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雷厲風行
“好了,你暫且歇歇吧!揚州城好玩的地方不少,你可以去看看。”
皇帝心思百轉(zhuǎn),口吻比較溫和。
但是一番話,卻讓孫長舟的心沉到了海底。
“錦衣衛(wèi)的事,還是暫且交給副手吧!”
“謝陛下!”
孫長舟精神有些恍惚,眨眼間,權(quán)力就從手中溜走了。
他有些難以置信,但卻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
回到錦衣衛(wèi)駐地不久,在一番下屬的問候中,孫長舟帶著苦澀離去。
在其走后,皇帝再次接見了一人。
浙江衢州,世襲翰林院五經(jīng)博士,孔氏南宗掌舵人,孔貞運。
人話來說,就是當年趙構(gòu)南下,山東的孔氏也跟隨入了南方,建立了孔氏南廟。
到了元朝忽必烈時期,因為南宗才是嫡長子一支,準備復(fù)其爵,但被拒絕。
所以,直到明朝中期,才給了一個翰林院五經(jīng)博士世襲的官職,勉強算是個爵位吧!
孔廟南宗算是真正確立起來。
就像是南宋一樣,朱誼汐對于正統(tǒng)地位也極為渴望,但曲阜孔氏投降太快,卻讓他不喜。
這般,他對于骨頭較硬的南宗,就抑制不住欣喜了。
孔貞運一把年紀,胡子花白,乃是孔氏第六十三代嫡長孫,身份地位不言而喻。
所以,其剛?cè)霌P州就被接來,好好的送到了皇帝跟前。
“臣,翰林院五經(jīng)博士孔貞運,參見陛下——”
“卿家快快請起!”
皇帝連忙起身,讓宦官們攙扶起來。
這位老爺子八九十歲,可不能在他這里出事。
他此時甚至有些后悔,一時興起將孔貞運叫來。
只見孔貞運穿著官袍,發(fā)須皆白,老態(tài)龍鐘,可謂是衰老到了極致。
不過,人家一身長袍,背脊雖然佝僂,但卻一身正氣,濃厚的讀書味散發(fā),讓人心生好感。
相較于在曲阜作威作福的衍圣孔,南宗在浙江,的確是比較落寞,家廟都難以維持。
如果不是在正德年間有個世襲的官職,恐怕就泯然眾人了。
所以,孔貞運更像是一個讀書人,而非一個貴族。
“如今國家遭難,但崇儒重道之心卻不可丟棄,朕有意撥款十萬,重修南宗孔廟,不知您老覺得如何?”
“老臣自然欣喜,但卻不得不拒絕陛下好意?!?br/>
孔貞運一板一眼道:“建奴兵勢在淮,朝廷錢糧都應(yīng)該用在兵事上,孔廟日后再修也不遲!”
聞聽此言,朱誼汐微微點頭,心中贊賞。
而另一邊,不久,錦衣衛(wèi)指揮同知吳邦輔,在一個宦官的尖銳聲中,就低頭俯身,進入了揚州府衙。
他的心中,充滿著激蕩。
幾十年來的追求,一朝得應(yīng),怎能不讓人歡愉?
“陛下——”
吳邦輔態(tài)度恭敬地跪下。
“即今日起,你代掌錦衣衛(wèi)之事?!?br/>
皇帝在他來臨之前,對他的履歷已經(jīng)看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他從北京南逃,千里迢迢,歷經(jīng)千辛萬苦來到南京,這與北京近半錦衣衛(wèi)投降,形成了鮮明對比。
至少,他的忠心是可以保障的。
“在你上任的這一刻,錦衣衛(wèi)的所有心思,都要放在山東?!?br/>
皇帝沉聲道,目光嚴厲:“不惜一切代價,動員山東父老,士紳,盜賊,亦或者普通的百姓,從而動搖建奴的統(tǒng)治,以及運河?!?br/>
“明白嗎?”
“卑職明白!”吳邦輔低頭,屁股撅起,開口大聲道:“錦衣衛(wèi)一定會讓建奴的運河不再走糧食?!?br/>
“那便好!”
皇帝擺擺手,沒了興致。
吳邦輔再三叩首,急促地離去。
一回到錦衣衛(wèi)駐地,吳邦輔就豎起眉毛,將從皇帝那里受到的壓力,加倍還給了所有人:
“十天內(nèi),我要見到山東大亂的消息;一個月內(nèi),我要山東境內(nèi)的運河,受到威脅,漕船行進困難?!?br/>
“可是,咱們的告身不夠了!”有人為難道。
“嗯?你是第一次干錦衣衛(wèi)嗎?”
吳邦輔雙目圓睜怒斥道:“你就不會造假嗎?那些人懂個屁的告身,官印和蘿卜印的,他能看得出區(qū)別?”
“保不齊他們要被剿滅,若是能鬧出點聲響,到時候給他加官進爵,不就是真的嗎?”
說著,他環(huán)顧眾人,目光兇狠道:“而且,咱們這是主要的方向,不再是有心無膽的盜賊,而是鄉(xiāng)紳,有錢有勢的士紳?!?br/>
“至于手段,我不管那些?!?br/>
“威逼利誘,栽贓嫁禍,咱們錦衣衛(wèi)哪個對此不熟悉?”
“隨便弄首反詩,就足以讓那些懦弱的士紳起兵了,告身甚至都不用了——”
“盡快派人去山東,陛下和朝廷還在等咱們的好消息。”
“到時候,老子人頭落地之前,提前把你們也砍了!”
在一聲聲的呵斥下,許多人恍然大悟,然后又誠惶誠恐地離去。
如果說孫長舟是老成持重,那吳邦輔就屬于雷厲風行,無所不用其極。
孫長舟畢竟是錦衣衛(wèi)百戶出身,打探消息或者有一手,但在政治上,作為曾經(jīng)的北鎮(zhèn)撫司掌印,吳邦輔可就敏銳太多。
而且,也沒有什么道德潔癖,只要能完成目的,下三濫的手段都可以。
錦衣衛(wèi)的改變很快就傳達了山東。
楚玉聽到指令,松了口氣。
“糊弄我倒是糊弄了,畢竟是這些人活不了幾日,但栽贓陷害倒是沒做?!?br/>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拍打自己的額頭:“還是士紳們力量大,我怎么老是找盜賊呢?”
土匪盜賊們,長槍尚且做不到一人一把,更沒有馬匹。
說是起義,實質(zhì)上胡鬧,面對一些雜兵一觸即潰,三兩下就逃回了山上,再也不敢下來。
而且這些人的消息特別靈通,一山寨有事,方圓百里都知道,曾經(jīng)發(fā)下的數(shù)十份告身,濺起點水花就不見蹤影。
“爺,要不把造反信扔到孔府去,到時候整個山東就得亂了!”
一旁的手下突然建議道。
“啪——”
楚玉對著其腦袋就是一巴掌:“你不是傻,人家也不傻,這個時段怎么會動孔家?”
滿清八旗中蠻子不少,但頂層人物卻很聰明,即使孔家真的背叛了,那也不過是換個當家人上臺,不可能真正的抄家滅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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