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悚然
雖然明面上朱誼汐并未立太子,實際上卻早就把皇三子朱存渠立作太子。
且不提什么嫡長子繼承,就只是一條,對于后繼之君,他要求不高,只需要蕭規(guī)曹隨罷了。
不過由于皇子們的年齡太小,夭折的幾率太大。
實際上來說,只要年過十二,孩童們就已經(jīng)擺脫了夭折的風(fēng)險,到時候立太子正合適。
內(nèi)廷倒是暗流涌動,不過外廷則穩(wěn)如泰山。
無他,內(nèi)閣壓制著文官。
而一向跳事的都察院,則因為規(guī)矩的改變,只能沉默。
當(dāng)了那么多年的皇帝,朱誼汐也算是看明白了。
都察院,亦或者之前的御史們,根本就不是所謂的官場清潔劑,而是政斗的急先鋒。
所謂的反腐,只不過是其兼顧的差使。
風(fēng)聞奏事,有事沒事就彈劾,反正又不會獲罪,自然而然就會被有心人利用,用來鏟除政敵。
所以,對于這群人,朱誼汐物盡其用,要求左、右都御史,左右僉御史以下,都由皇帝親自任免,內(nèi)閣、六部并沒有人事權(quán)。
另外,最大的舉措,就是把六科給事中并入都察院中,科道合流,同樣職責(zé)不同系統(tǒng)的兩類官徹底融為一體。
六部都給事中從正七品,升為正五品。
當(dāng)然,名義上說的好聽,這是杜絕干涉,蕩清余燼,掃除前朝黨爭之風(fēng)。
如此一來,都察院就如同錦衣衛(wèi)一樣,徹底成了皇帝的狗腿子,監(jiān)控百官。
不過,朱誼汐也知道對皇帝來說諫言某種意義來說也是挺重要的,不能學(xué)清朝只能聽好話。
但同時,也不能如前朝一般被濫用,以被皇帝打板子為榮這樣的不正之風(fēng)。
有鑒于此,皇帝重新劃分職責(zé):
左右都御史、僉御史,以及六部掌印的都給事中,由他們負責(zé)諫言皇帝,其余的給事中、御史們,只能彈劾官吏。
如此上下有序,皇帝也免得天天被彈劾,受到言官的困擾,且又受專人諫言,有理有據(jù)的諫言。
畢竟年輕的言官們,就如同憤青一樣,還是去騷擾百官吧!
錦衣衛(wèi)在暗,都察院在明。
對于朝廷的控制,自然更上一層樓。
“對于遼東分田一事,你們怎么看?”
在收到陳永福等人的聯(lián)名上書后,皇帝就叫來了內(nèi)閣四人,商討起來。
若有所思地將手中的奏疏合攏,皇帝讓人轉(zhuǎn)呈給四位輔臣們審閱。
這份奏疏,走的并不是通政司,而是密匣,即清朝發(fā)明的密奏。
這樣的好處很明顯,皇帝可以通過另一個渠道了解地方與官場,掌控權(quán)力。
但到了雍正時期,密折人數(shù)從一百余人擴充到了一千多人,這也就成了雍正勤政嘔血批奏折的由來。
實際上,真正涉及到國家大事的奏章,早就由通政司篩查,內(nèi)閣票擬后,皇帝頂多一兩個時辰就能批閱。
其實際上只是為了自己的權(quán)力,在嘔心瀝血的加班罷了。
“微臣覺得,陳國公所言頗有道理。”
呂大器資歷最淺,只能第一個發(fā)言:“不出預(yù)料,遼東數(shù)年內(nèi)不得安生,軍隊的心思必然是要照顧的,給他們分田也合適?!?br/>
“遼東地域廣闊,土地甚多,分些也無妨。”閻崇信也難得附和起來:
“內(nèi)地人口漸多,土地也緊張起來,分在遼東再適合不過。”
張慎言則一針見血地指道:“京營可不是這般意思,他們家眷都在京城附近,在順天府安了家,怎么可能會遷移去遼東?”
“他們想在順天府分田?”
閻崇信一驚,旋即飛快地搖頭:“這不可能,順天府的荒地,都被勛貴、百官們買光了,哪里還有多余的地?”
“既然他們想要地方,那就遷移過去。”
首輔趙舒則果斷地說道,他拱手,雙目明亮有神:“既要分地,還想要在京畿,此等妄想豈能滿足?”
“江北四鎮(zhèn),晚唐藩鎮(zhèn),殷鑒不遠?!?br/>
此話一出,內(nèi)閣幾人立馬神色大變。
這要是重蹈覆轍,想想就覺得可怕。
“沒那么夸張?!?br/>
皇帝擺擺手,對于文官們大驚小怪的模樣實在有些無奈。
就好像有妄想癥一樣,時刻警惕且壓制武夫們,這已經(jīng)成了本能了。
人家只是心里不平衡罷了,人性的本能作祟。
再者說,三路大軍基本上都肉搏過,死傷了兩萬余人。
京營這兩年,派發(fā)了不少軍隊,其中朝鮮兩萬,遼西三萬,遼河口五萬,共計十萬大軍。
北京城就只剩下三萬京營保護了。
況且,對于京營的掌控,他還是有信心的。
“既然其想要田地,就允他們?!?br/>
皇帝沉聲片刻,說道:“軍田是不能買賣的,就允許其置換?!?br/>
“京畿一畝,換算成遼東五畝,這是我給他們的優(yōu)待,這次死傷畢竟多了些?!?br/>
“遼東一應(yīng)舊民,也得參雜點咱們京營子弟。”
這待遇,直讓內(nèi)閣驚詫。
好家伙,如果有個百畝,在遼東就直接五百畝地,成大地主了。
眼神交流了些許,內(nèi)閣表示贊同。
新收之地,又面臨外敵,危機四伏,地價便宜些也是可以接受的。
“另外,你們看這個?!?br/>
轉(zhuǎn)眼間,又一份密折轉(zhuǎn)呈而來。
這是吳三桂的。
他言語,三萬朝鮮兵此戰(zhàn)入遼,死傷萬人,但剩余的都是精銳,如果都放回去,著實太過于可惜了。
而在這種隨時面臨戰(zhàn)事的時期,留下這些人再好不過。
“朝鮮……”內(nèi)閣大臣們沉默了。
這建議怎么說呢,太過于無恥了。
人家是過來助陣的,你連盆都要端走,實在是不像話。
但吳三桂又說的挺有道理的,兵馬多些不是壞事。
“可譴五千兵馬,以及五千傷兵歸朝,其余的萬人兵馬,則留下遼東?!?br/>
“朝廷酌情免了今年的貢賦?!?br/>
呂大器發(fā)言道:“這樣兩全其美,朝鮮也沒話講?!?br/>
“不錯?!被实圪澷p道:“就這般辦?!?br/>
“陛下,聽聞皇三子聰慧過人,真乃大明之福啊?!?br/>
聊完了政事,首輔趙舒突兀地祝賀起來。
在座的沒一個傻子,這種光明正大的站隊,直讓整個宮殿都安靜了。
宮女宦官們感到了一股子的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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