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山河之圖【求訂閱!!】
江賀追逐著云鬃馬,畫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
不僅描繪出了它的神駿外形,更是描繪出了它的幾分神妙。
經(jīng)他筆下誕生的畫中靈馬。
不僅能追空踏云,亦能日行萬里。
這個過程中,江賀在丹青妙法上的造詣,成功向前邁了一大步!
如果說,顏青良之前還能理解他的境界,還能望其項背。
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看不見他的人影了。
孟朝時代的神妙靈獸,共六種。
江賀繪制出【云間神馬】后,又將目光放在了下一個靈獸身上。
【萬花艷蝶】。
就仿佛奔行在云間,難覓蹤跡的云鬃馬。
想要在茫茫天下,尋找一只翩翩蝴蝶,幾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換做其他人——
例如年輕時的顏青良,頂多也就碰碰運氣。
花費幾個月的時間,行走于花海之間,未能找到靈蝶的半點蹤跡,就只能選擇放棄。
江賀卻不同。
云中繪馬結(jié)束后,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開春。
他帶著阮香玉,來到了被稱為萬花之州的靈州,在剛剛盛開的花海中央,建了一座木屋。
自此,他每天一覺醒來,就開始繪花。
各式各樣、萬紫千紅的花朵。
春天時,他繪制的花朵惟妙惟肖,落于花海當(dāng)中,人們根本分辨不出來真假。
蜂蝶卻可以。
它們會繞過那些虛假之花,停留在那些真正的花朵上。
夏天時,他繪制的花朵,已經(jīng)徹底以假亂真。
就連那些蜂蝶,也分辨不出真假,甚至?xí)艿教摷僦ㄉ厦嫱A簟⒉擅邸?br/>
待到秋天的時候。
他提筆揮毫,花朵落地生根。
那些蜂蝶竟全都舍去真實之花,圍攏在虛假之花上面,形成一處盛景。
直到這個時候。
他停下動作,不再繪花,開始繪草。
一天天、一日日。
整整三個月的時間過去。
寒冬已至,大雪紛飛。
昔日花海所在的草原,已經(jīng)完全被雪色覆蓋。
遙遙望去,白雪皚皚。
雪景當(dāng)中,狐尾女子聽到呼喚,從屋中走出。
“公子不要急,雞湯就快燉好了……”
白衣畫師聞言輕笑。
“雞湯可以先等等,先看這個。”
狐尾女子心中微動。
公子畫了整整一年,如今終于要畫好了?
她立即望去——
卻見白衣畫師拿起白毫筆,為腳下的一棵青草,添上了一筆花包。
似畫龍點睛。
當(dāng)花包出現(xiàn),皚皚雪景瞬間消融。
入目可見的整片草原上,每一棵青草都微微搖曳,似隨清風(fēng)拂過,冒起包芽。
這些包芽迅速生長,迅速綻放。
僅僅一息過去。
剛剛還白雪皚皚的草原,已然綻放成了無邊無際的花海。
姹紫嫣紅,萬花爭艷。
有風(fēng)吹過,甚至能嗅到濃郁花香。
當(dāng)這絕美場景于寒冬誕生,似剎那盛夏。
狐尾女子眸中亦有光芒綻放。
“公子……”
“來了!”
白衣畫師雙眼驟然亮起。
他立即扯出畫布、拿起畫筆,向遠方看去——
卻見冰雪之上,一只彩蝶急速掠過,向著這片花海沖刺過來,速度太快,甚至掀起颶風(fēng)!
就算冬季亦有花朵盛開,又如何媲美這絕美花海?
又一靈獸圖入手!
看到白衣畫師沉浸在繪畫當(dāng)中。
狐尾女子眼神愈發(fā)柔和,站在畫師身邊,安靜的看他以手中繪筆,記錄花海艷蝶。
不知多久過去……
她驀然回神。
“壞了,雞湯!”
……
【云鬃馬,萬花艷蝶、駝山羚牛……】
【你為攀登畫道巔峰,行走天下各州,提筆繪群靈,亦留下諸多傳說,名聲愈發(fā)流傳。】
【時光荏冉,五年過去。】
【孟歷一三五一年,荷月十一。】
【你已繪世間靈獸,成五靈圖,丹青妙法達常人不可想象之境界,終覺瓶頸。】
【你自知,已達妙法巔峰,再難寸進。】
【遂決定……】
【a:直接繪圖、b:親自干涉】
江賀指尖拂過文字。
五年來的所有記憶、經(jīng)驗、知識,全部吸收消化。
他心中清楚——
如今技藝、術(shù)法,盡皆打磨到了巔峰。
終于可以試著繪制那幅驚世之圖了。
“驚世之圖的構(gòu)思太大,即便一切都已經(jīng)打磨到了巔峰,若要達到我預(yù)想的效果,也必須傾注全部的心神、力量,甚至一切。”
“這應(yīng)當(dāng)是我在這一世里,最后一幅圖了。”
江賀已經(jīng)有了預(yù)感。
他會在這幅圖上傾盡所有。
甚至可能在成圖之時,嘔心瀝血而死。
想到那種可能性。
他卻無怨無悔。
原因很簡單——
對于一位創(chuàng)作者而言,能夠傾盡一切,創(chuàng)造出一個足以震驚世間的巔峰作品,本來就是至高的追求。
哪怕不是為了香玉。
他最終也很可能走上這條道路。
“現(xiàn)在的我,才算是明白,為何會有鑄劍師以身殉劍的事情存在了……”
“那么。”
“既然要傾注所有,就一滴不留。”
【親自干涉】
兩倍增幅,給我增!
……
武州,群巒之間。
白衣畫師站在山脈頂端,遙遙望去。
這條山脈目前并沒有太多人定居,只有少部分山民存在。
他卻知曉,幾千年后會有道人來到這里,開辟道觀、留下傳承。
賜名長生。
些許回憶在心中流淌。
他開口呼喚。
“香玉。”
“公子,我在!”
遙遙傳來一聲回應(yīng)。
樹影匆匆間,狐尾女子帶著背簍落下,里面還盛放著些許草果蔬菜——
許多年前,她力量還強的時候,倒也庇護過公子一段時間。
只是伴隨力量衰弱、公子也從孱弱畫生,走到現(xiàn)在這般天下無敵、天上也無敵的地步。
她已經(jīng)徹底淪為小廚娘了。
不過,她并不介意,反倒樂在其中,拿著背簍挑挑揀揀道。
“這里的資源倒是極多,公子你今晚有口福了……”
“香玉,你最喜歡什么地方?”
白衣畫師耐心聽她講完,開口提問。
狐尾女子怔了一下,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公子終于完成積累,要開始繪畫了?
對于居住在畫中,狐尾女子沒有半點介意,反而目露期待。
她回憶了一番,兩頰泛紅。
“清河鎮(zhèn)。”
雖說清河鎮(zhèn)并沒有什么特殊之處,只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小鎮(zhèn)。
可那是她與公子相遇相識的地方。
而且那時雖與公子交流不多,卻有澹澹的默契。
如果可以,她希望一直住在清河鎮(zhèn)的那間小屋里。
“清河鎮(zhèn)?還有么。”
公子對這個答桉不滿意?
狐尾女子略微失望,想了想,又說到。
“邊州荒村吧。”
跟公子游歷江湖時,一起住的荒村小屋也不錯。
滿滿都是回憶。
“還有么?”
公子還不滿意?
狐尾女子又說出了好幾個不同的地方。
白衣畫師才停止了追問。
她心中困惑,不由問道。
“公子,問了這么多地方,你要繪制哪一個啊?”
白衣畫師笑了笑,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而是召出云鬃畫馬,載著她奔向昆州,在空中盤旋。
云鬃畫馬速度極快,僅僅兩三天的時間,就已經(jīng)跑過了昆州的每一個角落,然后才在清河鎮(zhèn)降落。
畫師昔日居所,早已破敗。
白衣畫師重造居所后,沉思了整整一個月。
終于拿起畫布,提起畫筆。
落在筆下的,卻并非是狐尾女子想象中的清河鎮(zhèn)——
山、林、城、河、人……
桌布大小的一塊畫布上,竟是濃縮了整個昆州!
狐尾女子望向畫布,都有一種快要陷入其中的暈眩感,其中蘊含的龐大信息量,她竟然承受不住。
公子竟然要以整個昆州為基礎(chǔ),繪一幅山河圖!
繪制過程中,白衣畫師傾注了全部的心神,每一次落筆,都伴隨著一根發(fā)絲由黑轉(zhuǎn)白。
待到他直起身子,竟已兩鬢花白。
仿佛逐漸從青年走向遲暮,跨域了幾十年的時光!
“公子!”
看到公子斑白的兩鬢,狐尾女子眼中噙淚。
她心中滿懷不解。
明明她只需要一幅極小的繪圖……
不需要什么山水美景,只要能讓時間走得慢一些,讓她能陪伴公子的時間多那么幾年,就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
公子,何至于此?
白衣畫師似是知道女子心中所想。
他并未多言,直接提起畫布,帶著她出門,騎著云馬向天上奔去。
站在高空之上,看著無比遼闊的大地。
白衣畫師將手中畫布丟下——
伴隨這個動作,這張繪制了昆州山河的畫布,竟化作朦朧之影,覆蓋在了整片大地之上,與其融為了一體!
整片昆州大地,似乎停頓了剎那。
河水止流、鳥獸息聲、所有昆州百姓,都略微失神。
當(dāng)他們回過神來,疑惑的東張西望,卻又未能發(fā)現(xiàn)任何變化。
只有昆州上空的狐尾女子能感覺到。
她的生命流逝,停滯了。
她明明沒有踏足繪圖,生命竟然停止了流逝。
不,更準(zhǔn)確的說……
這昆州大地,竟是被白衣畫師所繪之圖替代了!
察覺到這件事,狐尾女子心中的震撼,一時間竟蓋過了悲傷。
公子的聲音響起。
“此乃山河圖……目前還只是一部分。”
“等到徹底成型,它就可以融入到這片州域當(dāng)中,借助地脈之力,汲取日月精華,維持自身穩(wěn)定。”
“這個過程中溢散出來的力量,卻可以令草木生長的更加茁壯,令土地更加肥沃。”
“相當(dāng)于一張滋養(yǎng)大地的畫寶。”
“這個過程會產(chǎn)生損耗,大約只能持續(xù)千年左右,就會自動崩解。”
“香玉,我將山河圖的一部分力量,轉(zhuǎn)接在了你的身上,只要你身處山河圖中,就能減緩生命流逝的速度。”
“這個過程,差不多也是千年左右。”
狐尾女子已經(jīng)明白了公子的想法。
有山河圖存在,她不僅能延壽千年,甚至可以隨意在昆州行走,不存在任何束縛。
而且,按照公子的話。
他甚至還想繪制更多山河圖,將其連為一體!
“公子,我不……”
“香玉,聽著。”
狐尾女子剛剛開口。
卻又被白衣畫師打斷。
他眼神清澈,看著狐尾女子,平靜說道。
“這是我的選擇。”
“哪怕沒有你,我也一定會繪制一幅真正的驚世之圖。”
“你可以當(dāng)成是我的夢想,也可以當(dāng)成是執(zhí)念,也可以當(dāng)成是我的命運。”
狐尾女子本來有無數(shù)話想說,有無數(shù)話想勸。
看到白衣畫師的眼神,卻又說不出半個勸字——
相處多年,她早已知曉,公子所做出的決定,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她只得沉默低頭,不斷拭去臉頰的淚水。
若這是公子的選擇……
那她也可隨公子而去。
白衣畫師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抬手揉了揉她的頭,在她耳側(cè)輕聲說道。
“放心,我不是死了,只是暫時離開。”
“我們還會再次相遇。”
“在那之前,好好活著。”
說罷,白衣畫師將狐尾女子重新送回清河鎮(zhèn)。
策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