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三娘 !
今兒是五月初八,剛過了五月節(jié),還沒消停兩天兒呢,一大早京城武府門前的轎子就一頂接著一頂排開了,一直排了一整條街,跟一字長蛇陣似的。
劉全循著問來的道兒,拐過街尾的牌樓,一瞧見這陣仗頓時就傻了一半,心說莫不是自己走差了路,這里不是武府,是香火鼎盛的廟,這些都是趕著來燒香的。
劉全往前望了望,別管怎么著,也得走到門前瞧底細(xì)了再說,若走差了,問問人也便宜,想到此,緊了緊身后的包袱,邁開腳剛要往前走,卻從旁邊兒出來個丫頭攔住了路。
劉全忙往后退了一步:“姑娘為甚攔住小的去路?”
那丫頭從上到下打量他一遭道:“瞧著倒像個讀書人,卻怎這般亂撞,可知這里是武府,武府知道不,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知,總之這里不是你能來的地兒,趁早別處去,免得沖撞了貴人,就你這小身板,打你一頓板子恐就去了半條命,快走快走。”
不聽還好,一聽是武府,劉全倒放心了,這是沒走差,跟這丫頭道:“小的正是要去武府。”
那丫頭一聽,又上下打量他兩遭,噗嗤一聲樂了:“快得了吧!大話說出來也不怕閃了舌頭,就你這樣兒的來武府作甚,倒夜香也輪不上你,別告訴我,你也是來拜壽的啊,可不要笑掉人的大牙嗎,你走不走,再不走,我讓車把式給你一頓鞭子。”說著招呼車把式。
那車把式真就過來了,生的膀大腰圓,手里的鞭子一甩啪一聲脆響,劉全唬了一跳,生怕挨打,掉轉(zhuǎn)頭跑了。
跑了幾步一想,不成,周公子特意讓守財給自己捎了話去,讓自己五月節(jié)前到京,約的地兒就是武府,自己不能走。
卻說那時劉全回鄉(xiāng)之后,想著讀書人還是得有個功名在身才是,便不能蟾宮折桂,也不能落個白身,真這般渾渾噩噩的一輩子,趕明兒死了有何臉面去見九泉之下的爹娘,這么想著,便也不理會三娘怎么折騰,開始悶著頭苦讀起來。
家里人口少,就他跟個老家院,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念書,外頭的事兒是半點兒不知,故此三娘的事兒鬧的這般熱鬧,若不是三娘讓守財送他娘跟兄弟回鄉(xiāng),順道給劉全送個信兒讓他來京,這劉全還悶在家里念書呢。
都到了這會兒,還不知周公子就是武三娘,用三娘的話說,這劉全就是個半傻,不善變通,念書念的,把腦子都給念死了,不過卻有一項本事,會編故事。
安記落在三娘手里,改了名兒叫青若堂,算個紀(jì)念吧!要說也不愁賺錢,安記后頭是安親王朱晏,現(xiàn)在更牛,后頭是武三娘,武三娘后頭可是當(dāng)今圣上,這誰不知道啊,有這一層關(guān)系在,青若堂一開門,過去安記的老客戶一個沒跑不說,又添了不少新的,這就相當(dāng)于給皇上送禮添彩兒了,誰不上趕著。
基本上,青若堂一開門就實現(xiàn)了三娘日進(jìn)斗金的理想,這銀子賺的太容易就失去做生意了樂趣。
且三娘如今算是明白了,這銀子多到一定程度上也就是個數(shù)兒,做買賣還是要有個過程才有意思。
這么想著,三娘就開始琢磨怎么經(jīng)營青若堂,三娘想的還是賣春,宮刻本,這個有市場啊,別管是誰,飽暖思淫,欲,有了銀子,第一個想的就是這事兒。
三娘有時候也琢磨這社會風(fēng)氣估計是跟著統(tǒng)治者走的,攤上文帝這么個下半身極度發(fā)達(dá)的皇上,下頭的人都變成淫,棍也不新鮮。
可春,宮刻本,自己畫肯定不成,這事兒文帝跟她三令五申過好幾回,三娘心里也知道,自己在外頭別管做什么,文帝默許的,自己才能做成,他不想讓自己干的,自己絕對干不成,就像他說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天下都是他的,自己手下這些人也一樣。
所以三娘不費那勁兒,不讓畫就不畫,自己不畫找別人也一樣,至于畫手,三娘瞅著宮里如意館那些就挺好,畫出來絕對上檔次,且那些都是男人,更能清楚把握男人的心理,男人喜歡什么畫風(fēng),他們比自己清楚,畢竟對口的是男人,就得投其所好。
開始一聽三娘讓他們畫春,宮,那些個道貌岸然的老學(xué)究,腦袋搖的跟撥楞鼓似的,之乎者也的說了一大套,那意思就是春,宮屬于低俗惡俗鄙俗的東西,畫了這個他們的名聲就毀了。
三娘一聽臉一沉,挨個瞧了他們一遍道:“如此低俗惡俗鄙俗的東西,想來你們是不看的了,府里更不可能有,守財你領(lǐng)著人去這幾位大人府上搜,咱們丑話可說在前頭,若真沒有,就由著你們,若是搜出來,你們琢磨好了,這可是欺君之罪。”
三娘知道不抬出文帝來,這幾個不會就范,就得讓這幾個老頭子明白,畫也得畫,不畫也得畫,沒得選。
最終的結(jié)果可想而知,可完全讓他們畫,三娘還不放心,怕他們照著以前那樣的畫兒,就算畫出來也沒勁兒,三娘還是想按自己以前想的,畫成有情節(jié)的,就跟漫畫似的,一冊連著一冊,故事加上情節(jié),香,艷卻不低俗,這才是春,宮的至高境界。
總之,三娘誓把春,宮事業(yè)做到底,自己不能上,就想起了劉全,劉全畫不成,可能編故事,三娘看重的就是這點兒,再說他表叔劉方在宮里呢,所以讓守財回鄉(xiāng)的時候給他送了信兒,讓他來京城武府找自己。
當(dāng)初若不是三娘,劉全還在關(guān)帝廟要飯呢,說不準(zhǔn)到末了落個客死他鄉(xiāng)的結(jié)果,念著這番恩德,劉全收拾收拾便往京里來了。,本來五月節(jié)前能到的,路上耽擱了幾日,今兒才進(jìn)京,好容易找到了武府,不想遇上個不講理的丫頭,不讓他往前去。
劉全不敢往前走,可也不能就回去,因此尋了街角個茶攤子坐下,說是茶攤子,就兩條板凳一張桌子,老板是個五十多的老漢,劉全要了一碗茶吃了一口。
瞧著不遠(yuǎn)處長龍一般的轎子,問老板掃聽,老板一聽就笑了:“這也不是甚奇景了,自打武家平了反,這熱鬧隔三差五的見,一瞧你就是外鄉(xiāng)人,也怨不得不知道這里頭的事兒,你道那些轎子里都是什么人?”
劉全道:“瞧著倒想女眷的轎子。”
老板點點頭:“是女眷,卻不是尋常的女眷,都是當(dāng)官的內(nèi)眷,最小的都四品,再小的根本夠不上邊兒,那轎子里也不光是夫人,還有各府的小姐呢,說來也好笑,往年選秀都是在宮里,今年改了,跑這武府來了。”
劉全待要再問,一眼瞅見那邊兒不遠(yuǎn)過來個人,近了瞧的清楚,正是守財,其實守財還真不知道劉全來了,從進(jìn)了五月,見天往外頭來瞧一遭,姑娘急著要見劉全,一天問三遍,守財哪能不上心,劉全要是再不來,守財都要去兗州府尋他了。
守財一出來瞧見外頭這陣仗就知道,今兒萬歲爺?shù)娜兆涌峙虏缓眠^,守財都有點兒可憐萬歲爺了,攤上姑娘這樣沒心沒肺的,有事兒沒事兒的往跟前送人,那意思恨不得把皇上推出去才好呢,皇上還急不得,一急了姑娘惱起來,能惱好幾天,就算萬歲爺上趕著來了,也能給趕出去,都鬧好幾回了。
其實這事兒也怨不得萬歲爺,萬歲爺心里哪有旁人,為著姑娘,三宮六院都成了擺設(shè),宮里的敬事房閑的都長蜘蛛網(wǎng)了,萬歲爺這意思誰瞧不出來嗎,可瞧出也沒用,該有心思的還有心思,隔三差五,逮個機(jī)會就往這兒跑,來的不光各府的夫人,轎子里的小姐才是正主,都黑著能遇上皇上,跑這兒撞大運來了。
姑娘來者不拒不說,有時還會制造個機(jī)會,讓她們撞見皇上,想起這個,守財都替萬歲爺憋屈的慌。
今兒是姑娘的生日,皇上昨兒夜里就來了,今兒早朝后又回了這邊兒,這些人想來得了信兒,借著拜壽的名義,把閨女往皇上被窩里頭塞呢,就不想想,有姑娘在,便塞到萬歲爺被窩里能如何,倒不如趁早尋個人家嫁了的好,守財瞧著,萬歲爺跟姑娘這一輩子都分不得了,萬歲爺心心念念都是姑娘,睡覺都恨不能張一只眼瞅著姑娘,哪有旁的心思,怕就怕姑娘要出幺蛾子。
好在瞧見了劉全,劉全來了,或許姑娘心情一好,就不折騰萬歲爺了,這么想著,守財忙過去扯住劉全道:“你怎才來,姑娘都等好幾日了,來了還不進(jìn)去,只管在這里吃茶,倒好悠閑,快著跟我進(jìn)去。”
劉全給守財這么扯著一路走了過去,路過剛驅(qū)趕自己的丫頭,那丫頭一雙眼都看直了,劉全跟著守財進(jìn)了武府,從抄手游廊往正房院走,一路劉全差點兒瞧花了眼,這來來去去的丫頭,一個賽一個的好看,穿紅裹綠打扮的也妖嬈,一晃眼過去,劉全差點兒以為自己走錯了地兒。
進(jìn)了院,剛走到廊下,就聽見一個清脆的聲兒從窗戶里傳了出來:“守財,守財。”
守財忙撇下劉全跑了進(jìn)去,劉全一聽是個女聲,哪敢進(jìn)去,只得在廊下候著,卻聽里頭的女聲道:“守財,我昨兒放在案頭那塊田黃哪兒去了?”
守財一聽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瞄了眼炕邊兒上坐著看折子的文帝,吱吱嗚嗚道:“奴,奴才也不知。”
三娘一見他的眼色還不明白嗎,一伸手把文帝手里的折子抽出來仍在桌子上,瞪著他問:“我的田黃呢?”
文帝卻道:“什么田黃,朕如何知道?”
三娘氣的不行,這廝現(xiàn)在越來越會裝傻了:“朱四兒,趁早給老娘交出來,不然后果自負(fù)。”
文帝瞧了守財一眼,守財忙退了出去,跑的比兔子還快,到外頭跟劉全道:“今兒姑娘沒空見你了,我先給你安置著住下,明兒再說。”
劉全待要問什么姑娘,就聽里頭嘩啦一聲,劉全沒聽真,已經(jīng)給守財拽出院去。
作者有話要說:剩下的明兒繼續(x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