沒反應(yīng)呢？啊？你就這般看不起我嗎？”慕容婕妤掙扎著道。
    殿下什么話都沒說，就這么看著慕容婕妤，也不再動手。
    “你說話啊，你啞巴了嗎？”慕容婕妤越掙扎，順子和順一壓得越緊，慕容婕妤還是拼命掙扎著，也不知道她哪里來的力氣。
    “你就這般看不起我？說話啊，說話啊，鳳晚秋！！！”
    殿下依舊不理會。
    殿下看著慕容婕妤因?yàn)閽暝鑱y的衣裳和發(fā)髻，慢慢起身道：“把她扔回去，關(guān)起來。”
    “是。”順子和順一架起慕容婕妤往外拖，慕容婕妤的宮人像嚇傻的鵪鶉小心地跟殿下行禮告退，跟上慕容婕妤。
    殿下站在櫻花樹下看著慕容婕妤還在滿嘴臟話。“堵上她的嘴。”
    “是。”順子將慕容婕妤散開的衣裳團(tuán)一團(tuán)塞進(jìn)慕容婕妤嘴里，慕容婕妤嘴巴大張，自是不能再大放厥詞。
    等著出了鳳棲宮自是聽不見了，鳳棲宮安靜下來。
    “殿下……”我上前扶著殿下。
    殿下嘆口氣，走到矮桌前坐下。
    “您不必因慕容婕妤生氣。”我輕聲道。
    “我并不生氣，只是覺得我真是了解她，又不理解她……”殿下看著桌上被吹落的櫻花，捏起一片花瓣。“明明可以過得很好，真是死性不改……”
    “這是她應(yīng)得的下場。”我道。
    “算了……”殿下將手里的花瓣扔到身后的樹下。
    沒一會兒，魏貴妃慌忙趕來。
    “殿下！”
    “你來了。”殿下坐著正抿著蜜水。
    “殿下沒事吧？”魏貴妃快步上前仔細(xì)打量著殿下。
    “無事，我不好好坐在這兒嗎？”殿下笑著道。
    “聽著消息可嚇著妾了。”魏貴妃拍著胸口坐在殿下身旁。“您沒事便好，沒事便好。”
    霜寶林緊跟著來了。
    “殿下。”一瞧也是慌忙前來的，衣裳也是有些亂，喘著氣。
    “過來坐吧。”殿下招手道。
    “殿下沒事？”霜寶林也緊張兮兮地看著殿下。
    “無事，無事。”殿下道。“我宮里的人亦不是吃素的。”
    “嚇到妾了。”
    “都用用茶水，緩緩，瞧你們滿頭的汗。”殿下輕聲道。
    魏貴妃和霜寶林這才捏著手帕擦去額上的薄汗。還是早春，天可還算是涼的，這般出汗魏貴妃和霜寶林怕是跑著來的。
    沒一會兒，白淑妃也來了。
    “你怎的也來了？身子可是很重了。”殿下連忙讓白淑妃坐下。
    “妾無事，殿下呢？”白淑妃急忙道。
    “我在呢，我在，我無事的，無事的……”殿下安撫著白淑妃。
    “那廝可真是個瘋子，盡是做些瘋癲事。”白淑妃惡狠狠地道。
    “你可仔細(xì)著身子，放松些，放松些。”殿下輕輕拍著白淑妃的手。
    “殿下無事便好，無事便好。”白淑妃用手帕點(diǎn)著雙眼擦去淚水。
    “你這般慌張前來，身子可還好？”殿下問。
    “妾無事的。”白淑妃輕輕吸著鼻子。
    “身子重了，可是禁不起折騰。”殿下叮囑著。
    “嗯，妾知道，只是聽著消息，難免擔(dān)憂。”白淑妃抹著淚水。
    “不流淚珠子，嗯？”殿下拿著手帕給白淑妃擦著。有孕之人淚水總是多些。
    兩位公主也來了。
    “母后，母后，母后。”先聞其聲，再見其人。
    “無憂，安寧。”殿下道。
    “母后沒事吧？”兩位公主圍著殿下道。
    “母后沒事，謝謝兩位乖孩子的關(guān)心。”殿下輕輕撫摸了兩下兩位公主的頭。
    “快去安慰你們生母，淚珠子就像斷了線一樣，母后沒法子了。”殿下輕聲道。
    “好！”兩位公主又去圍著白淑妃。
    陛下慌忙趕來。
    “妾見過陛下。”白淑妃地淚水已是止住了。
    “無憂/安寧見過父皇。”
    “陛下。”
    陛下都不理會，快步走到殿下身邊，牽著殿下的手仔細(xì)看著。“沒事？”
    “沒事。”殿下輕聲道。
    “真是膽大妄為！”陛下怒氣沖沖。
    “還好你無事。”陛下又輕聲道。
    胡杉在輕輕揉著肩膀。
    確定殿下無事，陛下又帶著宮人怒氣沖沖出去了。
    妃嬪和公主陪著殿下說了會兒話，白淑妃緩過來，時間不早了，便起身告退了。
    妃嬪們剛走，太子殿下便跑了進(jìn)來。
    “母后！”
    “曦兒。”殿下笑著道。
    太子殿下跑過來抱住殿下。“母后沒事吧？兒臣來遲了。”太子殿下悶悶道。
    “母后無事，曦兒也未來遲。”殿下輕撫著太子殿下的后背，安撫著他。
    “那人真該死。”太子殿下道。
    “你父皇大約是去罰她了。”
    “該罰，亦該死。”太子殿下重重道。
    “課可是上完來的？”殿下問。
    “嗯，得來消息，兒臣剛下學(xué)。”太子殿下看著殿下道。
    “那便好。”
    “母后可受驚了？”太子殿下又問。
    “母后并沒有，雖說事發(fā)突然，但也在母后預(yù)料之中。”殿下輕聲道。
    “當(dāng)真？”
    “自然。曦兒往后也會知道如何看人，如今不也學(xué)著嗎？”殿下道。
    “嗯。”太子殿下點(diǎn)頭。
    “用了晚膳再回東宮吧，母后也正好考考你最近的功課。”
    “好！”太子殿下高興應(yīng)下。
    賢王和平王一起來了，兩位長公主亦是，確定殿下無事才離開。
    賢王則多說了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